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被带到索尔一声的办公室,开始了正式的治疗。
从索尔医生的意思来看,我的耳部的神经在爆炸的时候受到创伤,而这种创伤恢复起来的难度很大。具体的治疗还是通过疗养院里先进的各种设备和各种昂贵的药物来刺激改善我受损的神经系统。
难治疗,但痊愈也不是没有可能,至少能恢复到以前听力的85%以上。
85%恢复率对我来说还能接受,顶多就是有些平常人说的耳背罢了,细细一想,能从战场上捡回条命,还能又什么不知足的呢?想一想被箭射透脖颈,导致下半身瘫痪和失声的农夫,我已经是很幸运的了。
至少我还能活蹦乱跳的。
治疗一天天的按照原本的方案进行,不时根据我恢复的情况做下调整。这些日我过的很自在,天天几个小时的治疗下来,剩下的就是完全属于我的私人时间。和在叙利亚、土耳其奔波逃命的那几日相比,简直有着天壤的区别。闲着无事,我每天都用自己的卫星电话和队长他们联系,时刻注意着他们那边的情况,也在默默地为他们祈祷。
他们那边的情况很顺利,连续打赢几场胜仗的叙利亚政府军士气高涨,挺进有些势如破竹的感觉。而且经过一个月的协同作战,叙利亚政府军的战斗能力也慢慢的被队长他们带进步了不少,那些几乎什么也不懂的新兵蛋子和战斗力低下的家伙们,一个个打起仗来也像模像样的了。
第一百四十章 康复之路(二)
战争已经到了胜败的关键时刻,叛军雇佣的佣兵再也不能直管躲在后面指挥援助了,对于这些身经百战的家伙,叙利亚政府军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狼之佣兵团也开始往上顶,已经发生了好几次的直接接触。
佣兵间的战斗打的相比而言很有技术含量,也很艰难,几场战斗下来,对方损失不少人,狼之佣兵团也有伤亡。四分队本来就有人躺在医院里,现在又有一名佣兵被对方的狙击手爆掉脑袋,恼的爵士几乎要发狂。包括金智俊在内的四五人都有些挂彩,不过还不算严重,没有人再住进医院。对方有六七十个人,而队长他们除去住进医院和战亡的那个,只有不到三十人,所以每次战斗的时候,几乎都要故意拉上百十名叙利亚政府军当炮灰。
这几场正面的战斗下来,狼之佣兵团所表现出来的总体水平相对要比那三支佣兵团要高些,外加上成堆的炮灰,算是小小的惨胜一些。
几天以后,我的听力明显有所恢复,这让我兴奋不已,摘掉助听器,只要对方的嗓门大些,我就可以隐约的听见他在说什么。病情的转好让我的脸上出现笑容,每天都能开心的和艾丽聊上一会天,已经混的很熟了。可是每当我嘴馋,想吃的那些具有辛辣和刺激的食物,想尽办法却怎么也不能从她的眼皮底下喂到肚子里。
一天下午我正在上网,戈壁那个叫雷蒙德大头兵主动跑到我的房间,手里拿着一盘国际象棋问我会不会玩。我看着那些黑白相间的格子有些犯迷糊,赶紧直摇头。雷蒙德的小腿在伊拉克战场被反步兵雷炸掉,安着假肢四平八稳的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我的藤椅上,挥着手示意我过去跟他学。
我乐得有人陪我玩,丢掉手里的鼠标做过去。结果就是让我发现自己下棋很有天赋,几盘下来就掌握了技巧,半个小时后就能将雷蒙德杀的片甲不留凄凄惨惨。
患者的心情和治疗是有着很密切关联的,看着我和雷蒙德玩的很开心,艾丽有所启发。拉着我和其他伤兵认识,没多久,我就认识了好多缺胳膊断腿内伤毁容的家伙。
通过和他们的接触,我发现了这所伤兵疗养院的厉害之处。无论是受到什么样的伤害,所有的患者似乎都接收到了最好的治疗,而且他们的心态,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种要死要活对生活失去信心,相反一个个的都很平静安逸,对出院后的生活也是充满信心。
医疗好一个身上的创伤容易,但是把一个心灵也跟着一起受创的人拯救过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了。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上的残缺,亲身感受到自己脱离一个正常人的生活,发现自己以前轻易做的事情现在如此之难,这对心理的考验是巨大的。这也就是说为什么有好多的人在受伤致残后,心理承受不了自杀。
其实看到艾丽脸上的笑容,我也能明白一些。
又过后几天,我被邀请参加一个伤兵和一名护士的婚礼,这让我很惊讶,心里有种久违的感动。我特意让艾丽帮我从外面卖了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赶去教堂参加这场特殊的婚礼。
婚礼很温馨浪漫,受邀的除了双方的父母朋友,就是我们这些病友和医生护士了。当牧师宣布两人互换戒指亲吻对方的时候,教堂里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新郎新娘幸福的拥吻在一起。
这位失去一条腿和一条胳膊身体壮实的大兵穿着陆军军装,身边是身穿洁白婚纱美丽的妻子,在我们的掌声中居然单手抱起了他的妻子,装着假肢的腿一瘸一拐的慢慢地走出教堂,登上停在外面的一辆悍马改装的婚车。
晚上在餐厅举行婚礼晚会,新郎和新娘慢慢的跳完了第一支舞。然后所有的人都走进舞台,几名坐在轮椅上的士兵玩起了轮椅杂技,掀起一片高潮,看的我整个心里莫名的激动。
艾丽走到站在餐桌前正在喝饮料的我面前,伸出手邀请我跳舞。我有些慌乱的摇摇手,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不会!”
