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王大外长在蒋百里身边坐了下来，常瑞青才重重吐了口气：“德国出了点事情，德国gcd总书记布兰德勒遇刺身亡了，据说是德国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的人干的！德国gcd随后召开了紧急会议，决定由拉狄克继任总书记……各位，对这个消息有什么看法？”
几个人对视一眼，还
是负责情报的任怡江先开口：“拉狄克是托洛茨基的死党。由他出任德g总书记意味着德g已经被苏联完全控制，接下去苏联可能有大动作……在德国！”
“宜臣的意思是？”外交部长王正廷皱了下眉毛。目前中德关系非常不错，中美德教育合作计划也开展顺利，已经有几千名德国教师携带着家属在赶往中国的路上了。如果德国现在闹出什么乱，恐怕对这个教育计划多少有些负面影响吧？
“德国可能发生工人武装起义！”任怡江冷冷地回答着王正廷的问题。“儒堂先生，德国gcd在德国工人中间的影响力非常大！而且他们在1919年1月还参与领导了推翻了霍亨索伦王朝的柏林革命。现在托洛茨基将这股力量控制在手里，应该是要在德国奋力一搏了！”
“欧洲的事情和咱们没多大关系吧……”蒋百里低声说了一句。坐在他对面的副总参谋长瞧了他一眼。也不说话。这个事情和别人关系或许不大，不过和老兄你一定是有极大关系的！要不然常瑞青为什么把你这个陆军大学的校长请过来？
“有关系！而且是很大的关系！”常瑞青淡淡地回答。
王正廷转头看着常瑞青：“委座……gcd方面有没有什么消息？如果德国gcd上台，那我们应该通过gcd去和他们拉关系吧？”
他话音方落，特务头任怡江就冷笑起来。“德国gcd哪里那么容易上台？如果早几个月还可以搏一下。现在《道威斯计划》已经公布，德国工人阶级看到了希望，谁还会跟着德国gcd造反？”
王正廷微微点了点头，心里面松了口气。他怎么说都是国民党人，总是不希望看到赤旗插遍寰球的。可是既然造反不会成功，托洛茨基还折腾个啥呢？
看到他的疑惑表情，常瑞青就带着苦笑开口说：“造反会不会成功，只有造过了才知道！那个《道威斯计划》还有复兴德国国防军的计划毕竟都还在纸面上，如果再拖个几年，德国gcd就更没有机会了。而且一个重新武装起来的德国，将是苏联西进最大的障碍，所以托洛茨基才会铤而走险！”
“万一他们成了，英法会不会向苏维埃德国发动战争呢？”蒋百里皱着眉头发问。“到时候恐怕就是一场世界大战了吧？咱们该怎么办？站在谁一边？”
“世界大战应该是不至于的。”常瑞青看着蒋百里，微微一笑：“百里将军。你是留德的吧？对德国总归比较熟悉，又是军人……这个中国驻德国大使的责任能不能担起来？”他不等蒋百里回答，他就抱歉地朝王正廷笑了笑。“儒堂先生，不是我这个军委会委员长要越权插手外交，而是德国的情况太复杂，这个国家在未来又太重要了。”
“无妨，无妨。”王正廷嘴上这么说，心里面可是非常的无奈，这位委员长大人就快变成大总统了！
蒋百里却微微有点发怔：“我能干些什么呢？德国的事情哪里是我们中国能插手的……一切总还是要以英法列强的意见为主吧？而且德国gcd也是gcd，中国gcd……这个不好办啊！”
卢逸轩和任怡江对望了一眼。都是轻轻摇头。这位委员长大人。一定是想在德国未来的变局中得到点什么，而且还不愿意让打着常瑞青标签的人物出面，大概就是怕和苏联gcd撕破脸吧？这位到底是有全球眼光，还是只想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没有什么不好办的，百里将军，准备一下就尽快动身去德国吧。”常瑞青挥了挥手，语气中已经有命令的意思。“到了德国以后不要同德国gcd的人来往，你是在柏林陆军军官学校留过学的，多多走访一下军界人物吧。特别是鲁登道夫和兴登堡两个人……其他的等待军委会的指示和外交部的指示。”
