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四叔那个人,祖母最清楚,有你祖父压着,不会掺和到里面去的,不过,婉婉可知,你三叔与大皇子康亲王一系的人走得很近,离核心圈子还远,不过他这么一直蹦达下去,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牵累整个骆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三叔一心想要往上爬,祖父何不成全他,有时候这人压得越狠,反弹就越厉害。”
“只怕你祖父看重的位置,他完全不满意呢,而让他满意的位置,你祖父若真将他扶上去了,就会让人看到你祖父人脉与能耐非表面那般简单,再不可能置身事外的。”骆老夫人低低叹道。“我们家现在,反倒是你爹最让人省心。”
静婉心道,祖父窝在礼部尚书的位置,果然是有意为之。失笑,“爹这样,的确没什么不好。”
“只是会带累你的婚事,你祖父再如何,也与你隔了一辈,年岁也这么大了,加上现在的局势,对孙女婿的提携也有限,你父亲这般碌碌无为,总会让你低人一头。”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若是一个事事都指望岳家的男人,孙女也瞧不上呢,真正的男儿大丈夫,想要什么就该自己争取,别人的力量最多作为一个支撑点,而不该成为让他扶摇而上的云梯,那样,即便上去了也会因为不知道这力量究竟有多大,而心生惶恐,甚至随时都可能坍塌,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自己打下的基石,才知道其坚实的程度,才知道能承受自己走多高。”
骆老夫人怔了怔,靖婉是第一次与她说这样的话,不惊讶是不可能的,这完全与她所知道的婉婉不同,她这样的话,可以说是与当下相悖的,可却让她很认同,让她想到了她丈夫骆沛山。骆老夫人将她搂怀里,“难怪你祖父可惜你不是男儿身。”果然是三丫头最像他,连想法都如此雷同,只是婉婉这说法叫人耳目一新。“可婉婉啊,你说的这种男人不好拿捏。”
“我拿捏他作甚?我心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却并不指望,他若给我足够的尊重,我并不介意做他的贤内助。”
“一生一世一双人?”骆老夫人呢喃,“这是何等的奢望,当初,祖母本来也是有那么一些可能的,不过祖母不敢赌,因为人心易变,几十年的时间,说不定就是另一番沧海桑田,而且你祖父答应了第一次,我便会贪心第二次第三次,稍有不如意或者被有心人挑拨,就可能觉得你祖父变了心,如此一来,生了隔阂,情分也就没了,还不如现在这般,你祖父老了,而我成了站在他身边的唯一女人。”
靖婉觉得气氛有些伤感,便笑嘻嘻的说道:“祖母跟我说说你跟祖父的事呗。”
骆老夫人回神,拍了靖婉一下,“你这丫头,越发放肆了,我与你祖父的事儿,不是早就与你说过了。”他们夫妻二人的事,对孙女说,一两句还罢,多了,便是为老不尊了。
就那么平铺直述,不带感情的寥寥几语也能算?稍微能算八卦的,也就是祖父当初被“榜下捉胥”了。不过靖婉也并不是真的要八卦。
“你能与祖母说说心里话,祖母很高兴,不过这些话,别与旁人说了,你娘也不行。”
“我知道,我娘那性子,真与她说了,指不定好一通骂,说我离经叛道。不过她不会说没教好我,因为我是祖母教养大的。”
