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人,匈人,阿提拉!阿提拉!”
老汉斯实在是太虚弱了,最终在连声叨念两遍阿提拉之后重重地沉下头去。
他身旁的士兵走过来扶起他的下巴仔细观察了片刻,在确认之后对审问的军官汇报道:“大人,他昏过去了。”
“真该死。”
审问军官暗骂两句,将手中的管笔重重摔在桌面上,接着将写好的羊皮卷上的字迹晾干,接着递交到那士兵手中说道:“快,将这封羊皮卷呈上给凯撒!”
“凯撒,这是那个逃兵的审讯记录。”
安德鲁双手捧着还留有微热的羊皮卷,快步走来毕恭毕敬地呈在卢迦的桌面上,卢迦连忙将这封羊皮卷摊开快速阅读着。
此时在他面前的不远处的桌子上,负责画局势图的士兵们将代表着野蛮人的蓝色小旗插在了阿格里披那与莫提尼亚肯。
“不不不,现在赶快换掉!”
正在士兵们在推演盘上忙碌的时候,卢迦一下从座位上跳起,快步走过来,一把将这些摆放好的蓝色小旗全部推倒并且冲着表情复杂的士兵们说道:“全部换上黑旗!”
一听到这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怔。
“您能够确定吗?凯撒,这并不是一件小事。”安库斯小声询问卢迦的意思。
“这是千真万确的,我非常肯定,我的朋友。”卢迦指着自己手中的羊皮卷,那正是审问逃兵汉斯的审讯记录,“阿提拉阿提拉阿提拉!”卢迦快速复述着,接着催促着士兵们换上黑色的小旗,插在原先蓝色小旗的地方。
“匈人的联合大军已经突破了莱茵防线,阿格里披那因为当时的主动进攻出现问题导致阿格里披那防御空虚。”卢迦说到这里沉默了片刻,他抬起头来,看着安库斯红肿的双眼,这个老人自从这个逃兵来到奥古斯塔-特雷维尔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好好睡觉了,这可以说是卢迦的指挥失误导致的惨败,可是可以避免吗,似乎避免不了。
“对于您的孩子卡图斯公爵,伯爵阁下,我非常抱歉。”
“不,凯撒,为了紫室跟罗马,卡图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哪怕是嘴上说着,安库斯强忍着泪水,这个老父亲在得知自己的孩子没能逃出此时所表现出来的悲痛恐怕卢迦也是能够切身体会吧。“您继续,凯撒,我不能在这里打扰您了。”安库斯说着快步走出了议事厅,怕是此时他正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诸位,站得紧凑一些。”卢迦很快调整了自己的状态,招呼着在场所有军官聚拢过来,接着说道:“现在可以证明法兰克人跟进攻了莫提尼亚肯的阿勒曼尼人还有在其中撕裂从阿格里披那到莫提尼亚肯的漫长防线的奥拓哥特人都是阿提拉的仆从军队,现在他们乘着寒冬已经完全占据了莱茵防线,那么,斯特拉斯堡还有我们所处的奥古斯塔-特雷维尔已经完全暴露在了阿提拉的长矛之下。”
“可是现在他们在控制莱茵防线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难道是等待寒冬过后吗?”
“很可能,此时的积雪是我们与阿提拉最后的屏障。”
“能够冒着严寒同时在三道区域里发动进攻,这就可想而知阿提拉麾下军队强大的战斗能力,很难想象在莱茵防线上可有近一万五千人的防备力量,那么就可以说阿提拉光派遣出来的先锋军队就有我们驻军数量的三倍以上。”
一个个触目惊心地数据让在场的所有人几乎窒息了,没人知道阿提拉到底投入了多少万人,不过不难想象,他真的是想要整个西部罗马的领土,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
“最关键的是这只是仆从军队。”卢迦轻叹道:“要知道阿提拉的仆从部落可不仅仅只有这么一点,他一定在莱茵河以北等待着,等待着寒冬过后大举南下,将整个高卢全部收入囊中。”
卢迦说着,用指挥长棍在整个高卢地区画了一个大圈,对在场的军官们说道:“比利时高卢,大塞夸诺伦行省这么看就已经保不住了,我们必须要在春季积雪融化的时候组织奥古斯塔-特拉维尔的市民贵族向南撤退。”
“那么我们要退多远?”安德鲁有些不能够理解卢迦这么保守的计划,因为在他看来卢迦向来是在不断进攻,哪怕是在马其顿跟温泉关都是在积极与阿提拉抗衡,却没有说是还没有接触就想着撤退。
“卢迪南以南。”卢迦说着是卢迪南,其实画着的竟然是纳尔旁高卢。“我们必须要在距离足够狭小的地方集中兵力,我现在已经派出斥候出动,要求伊比利亚的各个军团与阿兰人北上投入战斗,当然在去往卢迪南以南我也要找埃提乌斯,必须要让他想办法调动他所控制的高卢行省所有能够战斗的士兵投入到这场对抗阿提拉的战斗当中。我相信上帝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不至于让异教徒血洗基督的土地。”
