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英国?”在工地上,约翰上尉和他的老朋友班宁少尉分到了一个劳动小队,他们趁着十分钟的休息时间一边抽烟一边闲聊。
“我不知道,他们打败了美国人,我真的不知道我们到底遭遇了一支什么样的军队。”约翰看了看在一边监督的中国人士兵,他们原本以为的苏联人他是一个都没看到,这伙人说的语言他不确定是不是中文,但肯定不是俄语。
“这很难说,他们看起来是中国人,但也可能是苏联人在暗中支持。”
“可我们没有看到任何苏联人,不是吗?瞧那些装备装,以苏联人的性格怎么可能不放到柏林去吓唬那边的美国人?”
“不管怎么样,他们肯定是共产党的军队。”班宁指着远处一辆军车上的红五星,周围的武警战士身上也多有标志表明这是共产党领导的军队。
“中国人说要让我们的政府和他们谈判,这样子就能放我们回家了,我的女儿刚上小学,我真想她们。”约翰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中国人卖给他们的香烟看起来非常精致,而且带有一段橙色的滤嘴,香烟的味道非常醇厚而且带有一种奇特的清香,很快就受到战俘们的欢迎。
“我们的政府?他们现在知道我们在这里挖沙子修路吗?”班宁对于英国政府抱有极强烈的不信任感,“他们还不如美国人知道的多,可能就连麦克阿瑟都不知道这里的情况。”
英军战俘是最早进入新义州第一战俘营的一批人,他们对于朝鲜战争的进程也最不了解,我党并没有在战俘营里提供报纸新闻,估计就算提供了他们也不会信的。
“战争既然结束了,他们留我们在这里有什么用,迟早会把我们送走的,就像他们之前对日本人做的一样。”约翰了解过中国战场的事情,他有在资料中看过中国人在战后基本上全数交还了日本战俘。
“说不定他们会让我们在这里劳作致死!”班宁掐住烟嘴最后吸了一口,然后把烟头掐灭后塞进自己的口袋里。中国人不允许他们随意扔烟头,这让联军士兵们大惑不解,如果说是在大城市里就算了,他们有些人也不会随地扔垃圾,但这里只是朝鲜半岛上某个荒野的筑路工地。中国人对他们乱扔垃圾的处罚很严重,而且他们总是能抓到乱扔垃圾的人,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士兵在盯着他们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他们要我们死的话我们早就死了,也不会给我们吃饱饭再干活儿。”有过集中营经历的约翰对班宁的推测并不在意。
“哈!那我们走着瞧吧,我觉得我们这辈子都回不了家了。”班宁重新拿起自己的铲子,他们的休息时间快要结束了。
正在工地边上休息的战俘们三三两两地站起身来,一名监督的武警战士吹响了挂在身前的口哨,宣布休息时间结束。
这时候,一名魁梧的战俘突然在站起身后又倒在地上,周围的人都围在他的身边。
“哦,该死,吗啡!给我点吗啡!”这名高大的美国人脸色苍白地倒在地上,神色痛苦地蜷缩着身体,左手拼命抓挠着自己的躯体,右手则在泥地上抓出一道道抓痕,很快便出现了血迹。
“散开!散开!”两名手持步枪的武警战士驱散了围在四周的俘虏们,“卫生员!”
一名身穿军服又提着医疗箱的卫生员从遮阳棚哪里跑了过来,蹲在这名嚎叫着的美军战俘旁边开始检查。
战俘突然抓住了卫生员戴着橡胶手套的手,大声喊道:“求求你,给我一针吗啡,就一针!我已经半个月没有了!”
卫生员尝试挣脱他的束缚,但是美国士兵的力气实在很大,在一边警戒的武警战士帮忙拉开了这名瘾君子的双手。
“我去叫救护车,这里处理不了。”卫生员让两名战士先把这人按住,自己拿出通讯器开始呼叫救护车。“这群家伙,这星期都已经是第三十二个了!”
美军在此时依旧使用吗啡作为止痛剂和救命药使用,一般而言有限制的话还不会让士兵沾染毒瘾,但是他们的使用根本就是无限制的。有时候士兵只是被破片擦到,只要他们需要的话军医就会给他们一剂吗啡,久而久之有些士兵就习惯了这种药剂。
解放军在俘虏这群美国兵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不少瘾君子,然而出于人道主义考虑是要帮他们戒除毒瘾的,不可能给他们继续吸毒。军医们发现这群美国人以及英国人用的药那真是能玩出花来,不得不采取不同的戒毒方式。
在救护车把这名已经虚脱的美国俘虏带走之后,其他的俘虏才终于开始继续工作。约翰上尉回想到自己以前在前线每天都要用到的“提神药”不得不浑身冷汗,那些基本都是可卡因制剂。
这时候,旁边有人却说:“中国人给的可乐太没劲了,他们没加可卡因吧?”