“万幸是我养大的,让她养,还不知道把你养成什么样儿?你娘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什么都别指望她,不过她跟你爹,乌龟配王八,正合适。”
靖婉扑哧一声笑,这话要让她爹听见了,不知作何感想。
因为祖孙二人皆是轻声低语,马车上也没留人伺候,如此,所有的话自然不入第三人耳。
一行人顺利到达陈府。
当初骆老夫人嫁人时,祖父是阁老,父亲也是官居二品,现在,别说祖父不在了,便是父母也已经过世了,自然不如那时候显赫,却也不算太差。
骆老夫人祖父过世时,她还赶回来见了最后一面,可父母过世,她都没能回来,不仅因为齐安府路途遥远,骆家处在孝中,她本身也缠绵病榻,几乎起不了身,可以说这是她此生最大的遗憾了。
现在的当家人,乃是骆老夫人的嫡亲兄长,算一算,已经是十多年没见面了,陈昌旭因为妹妹归家,还特意告假一天,兄妹二人相见,都不由得红了眼眶。
骆老夫人急切,先在父母的灵位前上了香,或许是想到了什么,不由自主的落了泪,渐渐的竟哭得有些难以自已,旁人好一阵劝慰。都知道她以前身体不好,养了这么些年才有现在的模样,真怕她再哭坏了身体。好说歹说,骆老夫人才终于止了泪。
待骆老夫人洗漱一番之后,兄妹二人单独的叙了话,陈昌旭便忙碌去了,他身在户部,而前些日子一些地方发生的天灾,虽然不是特别严重,户部却也很是忙碌。
随后双方的后辈才正式的与长辈们见礼,小辈们都得了见面礼,男丁除了七岁以下的孩子,其余的皆到前院叙话,相互的热闹了一番,靖婉一众小辈包括才会走路的小豆丁也都被“赶”了出去。
骆老夫人的兄弟共三人,二弟是庶出,在分家之后就搬了出去,今日她二弟一家自然也过来了,而陈二太太也是大家闺秀出生,年轻时性子比较温婉,现在也是一个面慈心善的老妇人,对于这样的人,即便二弟是庶出,骆老夫人也生不出恶感,至于她大嫂,其实与她算是闺中密友,性子投契,自然没有什么隔阂。而骆老夫人嫡亲三弟,前些年因为身体欠佳,致仕,就一独子,却不是官场混的料,干脆拖家带口的返回原籍。
姐妹们且不说,现在也没一个在京城里。
第017章:论婚事
三个辈分最高的老妇人相处融洽,下面一干儿媳自然带着笑脸,或是听着,或是偶尔插两句,这个时候即便相互之间有什么龌龊,也不会愚蠢的摆在明面上来。
“这些年一直不在京城,家里的那些混账东西累嫂子照料,倒是我对不住你了。”
“自家人说这话,岂不是与我生分了。”陈老夫人的娘出生将门,受其母影响,性子颇为豪爽,年纪大了,才逐渐的收敛,不过面对这昔日闺中密友,又有些复苏的征兆。
骆老夫人对此莫可奈何,再说下去只怕她真与自己急,便开始聊起了家中后辈。
不意外的自然就聊到了靖婉的婚事上。“不瞒嫂子说,此次进京虽然是早有计划,但也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我这孙女,若是能给她找个好夫君,我这心事也就放下一桩了。”
先前就看出了骆老夫人对靖婉的不同,在他们进京之前也偶闻过,只是不想竟是这般在意。“你且说说,想挑个什么样的?”
事关靖婉,骆老夫人自然不客气,“这首先,品性要好,要有上进心,这长相不要求多俊朗,至少也要周正,家里情况简单些,尤其是这未来婆母,不能尖刻,性子温和些最好,我家老二这辈子大概也就那样了,所以我也不求对方的家世多好,能对婉婉好也就够了。”
“你这要求说高也不高,说低也着实不低了。”
“这要求还不低?我没要求对方不纳妾不养通房,心里眼里就只有我们婉婉一个就不错了。”骆老夫人对陈老夫人这话有些不满。
此言一出,可就将众人惊着了?挑女婿也没她这么个挑法的吧?
