他不会说话,想知道医药箱在哪里,只能跟人比划手语。
阿桃不懂手语,但她知道绿袖懂,她冲绿袖招招手,示意对方过来帮忙。
绿袖跑了过来,她看着老八比划了两个动作,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想要医药箱。”
老八用力点头。
阿桃将医药箱拿出来,放到他的面前。
绿袖问:“你要医药箱做什么?”
老八又比划了两个动作。
“是少夫人要用医药箱?”
老八再次点头。
他提着医药箱往后院走去。
屋子里面,燕归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他放开赵繁繁,叽里呱啦地跟她说了好多话。
说的全是西沙话,江微微一句没听懂,她看向阿良,想听听他的翻译。
阿良的脸有点红:“他说他很想王后,在王后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每天都是吃不好睡不着,他只要一想到王后可能会永远地离开自己,心里就跟刀割一样痛苦,如果王后死了,他也活不下去,他会追随王后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他年纪还小,没有接触过情爱,因此在翻译这些炙热的情话时,显得很不好意思。
江微微心想西沙人对于感情还真是坦率啊,心里想什么嘴里就说什么,完全不知道含蓄和矜持是什么东西。
老八提着医药箱走进来。
江微微对阿良说道。
“你让国王往旁边退开些,我得给他的王后处理一下伤口。”
没等阿良说话,赵繁繁就先一步开了口。
她本就是南楚人,懂得南楚话,后来嫁去西沙,又学会了西沙话,这两门语言对她来说都很简单。
她将江微微的意思用西沙话说了出来。
燕归乖乖地退到一边,把位置让出来。
江微微从医药箱里取出高浓度白酒以及棉球。
她让燕归把赵繁繁的小腿按住。
燕归一脸茫然。
赵繁繁翻译了一遍。
燕归这才明白了江微微的意思,他伸出手按住赵繁繁的腿。
看到她腿上的伤口,他心疼极了。
他对赵繁繁说了句西沙话。
赵繁繁的脸颊随之变得更红了,低下头显得很羞涩。
阿良刚想翻译,江微微就先一步开口阻止:“像这种肉麻情话就不要翻译了,我不想听。”
阿良很好奇:“您怎么知道是情话?”
“我又不瞎,看看他媳妇的反应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江微微一边说着,一边用棉球沾湿白酒,开始给病人清洗伤口。
酒精刚一碰到伤口,剧烈的刺痛就让赵繁繁浑身一颤,她本能地想要闪躲,燕归赶紧加大力气按住她的腿,不让她动。
他说了两句西沙话,应该是想安慰赵繁繁。
可惜没什么用,赵繁繁仍旧疼得脸色发白,身体不住地颤抖。
清洗完伤口,江微微撒上止血散,用纱布帮她把小腿一圈圈缠起来,最后打个结。
燕归放开赵繁繁的腿,将她抱进怀里,贴着她的耳朵说了说话。
江微微听不懂,也不想听懂。
她站起身:“行了,我们出去吧,让病人好好休息。”
顾斐扶着她往外走,老八提着医药箱紧随其后,阿良走在最后。
走出房间,阿良还不忘贴心地把房门带上。
顾斐将江微微抱回二楼。
屋里只有他们夫妻两人。
江微微躺在贵妃椅里,身体很放松。
顾斐拿来毛毯给她盖上,嘴里问道:“累吗?”
“还行。”
顾斐往火盆里面加了些木炭,让炭火烧得更旺些,火上挂着铜壶,他用帕子保住手柄,提起铜壶,将里面的热水倒进碗里,碗里放着一些晒干的茉莉花。
热水一冲,茉莉花的香味就变得更加浓郁了。
他把茉莉花茶放到江微微的手边,又走到窗边,检查了一下窗户,确定窗户又留一条细缝透气,这才放下心来。
江微微道:“别忙活了,坐下来歇会儿吧。”
顾斐走过来亲亲她的额头。
“你先歇会儿吧,我得去写封信。”
“写什么信?”
