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嬴政也没明说,就拂袖而去,只留下扶苏一个人在殿内发愣。
扶苏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他疑惑的将目光投向赵高,赵高也只是拱手不言语。
嬴政要是不说,赵高又哪里敢多事。
不过这疑惑没持续多久,就见一名侍卫匆匆进得殿来,对扶苏说道:
“公子,大王命你即刻前往寿春,任神武军监军。”
公子扶苏心下又是一阵疑惑:
“监军?”
公子扶苏一直以来学习的都是治国之道,跟军队没多大关系,是以对行军作战没多少了解。
为何父王会突然在这时候派他前往寿春任监军?
不过既然是父王的命令,而且还是“即刻”,是以扶苏也不敢违抗,稍事整理下行装就出发了。
在扶苏临上船前淳于越终于知道了原因。
“公子。”淳于越匆匆赶来对扶苏说:“外界传闻沈兵以水车舂米,便以舂米换百姓屯田,于是……”
扶苏不由皱了皱眉头,说道:
“哪有这等好事?”
“水车还能舂米?这多半是以讹传讹。”
“太傅莫要为此操心,我去看看就来。”
于是扶苏便一路沿水路赶往寿春。
却是那许应先赶到的。
他一看到沈兵就像老熟人似的远远对沈兵拱手道:
“五大夫别来无恙?”
“我等相别不过数月,据闻五大夫又制出新物事,我许应特来一开眼界。”
沈兵哪里还会拒绝,当下就领了许应去看那水车舂米。
许应在路上对水车舂米一事也是颇有疑惑,因为这过于神奇了……许多事在现代看起来稀松平常,但在古时却往往是不可思议。
就像之前水车可以自行引水,如果不是真制出了实物,说出来也没人相信。
不过许应还是相信的,因为沈兵早就制出了水车、翻车等物事。
许应一看到水车舂米,接着马上就明白了它的原理。
发明创造往往就是这样,没想到时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直到真看到实物时就发现其实也很简单。
许应一边看着水车一边频频点头,对沈兵拱手赞道:
“五大夫大才,此水车舂米着实简单。”
“可叹我等有水车也会舂米,却不知将水车与舂米如五大夫一般将其连起来。”
沈兵当然又要谦逊一番。
许应又问:
“我等是否可以详录其制法并将其传到各地?”
沈兵回答:
“这是自然,否则制出此物又有何用?”
许应半信半疑的问了声:
“无需收取费用?”
沈兵打趣道:
“若是别人自是要收取费用,但先生要录我又哪敢收?”
许应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杨端和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说道:
“副将,公子扶苏要来了。”
沈兵不由奇道:
“公子扶苏?他来此作甚?”
杨端和没说话,只是将一封书信递给了沈兵。
这封信却是嬴政送来的,上面写着:
“着公子扶苏为大梁军监军!”
沈兵脑袋不由“哄”的一下就乱了。
这什么情况?
公子扶苏可是大秦的法定继承人,让他来这任监军?
话说“监军”一职在唐朝之后通常都是太监担任。
因为监军一职通常都是担心武将拥兵作乱,所以才要“监军”。
而太监是没有成为皇帝的可能的,所以太监不可能拥兵作乱抢夺皇位,所以太监任监军才能让人放心。
公子扶苏任监军当然也能放心,所以可以说是个例外。
然而……这是担心沈兵拥兵作反吗?
要任监军也要去杨端和那任,怎会到大梁军这任?
大梁军才多少人啊?
哪有谋反的可能?
这么点兵还需要监?
不过想想沈兵就明白了,嬴政这目的或许并不是监视,而是让扶苏历练。
第二百六十九章 仁义之道
扶苏没有先至寿春。
他沿淮河而下就要到寿春时在一个村落下了船。
这并非扶苏故作神秘,而是他认为只有在别人没在场时观察到的情况才是最真实的。
否则,楚民很可能是在秦军刀兵的威逼下表现出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又或者那水车舂米也是事先安排好。
为此扶苏及其亲卫还身着便装假扮成商人前往这村落……这时代若是要改变身份的话只怕就只有商人合适了。
原因是“士农工”都不常走动,且迁移成本相当大,农民甚至都没有出远门的条件,只有商人才会在各地到处走贱买贵卖。
然而事实却让扶苏失望了,因为他并没有发现所谓的“真相”。
村落的水车舂米处排着长队等着舂米,村外的田地里已有大批百姓在忙着屯田。
再看看那舂米的水车……扶苏也就不得不信了,其结构和原理都十分简单:水力带动水车,水车压下原木一端使另一端的舂槌抬高,然后重重落下完成了一次舂米过程。
这其间扶苏还问了几个楚民:
“这是秦人的水车,你等为何甘愿前来舂米屯田,难道已忘了灭国之恨?”
楚民听闻扶苏这番言语不由被吓得面色大变,个个像避瘟疫似的躲着扶苏一行人。
其中有几个胆大的就上前来劝道:
“你等还是快走吧。”
“这话若是传到秦军耳中非拿你等问罪不可,到时也连累了我等。”
“至于为何舂米屯田……我等寻常百姓人家,为的还不是为了填饱肚子?”
“能舂米又能屯田有良,这等好事不来岂不是傻子?”
扶苏听完这话后心情十分沉重,他一声不响的回到船上再次沿原定路线顺流而下,这一回却是直达寿春。
杨端和及沈兵早在寿春城内的港口等着扶苏了。
扶苏一下船两人就赶忙上前去行礼:
“恭迎公子!”
沈兵忍不住打量了下这传说中的扶苏,却是眉清目秀、温文尔雅,只是眼神里透出的尽是忧愁和感伤,若是没有事先知道他便是扶苏,还道只是一介书生。
扶苏也打量了下沈兵,问:
“这位可是副将沈兵?”
沈兵赶忙回答:
“正是属下。”
沈兵并不奇怪扶苏会猜得出自己。
扶苏定是认得杨端和,另一方面沈兵头戴五大夫冠饰也表明了身份。
沈兵原以为扶苏也会像许应一般说几句赞赏的话,没想到扶苏只冷冷的“嗯”了一声,然后就径自走上为他备下的马车。
沈兵偷偷望了杨端和一眼,两人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让扶苏这公子不满意了。
不过他们也没敢迟疑,先后登上马车跟在车队后。
车队是开往寿春皇宫。
沈兵等人即便是打下了寿春也不敢住进皇宫……这动不动就是个谋反的罪名,没人可担得起。
不过扶苏非是常人,住在皇宫里自是没有问题。
但车行到半路前方就停了下来。
接着就有侍从自前方跑了下来道:
“公子有令,公子来任大梁军监军,是以应与大梁军同吃同住。”
“改道大梁军军营。”
沈兵扬了扬眉。
儒家有个好处就是讲仁义治天下,所以当然要与兵士同吃同住而不是自个住皇宫。
杨端和不敢违抗命令,只得下令改道大梁军军营。
大梁军军营设在南面,这是由于秦军的防御方向是南面的楚军。
转向之后只一柱香时间就赶到大梁军军营。
扶苏在马车内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却见兵容整齐盔明甲亮,兵士脸上尽是刚勇和自信,让人不敢相信其数月前还是一无是处的魏兵。
不久一众人就下了马车进了魏的校尉帐……扶苏是临时改道大梁军并未准备住处,是以只得将魏的帐蓬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