陈老夫人叹口气,“不纳妾无通房这一点且不说,但看你的想法,至少不能太过,宠妾灭妻的事情更不能发生,这人一辈子长着呢。这挑人自然得更精细些,单看明面上还不行,得好好的访访,现今的京城我比你熟,你给我些时日,我好好打听打听。”
“那就多谢嫂子了。”
“行了,你别跟我装模作样了,你年少时,何曾跟我客气过。”陈老夫人笑骂道。
“那还是因为嫂子让着我。”骆老夫人也笑。
“娘,要我说,现成就有个好人选呢,敏哥儿各方面应该都能符合姑母的条件吧。”下手一女子慢条斯理的剥杏仁,也不吃,就搁在一旁的盘子里。
话音刚落,坐她对面的一女子,那眼神就像刀子一样往她身上使劲戳,可她非但没有示弱,还挺了挺后辈,笑容满面的与对方对视。
经她这一提醒,陈老夫人一拍手,“对啊,我怎么把敏哥儿给忘了。”
“敏哥儿?就是方才的哪个?”骆老夫人当时心绪还没怎么平复,瞧得也不是很清楚,没有太多印象。
说起来是骆老夫人三弟的嫡长孙,陈正敏,十六岁,因为此次进京赶考,居住在大伯祖家中。
“是啊,敏哥儿这几个月居住家中,他的为人品性,不说瞧准了十分,七分还是有的,知礼,谦和,学识好,你兄长都说,若无意外,此次二甲前十当有他一个,运气再好一些,像当年的妹婿一样成为探花郎都有可能,关键是,有那不知耻的丫头倒贴,他却没有半分动容,交由我处理了,不逾越半分,甚是规矩有度。”
骆老夫人有些意动,听上去确实是不错的人选。
“在他来京之后,三弟妹也带信与我,合适的话,给他在京中物色一位好妻子。你家靖婉是什么性情我不知道,但是以我对你的了解,那定然是个好丫头,而且看三叔他们的意思,对敏哥儿是抱有极大期待的,所以并不介意他留京,以妹婿的能力,要做到这一点自然也并不难,如此你家三丫头也不必远嫁,越说,我就越觉得他们二人合适,这时日上也甚是巧合,仿似缘分天定一般。”陈老夫人边说,边不住的点头。
“娘,夫君也在前院,他今年不是也要参加会试么,想来与那敏哥儿碰到一起,会有很多话聊,对方如何,多少会知道些,回去问问夫君,回头您再见见敏哥儿。”吴氏说道。不过,吴氏对自己夫君并不抱多大希望,不然早就进京安心读书了,岂会等到与老夫人一起,早些年或许还抱有期待,现在么,可有可无。
“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敏哥儿也去过你家一两回,听说有一回妹婿还亲自指点过他,妹婿对他的印象也是不错的,你也可以回去问问。”
骆老夫人点点头,能得自家夫君青眼的,说明这孩子至少在某些方面真不错。心中有了主意。
陈老夫人想起另一件事,“既然是准备给她挑选夫君,怎么没见你家老大媳妇跟她亲娘有什么动静?”
“我事先没告诉她们,若让老大家的寻访,多半是将老大的仕途前程利益考虑进去,而我若将条件与她说清楚,大概就不会那么尽心了,那不是我想看到的,至于婉婉她娘,那就是个不着调的,婉婉的亲事,就没打算让她插手。”
陈老夫人也笑,“你家老二媳妇,那是福气。”
“对孩子而言可就不是什么福气了。”
最后就留下骆老夫人跟陈老夫人说谁私房话,其他人都散了。
陈家三房的媳妇跟在陈二太太身后,其中一人娘家姓云的,终是忍不住,“娘,敏哥儿是我瞧中给我娘家侄女的,她们凭什么说抢就抢了?还有阮氏那个贱人,明知道我的意思,偏故意跟我作对。”愤恨的扯着帕子,眼见快冒出火来。
陈二太太却是依旧不紧不慢的往前走,旁边另一个妇人也不搭理她。
“娘,您倒是想想办法啊。”这死老太婆,说什么和蔼,其实就懦弱,不会争不会抢,不然他们二房肯定比现在好得多。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陈二太太或许是被她烦得不行,停步,转身,“给你侄女瞧中的,你有多厚颜才能说出这话?”
“有什么不对?”云氏梗着脖子回了一句。
陈二太太笑了一下,是云氏从未见过的嘲弄,“你那侄女,不知廉耻,三番四次的纠缠敏哥儿,敏哥儿是脾气好,才留了她脸面,你是不是认为她做的很对?也是,你当初可不就是这么对付我儿子的,果然是物以类聚。”
云氏面皮涨得通红,“娘,您可别血口喷人。”咬牙切齿的恨声道。
陈二太太完全不将她的怒气当回事,“是不是血口喷人你心里最清楚。看在我儿子份上,劝你一句,你那点手段,对付对付我那蠢儿子就算了,现在你大伯母有心说合敏哥儿跟你姑母家的孩子,类似手段再用在敏哥儿身上,她怎么可能继续容忍你那侄女,若她再那么执迷不悟,等你大伯母雷霆手段出,指定叫她身败名裂,随后,你娘家所有女孩都会跟着倒霉,别到时候弄出人命,包括你在内,都是你娘家那边的罪人。”
云氏先有些心虚,继而怔住,“娘,您开玩笑的吧,大伯母会这么做?”
