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瑞青微微皱眉,斟酌着开口:“那俄共和中G在这个国际间政党联盟中处于什么样的地位呢?”
越飞微微一笑:“列宁同志认为,各国GCD,无论是大小强弱,在第三国际中的地位应该是一律平等的,都是第三国际的支部,都将接受第三国际的援助和指导……”
这个党上之党的GC国际是个什么东西,常瑞青其实比越飞还清楚!他皱皱眉:“那第三国际的总部设在哪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在俄国领土上吧?而第三国际的经费也肯定只能由俄国GCD来提供……我们中国历史上有这么一个典故,叫挟天子以令诸侯,不知道越飞先生有没有听说过呢?”
越飞靠在椅背上面,直视着常瑞青,冷冷地点头:“常瑞青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把我们俄国GCD比喻成心怀叵测的封建君主了吗?”
花厅里面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低沉起来,刚才还在把酒言欢的两个革命家。现在却神色严肃的互相对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见常瑞青一笑,轻轻拍了一下桌子:“中G可以支持成立第三国际。但中G不会成为第三国际的支部,我们只能以观察员的身份加入第三国际,而且第三国际也不得吸收其他任何一个中国政党成为它的支部。这是我们同俄国GCD继续合作的底线!我想我们还有继续合作的,是吗?”
说完这番话,常瑞青就目光炯炯地看着眼前的越飞。现在可不是1921年,俄国内战才刚刚开始!而且形势看起来对俄共相当不利。中G也不是那个只有几十个党员的袖珍小党。而常瑞青也不指望俄国人的那些红卢布,现在他只是想要一个可以平等合作的盟友,不是一个外国干爹!
越飞淡淡一笑:“左民同志的意思,我会如实转告给列宁同志的,我想列宁同志一定会充分考虑中G的立场,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那我们现在还是讨论一下‘俄中日’三国同盟的可能性吧,日本方面的代表。现在快到福州了吧?”
。……
北京这个时候已经进入了一半春光一半风沙的春季了。随着赤色旅反俄斗争的主战场转移去了北满,这个王城也渐渐恢复了原来安详宁静的生活节奏,坊间讨论最多的话题,也从原来的赤色旅反帝,变成了正在上海举行的“南北和谈”。还有孙中山提出的“联省自治、和平统一”了。
和地方上的那些军阀和士绅们的支持相反,联省自治的提议几乎遭到了北京的民间和上层社会的一致反对!北京城毕竟是国都,好比是周天子的洛邑,哪怕是全天下都“自治”了,这国都总还是要由中央直辖的吧?要不然这个中华民国岂不是连块招牌都没有了吗?而且北洋的中央政府总是要开销的,地方上面都“自治”了。维持中央的负担不就要落在北京的小老百姓身上了吗?这两月各种名目的加征加派、捐输等等的就已经纷纷冒出来了。
所以那些四九城里面的居民们提起这个“联省自治”都是一声叹息:“这天下,看来是真的要大乱了!”而这座都城的主人们,却还在千方百计想维持眼下中国这种不死不活的局面。
段祺瑞穿着一身军服,和徐树铮还有几个穿着长袍马褂或是西服革履,做文官名流打扮的老头子在铁狮子胡同2号陆军部里的一间会客厅里面。正在商议着如何应付南方护法军政府刚刚提出的“和平统一湖南”的提议。
段祺瑞端起茶几上的茶盏,浅浅抿了一口,皱着眉毛道:“孙中山所提出的条件看起来是挺优厚的,他的国民党还有谭祖庵都不参加湖南省议会的选举,不过我总是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没那么简单呢!”
徐树铮冷冷地笑了一下,他操纵过安福系国会,比段祺瑞更了解政党政治的游戏规则,所以有资格向段祺瑞解释这个问题:“事情当然没那么简单,他们国民党不参加湖南省议会的选举,并不等于他们国民党的党员不能以个人名义,或者以GCD员的名义参选!至于谭祖庵不参加就更是一句屁话了,就算他个人不参加湖南省参议会议员的选举,也可以支持别人去选!”
段祺瑞点点头,淡淡道:“又铮说得不错,是这么回事情,孙中山这是想借着‘和平统一’湖南把咱们的人赶走啊!”说着他扫了一下屋子里的几个人:“又铮、秉三、清节……你们说这事儿咱们应该怎么应付?”
徐树铮哼了一声:“这事儿咱不能答应!这个什么‘联省自治’是孙中山提出来的,要选举也应该是在广东选举!凭什么他在广东搞军政。反而要到咱们是湖南来选?”
