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燃魂 第161节

第9兵团进驻的m3和m4防区属于非军用工业区,分布着金属铸造、模具制造、动力机械、车辆组装等行业的十数家大中型工厂,其中约三分之一是格鲁曼集团旗下的产业。攀上水塔俯瞰,这里密密麻麻地分布着数以百计的厂房、仓库、宿舍等建筑物,大大小小的烟囱鳞次节比,硬化道路和货运铁轨蛛网遍布。从防御的角度来看,这里的地形环境利用好了,能让敌人吃饱苦头,但副作用有二:其一是要阻挡诺曼军队,必定要付出惨重的伤亡,打到最后,大部分守军官兵都要交待在这里;其二是激烈的交火,尤其是依托厂区组织防御,会把绝大多数生产设施变成废墟。

反击,撤退,再反击,在这一连串的作战行动中,联邦军兵力消耗极大,总参谋部各处抽调部队,驻防奥城的主力部队也不能幸免。在第9兵团抵达防区之前,这里仅有几个不满员的警备团,兵力相当空虚。现在,两个重要防区的指挥权交到了亚特乌斯中将手里,这位重回一线的退役老将能够仰仗的,也就是手里这两万人马。即便有现成的街垒工事和弹药储备,也必须精打细算,全盘考虑。

在老资历的军官口中,亚特乌斯中将是位行事果断、颇具魅力的指挥官,但优点同时也是缺点是——在许多作战决策上,他对自己的直觉判断有着谜样的自信。在上一场战争中,先后担任营团级指挥官的他依靠这种冲劲屡立战功,而在战后担任师级和兵团级指挥官时,他的操演战绩却呈现出两极化:要么精彩获胜,要么黯然惨败,很少有循规蹈矩的平局或是小胜小败。正因为这种过于性格化而缺乏稳定性的特点,亚特乌斯错失了晋级军团级指挥官乃至进入总参谋部的机会,最终在第9兵团司令任上年满退役。

抵达防区后,警卫团很快接到了作战部署,他们的主要任务不是守卫某处阵地或者单纯保护兵团司令部,而是“城市作战侦察联络”——侦察营和通讯营联手作业,组成多个侦察联络分队,每个分队设侦察联络点一处、侦察观测点若干。这个侦察联络系统在战斗期间独立运作,将观察到的战况讯息传回到兵团司令部,供司令部掌握战况,参考决策。

侦察营和通讯营均被拆散使用,魏斯指挥的重装连也一分为三,分别据守三个能够覆盖和支援前沿侦察联络点的战斗阵位。诺曼军队两度逼近奥城,大部分工厂和市民都已转移,但一些难以迁移的生产线仍在运转,将堆积如山的库存原料转化为工业半成品,就地加工或是转运出去——在前线战事吃紧、后方运力紧张的情况下,这些原材料哪怕是就地遗弃,也比直接转运到后方更为划算。

魏斯的连部,便设在一座百分之六十所有权归属格鲁曼集团的铸造工厂。这里有四条高炉生产线,满负荷运转时,每天能够制造数百ta的钢制品,如今只有七十多名自愿留守的工人和少数技术人员,勉强维持一座高炉生产线运作,要用完仓库里最后四千多ta的钢锭,少说也要一个月。鉴于高炉里的高温燃料在战时是极大的火灾和爆炸隐患,随时有可能伤及无辜,对联邦军的防守产生负面影响,第9兵团司令部在进驻次日发布了有限停工令,高压高温高能的设备一律停工。工厂负责人对此虽有微词,但还是无条件接受了军方的战时管理。随着高炉熄火,机器停转,偌大的厂区仿佛入睡的巨人,一下子安静下来。不过,工人和技术人员并没有马上撤走,而是继续利用车床为联邦军队修理破损的武器,用吊机帮助守军修筑防御工事,加大防御厚度。

在高炉车间旁的水塔上,魏斯让士兵们设立了一个目视观察点,架了副高倍望远镜,在这里不但可以掌控防区周边状况,还能观察到城区各处。北面工厂区和铁路货运场,是第37国防师的驻扎地,再往北是奥城的外圈防区,由其他联邦军部队负责防守。

如果战时不受敌军炮火的侵袭,这个高出地面百尺的水塔无疑是个非常理想的战场观测点,但精明的诺曼人当然不会允许这样一个条件绝佳的观察点存在,因此,魏斯又分别在厂房顶部、仓库上层设立了火力观察点。受益于奥城强大的军工产业,他们既有的武器得到了维护,并且囤积了充足的弹药,还从维修工厂拖回来两门15pir口径的野战速射炮和一车炮弹。