“西沙商路已经打通,我得把这件事情汇报给天子,还有落日国国王和王后的事情,也得告诉天子。你救了落日国王后,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和谈机会,咱们可以趁机拉拢落日国,以便于加强对西沙的监控。”
江微微笑得像只猫,慵懒而又狡黠:“听你这么说,我是立了个大功。”
“嗯,你是大功臣。”
“有没有什么奖励?”
顾斐的拇指擦过她的红唇,轻声说道:“我会把你的功绩写进信里,想必天子应该不会吝啬于对你的奖励。”
他如今才二十出头,就已经封侯,称得上是前无古人了,要是再给他加官进爵,肯定会引发朝臣的质疑和不满,可要只是赏他一些金银钱财的话,却又配不上他的功绩。
按照顾斐的猜测,天子很可能会把封赏转移到江微微身上,反正她只是个女子,不可能入朝为官,就算封她当个公主,也不会影响到朝中的局势。
顾斐亲了亲她的唇,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你只管在家等着领奖就行了。”
江微微伸开双臂:“抱抱。”
顾斐顺势将她抱进怀里,贴着她的脸颊蹭了蹭。
江微微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温声说道。
“对我来说,最好的奖励就是看到你平平安安。”
第1170章:生不如死
赵繁繁和江微微都是伤在腿上,作为两个腿脚不便的伤患,哪儿也去不了,于是空闲时间特别多。
为了打发时间,她们两个经常凑一块闲聊。
江微微聊她在行医治病过程中遇到的有趣事情。
赵繁繁则聊她再西沙的所见所闻。
两个生活圈子完全没有交集的女人,居然也能聊得有声有色。
今天赵繁繁照常来找江微微闲聊,江微微正在喂孩子,她一勺勺地将牛奶喂到咕叽嘴边,一边对赵繁繁说道。
“你随便坐吧。”
燕归扶着赵繁繁坐下。
这几天来,这对小两口总是形影不离,感情非常亲密。
赵繁繁看着床上的三个孩子,眼里流露出怀念之情。
“不知道我家那两个小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江微微已经知道赵繁繁和燕归有两个孩子,都是女儿。
燕归在她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说道:“放心,我临走时已经安排好了,会有人照顾她们的,等你的伤痊愈了,咱们就能回去看到她们了。”
赵繁繁却道:“只怕我们短时间内回不去。”
“为何?”
“因为我们是落日国的国王和王后,我们两个单枪匹马进入南楚境内,就等于送上门的羔羊,南楚皇帝肯定不会轻易放我们回去。”
燕归皱眉,他不是看到这一点,只是这几天他们在健康堂住得很轻松,大家对他们的态度都很温和,以至于让他暂时忘记了南楚和西沙之间的关系有多紧张。
他将赵繁繁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受委屈。”
赵繁繁将另一只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能跟你在一起,无论遇到什么,我都不会觉得委屈。”
燕归深情款款地凝望她:“繁繁。”
赵繁繁露出温柔的笑容。
江微微:“……”
虽然他们说的是西沙话,江微微一句都没听懂,可从他们周身散发出来的粉红泡泡,实在是强烈到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啊!
江微微轻咳两声:“那什么,你们能不能稍微看我一眼?我这么个大活人在旁边杵着,你们不要当我不存在啊。”
赵繁繁和燕归这才将目光从彼此的身上挪开。
燕归还好,脸上没什么变化。
赵繁繁却有些害羞了,她的脸蛋红扑扑的,问道:“今天怎么只看到你一个人?你相公呢?”
江微微说:“他出去了。”
今儿一大早,顾斐就出门去了,说是要去县衙办点事情。
虽然他没明说,但江微微能猜到他应该是去处理徐一知留下的烂摊子。
……
县衙,刑房里。
罗布双手被绑住,吊在半空中。
犹如一条等待被风干的腊肉。
他头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头发凌乱,衣服上还有大片的干涸血迹。
在被关进大牢的第二天早晨,他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