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白石紧紧的握拳,他并没有败,可是感觉自己败了。
一百零几名大宁战兵在申召成的带领下迅速的围住了小院,月色下能看到连弩上挂着的寒光。
“他们真的不能算人。”
栾白石长长吐出一口气,然后举起手:“攻!”
随着他一声令下,忽然之间整个营房里就变得明亮起来,点燃了火把的越人士兵好像潮水一样朝着那个小院围了过来,火把形成的长龙在营房里游动。
“果然有问题。”
申召成看了一眼,立刻下令:“走!”
只是一个字的命令,可是所有大宁战兵却好像全都理解了,他们没有任何慌乱,立刻起身然后朝着一个方向撤离,而申召成根本就没有说往哪儿走,可是他们仿佛演练过无数次一样,百余人进退有序,没有耽误一丝一毫的时间就已经撤离了小院朝着东边跑过去。
而此时商九岁则从小院里跳出来:“中计了。”
申召成嗯了一声:“他们似乎猜到了你会来。”
“其实,也好猜。”
商九岁却没有任何惧意,也没什么犹豫,宁人做事历来如此,只要有一线机会就不会放弃自己的手足兄弟不管,这是大宁战兵之所以强大的根本原因而不是什么战法配合,在兵器和阵法都没有什么特殊差异的情况下,斗志和情义是一支队伍能不能打赢的另外一个重点因素。
他怀里还有一根信号,如果信号不打上去的话沈先生和红十一娘会按照约定好的时间进来。
可是商九岁却没有丝毫犹豫的把信号打了上去,那是约定好的,只要信号升上天空沈先生和红十一娘就立刻走,去二百里外的大宁兵营找支援。
信号在夜空闪亮,很璀璨,比星辰还璀璨。
营地东边是最高的墙,墙内还是一座库房,这种地方修建的都很坚固,所以宁军迅速的撤了进去。
“他们想固守?”
栾白石哼了一声:“一座房子,再坚固能守得住?”
他伸手一指:“烧!”
“别烧!”
宋谋远一把拉住他:“你应该相信我,烧了,会耽误时间。”
“先生什么意思?”
宋谋远道:“高墙外布置人了吗?”
“没有,他们根本出不去。”
“他们一定能出去。”
宋谋远道:“你应该看出来了,他们撤走的时候没有一点慌乱,显然是早就在做准备了,你以为他们是要固守所以要烧了那房子,而一旦烧了你的人就会等到火熄灭了才能进去,他们已经逃走了,相信我派人去墙外拦截吧,希望还来得及。”
第七百六十二章 总得有人做恶人
栾白石思考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听宋谋远的,因为他忽然想起来,去年的时候那座仓库整修过,当时是申召成亲自带人去修的,说是里边漏水,一连修了四五天,那时候他并未在意,而且为了表明态度和避嫌,战兵做什么的时候往往越人都会故意离的远一些。
此时看来,去年的时候申召成就已经在做准备了。
“他有准备,难道我就没有?”
栾白石哼了一声:“把弩车推过来。”
藏在草料堆里的弩车被人拉出来,推着到了库房外边,栾白石一声令下,重弩,连弩,弓箭,密集的朝着库房里打了过去,库房的窗户瞬间就被击碎,没多久库房外面就插了一层白羽。
就这样密集打击了差不多能有半柱香的时间,栾白石一摆手,越人开始往前压,上去的人一脚将残缺不全的房门踹开,冲进去之后才发现库房里果然是一个人都没有,一群人在库房里搜了好一会儿才在地面上发现了一层隔板,打开之后出现了一条地道,算计着地道并不长,只是从库房通到墙外,也就三丈左右。
“妈的!”
栾白石进来之后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火起:“他一直都在怀疑我!”
“他不一定是一直都在怀疑你,只是一种正常的戒备。”
宋谋远道:“你说你讨厌宁人,其实你讨厌的有道理,因为宁人只相信宁人,如你们这些南越人哪怕已经臣服,可依然不会被无条件的信任,也许这种信任出现会在百年之后,就算快也得几十年以后,当越人已经彻底认为自己就是宁人,那时候你会发现,越人也会变得和宁人一样,他们也只信宁人。”
栾白石看了宋谋远一眼:“永远不会忘记灭国之痛!”
“那是你。”
宋谋远道:“十年,越人就会忘了疼,只是偶尔念及会有些伤感,二十年后,新一代的人成长起来,他们已经习惯了宁人的身份,五十年后,经历过战争的越人已经都死了,那时候的越人没有人会以越人自居,当他们面对其他国家的人会自豪的说自己是宁人,南越这个国家已经不会再有多少人提及,一百年之后,南越这个名字只会出现在史书上,也许就是寥寥几字比如,大宁天成年间,灭南越。”
栾白石的怒火一下子被激了出来:“宋先生是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
“你把我怎么样,显得你很了不起?”
宋谋远耸了耸肩膀:“杀了我,又能证明什么?”
栾白石一脚将旁边的桌子踹翻:“追!”
大队的越人厢兵从营房里冲出去,有人跳下地道,可是却发现另外一边已经被堵死了,只好又返回来,越人厢兵从营地正门转出去再追差不多要比宁军多跑了六七里路,有这段时间宁军也早就撤离出去最不济六七里的距离。
营地南边高坡上,沈先生趴在那一把按住几次忍不住想要冲出去的红十一娘:“别急,你看那些越人,朝着东北方向追,这说明他们已经撤出去了。”
红十一娘:“万一没有呢?”
“你心不沉稳。”
沈先生从高坡上退下来:“我们有马,绕过去,往东北方向,应该能追上咱们的人。”
红十一娘沉思片刻,跟着沈先生骑马绕路往东北方向过去。
与此同时,大宁,西蜀道。
书房的窗户开着,夜风从窗外吹进来让烛火摇曳,沐昭桐看着烛火在发呆,老人总是会无缘无故的发呆,也许什么都没有去想,只是一种很寻常的状态,也许是沉浸在回忆里不能自拔。
无为道人拎着一个食盒从外面进来:“阁老今天怎么有心情这么晚了要喝些酒?”
“因为明天是个大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