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3名机组成员进入机头前部的驾驶舱,启动系统自检程序,连上战区数据链,检查已安装的武器状态,等把这一切做完,耳机里响起了塔台的声音。
“01跑道已清理,目标空域天气状况优良,达到起飞要求。”
程子华看到舷窗外地勤小组的组长冲他竖起一个大姆指,所有的油车、弹药输送车都离开了作业区。
“塔台,独7团一大队准备完毕,请求下达任务目标。”
“目标已下发,完毕。”
一体化显控屏上,一条直线从海南岛穿上去,停在欧亚大陆一个狭长的列岛上。
“任务目标确认,东京。”
“祝你们顺利。”
程子华打开内部通讯,果不其然,频道里一片欢腾。
“好了别激动了,开始干活。”
他拉下扳掣,两台2.7吨重的D-30KP-2发出一阵轰鸣,推动巨大的机身缓缓向前,从滑行道转入01跑道,一大队8架轰6K一一跟在后头,程子华的长机率先启动,随着引擎动力的逐渐提升,速度越来越快,近3000米的跑道一下子就到了尽头,80吨重的庞然大物腾空而起,展翅飞向蓝天。
一架、两架、三架......
从乐东、陵水、海口等数个机场起飞的轰炸机在空中集结成一个庞大的机群,一瞬间铺满了整面墙。
不得不说,在足足5米高的整面墙构成的大屏幕前,观看这一过程,有如3D MAX影院里的巨幕效果,现场收音的引擎声轰然作响,与亲临现场一样震撼。
霍振东注意到,美方代表团中的好些人已经脸色苍白,恐怕想起了超人、蝙蝠侠之类的漫画英雄,霍普金斯倒是饶有兴致地不时低下头和卡尔.托马斯交谈。
“这种轰炸机是苏联50年代的产品,在我们那个时代,俄国人自己早都不用了。”
“50年代也是20年后的产品了,看起来很先进啊。”
托马斯很想说比起我们的B52、B1B、B2那就是垃圾,可最终冒出来的却是:“是的,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它很先进。”
“华夏人想干嘛?轰炸广州给我看?”
“应该不是,炸广州用不着它。”
托马斯在心里默默回忆它的航程,突然心里一动。
“Thirty Seconds Over Tokyo。”
霍普金斯愕然:“什么?”
“或许,他们想拍一部电影。”托马斯耸耸肩膀。
代表团的成员有各种身份,军事观察家对于宽敞明亮的大厅、科幻般的大屏幕、整齐排列的操作台、紧张有序的操作员更感兴趣。
社会学家注意到,华夏人大量使用女兵,能操作高科技说明接受过良好的教育。
生物学家发现华夏人身高男子普遍在1米8以上,女子也不低于1米7,这说明至少在军队里,华夏人得到了充足而又有营养的食物供应。
至于科学家,对看到的一切都不放过,哪怕是隐藏在墙角里的一个插座,最让他们心动的是一种手掌大小的通讯器,几乎出现在每一个军人的手中,大部分通讯器上都有着盛开的鲜花一样的标志,极少数则是一个被老鼠咬过的苹果。
与“里根”号上大部分官兵手里的一样。
霍振东很好客,为外道而来的客人准备了诸如热狗、咖啡、华夫饼之类的点心饮料,每个成员都有一位精通英文的军官作陪,什么可以说,什么不可以事先已经交待过,霍普金斯对此并不介意,他也很想从各方面了解这个地方,对一个政治人物而言,只听一面之辞往往会起到负面的效果。
“将军姓“霍”?”
“是的。”霍振东的英文水平也不低。
“那太好了,其实我也姓“霍”。”
霍普金斯的玩笑成功地引起了共鸣,王胜也加了进来。
“罗斯福总统的身体还好吗?”
“当然,上飞机前,他站起来对我说,“哈里,要是你掉进了太平洋,我会很伤心的。”。”
周边发出一阵轻轻的哄笑,霍普金斯微笑着说道:“显然我对华夏的了解,远不及你们对美国的多,所以,先生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会晤?要等到战斗结束吗。”
王胜回答他:“我们本来以为霍普金斯先生更愿意多了解一点华夏,假如不是,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不是在这里吗?”
“我们的省会在岛的另一头,政府和首脑机关也在那里。”
霍普金斯转头和托马斯商量了一下,双双去看大屏幕,从轰炸机群飞出海岛开始,画面就变成了茫茫的大海,非常单调无趣。
“那就走吧,我想早一点开始。”
10分钟后,一辆商务大巴将代表团送到了三亚铁路客运站,霍普金斯很奇怪。
“铁路?他们没有飞机吗?”
卡尔.托马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华夏人当然有而且大部分都是美国货?
他们从客乘通道直接进入站台,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站台上的乘客不多,一列白色的火车停在那里,圆润的流线形车头上写着三个方块字,美国人的眼睛都直了,霍普金斯总算明白托马斯为什么不回答了。
这样无时无刻的装逼真的好么?
第七十九章山东(六)
延安,杨家岭。
吴明远和他的团员是从鞭炮声中醒过来的。
“2月18,明天才是元宵节啊。”
“是不是有人结婚啊?”
“要不瞧瞧?看看革命婚礼是个什么样子。”
......
众人跃跃欲试的时候,一个身影走进来,边打呵欠边打招呼。
“早。”
“小刘,你这是才下班?”