“属下明白了。”蒋百里是军人。当然是要服从命令的，哪怕再热爱陆军大学校长的差事。也只能乖乖的去德国了。不过常瑞青却没有宣布会议结束，而是看着卢逸轩和任怡江说：“休，宜臣，你们回去以后，总参谋部和军事情报局都要加强对欧洲问题的关注和研究，特别是德国。”
“只是德国吗？”卢逸轩耸了耸肩笑道：“我倒不认为托洛茨基能把德国怎么样，不过波兰、罗马尼亚、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还有波罗的海三国的形势就很难说了。没准德国的工人武装起义就是个幌，革命先知真正的目标还在别处。”
常瑞青愣了一下。摇摇头嘀咕道：“很有可能，这是很有可能的……现在的局面越来越看不清了，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啊？”
……
莫斯科，阿尔巴特大街，布拉格饭店。
在一张靠窗的桌旁边，几个东方面孔的客人正在聚餐。自从联共十一大后，这家饭店的生意就一落千丈了。原本这个时候早就是顾客盈门，如果不事先预定，根本就不会有空位的。不过眼下，这家饭店里面却空空荡荡。只有两三桌客人。而这张靠窗的桌周围的，则是布拉格饭店的常客中国大使馆和中g驻莫斯科代表团的几个大人物。安插在布拉格饭店里的契卡战士照例悄悄的坐在离他们不远的一张桌上，要了被俄罗斯咖啡，一边喝一边偷听他们的讲话。不过这次那些中国人说话的声音似乎有些低，这位契卡战士使劲儿在听，也没有听到什么东西。
“钟先生，我们的人已经和片山潜联络上了，这个老日本鬼果然和其他日本鬼不大一样，大概真的相信马克思主义……还给我们的人安排了日本侨民的身份，其中还有一个人有可能被他安排回日本参加国民社会党的工作。”
说话的是个穿着劣质西装的中年东方男，戴着小圆眼镜，正是刚刚被解散的朝鲜gcd的主席金九。而听他说话的，都是中g驻莫斯科代表团的干部。有钟志杰，夏曦，还有张宗可。夏曦是被周e来从新疆直接打发到莫斯科来的，表面上是担任中g西北局驻莫斯科的代表，实际上是因为这位在西北搞肃反的时候得罪了太多人，现在呆不下去了。而张宗可则是在山东土地改革的时候加入中国gcd的，当过一阵乡镇小学校长，后来觉得没有什么大出息就投靠了军事情报局当特务，结果就被安排到中g驻莫斯科代表团来了。
三个中国人互相望了一眼，都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喜色，进入日本国民社会党！这可是个意外的收获啊！
钟志杰压低了声音接着问：“知道日本人和苏联人在搞什么名堂吗？”
“具体情况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片山潜已经被苏联gcd当成了自己人！苏联gcd还非常急于帮助他打开局面。”
“打开局面是什么意思？”夏曦插话道：“难道是要赤化日本吗？”
“不知道，这个不大可能吧？”金九摇摇头。
钟志杰又对金九说：“金九同志，你说有途径安排人员进入日本国民社会党？”
金九凝眉思索了一下，“可以试试看，不一定能成。”
钟志杰扭头看着张宗可说：“少卿，你的档案上说，机关安排你学习过6个月的日语是吧？再给你3个月去学一点朝鲜语，然后去试试运气吧！”
第三百六十七章 苏维埃德国三
在一片升腾的白色蒸汽中，一长列火车鸣着汽笛，隆隆地缓缓驶进德国柏林的弗列德累斯特拉斯终点站。蒋百里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紧紧抓住他的日本妻子蒋左梅的胳膊，眉毛紧紧拧成了一团。陪同他们一块儿来柏林的中国驻德国大使馆武官徐浩宇少将露出微笑。“百里公，您离开德国有10年了吧？”
“有12年了，我是宣统2年回国的，在德国待了有四年时间。”蒋百里在一片嘈杂的火车声中，大声地回答。
“宣统2年，那是1910年啊！是德国最强大的时候吧！”
火车已经停稳了，蒋百里夫妇和徐浩宇夫妇，还有几个中国外交人员一起下车。