在第9兵团开进奥城的第六天,诺曼军队重新在萨姆巴河防线发动攻势。他们采用声东击西的计略,将装甲部队集中于上游地带,趁着枯水期强行渡河,在联邦军战线薄弱处打开突破口,继而高速迂回守军侧后,使联邦军队陷入被动。战斗打响后,联邦军飞行舰队和战机部队被牵制在战线中路,一开始分身乏力,等到他们转场前来,又遭到诺曼舰队的强攻,迟迟不能为地面部队提供强援。就这样,萨姆巴河防线又只守了两天,参战各部便在友军的掩护策应下匆匆撤向奥城。

两次大战中的第三次奥城之战,就此拉开了序幕。8)


第57章 交锋开始

这天黄昏,当成群结队的诺曼战舰出现在西北方天际时,驻守奥城的十数万联邦军官兵,几乎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一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敌人的战舰有多少艘?30、40还是更多?我们的舰队在哪里?能不能及时赶来?能不能给力控场?这些问题,仿佛暴雨来临前的层层乌云,传递给人们的是压抑、焦虑、悲观的负面情绪。

该来的总会来。在诺曼舰队出现的那一刻,魏斯果断下令,有序疏散厂区工人,全体战斗人员从水塔、厂房等战位撤出,进入设在开阔地带的防炮击掩体待命。果不其然,诺曼舰队可不是纯粹来“秀肌肉”的。抵达射程边缘,它们便对奥城展开了无差别炮击。雨点般的炮火在城区外围落下,然后逐渐向城区延伸。炮火所及之处,赤焰迸发、硝烟滚腾、沙石乱飞,别说是置身户外,就算呆在建筑里面也未必安全从现实的角度来说,每次经历敌人的大规模炮击,都是在跟命运作斗争。死亡是一瞬间的诀别,伤痛却有可能历久弥新,留下毕生的遗患。经历的多了,有可能百炼成钢,也有可能警愦觉聋。

诺曼舰队的炮击,从黄昏一直持续到了黑夜,前前后后有两个多小时,除了城南和城东,偌大的奥城基本被炮火清洗了一遍。在此期间,部署在奥城的联邦军防空部队投入了上百门大口径高射炮,联邦战舰和作战飞机也分批赶来并且投入战斗,但是这一次,在没有主力战列舰参战的情况下,诺曼帝国航空部队的战术策略较以往有明显不同:所有舰艇分列三队,实力最强的一队部署在联邦军战机难以企及的高空,其火力时而对付联邦战舰,时而轰击地面目标,又或者两面兼顾;实力稍次的两队一前一后,其主要精力放在了对付联邦战机上,但只要联邦战机给它们的压力稍减,便换装炮弹轰击奥城。

炮击结束前,诺曼舰队稳守战线拒不后撤,联邦军航空部队的几次主动进攻都被挫败。结果,奥城,这座以重工业著称的城市火势冲天,大火仿佛点燃了城市,烧红了的天穹。等到诺曼舰队结束炮击,幸存下来的联邦军民不得不一边救治伤员,一边灭火救难。直至天明,遍及奥城各个城区的火灾还没有被完全扑灭,天空中的诺曼舰队和地面上的诺曼军队却已齐齐而至。

上午8时整,诺曼人那边响起了隆隆炮声。他们这种接近射程极限的远距离炮击,根本不考虑射击精度,而是展开横蛮的、无差别的覆盖式射击。在接下来的这个白昼,他们以炮击一小时、休整两小时的节奏,将数以万计的炮弹投射到奥城西部和北部,对于联邦军队的环城防御阵地以及西、北两城区的城防工事,就像是农夫犁地一样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梳理了一遍。此间,联邦军第9兵团驻防的m3和m4防区未能幸免,只不过相对于外层防区,他们所承受的身心伤害要小得多。

就在指挥层、军官层、士官士兵层对诺曼人何时发起进攻揣测纷纷之时,诺曼军队对联邦军在奥城西面的防御阵地展开了一次试探性的夜间进攻。在部分装甲战车的掩护下,诺曼步兵成功突破了外围雷区,深入壕沟和铁丝网地带,用喷火器和炸药抛射机猛攻守军的前沿阵地。联邦军队以寸土不让的决心,迅速调集部队增援战区,士兵一批接着一批往上顶,伤员一批接着一批往后运。在不到十里宽的交战地带,双方交火四个多小时,处于守势的联邦军队不但损失了比诺曼人更多的兵力,还打得非常吃力。若是诺曼人全力突击,阵地能不能守住还是个很大的未知数这些是魏斯在团部开会时收获的消息,无论这些消息客观与否,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是,它们给联邦军部队带来了可怕的失败主义情绪,好在大多数军官们已经习惯了这接二连三的坏消息,并且学会了用他们原本并不太擅长的冷幽默来缓和焦虑、悲观的气氛,而另一个积极因素就是联邦军队曾在奥城取得过战略性的胜利,这也使得联邦军高层决心在奥城耗尽诺曼军队的锐气,哪怕牺牲十万、二十万甚至更多的兵力也在所不行。基于这样的战略决策,精锐的作战部队和充足的作战补给正源源不断地运抵奥城,联邦军队的行政系统也展现了惊人的效率,前期立功并且获得推荐的官兵,纷纷在奥城得到了表彰嘉奖,火线晋升者比比皆是,使得联邦军各部在此逆境之下仍维持着旺盛的军心士气……