-------------------- 第60章 难以避免的冲突 --------------------
约翰上尉终于背起最后一箩筐废料往堆积处走的时候,已经是今天劳动时间的最后十分钟了。他们在完成劳动之后就可以乘坐列车回到战俘营去吃晚餐,夜晚的时候中国人会给他们孜孜不倦地搞思想教育,播放宣传影片,不过约翰作为一名高贵的英国绅士对这些东西并不怎么感冒。
他和其他军官比较希望尽快到中国人修建的浴室里面去痛痛快快地冲个热水澡,中国人要求他们每天洗澡并自己洗好衣服。热水是限时供应的,有时候会有人来不及进去热水就用光了,这种情况下就要用到他们的军官威信,把试图挤在他们前面的普通士兵在夜深的时候关在宿舍里好好教训一顿。
“你这周的积分打算买些什么?”班宁靠过来继续和他攀谈。
“香烟、方便面,也许还能剩下一些够买辣条。”约翰回忆起中国人在他们的商店中售卖的那种神奇零食,许多战俘都对这种又咸又辣的面筋痴迷。
“我的香烟不够了,到时候匀我两条。”班宁的烟瘾要比约翰重一些,所以到了积分结算前几天总是要和约翰上尉打秋风。
两人都背着装有废料的背篓,走向不远处的废料堆积处,他们在另一名战俘的帮助下卸下废料,完成了今天的所有任务。工地上的战俘们都陆陆续续地完成了自己的份额,开始在小队长的指挥下集合成一个个方阵。
劳动了一整天的战俘们各个汗流浃背,多数人脱掉了自己的棉衣,方阵里弥漫着汗味,热腾腾的白气从他们身上散开。
这时候,约翰上尉看到了工地边上有一个似乎是摔倒了的朝鲜小孩子,中国士兵们正在忙着集合战俘队伍,没有人注意到他。约翰向那名小孩子走了过去,想要把他扶起来。
工地的四周经常会有当地的朝鲜百姓围观,有的人对他们指指点点,有的人向他们高声辱骂。在周围警戒看管的中国士兵一般不会驱散这些朝鲜人,除非他们有对战俘动武的迹象,那时候中国人会过去把朝鲜人拉开。
“嘿,你没有事吧?”约翰用自己学到的一点朝鲜语结结巴巴地问这个蹲在地上的朝鲜小男孩,想伸出手去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就在这时候,这名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瘦小的朝鲜人突然从自己的怀里抽出一把尖刀,高声叫嚷着什么,并抓住约翰上尉伸出去的右手,顺势把刀尖捅进他的肚子里。
“干什么!快住手!”两名武警战士发现了这边的变故,赶紧跑了过来。
突然出刀的朝鲜青年似乎也是不知所措,就这么把尖刀插在约翰的肚子里,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到武警战士把两人拉开。约翰被一名战士放平到地上,战士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绷带,而朝鲜青年则被另一名战士控制住。
“卫生员,卫生员!”帮助约翰控制伤势的战士高声叫道,“又出事了!快过来!”
就在卫生院提着医疗箱跑过来的时候,被战士用双手控制住的这名朝鲜青年奋力挣扎着,但是一眼就能看出营养不良的青年的力气显然不如武警战士,他于是用朝鲜话高声大喊着:“还我家人!还我家人!你们这群畜生!”
听得懂朝鲜话的两位武警战士都愣了一下,不过他们也没停住手上的活,卫生员迅速赶到,开始给约翰上尉包扎。这种情况其实也算见怪不怪了,从这群战俘被关押在新义州境内开始,朝鲜人和他们的冲突就没有停止过,不过以前都是扔石头和言语辱骂,现在直接动刀子了可就麻烦了。
正在远处集合报数的战俘们此时都把目光投向这边,这是他们这处工地今天第二次出事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他们的集体评价。战俘小队的集体评价可以在每周兑换为购物积分,一人犯错就会降低他们的集体评价。
与此同时,武警战士们也开始驱离逐渐聚集起来的朝鲜百姓,但是这些朝鲜人都在那里高声声援持刀青年的举动。他们用朝鲜话大喊着“勇士”、“英雄”、“万岁”之类的口号,数十人想要围上去,似乎试图抢走被武警控制住的青年和约翰上尉。
“情况不对,救护车不在这里,我们得尽快把他送到野战医院,我们的军车有空位吗?”卫生员暂时控制住了约翰的伤势,但是尖刀并没有拔出来,还插在他的腹部,约翰上尉发出痛苦的呻吟,额头上满是冷汗。
“我们的猛士可以把他载回去,开到野战医院得有一个多小时了,他能撑住吗?”帮助卫生员进行救护的战士问道。
“撑不住也得先转移了,朝鲜人的情况不对。”正控制着行凶青年的武警战士说道,远处正用人墙阻拦情绪高涨的朝鲜百姓的其他战士已经快要招架不住了。
“那就把他转移走吧,我们尽快撤,让战俘也尽快登车回战俘营,不要让冲突扩大。”
“我和队长说一下!”
于是,在约翰上尉被朝鲜青年捅伤十分钟后,负责警戒的武警战士们将所有战俘赶回列车立马出发。而卫生员他们在另一名战士的帮助下拿来担架把已经昏迷的约翰带上,钻进了猛士车里。
“队长,这个朝鲜人怎么办?”战士们已经把行凶的朝鲜青年用手铐铐住,两名战士正押着他的肩膀不让他行动,而不远处的其他朝鲜百姓已经情绪非常激动了,他们冲击着武警组成的人墙,有的人甚至在扔石头。
“该死的,一天时间出这么多事多情。”负责今天出勤的武警分队队长现在也十分焦躁,他们的预案里没想到有这种情况。
他们现在对朝鲜百姓也没有执法权,贸然把人带走于理不通,甚至会引发和当地百姓的进一步冲突。但是不把人带回去,等于是默认了这种袭击战俘的行为,到时候必然造成更大规模的流血事件。到时候想去惩治凶手估计不仅找不到人,而且会引发朝鲜人的严重对立情绪。
“放了他!”
“凭什么不让我们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