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淮水流量有明显枯竭时,才会反应在淝水流量。
周魴的目光满是忧虑,水流减少,意味着天气突变,随时可能封冻。
越是靠北,封冻的可能性越大。
去年吴军赶在河水封冻前返回江东,如果用去年的时间做参考……那不具备参考性。
可能淮河北边的泗水结冰封冻,但南边淝水、居巢湖、濡须水却不会封冻。
如果主力北上争夺青徐,泗水封冻……实不敢深想。
周魴与周围宋谦等人一起躬身,向潘濬施礼;潘濬终究是都督,位在前后左右四方将军之上,是大吴变法的主导者,淝水之胜的指挥者。
没有淝水那一场胜利,吴军战意早就崩了。
“正要派人去邀爱卿。”
孙权上前馋住准备下拜施礼的潘濬,右臂拉着潘濬来到门楼前,眺望淝水对岸青灰色笼罩的八公山,笑说:“无有爱卿沉着应战,岂会有我军今日进取青徐,与魏人争夺中原。”
“皆赖至尊洪福,臣不敢居功。”
“哈哈,爱卿过谦了。”
孙权右手抓住潘濬的左手,紧紧握着,侧头斜目打量潘濬:“今日已然探明,刘公胤穷途末路,当众自戕。孤本不信,再三打探,终可以确认。今青徐无主,前军、左军、右军争先,互不统属,恐坏大事。非爱卿不能调解、弹压,不知爱卿可愿奔波?”
“臣愿往。”
潘濬后退半步拱手施礼,又郑重说:“臣此去,就恐庞林遣人袭扰巢湖。”
“卿安心,孤已传令芍陂,又加派百骑巡哨周边。庞林若有举动,必为我军所侦。”
孙权说着呵呵做笑,一切尽在掌握感觉真好,笑容中满是真心实意,充满感情:“何况庞林早年默默无闻之辈,皆赖小儿威名,才能窃据州牧高位。此人才干,远不及爱卿,哪能谋算千里之外?”
“是,至尊明睿,是臣多虑了。”
潘濬说话间,察觉额头一凉,抬头去看灰蒙蒙的天。
北风始终呼吸,可以清晰感觉风中夹杂雨丝,潘濬脸上露出窘迫、难堪笑容,惹得孙权呵呵做笑:“卿且交割卫军于子鱼,明日率本部向北进发。今日若是无雪,则天意在我,欲授我青徐之土也!”
一侧周魴也感觉如释重负,外在潜伏三年,多少个夜晚里惶恐惊醒。
现在终于得到重用,成为卫军统帅,地位还在十二武将军之上。
周魴、潘濬齐齐再次施礼,因起了风雨,众人也就从城头离开。
孙权返回城中府邸,这是吕范接手寿春后新修的都督府,规模也只是寻常,装饰可谓简陋,朴素。
可能是风雨侵蚀,孙权浑身奇痒难比,强忍着若无其事模样,静静等候。
仿佛脸上有十几个蚊子,或更多蚊子在周围嗡嗡的振翅,可必须管住手,不能去碰。
诸葛恪独特的脚步声出现在屏风后:“至尊,热汤烧好,臣自作主张,命人熬煮祛寒姜汤。”
如诸葛恪昂首阔步的人,在孙权身边是很少见的。
“北方风雨甚寒,不似江东温柔。”
孙权感概一声,言语中颇有苦恼之意,笑问:“元逊属意淮北女子,还是钟意江东吴娃越姬?”
隔着屏风,诸葛恪躬身,抬头笑了笑:“至尊,臣娶妻娶贤。”
“哈哈哈,这必是子瑜教导。”
孙权拿起斗篷裹了肩背,往一边的侧室走去,边走边说:“青徐女子倒是与元勋高矮适合,我闻北海孙氏,东海王氏俱有适龄女儿,元勋可有意乎?”
“婚姻大事,臣实无主张。”
诸葛恪迟疑模样:“若利国家,愿听至尊安排。”
“善。”
孙权推开侧室垂挂的竹帘,室内热气弥漫,顿时感到阵阵舒爽,皮肤表面虽然酥痒感尚存,但已缓解了许多。
诸葛恪脚步声渐渐远去,孙权解开束发冠带,踏入澡桶里。
还是江东好,水土养人。
孙权只露出脖子以上在水面,怀念江东温润气候,眉目间略有悔意。
一统天下又有什么意义?
健健康康,舒舒坦坦,活着不好么?
第四百五十四章 专断
十一月初二日,广州番禺城西北三十里,第一座外圆内方的土楼修筑完成。
土楼修好,附属的冶炼、锻造工坊也陆续完善,开炉生林兼任坊监,稍后我调二百人听命于你。”
士范是造船工坊的坊丞,工坊主管是监、令。
坊监,是直属于北府,由北府幕僚兼管;坊令则是一个完整的机构负责人,指责相对单纯。
第四百五十五章 深谋
几日后,田信在江边作画,画中俨然是土楼的俯视图,越看越像一枚铜钱。
这是一幅很长的画卷,绘画在一条完整的丝帛画轴上,宛若……清明上河图。
画中有土楼,有冶炼、锻造工坊,有操训校场,有俘虏拘禁来的土人头目劳作的场景,也有番禺城,城外码头有南洋来的商船,船上有各种旗帜。包括两把交叉钥匙的罗马旗帜,还有祆教的翼人图腾旗帜,
罗马商船自然是没有的,可金币、银币倒是流入了不少,在交州不算什么稀奇。
想到什么画什么,力求填充画卷,以至于在海面上没什么好画的,画了几条跃出海面的海豚,和一条喷出水柱的巨大蓝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