“那是大使馆的人。”徐浩宇眼尖，在满是杂乱人群的站台上发现了几个西服笔挺，还戴着礼帽的东方人，为首的是鼻梁很挺，略有些招风耳，长得很瘦的中年人。正笑着挥手，显然已经看见两个身穿着将官服的中国人了。
“那是黄膺白（黄郛）大使。”蒋百里一眼就认出了他的浙江老乡。黄郛在护国战争后就在活跃于北京、天津的文化圈，而蒋百里在张勋复辟以后也一度淡出军界当了一段时间的诗人，两个人就是在这段时间结识的。
“百里兄，百里兄！”蒋百里听黄郛喊道。“津门一别可是许久未见了。”
蒋百里拉着蒋左梅的手，大步朝黄郛走过去。黄郛摘下自己的礼帽。恭恭敬敬地朝蒋百里鞠了个躬，笑道：“中国驻德国大使馆公使衔参赞黄郛见过大使先生。”
“膺白兄，你这是要折杀小弟吗？”蒋百里一把抓住黄郛的胳膊，用力摇了摇。低声道：“这个大使早晚会还给你的，离开南京前，常委员长已经承诺过了，现在这样的安排（指让黄郛当参赞）是出于目前德国的复杂局势考虑。”看到黄郛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蒋百里指着已经跟上来的徐浩宇道：“这是徐云飞少将，新任的驻柏林大使馆武官，他是委员长身边的人。”
“徐将军。久仰了。”黄郛抱了抱拳，例行公事般的和徐浩宇打了个招呼。他是蒋介石一条线上的人，和老蒋还是把兄弟，和常瑞青系统的徐浩宇自然没有太多话说。
“膺百先生，”徐浩宇说着，咔嚓一声把脚跟一并，给黄郛行了军礼，白净的脸皮上露出一点淡淡的微笑。“现在柏林的情况怎么样？一路上听到的可都是坏消息啊。”
“呃，是坏消息吗？徐将军难道不是gcd员？”黄郛有些阴阳怪气地说着。现在柏林还有整个德国算得上是革命气氛高涨啦。对于gcd人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坏消息。
“啊，我不是gcd员。我只参加了左青团。”
听到左青团，黄郛的脸色就更难看了。他们这些国民党左派在gcd里面还是有不少朋友的。但和左民主义青年团的关系就只能用紧张了形容了。
蒋百里看到场面有些尴尬，忙笑着圆场。“膺白兄，云飞老弟，咱们还是先去大使馆吧。这一路上可把我给累坏了，人一过40岁，这身子骨就不行了。”
众人上了中国大使馆的汽车驶往选帝侯大道上的大使馆，蒋百里和黄郛、徐浩宇上了同一辆奔驰大轿车。三个人有变得很和睦睦起来，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在火车站的那一点小小的不快了。蒋百里一路上都在惊叹街上看到的景色：市面非常萧条。几乎没有什么营业的商店或是银行，到处都是穿着破旧衣服的群众在集会或游行，一些人在gcd的镰刀锤子的红旗引领下，而另一些人则举着红底黑万字的旗帜。“那个万字符是什么意思？不可能是佛教徒吧？”
“当然不是佛教的万字，实际上那是两个重叠的s，是德文中‘国家’和‘社会’的第一个字母。他们是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的支持者，这个党派是最近两年才兴起的。今年（1922年了）1月25日，这个党派在慕尼黑召开了第一次代表大会。我还受邀出席了这次会议，见到了他们的领袖希特勒先生和鲁登道夫将军。”
“哦，德国gcd指控德国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杀害了他们的总书记是吗？”
“是的。新的德g总书记拉狄克上台以后就不断向当局施加压力，要求严惩真凶，取缔德国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这也是德国混乱局势的起因。这个国家本来刚刚看到一点希望，现在差不多又要落空了。”
“这不正是苏联希望看到的？”徐浩宇插话说。“一定是苏联特务暗杀了德g总书记布兰德勒，然后嫁祸给德国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