听到这些话,段祺瑞缓缓摇头。湖南并不是属于北洋的,而是南北各半,又是这上一次南北战争的导火索和主战场,用选举省议会的办法来实现湖南的和平统一的确有些名正义大。北洋这边如果提出要在广东先选,那国民党一定会要求江苏或是浙江跟进。到时候北洋如果答应,那广东肯定拿不下来。江浙多半也得丢!如果北洋不答应,那孙中山、国民党还有GCD可就又有了闹事的借口,而北洋的人望恐怕又要丢掉几成!
段祺瑞将目光投向熊希龄。这位民国第一任“民选总理”也是湖南人,是眼下北洋一头唯一可以用来在湖南对抗谭延闿的筹码。熊希龄却为难地摇摇头:“芝泉,没有把握。不能选呐!”
段祺瑞叹了口气,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在湖南选不过孙中山和谭延闿的人,倒不是熊希龄的声望不够,而是北洋方面在湖南挑起南北之争,让湖南人民陷于兵灾,早就寒了湘人之心了!
就在他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报告声,一个陆军部的参谋拿着一份电报纸推门进来。座位靠近门口的傅良佐接过电报,看了几眼突然就叫起好来了。
段祺瑞看了眼虽然生在湖南,却不为湘人所喜的傅良佐一眼:“清节。谁的电报?”
“是第三师师长吴子玉的电报!”傅良佐一脸喜色地道:“他对湖南的选举提出了建议。”
“怎么说的?”段祺瑞皱了皱眉,问道。
“吴子玉主张要选!哪怕明知道会输也要选!”
“为什么?”屋子里的几个人同时发问。明知道输还去选,那不是傻瓜了吗?
傅良佐却哈哈大笑道:“因为咱们如果输掉了湖南省参议会的选举,北洋就能重新团结起来了!”他双手将电报递给了段祺瑞,段祺瑞接过来十目一行的看完。又顺手给了徐树铮。
徐树铮接过来才看了几眼,就忍不住也叫起好来了:“没想到这个吴秀才还有这等见识,真是太让人刮目相看了!吴子玉分析的有道理,咱们北洋现在不怕输掉湖南的选举,怕的是人心离散,怕的是那些称霸一方的督军、省长想要搞什么联省自治!如果这次湖南选举输了。他们这些北洋的实力派也就能看清孙中山所谓联省自治的真实用心了!只要他们能重新站在中央一边,咱们就什么都不怕了!”
段祺瑞扭过头来,微笑着看着熊希龄:“秉三兄,你就放心大胆去选吧,胜于不胜都没有关系的。”
而在湖南衡阳城内一处豪华的公馆,现在成了挂着吴佩孚幕僚名义的中G中央局委员毛泽东的临时住所。这段时间,不断有来自湖南各地的知识分子模样的人物,在这里进进出出。
今天,北洋政府同意在湖南“试办”联省自治的通电刚一出来,一个行色匆匆的中年人就大步的走进了这所公馆,才过二道门,就看见毛泽东已经迎接了上来:“杨先生,您可算来了!要知道我们可都已经等得望眼欲穿了!对了,刚刚收到消息,北洋政府已经同意在湖南试办自治了!”
那个中年人是毛泽东的在第一师范的老师,名叫杨昌济,呃,就是杨开慧的老爹!在湖南这里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名流,在前一阵子的“反帝运动”中也非常活跃,不过却没有被张敬尧驱走。还在长沙教书,没想到一个星期前居然收到了学生毛泽东的亲笔信,请他来衡阳商讨湖南选举的事情。此时杨昌济已经知道毛泽东已经当选为中国GCD中央局委员了(在报纸上公开了),所以就急匆匆赶来了。
此时听到北洋政府已经同意在湖南“试办自治”了,这位杨昌济居然一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毛泽东给他倒了杯茶,他接过茶杯喝了几口才平静下来,一脸兴奋地道:“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这下中国总算是有希望了,对了,润之啊,我刚才进门的时候看到门口有两个北洋兵在站岗,这是怎么回事啊?”
毛泽东只是微笑点头,拉着杨昌济坐了下来。眼下北洋兵在湖南的名声可不怎么好,上到士绅名流,下到平民百姓,都不怎么愿意和他们打交道。所以杨昌济瞧见自己门口有北洋大兵站岗感到疑惑也不足为奇。
想到这里毛泽东微微一笑,解释道:“老师啊,我现在可是北洋军阀吴佩孚的幕僚了,这栋宅子也是那位吴大师长安排给我住的。而且这一次的湖南省地方选举,我们中国GCD也要同吴佩孚展开秘密合作,目的是帮助他成为湖南督军!我请老师来衡阳,也正是为了此事!”!!!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天下棋局一变局和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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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润之,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听了毛泽东的话,杨昌济一下子就跳起来了,两眼瞪得圆圆的,死死盯着眼前的毛泽东。
毛泽东却是一脸的风轻云淡,他微微一笑:“老师,您少安毋躁,听我慢慢解释。”
杨昌济却断然一挥手:“有什么好解释的!湖南人好不容易盼到这个自治的机会,当然应该把北洋军赶走实行湘人治湘了!可你到好,居然还要帮助吴佩孚选督军,这算什么?赶跑了张敬尧,再换一个吴佩孚吗?这种选举你自己去玩吧,我不奉陪了!”