经过夜间的火力试探,诺曼军队隔日的炮击果然作出了针对性的调整,其地面炮兵继续实施无差别的散射,但落入城区的炮弹数量少了很多,守军外围阵地所受的炮火侵袭有增无减。尽管遭到联邦军航空部队愈发猛烈的攻击,诺曼舰队的阵列依然顽强前压,每到空战间隙,便以巡洋舰级别的火力对联邦军的几处阵地实施精准打击。

这种变化,在实战经验丰富、战场嗅觉敏锐的联邦军人看来,是诺曼人即将发起总攻击的前奏。于是,各级指挥官不约而同地督促本部抓紧时间修整工事,积极备战。入夜后,奥城各防区的驻守部队自是枕戈待旦,不敢有丝毫懈怠,部署在城外东、南两处防御据点的联邦军部队更是严阵以待,提防诺曼军队包抄侧翼,强行截断守军后路。

临近午夜,激烈的枪炮声让奥城数十万联邦军民瞪大双眼、竖起耳朵。可是,诺曼人这晚并没有大举攻城,而是如人们预料和担心的那样,全力猛攻联邦军队在城东和城南的防御据点。这两处据点,是将原有的工厂群改造成为坚固的堡垒群,用以增加奥城战线的防御层次,掩护城东南通往后方的铁路干线。这两处据点一旦失守,诺曼军队就能够较为轻松地切断奥城与外界的地面联系,使奥城军民陷入重重包围,届时他们不管是四面围攻还是只围不攻,都能够掌握更多的主动权。正因如此,联邦军队不惜成本,用大量钢铁和混凝土修筑起了一座座外壁坚厚的堡垒,在它们之间建立起蛛网遍布的地下通道和掩体仓库,并在诺曼人大举来袭之前,调集精锐地面部队,包括从首都区和东部边境区抽来的6个老牌要塞团,从而达到“好马配好鞍”的效用。

城外后半夜持续不断的交火,让奥城守军着实把心悬在了半空,毕竟谁也不希望一大早就得知奥城被围的坏消息。尽管诺曼人在夜战中投入了战舰和陆战部队进行战术支援,又有装甲部队领着步兵轮番猛攻,天明时分,城东和城南的战斗仍在进行。在技战术层面对夜战不抱信心的联邦军航空部队大举出动,它们冲破了诺曼舰队的阻击和牵制,对奥城东、南两面的诺曼军队展开狂轰滥炸,让骄傲的诺曼人在联邦军阵地前丢盔弃甲,最终不得不狼狈撤退。

这一仗,诺曼人在城南和城东丢下了五六千具尸体和两百多辆战车残骸,伤亡铁定过了万,而联邦军这边阵亡不到2000,受伤大约4000,伤亡人数只有诺曼军队的一半,技术兵器的损失微乎其微,为至关重要的奥城战役扳回了一城。

按说在城东和城南的进攻失利,应该会让诺曼人如遭当头棒喝,从而将他们的进攻节奏稍稍放缓一些。可是,出击两翼的部队鸣金收兵后,诺曼人一点消停的意思都没有,他们继续对联邦军队在城西和城北的防御阵地展开炮击,频率变成了炮轰一小时、休整三小时。虽然节奏上有所放缓,但持续高强度的炮火,如同海獭抱石敲蚌,三下两下敲不开,耐着性子多敲几下,迟早能够敲开蚌壳吃到鲜美的蚌肉。

