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惋惜不已,询问:“以元明来看,吕乂、陆议才干如何?”
“臣以为吕乂虽有才干,实乃守户犬尔,不过州郡之才。陆伯言才高而雅量,确如夏公称赞,系公卿伟器也。汉主有识人之明,然无陆伯言容身之寸土,可见气数已竭。”
秦朗长期奔波两地,面容晒黑,俊朗之余更添干练气度,气质的转变,将自身成长写在脸上。
曹丕又翻阅郭奕的回信,见郭奕信中讲述田信纳庞飞燕为小妻一事因战争延后,就微微眯眼,比较其他渠道获取的信息,判断此刻田信真正的处境。
又皱眉询问:“此番夏公回南阳,可知陆伯言、郭伯益等人与我通信一事?”
“臣未能见夏公,无从询问。夏公忙碌,又与关姬情深,听其左右言语,夏公对远征交广一事颇为不爽。”
秦朗稍稍考虑,说:“又探得夏公与关平游猎山都,关平邀夏公围猎野彘,夏公恍惚,举弓却坠箭,为关平左右私下引做笑谈。”
举弓坠箭,这是不祥之兆。
对此曹丕饮一口蜜水,脸上没什么感情:“关平与夏公感情深厚,却比不得手足兄弟。我兄弟尚且相争,又弗论如此。关平之左右,多系关云长亲党子弟,岂会忍让?借机生事者,必有此辈。”
秦朗不接话,当了个没听到。
曹丕又沉心思索关平这边的想法,关平与刘封类似,不愿意主动惹事,可下面人若积极搞事情,顶多也就故作不知。
关平身边的亲党肯定想推关平接任大将军一职;刘封左右肯定是想把刘封推到皇位。
如果操作引导,或许能让关平、刘封合流,借他们的手,逼迫田信出走。
关陇交给田信,大魏始终有反攻的一天;若是大汉占据关陇,恢复汉高祖时的版图,那大魏就没必要打了。
不仅人心、士气会瓦解,也意味着新的大魏战神吴质及所部雍凉军团会在关中遭遇全歼。到这种时候,死守洛阳就死路一条,撤到河北也是苟延残喘。
残破,几乎等同于无人区的关陇,此刻就这么重要,万万丢不得。
思维转动,曹丕做出相关指示,冷酷劲上来正要做进一步挑拨计划时,又戛然而止。
他一叹,又问:“孟达为何无有回书?”
“孟子度闭门造车,其子孟兴又长居营垒中不问外事,臣无法与孟氏父子走动。”
“不可急躁,免得惊扰夏公。若机会合适,可去探寻孟达心意。”
曹丕眨眨眼,有些怀念吴质、司马懿,这种情报工作就应该找这两个经验丰富的人。
秦朗的举动,几乎很难完全隐蔽进行。
汉军之所以容忍,完全是看在牛马之上的。
可这笔买卖里,自己真的不亏。
牛这东西对水土敏感,太原郡的牛,是匈奴散养的,就连河北地区训练这些太原牛做耕牛,都有较重的折损,更别说遥远、气候水土差别更大的荆州。
马匹就更简单了,给过去的战马,汉军不可能转运到汉中、陈仓使用,只能留在中原使用。
现在己方没有跟汉军野战的必要,汉军拿到战马……又有多大实际作用?
再说贸易的是阉割公马,也不怕汉军以此繁育、扩大马群。
遣退秦朗,曹丕又与侍中董昭会晤,询问江东方面的信息。
关平、刘封联手夹击孙权,已经是一种必然形势;自己能做的无非就是虚张声势,为孙权稍稍牵制刘封。
可再怎么牵制,刘封怎么也能动员三万军队。
这三万军队南下,孙权的江北守军能否守住?
如果两淮地区被刘封吞并,那己方与孙权的牛马贸易也要停止。
赚不赚钱不重要,孙权失去战马渠道,就不敢跟汉军打野战,恐怕会被汉军逐个击破,进而活活困死。
孙权已经穷的叮当响,失去交州后,象牙、宝石、珍珠之类的特产算是枯竭,江东其他特产在北方又卖不上价钱。
现在想扶植孙权,多给一些战马,孙权也拿不出等价的物品。
孙权拿不出,自己就不好跟朝臣交待。
还不能断绝与孙权的贸易,只有这条贸易维系,才能掩护荆州走私线路;走私线路是瓦解、分裂汉军的唯一介入渠道。
可怎么才能让孙权拿出更多的财富,好做一笔大买卖?
买卖越大数额越多,也就更好做假账。
报一场马瘟,死多少马,还不是秦朗这边一句话的事情?
现在与孙权的贸易中,经常有牛马被汉军‘截获’、‘抄掠’,次数多的有些刺眼,估计孙权那里也很煎熬,得给鼓鼓气才行。
第四百一十一章 三光道
建业,鸡笼山上大兴土木,这里本是吴王宫的后苑所在,因附近有栖玄塘,这座正在修建的寺庙被称之为栖玄寺。
亭舍之中,孙权素白单衣着身,面前几案摆着一卷经书,卷首题着三光如来本愿功德经,这自然是浮屠教联系实际情况,新翻译的一部经首发
内容是颂扬三光如来,赞扬三光如来佛种种不可思议的大威能,并讲述种种神奇事迹。
三光如来,即日光、月光、星光三如来佛,隐隐有着崇拜太阳、光芒的意思。
田信的防疫救护十二策里,就有相关多晒被褥,保持干爽的内容,阳光可以消减疫气,已是一种共识。
以至于马超的赵公府恢复赵氏家族崇尚太阳的传统,以赤焰紫日为家族图腾。
五斗米道算是完了,可太平道、琅琊道、五斗米道传承下来的大方、小方、治,这种传教的教区理念始终流传于世。
孙权握着这卷祈福、避灾又劝人向善的经书,脑海中思索如何加大利用方式。
三光如来,自然是三尊如来,引入过去、现在、未来的三世理念,日光是过去世,月光是现世,星光是未来世。
要收编瘟神道,就要让出一个名额给田信;自己也要占据一个,还要网罗其他人心,理应也给汉室刘家人一个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