“你与她相处过几日?她和气的时候自然和气,踩了她底线,她绝对不会心慈手软,言尽于此。”陈二太太知道她这儿媳是怎么想她的,不过她不怎么在意就是了。正因为她不争不抢,才有现在的二房,大伯才会提携她的儿孙,如果云氏胆敢搅合这件事,莫怪她叫儿子休妻。这么些年,他那蠢儿子对云氏美色的那点贪恋也没了,云氏也没给她生下个孙子,真要休,她一句话的事儿。
第018章:苏贵妃
且说李鸿铭很快就从下属那里知道了靖婉的身份。不是长房而是二房的姑娘,稍微有点失望,不过她是除了骆家四房外唯一被骆老夫人留在身边的孙辈,可见其得骆老夫人宠爱之深,即便联姻价值没那么大,日后另有用途也说不定。
骆沛山现在坐在礼部尚书的位置上,利用价值不是很大,但是他知道骆沛山的能力不错,只是欠缺一些运道,不然他应该坐到兵部尚书的位置上。
吏部尚书年迈,近一年更是疾病缠身,时不时的告假,很可能在此次会试后致仕,他们兄弟几个都在为将自己的人推上去而明争暗斗,不过他现在并没有合适的人选,他也在考虑将那些中立派的人推上去,从而打上他的标签,心中将有那个能力的人一一筛选一遍,发现骆沛山其实真的是个不错的人选。将人推上去之后,再娶一个骆家的姑娘为侧妃,基本上也就将骆沛山牢牢的绑在自己这边了。
相通了这些,李鸿铭的心情越发不错。不是没考虑到其他兄弟也可能做出同样的选择,不过他自信,他出手就没有别人插手的份儿。
今日并无早朝,但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李鸿铭先去了户部衙门,将手头的事做完,因为他是皇子,是亲王,在户部也只是挂职,需要他亲自经手的并不多,他真正似需要做的是详细知道户部的情况,毕竟,就算以他尊贵的身份,有些东西也是他接触不到的,这就需要他慢慢的将人收拢,慢慢的摸清情况,慢慢的渗透。
处理完户部的事情,李鸿铭进宫,直接去见苏贵妃。
在苏贵妃这里,李鸿铭难得的放松,坐下之后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懒散。
虽没有李鸿渊那等绝世的好相貌,但也是英挺俊朗,即便是便服加身,无不彰显着身为皇子龙孙的气度,堪称龙章凤姿,气宇轩昂。
“铭儿,渊儿最近脾气那么坏,而且持续了那么长时间,是谁惹到他了?”身着大装的苏贵妃高坐玉粹宫主殿,微微的垂着眼眸,收敛了上挑的眼角形成的独特韵味,漫不经心的拨弄着长长的,经过精心修剪的指甲,指甲上并未染上蔻丹,而是呈现自然的粉红,已是四十多岁的人,在她身上却见不到多少岁月的痕迹,尤其那双手,修长漂亮,指尖饱满圆润。
“谁知道。”对于苏贵妃一开口就询问那个让他厌恶的人,让他心生不满,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敷衍与不在意。
苏贵妃扫了自己儿子一眼,“你父皇不准他进宫,母妃见不到他,你这个做兄长的自然要多关心关心弟弟,出宫后去瞧瞧他。”
“他算……”懒散的身姿染上了几分戾气,声音忍不住拔高。
“铭儿……”苏贵妃不轻不重的打断他,那平日里始终带着温柔的目光含着丝丝锐利。
李鸿铭对上她的视线,身上的气势顿消,有些不自然的别开头,他并不想承认自己的他对这个生他养他也宠他的女人又敬又怕,更不想承认此时内心还有着恐惧。
“铭儿,对你跟渊儿,我向来一碗水端平,你不能因为他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就理所当然的觉得我该对你更好,他从那么一点点大就养在我身边,在我看来,他跟你就是一样的。你都是已经成家,有妻有女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娇娘一样嫉妒,醋上了?”苏贵妃温温柔柔的笑道,“出宫后去瞧瞧他,知道吗?”