艾丽眼中闪过一丝调皮,笑着说道:“卡尔先生,能荣幸成为你的舞伴和老师吗?”
我有些不知所措,看着眼前的艾丽,忽然想到自己以前那场懦弱的感情,一阵揪心的痛让我一咬牙放下手中的酒杯,牵着艾丽的手走进舞池。
艾丽教育道:“按照绅士的礼仪,你应该笑着说声很荣幸!”
“很荣幸!”
队长他们从叙利亚传来消息说,刚刚执行完任务的九分队也被派往了叙利亚协助队长他们完成任务。新鲜血液的增加,让他们在我走后经过十来天的战斗,将叛军打的落花流水,重新躲进了叙利亚的深山里,玩起老把戏的游击战术。
被他们雇佣的三支佣兵团也损失惨重,逃离战场,那个日本山口社尤其损失严重,几乎被队长他们全歼,只剩下几个人活着离开战场。三分队水蛇和黑熊受了伤都躺在医院里,其他分队又损失了三名队员,另外还有几名队员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对于这次的任务的胜利,狼之佣兵团也只能用惨胜来形容。
这场佣兵之间的战争打得很惨烈,我躺在疗养院里甚至都能嗅到阵阵的硝烟和血腥味。其余不认识的队员的伤亡让我心里很难受,虽然都不熟也没有在一起战斗过,黑熊他们的负伤让我也很心痛。如果我现在是在战场上跟随着他们的话,还不知道有没有福气躺在这个疗养院里。
一起传来的还有一个好消息,受伤和阵亡的人都被送回到了基地。除了三分队和六分队外,其余的人也都回到基地休息,迎接他们的将是领取佣金和一段时间的休假。叙利亚在收复卡米什利后,仅存的那些躲在了深山里的叛军,叙利亚政府几次清剿都没有什么明显的效果。队长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叙利亚政府在付清剩下的佣金后,作为感谢希望狼之佣兵团能以战后重建承包商的身份继续留在叙利亚,协助他们战后重建。其中包括帮助政府负责处理一些重建问题,和训练叙利亚政府军士兵等等。
战后重建是一个非常轻松,油水非常大的任务,别人抢都还抢不来,队长他们没有理由不答应,留下两支小分队后,剩下的后打道回府。队长他们的休假也往后推延,如此轻快有油水的任务倒也乐的队长他们很是愿意继续留在叙利亚。
此时我已经来到疗养院大半个月接近一个月的时间,耳朵的治疗效果也很好,听力正在一点点的恢复,这让我感到很欣慰。我可不愿理支着俩耳背的耳朵活完下半辈子!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迟,治疗的效果也越来越慢,最后停留在一个阶段再也不肯向前。坎坎的恢复到原本听力的80%左右。现在人们正常的声音在我的耳朵里还是听不太清,我必须还需要带着助听器才能正常的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索尔医生拿着我刚刚体检完后的资料仔细研究。
良久,索尔医生才放下手中的资料,低头在我的病例上写了一段什么。然后摘掉眼镜揉揉眼镜说道:“比尔先生,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效果总体来说还是比较不错的。你要知道,神经性的耳聋太难以治疗,根据检查结果分析,你现在的听力已经恢复到正常人的82.3%,但是近期可能不会又什么进展了。”
我一愣,眼镜不由自主的收缩眯成一条小缝,问道:“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我以后就这样了?”
索尔继续说道:“不一定,我只是说近期不会有什么大的进展,但是我们还可以慢慢的治疗,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慢慢调理。相信经过一段长时间的调理治疗,你的听力恢复到以前也不是不可能,但这需要很长的时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很长的时间慢慢的调理?
我摇摇头喃喃自语,我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啊。
索尔一脸的迷茫:“我不明白,你现在又不用回部队,在这里慢慢的调养就是,这是你为了美国负伤应该享受到的待遇。”
我自嘲的笑了一下,我可不是什么为了祖国英勇负伤的人,我只是个雇佣兵而已。
“理论上需要调养多长时间可以恢复?”
“说不好,估计得个一年半载的,效果也不敢保证,但肯定要比现在的强些。”
我半靠在沙发上,一年半载的,就算恢复了我还能回到队长他们身边吗?那时候在美军基地学到的东西早就他妈的忘的差不多了,回去手就生了,跟找死差不多……
不对啊!我现在怎么想着回到他们这群混蛋之间呢?难道我不可以退出吗?多好的机会啊!
可是,我还有回头的路吗?我现在似乎已经适应了杀戮,回去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吗?就连自己的祖国都已经把自己拖进了黑名单,我还怎么退出?
脑袋很痛,耳朵似乎也在发出嗡鸣的声音,我照着自己的脑袋使劲拍打两下。
算了,就这样混吧,爱咋咋地。
第一百四十一章 雇佣兵17号
“麻烦你了索尔医生,还劳您多费心,我想早点恢复。”
索尔医生点点头:“这是我的职责,我会尽力的。”
我忽然觉得有些累,说实话,加入狼之佣兵团,我反而跟美国接触的很多。非洲的那个美军基地,洛杉矶的公司和现在这个伤病疗养院。可是心里面却没有什么好感,美国老是一副老大的样子让我平时很不爽,菜刀也是因为退役后在美国混不下去才做的佣兵。可是看看这个医疗院和里面的伤兵大夫,他们付出都自我感觉有意义,可是我又是在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