这个时代的文人,虽然脑子不怎么清楚,可是那股子不畏强权的风骨却是第183天下棋局一变局和布局后世所不及的!这位杨昌济居然敢当着毛泽东的面大吵大嚷!这要是换成另一个时空的五、六十年代,谁敢啊!
而我们的毛大委员,对自己这位未来的老丈人当然也只能客客气气的。他一把拉住拔腿就准备离开的杨昌济,满脸堆笑地道:“老师!我的杨先生呀,您就听我一言。这一次联吴驱张的办法是孙中山先生和我党共同制定的,是将湖南人民乃至是将全中国人民从北洋政府的残暴统治下解放出来的关键一步啊!”
“关键一步?怎么回事?”杨昌济被毛泽东说得一愣,缓缓地又坐回了椅子上面。毛泽东笑了笑道:“老师,其实这一次湖南试办自治的选举。北洋不怕输!他们输得起,他们如果在湖南输掉了,那全国别的地方的北洋军阀可就再也不敢提什么‘联省自治’了!北洋不说变成一块铁板,至少也会聚成一团,我们要消灭他们就困难多了!
当然,咱们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把湖南让出去,让张敬尧继续他的反动统治!所以我们就定下了这个第183天下棋局一变局和布局联吴驱张的办法。湖南的选举。表面上咱们让北洋获胜,然后再联合北洋直系的吴佩孚把北洋皖系的张敬尧赶下台!这样各地的北洋军阀看到他们也能赢得选举,对联省自治就更加热心了。而吴佩孚取代了张敬尧。则会让北洋的直皖两系彻底分裂。
这样一个离心离德,分崩离析的北洋,又怎么能是我们国G两党的对手呢?所以这次湖南地方选举的棋一定要下好。老师您也一定要助我们一臂之力。”
同时在衡阳,吴佩孚的陆军第三师师部内,一个警戒非常森严,严禁任何无关人员进出的小院落里面。在三月下旬的某一天,就住进了一个来自上海的神秘人物,他就是赤色旅参谋长兼南方局局长孟离!此时此刻,这位大概是全中国“身价”最高的太监,正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端坐在他眼前的北洋陆军中将吴佩孚。
“吴师长,您说您想跟我们赤色旅合作?不知道要怎么个合作法呢?”
吴佩孚看了孟离一眼,他的眉头深皱。指着一幅摊开在桌上的中国地图叹道:“实不相瞒,兄弟我不仅不想干湖南督军,而且压根就不想留在湖南这个是非之地了!兄弟是军人,保家卫国才是职责所在,可我们北洋军这一年多以来在湖南干得都是些什么事情啊!这里不是我的舞台啊。我真正想去的地方是那里!”
说着他重重吐了口气,用一根手指敲了敲地图上北满的那个位置,那里原来是俄国的势力范围,中东铁路和哈尔滨俄租界都在那里。根据《中俄新约》本来是要还给中国的。可是北洋政府却不敢履行这份平等条约,眼睁睁看着沙俄的残余势力继续在中国的领土上称王称霸!反倒是被北洋政府视作仇寇的赤色旅在那里不断袭击俄国殖民势力,试图将这些沙俄余孽从中国的土地上赶走。冲着这一点。吴佩孚便对赤色旅刮目相看,也才有了今天同孟离的会面。
孟离有些不大明白吴佩孚的意思,不过却没有做声,只是听着吴佩孚继续说下去。
吴佩孚苦笑着道:“其实我也知道,这一次你们国民党和GCD是在利用我吴某人驱张……不过这个湖南督军却不是我心中最理想的目标。孟先生,请你回去告诉左民先生,我吴佩孚的目标和他一样,只想尽一个军人保卫国土的义务,只想从帝国主义手中收复那些原本属于我们中国的权益!
请你回去告诉左先生,如果他能帮我吴佩孚成为黑龙江督军或是吉林督军,一定会全力支持赤色旅在满洲的斗争!我可以帮助你们赤色旅组织一个混成旅的正规军,还可以给你们一个镇守使的缺,我们一起来替国家保卫满洲的土地如何?”
孟离的脸色有点难看了,他沉吟着发问:“那湖南这里怎么办?我们驱张的事情已经是箭在弦上,如果子玉将军中途变卦,那我们怎么办?如果让张敬尧继续督湘,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如果把程颂云选成督军,我们和北洋就是一战难免了!此外,我们又要如何帮子玉将军当上黑龙江或吉林的督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