这天下午,在战场逗留多时的诺曼舰队突然撤走了大半,只留下两艘巡洋舰和两个分队的巡防舰。在进行了一段时间的观察后,联邦舰队“恃强凌弱”,主动前出挑战对手。诺曼战舰没有硬扛,它们且战且退,在舰艇吨位和火炮数量相差悬殊的情况下,两艘诺曼巡洋舰不时发射的飞雷成了对抗联邦舰队唯一有效武器。随着联邦舰队越过战场中线,诺曼军队的地面炮兵全线停火了。如果把这种停火视为诺曼人认形势、识时务的逼退,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在约莫五六分钟的暂停后,诺曼军队的阵地后方骤然响起了犹如滚滚雷霆的密集炮声,数以百计的炮弹腾空而起,朝着步步逼近的联邦舰队飞去。这些炮弹通常采用触发式引信,只有在命中目标或掉落地面时才会发生爆炸,借助光学手段进行测向定位,射击命中率比老式燧发枪还要低,但炮群射击好比是燧发枪时代的排枪阵,以量取胜。对于排头的那些联邦军巡洋舰和装甲巡洋舰,普通口径的炮弹打在舰艏或舰底就像是在给它们挠痒痒,但是,飞行战舰脆弱的推进系统让它们无法像野牛一样横冲直撞,而是要以压路机的方式平推敌人的战线。如果对手囤积了大量火炮,又有一定数量的飞行舰艇策应,那么这种平推既耗时又耗力,很难一蹴而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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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冒险者

联邦舰队的主动进击,一度让奥城守军欢欣鼓舞。可惜的是,上一场战争那种本方舰队一路平推,把敌军地面部队干得人仰马翻、抱头鼠窜的场面已经很难再现了。诺曼军队地面炮兵的激烈抵抗,硬是封住了联邦舰队的突进线路。双方炮火对射持续了三个多小时,联邦舰队虽在战术层面占得优势,并以相对较小的代价对诺曼炮兵部队造成了可观的杀伤,使诺曼战线后方接二连三发生弹药殉爆,却始终无法打开局面。诺曼人则利用这场消耗战争取到了他们想要的时间黄昏将近,先前撤走的诺曼舰队突然出现在战场两翼,其参战舰艇较此前有增无减,只见它们高速冲向奥城,然后以双臂抱怀的态势包抄了联邦舰队的后路。

见此情形,联邦舰队连忙回撤,但它们的速度明显慢了一拍,在完全进入联邦军地面防空火力的覆盖范围之前,便被诺曼舰队扼住了去路。这个时候,诺曼战线后方也杀出了一群战舰,十数艘轻舰艇之后,是数艘久未现身的大型战舰

原本势均力敌的空中搏杀,由于诺曼军队故意卖出破绽,引诱联邦舰队脱离战线,改变了正面相向的战斗形式。诺曼舰队以三面包夹、猛攻弱点的战术,用快刀斩乱麻的节奏搞定了空战。任联邦军队尽遣后备战力,也已无力回天。沉沉夜幕降临之时,在己方战机的拼死掩护下,幸存的几艘联邦战舰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飞过奥城,极其狼狈地朝着后方撤退。

目睹这一幕,驻守奥城的联邦军官兵们不得不接受这苦涩的结果。联邦舰队败了,地面战斗的形势,将回到诺曼人肆虐横行的态势。对联邦军而言,艰苦卓绝的炼狱模式又开始了。

入夜后,诺曼人借着胜势吹响了进攻的号角。在战舰火力的强力支援下,他们向奥城北部和西部的联邦军防线发起了如潮的攻势。虽然舰队撤走了,但战机和炮兵实力犹存,联邦军地面部队没有放弃战斗,他们依托前期构筑的坚固工事组织起了有效的防御。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地面时,城北城西的绝大多数阵地依然控制在联邦军队手里,阵地前方躺满了诺曼军队的战车残骸和士兵尸体。

地面进攻受挫,诺曼军队没有连续发动强攻,而是一面用炮火持续削弱守军,一面在两翼卷土重来,反复攻击联邦军的城外据点。与此同时,针对奥城外围和城区的炮击每天都在进行,而且节奏上变得十分不规律,使守军官兵精神始终处于紧绷状态

随着战火的降临,位于奥城中心城区的格鲁曼集团大厦早已是人去楼空,但除了底下基层因外墙玻璃破裂而积染了碎屑和尘土,这里的楼道并不见满地狼藉的景象,一切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仿佛人们只是去渡个假,很快就会回归,继续忙碌而又充实的工作节奏

在第65层的办公室里,一名五官俊俏、衣装得体的黑发青年坐在靠背椅里,面朝玻璃幕墙,久久凝望着余烟袅袅的城市。彼时,十数架双翼机结伴飞过城区,犹如一群轻快的鸟儿,盘桓一阵,飞向了远方。在北方,天际尽头,隐约可见一艘艘飞行战舰,那是诺曼帝国的作战舰队,它们正傲然守护着集结进攻的地面部队。

身穿礼服的白发老者默默立于一旁,俄尔,他轻声道:“鲁奥夫少爷,我们该走了,这里不安全!”

