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抗战期间,我见过最伟大的崇高者。
他们是英勇的战士和军官,是大字不识却深知民族大义的农夫和小手艺人,是良心的知识分子,甚至是风尘女子。
同样也见过,那些最丑陋的无耻者。
他们为了一己私利的汉奸和卖国贼、文坛败类,肥头大耳的国府和军中蛀虫,昏庸无能、只知道拉关系的官员。
甚至还见过麻木不仁,对这一场战争根本不在意的民众。
他们综合在一起,组成了一副抗战时期无比复杂的众生相。
好在有着足够多的崇高者,他们源源不断地站了出来,将这个民族从坠落向深渊的过程中一点点拉了回来……
……节选自胡彪日记《胡说》……
一个小时后,由震旦大学率先发起的游行,已经在魔都的马路上,汇集成了一条巨大的长龙。
在这一条长龙中,一个个学生、工人、小手艺人、家庭主妇汇聚其中,他们嘴里大声地呼喊着‘打倒小鬼子’、‘中华永不灭亡’的口号。
他们在喊着口号的时候,一张张面孔充满了炽热的感情。
因为这是他们的国家和民族,已经到了一个最危急的关头,他们基于来自灵魂的愤怒下,所发出的怒吼声。
在长龙前端一些的位置上,好些床大被单被人用力的拉开、绷紧。
路边的民众们一边跟着大喊着口号,一边将身上的钞票和大洋,甚至直接从手上、头脸上取下了自己的金银首饰。
用力地对着大被单上扔了上去,只为那些前线的弟兄们,可以多一发子弹,可以多一粒药品和一个罐头。
哪怕因为这一场战事,魔都的物价飞涨,他们很多人的日子现在也无比艰难。
一时间如同下雨一样,让被单中就铺满了一层财物。
这又何止是一些简单的财物,那是无数国人的一份心意。
而在路边国际饭店的顶层中,一众原本悠闲地喝着红酒和咖啡,旁观着这一场与他们无关战争的洋人们。
忽然就没有了聊天的心思,更没有了那一种悠闲的心情。
为什么?因为他们感到了一股巨大的陌生,从这些狂热的中华人身上,看到了一股让他们陌生的力量。
尤其是在他们望远镜的镜头下,看到了一个个打扮犹如乞丐一样的码头苦力,人力车的车夫,将自己带着汗水的工钱一一扔进了被单中。
甚至是那些真正的乞丐,他们将代表着未来几天吃饱的零钱,也奋力挥动手臂,狠狠扔向了那些大被单的场面,让这些洋人尤其震撼。
让他们隐隐觉得,似乎这一场战争的结果,似乎并不会如同他们预想的一样。
这一块古老的东方土地,还有上面生活的众多人民,也不会被那个岛国上的鬼子们所轻易征服。
不过要说心中最为震撼的人员,还是一些肩负着任务,来旁观着这场战争的军官。
以及负责报道这一场战事,可以让本国民众多一点谈资的记者们。
心思恍惚中,他们心中忽然涌现了一个念头,似乎可以去蕴藻浜战线去亲自看看;对了!最好能见见那一位胡彪、胡少校和他那些特别的同僚……
******
两个小时后,在金陵雨花台附近的一处小平房中。
为了躲避鬼子空军疯狂的轰炸,秘密转移到了这里的光头校长。
挥手示意着一位侍从,关掉了中央社下属的广播电台,正在播放着关于顿悟寺阵地上胡彪等人事迹的收音机。
带着满意的表情,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首次听到了‘胡彪’这样一个名字。
并且在心情很是不错下,对于这个他眼中鼻屎大小的胡长官,也有了兴趣和一点提拔和重用的意思。
于是基于他提拔用人,一般都是主打黄埔门生,浙省同籍、最好还是奉化老乡,以及嫡系亲信这三大要素。
对着那位侍从,习惯性地问出一句:
“这个胡彪多大年纪了,又是哪里人,黄埔几期毕业的,是谁的关系?”
还别说,能在光头校长身边充当侍从的人员,一个个都是这年头的人精来着。
也许在军事水平,还有对当前科技的了解等方面,水平如何不好说,但为人处世绝对不需要丝毫怀疑。
早在半个小时前,当光头校长开始听相关胡彪内容,估计应该有兴趣知道这样一个小人物的时候,
在不动声色间,这位侍从已经开始收集这货的资料了。
为了搞清楚这个仿佛忽然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胡彪,到底是一个何方神圣,早早就将电报,都发到了第67师和川军第20军那里去了。
所以在闻言后,立刻就是胸有成竹地回答起来:
“回委座,这位胡彪、胡少校他今年29岁,是湘省的宝庆人,之前没有在任何军校学习过,在国府中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不过是两个月在苏北地区,非常巧合地加入了苏省保安团的补充连。
先后加入了第67师和第20军的134师,凭借多次火线晋升,才成为少校营长;他麾下那些表现不错的同袍,基本也都是属于没有任何背景的新人。”
“完全凭着天赋打出来的实打实战绩,这个胡彪和他手下几个小军官,还是一些人才啊。”
光头校长沉默了一会后,嘴里给出了如此一个评价。
不过听到对方既不是黄埔生,更不是浙省人后,心中原本想要好好提拔、培养一下这些人的心思也淡了。
脑海中想道:“算了,区区一个杂牌部队中的少校营长而已。
且等到蕴藻浜一战结束后,再看看这个胡彪表现如何再说;若是可以,也让他去黄埔进修上一段时间再行安排。”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后,胡彪等这些小人物就被他彻底放下。
开始忧心如何让国联和友邦出手,调停这样一场战事。
只能说太悲哀了一下,淞沪会战都打到这样一个程度,这位国府最高负责人的心中依然有着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同一时间里,在魔都江桥镇后方的国军第67师的师部。
黄唯、黄师座,听完了刘参谋有关于光头校长的侍从室,居然也发电来了解胡彪的情况后。
想到了报纸上关于胡彪等人,那一个绝对能用辉煌来形容的战绩。
他脑壳中在不由自主间,忽然涌现了一个想法:
是不是自己前几日做错了,像是胡彪如此能打的人才,当日自己还是留下为好?想来只要经过一段时间打磨,他都能成为自己左膀右臂一样的存在。
可是最终,他却是用力摇了摇头,摇掉了这样一个可笑的想法。
无他!那些人的嘴太没有遮拦了,什么话都敢往外面说;身份和地位越高,惹出的祸事只能更大……
还是在同一时间里,不过地方要换成了川军第20军134师,在大场后方相对安全区域中的留守部门。
“明明可以换防下来,却被人几人说了几句好话就又留下,胡老弟糊涂啊!”