李鸿铭定定的瞧了苏贵妃片刻,收起了所有情绪,如同谦谦君子一般,带着完美和煦的笑,应了“是”。
母子两又和乐融融的说了些旁的,不时地夹杂着轻笑,氛围显得十分的好。
旁边的宫人无不是感慨贵妃娘娘果然是位温柔的好母亲,就算暗里地同样会与皇后与其他后妃斗得你死我活,也不能泯灭她是后宫最好母亲的事实,想想那位脾气超坏,又暴戾冷酷,又任性张狂的晋王,有时候甚至敢跟陛下顶嘴,但是在娘娘面前也是最乖顺不过了。
“下午你让柳氏将本宫的两个孙女带进宫来吧。”
苏贵妃口中的柳氏乃是睿王正妃。李鸿铭点点头,“好。”
“钱氏如何了?”苏贵妃淡淡的问道。
李鸿铭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喝茶的苏贵妃,微微的垂下眼眸,“好着呢。”他家王妃贤良淑德,将柳氏好吃喝的供着,还有两个医女随时侍奉在侧,每隔三日就请太医过府把脉,没有半点糟心事儿,想不好都难。不管心里觉得多讽刺,他也未曾表露出来。
“如果生下男孩,柳氏准备自己养,还是为钱氏请封侧妃?”
钱氏还只是妾室,自然没有资格养育皇孙。
“一并。”
苏贵妃略微意外的看了自己儿子一眼,生下儿子给王妃养,而钱氏自身又成了侧妃,那日后的睿王府后院有得热闹瞧了。“你们自己做主就好。——行了,本宫也不多留你了,早点出宫去吧。”
“儿臣告退。”
李鸿铭踏出玉粹宫大门,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这个地方,让他放松,也让他倍感压抑,放松的是他不用掩饰的各种算计,而压抑来源,不言而喻。
即便是所有的好心情都没了,李鸿铭还是那个礼贤下士,温文尔雅的李鸿铭,只是想到要去见那混蛋,心里就堵得慌,那个混世魔王,他也惹不起好不好。
或许是为了散去心中郁气,或许是为了尽可能晚点见那混蛋,李鸿铭刻意放缓了脚步,就越发的显得雍容尊贵,不知道惹得多少小宫女红了脸,本来不是一条路上的,都转了个弯儿,到他面前来了个“偶遇”,“参见睿亲王。”
李鸿铭不知道说了多少个“免礼”了,每说一个,心中就暴躁一分,恨不得将这些人全部拖下去杖毙了,可惜他不是李鸿渊。他一向不屑的人,这种时候却让他艳羡,不爽了就一脚踹过去,非但不会受到什么责罚,还有一群人将他当祖宗哄着,只求他消消气,那种爽快,他李鸿铭大概也就能私下偶尔享受享受,次数多了还怕传到父皇耳朵里坏了形象。
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就算是被那混蛋气得肝疼,那也好歹是父皇的儿子,也好过在这些下人这里受闷气。
李鸿铭抵达晋王府,因为不爽快,确认李鸿渊在府上,不等通报,直接就闯了进去,王府的侍卫自然不敢拦他,不过在晋王府当差的,就没有一个是没有眼色,李鸿铭这边还没进门,那边就已经有人禀报了李鸿渊。
李鸿渊在后花园的亭子里,斜靠在榻上,喝着小酒,周围丝竹管弦之乐萦绕,百花盛放中舞娘舞动着妖娆的身姿,整就一副醉生梦死的场面,李鸿铭不眼红是假的,可是他府上,连个戏班子都没有,更别说这些多才多艺身段绝妙貌美无双的大把家姬。不是养不起,说到底还是一个形像问题。
李鸿铭甚有几分气势汹汹的走进亭子,看到李鸿渊一副醉眼朦胧的模样,气势下意识就降了降,别管他名声有多差,若是那些闺阁姑娘们见到此时的他,不知道会有多少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可惜呀,这混蛋眼中,连他的影儿都没有,被无视得彻底,李鸿铭牵强的扯出一抹笑,“六弟,你倒是会享受。”也不指望他会起身行礼,自个在旁边坐下来,不客气的让沐公公给他送来美酒。在这儿喝醉了,那也是他好六弟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