“距离冬季还剩下一个月的时间,我们也应该通知整个城市的臣民们准备一下,毕竟到时候再准备,就真的来不及了。”卢迦的提议让其他军官们连连点头,身为奥古斯都最大的好处那就是权威不容置疑,这也让他下达命令更加容易。
待到其他军官们退去,卢迦继续将目光投向眼前推演的地图,他拿起一支拉伯兰小旗,在卢杜格高卢行省的北部,比利时高卢南部马恩河畔一座标为沙隆的地区重重地插在上面,这红色的拉伯兰旗正映衬着卢迦通红的双眼。
“我就在这里与你相见,阿提拉!”卢迦在心里一个词一个词地说着。
第七百章:第二次接触
春天来得总是要比往日来的早,可能这就是神父们口中所说的天罚,上帝借野蛮人之手来惩罚早已经堕落的文明世界。
眼下的积雪融化的速度要比想象中快很多,此时在奥古斯塔-特雷维尔的街道上挤满了特雷维尔的市民还有贵族的车马。他们站在街道上。
初春的空气还是透露着一丝丝寒意,一阵冷风吹过,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此时他们相互依偎,试图从彼此的身上感受到温暖。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迷茫的,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发,也不知道将去往何处,只是等待着城中央下达撤退的命令。
在马列尼乌斯率领着十个野战团作为先锋部队浩浩荡荡地大撤退终于要开始了。
特雷维尔的四座城门全部打开,使得城中的市民能够在最快的速度内出城。
一座城市的市民试图逃荒,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对于此时的卢迦来说,最不想要遇见的便是野蛮人过早地知道这样一支庞大的队伍想要向南逃窜吧。
首先是北方,特雷维尔的北方远处扬起大量的烟尘,并且伴随着战马嘶嘶长鸣。
听到声音的市民们就像是见到捕食的雄鹰而受惊的兔子,一时间尖叫着不顾自己所携带的大包小包硬挤着逃回城里。顿时特雷维尔成为了一座围城,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却想出来。
“别挡路!别挡路!”
特雷维尔北门的街道上,全副武装的士兵推开前面挡路的市民,顺着刚刚疏通的城门跑了出去,在城外三百多米远的地方集结并且结成了一道悠长的防线。
安德鲁带领着这支有着三千人的队伍,在远处浓烟滚滚的灰尘前做好战斗的准备,他们用两千名步兵叠加成四个巨大的方阵。他们刻意将长矛伸出盾牌,第一列的士兵蹲下双手持长矛对准眼前的越来越清楚的蛮族军队。
“阿勒曼尼人。”
军阵当中一个全副武装的老兵小声叨念着,似乎对于莱茵以北的蛮族们熟悉不过,对于渐渐逼近的野蛮人也清楚地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种。
可能是看到了罗马的士兵出面防御,没错,竟然是在城外防御,真的是让人非常惊讶,阿勒曼尼军队的领头军官是这么的想的。
“罗马人到底在干什么?”停在距离罗马军阵两百米开外的地方,阿勒曼尼的军官策马来到一处高地上极目远眺,时刻关注着渐渐从罗马人出城防御的军阵身后匆忙走出并且绕过城墙往南撤的市民。
“他们这是在逃跑吗?胆小的罗马人。”阿勒曼尼的军官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不过他并没有着急让麾下几百名骑兵投入到战斗当中,他们只是翻身下马,并且当着罗马人的面脱下身上披着的羊皮,紧束锁子甲,并且摘下御寒的帽子,取而代之的是铁质的蛮族头盔。
他们一定是在准备战斗,可是为什么在敌人面前大摇大摆地不去进攻呢?所有疑惑萦绕在罗马士兵此时的心中。
没过多久,只看到大量的野蛮人步兵出现在骑兵的身后,他们一路小跑,数量众多,在这里扮演者主攻的力量。
“快,命令步兵出动,从两侧进攻他们!”阿勒曼尼的军官指挥着士兵向前,阿勒曼尼的步兵手持战斧与盾牌来到罗马防线的两侧。
“他们想要包夹我们,他们想要包夹我们!”
士兵对安德鲁汇报着,言辞中满是急切。安德鲁不住点头,随即伸手命令道:“左右两个野战团回防盯紧眼前随时会进攻过来的敌人!其余的士兵继续防御,我们的目的是守卫而不是进攻。”
想必是看出了罗马人的意思,阿勒曼尼人表现出更加强烈的进攻欲望,步兵们经过了短暂的休整即将进攻。
可是最先上来的竟然是阿勒曼尼人的投石手跟标枪手,这可是罗马士兵们最为痛恨的家伙们,因为他们手中的标枪等武器总是能够轻易地撕开他们身上的锁子甲,相比较如此,他们的锁子甲更像是一件毫无防御力的衣服,更不用说还有相当一部分士兵没有护甲。
所有人看上去都非常紧张,所有人都将声音隐藏在木板制成的盾牌后面,其防御力是可想而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