带着一脸担忧和不甘的神色,孙主任小声地嘀咕出了这样一句。
当然了,与其说孙主任是在担心便宜弟弟胡彪小命的安危,还不如说在担心盘尼西林的生意还能不能继续做下去。
主要的原因,还是胡彪在现代位面查资料的时候搞错了。
青霉素这种药物,虽然在28年就被发现,可是要到38年才开始研究提存技术,41年才取得技术突破,43年才做到批量生产。
(之前青霉素的内容搞错了,现在已经修改)
而刚刚面世的青霉素,根本不是胡彪以为的每一针注射需要5万单位,仅仅使用8000单位的效果就极好。
结果经历了不断尝试后,胡彪以为只能打40针的一瓶药,孙主任他们如今卖出了100针,依然是效果惊人,根本就不愁卖。
这也代表着孙主任,还有他们身后的人赚到了一大笔钱。
自然而然,他们也更加重视这样一个生意;在没有找到货物源头之前,绝对不愿意看到胡彪这货死了……
第76章 发酵(四)
(接下来不会每章开头都有《胡说》的内容,并且之前的《胡说》会删减一部分。
因为如果并不是每章都有灵感,强行写的话不仅不好看,而且会有一种割裂感;所以后续会减少频率,就是这样)
还是在同一时间里,也就是光头校长对着身边的侍从,询问着胡彪和AT等人相关信息的时候。
在魔都法租界,一个面积不大,却相当精致的小院子里。
二楼的阳台上,一个女子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后,向着隐隐传来了巨大口号声的方向看去后,忍不住出神了起来。
需要说明一下的是,这个女子如果光是看她左边的上半张脸,完全能称得上千娇百媚。
加上她就算懒洋洋蜷缩在躺椅上,看起来依然是绝佳的身材。
这个女子哪怕放到化妆术和整容、垫诈这些都异常发达的现代位面,也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大美女来者。
可是一看鼻子以下,拿下张脸的话,则是会吓得叫出声音来;因为她的下半边脸,已经被火焰严重烧伤,把原本一张精致的脸蛋彻底毁容。
而胡彪若是看到她的上半张脸,一定会大声地欢呼起来。
因为这是他当初在七号阵地,打算拉响炸药包之前,都是念念不忘的女人;是本次穿越过来看了报纸以后,以为已经香消玉殒的百乐门首席佳丽安妮。
当日在得月楼被轰炸倒塌后,安妮并没有死在其中。
但是人就算救出来了,下半张脸却是被严重烧伤;女孩子嘛!哪有不在意自己容貌的。
在说不出的心灰意冷之下,安妮干脆让人对外放出消息,说她已经是死在了那一场轰炸中。
然后躲在了这一栋院子里根本足不出门,一应生活也由一个多年的佣人负责;凭借着这些年的积蓄,她这辈子倒也是吃穿不愁。
然而只要不经意看到、摸到了自己的下半张脸,她大都恨不得当日死了才干脆。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安妮心中郁郁寡欢,直到他在报纸上,看到了有关于胡彪和同僚们的相关报道。
坦白说!安妮自问自己的记性相当不错,数年前见过一面、聊过几句的人,再次遇到后依然能够想起。
但胡彪这一个名字她绝对是第一次听说,神奇的是却有着一种丝毫没有道理的亲切感。
在这样一种莫名的亲切感驱动下,她果断地做出了一个决定:要去大场前线充当妇女救护队,照顾一下那些英勇的伤员。
如果在这个过程中,能见见那位胡彪自然更好。
不过她最想见的人物,还是拿到了自己当初在劳军物品中,偷偷塞进了照片的那一个有缘人。
只是她自己也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在这场战争中,已经有着太多一线的国军弟兄们战死。
至于大场镇前线的野战医院,时不时会遭到鬼子空袭和远程火炮的轰炸,甚至据说还有伪装成国军、平民的鬼子渗透过来,四处的进行侦察、破坏、刺杀等。
去那里太危险了,有着生命危险的情况。
想到了现在自己如今生不如死的情况,安妮嘀咕了一句:“死了、那就死了吧,还干脆一些……”
******
关于以上因为朱聪的那一张嘴,从而引发出来的一系列情况。
此刻阵地上的胡彪等人,他们根本就是一无所知。
他们当前唯一知道的情况,那就是今天的鬼子自从上午的10点钟之后,忽然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原本昨天那种进攻的强度,已经算得上是丧心病狂。
结果今天早上发起了前两次进攻,还算是基本与昨天差不多。
然后到了10点左右,也不知道鬼子受了什么刺激,反正如同自己刨了他们的祖坟一样,进攻的激烈程度上又增强了几分。
随后的时间里,他们不仅仅进攻的频率间隔更短,过程也是更加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