“你不觉得奇怪吗?”青年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就那样静静地说道,“诺曼军队的大炮,射程足以覆盖中心城区,却偏偏放过了格鲁曼大厦。”

“这么远的距离,最好的火炮也无法做到精准射击吧!”这位老管家用温缓的语气回应。

“连续的密集覆盖射击,居然一发炮弹也没有命中,一发也没有。”青年以呢喃的语态说道,“看看,大楼周边,两千尺内,弹坑寥寥。”

老管家眺视窗外:“您是说诺曼人是故意的?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保留奥城的地标体吗?”

黑发青年哼道:“他们不屑于这么干。如果需要地标体,他们会在战争结束后重新修建一座,一座能够体现诺曼意志和皇室荣耀的。”

老管家似乎领会到了这话背后的意味,他的身体微微一颤,转过头看着自己侍奉多年的二少爷,眼神中有迷茫,有忧虑,但更多是深深的无奈。

黑发青年嗟叹道:“人们都说诺曼将领擅长计略,常常让对手防不胜防,如果他们真能想出这样的谋略并且付诸实施,我,心悦诚服!”

“我想,您,应该很清楚这样做的后果。”满头白发的老管家用肯定的语气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黑发青年用沉默代替了话语。

两人一坐一立,就这样待着,直到夜色慢慢降临。

远处的炮声骤然发力,奥城外围和城区里,爆炸声密集响起。从八百尺的高度俯瞰城市,比节日庆典全城燃放礼花的场面还要壮观,但眼前的这种壮观,却伴随着死亡和毁灭。

一个小时过去了,又一个小时过去了,玻璃幕墙背后这一老一少始终专注于眼前的景象,仿佛化成了两尊雕塑,既没有多余的语言,也没有明显的动作。夜渐深邃,人亦倦怠,就在这时,视野中突然出现异象:曳着红光的炮弹纷纷从地面升入空中,绽放一团团耀眼的闪光,在这光芒的映照下,几只深色的、周身布满铆钉的钢铁巨兽露出了狰狞的面容。这些彪悍的飞行怪兽,居然以凶蛮的姿态冲破了联邦军航空部队在奥城的空中警戒线,直奔城区中央而来

眼看敌舰越来越近,黑发青年从靠背椅上站了起来,对他那忠实的仆人说:“看来我猜对了!如果能够顺利拿到入场券,我们将赌上一切,结果要么是赢得一场彻彻底底的翻身仗,要么,一无所有。老弗雷,你要是想退出,现在还来得及。”

老管家耸了耸肩:“您去哪,我去哪。除非哪天您嫌弃我又老又聋,对我说:嘿,老弗雷,你该退休了,回家去吧!”

黑发青年挑起嘴角,宽慰的笑容在他那张俊美的脸庞上一闪而过,旋即又恢复了往常那种淡泊超然的神态。

另外一边,在城区的某座工厂里,魏斯站在露天掩体里,举目眺望夜空,嘴角微微抽动。作为一个眼界和见识远超当代的穿越者,他完全没有料到,在这样一场城市攻坚战当中,诺曼人居然会在地面部队还未入城的情况下,以蛮不讲理的方式派出战舰群强闯奥城。虽然在这支舰队的阵容中,并不见轮廓粗短的运输舰,也不见精巧灵活的轻型战舰;虽然经过接连几天的大规模炮击,联邦军有不少防空阵地和武器装备遭到损毁,防空力量已不能跟战役开始时相提并论;虽然出其不意地进行夜间突防,能够最大限度地动摇守军官兵的斗志,让他们产生惶恐但是,以乌云压境的方式飞抵城区上空,接受守军各式防空火力的洗礼,难道不是在干一件过分冒险的事情?这种闻所未闻的套路,究竟是要闹哪样?

尽管看不懂敌人的战术,部署在奥城的联邦军队仍不遗余力地使用各种防空武器进行射击,不计其数的炮弹枪弹在夜空胡乱“涂鸦”。在这种面对面的距离,只要是技术合格、心态过硬的炮手,都能打出很高的命中率,那些团绕诺曼战舰的爆炸光焰便是最直观的体现。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别说是普通士兵,就连魏斯面对眼前的战斗场面,也是越看越觉得心惊肉跳:这几艘诺曼战舰体形不算特别庞大、火力不算特别凶猛,却能够硬扛住防空炮火的轰击,而且,它们舰体后部的桨舵和推进器明明已经被轰得稀烂,竟然还能匀速前进,难不成诺曼人又造出了性能令人吃惊的秘密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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