“是啊,昨天灌浆,现场不能停,盯了一夜,困死了,各位领导,我先去睡了。”
刘清明走了两步又停下来,拍拍脑袋。
“瞧我差点忘了,肖司令员让我通知大家,今天晚上参加军民联欢大会,就在大礼堂,5点还是6点,5点吧,早点去帮忙布置。”
“军民大联欢?”
“对,除夕夜军民大联欢,我去睡觉了,到时候叫我一声。”
他摇摇晃晃地走向自己的房间,代表团的人都愣住了,吴明远首先反应过来。
“我们在1939年,所以今天才是过年。”
“那不是过了两个年?”
“得给双份红包?”
“怎么不说压岁钱还能拿双份呢?”
“你多大了还有压岁钱拿?”
李文秀突然想起了远在海南的丈夫和儿子,微微有些愣神,吴明远拍拍手。
“入乡随俗,我们还是早一点去帮忙吧。”
田中夏提醒他们:“大联欢可是要出节目的。”
吴明远猛然醒觉,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他们属于初来乍到的一个外来群体,到时候现场架秧子一起哄,不想表演都不行,领导当惯了,都想不起来,上一次被人摧上台是什么时候了。
得,既然跑不掉,大伙就商量着来呗,为了避免一个个出丑,干脆出个集体节目好了。
“都报一下,各自有什么专长。”
田中夏带头举手:“我会钢琴、黑管,架子鼓也凑合。”
团员们一言不发,他投降:“好吧,手风琴,延安一定有这玩艺。”
李文秀大大方方地表示:“各种......广场舞。”
众人绝倒。
郭参谋长犯了愁:“文体真心拉胯,勉强唱个军歌啥的,应该不会跑调。”
山诺同志扭扭胖腰:“俺这体形,就不给延安人民添堵了吧。”
倒是看着一脸扑克牌脸的林千军给了大伙一个惊喜。
“鬼步、街嘣、霹雳、迪斯科,只要有音乐,我豁出去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最后连交谊舞都出来了,吴明远实在听不下去,打断了他们的YY。
“同志们,现在是1939年,咱们能把那些小布尔乔亚都收起来吗?”
“您说。”
众人都看着他,吴明远思索片刻,有了主意。
“我们需要在广大延安军民面前表现出火一般的革命热情,合唱吧,李文秀同志,你来领唱,咱们会乐器的出两个,我来个手风琴,老田,你不是会架子鼓吗,陕西的腰鼓,我看差不多,咱俩为同志们伴奏,没问题吧。”
田中夏很想说,差不多?除了个鼓字,哪里一样了?可这个时候,硬着头皮也得上啊。
李文秀毫不扭捏:“领唱就领唱,什么歌?”
“多准备几首,咱们先合练合练,多少年没弄过了,不知道手上还拿不拿得起。”
吴明远没有选择现代乐器,而是选择根据地现有的,人民都熟悉的东西是有自己的考虑的,那就是,海南代表团不能过多地表现出与当地人民的格格不入。
在这来到这里的这段时间,他要求每个团员包括他自己全都要扎下去,深入到田间地头、窑洞火坑,无论什么样的劳动都亲自动手参与,这种务实的态度,在主席的心里赢得了极大的好感,代表团送来的节目表,更是让他兴致盎然。
“义勇军进行曲,好好,黄河大合唱,这是冼星海的歌啊,我记得鲁艺的节目里有这个吧,告诉他们换一个,让客人们优先嘛,东方红、太阳升,华夏出了个......不行不行,这首歌要不得,把这三个字啊,换成“共产党”好喽。”
送回来的节目表让代表团的团员们面面相觑,主席对歌曲的每一句都做了批示,凡是涉及到个人的东西一律修改成组织的名称,吴明远想得很细。
“咱们就先选《义勇军进行曲》和《东方红》,黄河大合唱是洗星海同志刚刚出来的作品,5月的鲁艺周年晚会上第一次表演,咱们不能夺人之美。”
“那还差一个。”
郭鹏想了想:“军歌吧,我组织机场的工程兵练练,这个熟。”
节目就此选定,当刘清明睡醒时,大伙已经整装待发,代表团本来就是统一的着装,后到的工程兵也是一身草绿色的迷彩,加上他,一起走向大礼堂的方向。
穷不穷不在年节,做为华夏人一年最重要的日子,哪怕是杨家岭这样的山村,也是处处张灯结彩,中央各机关都用大红纸剪出一个个方块字,把它们贴在门前、墙壁,挂成条幅,人们穿上干净的衣服,从四面八方赶来,人人都是喜气洋洋。
他们赶到的时候,主席等中央领导也到达了现场,气氛达到了一个小高潮,边区政府主席林伯渠、副主席高自立、秘书长曹力如、高等法院院长雷经天、参议会议长高岗、副议长张邦英等边区领导做为号召者和组织者在门迎接来宾,能容纳1200多人的大礼堂很快就坐无虚席,好多人直接蹲在过道上和后排的空当处。
海南事先空投下来的发电机起了大作用,礼堂明晃晃的大灯泡,让所有的军民无比稀奇,安装在四个角上的大音箱,更是从整体上提升了这台晚会的质量。
“静一静。”
延安五老之一的林伯渠站到麦克风前,声音经过放大在礼堂的四下里突然响起,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这个喇叭硬是要得喔。”
洛甫兴致勃勃地寻找声音的来源,主席给他指了指:“就是那个黑箱箱。”
礼堂里安静下来,林老的声音再一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