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锅里洗澡?这革命党的狂徒当自己是孙猴子了?
见柴东亮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道台大人也觉得甚是无趣,对着亲兵一摆手道:“退下,一群不懂规矩的莽夫!”
亲兵们先是给柴亮捧上香茶,然后一起灰溜溜的退了下去,临走又瞅了一眼柴亮,各个心里都纳闷,这革命党的人怎么不像普通老百姓,见了自己手中的刀枪怎么不怕呢?
柴东亮来到道台衙门之前的路上,腿肚子都转筋了,几次想打退堂鼓,但是自打见了这些亲兵和官员假模假式的样子,反而一点都不怕了,而且隐隐感觉,这些人很怕自己!
沐猴而冠,大清朝的官都是这副德性,不亡国倒反而不正常了!
“先生就打算凭这两颗炸弹,就能逼范某就范吗?本部堂自束发受教以来,就知当以忠孝为立身之本!纵使身死社稷也白骨留香!”道台大人义正词严的道。
吊起来卖,打算卖个好价钱!柴东亮发现,自己几乎有读心术了,可以在瞬间看出他们的潜台词!
哎,大清的官员还真是不行,比起二十一世纪的官员,他们还是嫩了点!起码打官腔的水平就绝对不如二十一世纪的官!
柴东亮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确实是好茶,顶级的君山银针,入口清甜香味悠远,自己还从来没喝过这么好的茶,细细的品了两口,理理思路然后笑道:“大人说的好,只是不晓得大人这个忠孝如何谈起呢?”
“孝亲忠君!莫非柴先生连这个都不懂?我倒忘了,看先生的打扮,莫非是在洋人的地界呆的久了?怪不得不通这华夏的礼仪典章!”范道台皮笑肉不笑的嘲讽道。
柴东亮鼻子一哼道:“请教大人一下,这忠臣出自何处?”
“忠臣必出自孝子之门!”范道台不假思索的道。
柴东亮双掌一合,拍了个脆响道:“大人说的极好!一看就知道是饱读圣贤书的!”
范道台洋洋自得的道:“本部堂是光绪十七年的进士,忝为传庐!”
传庐是什么玩意?柴东亮被他说愣住了!
范道台一直以自己科举第四名为遗憾,差一点就名列一甲了!
芜湖知府笑着道:“柴先生必是从洋人地界归来的吧?这传庐乃是科场第四名,替天子召唤榜上有名的举子参加殿试,这可是了不得的荣耀啊!”
柴东亮哈哈一笑道:“大人果然不是凡人,那请教大人,这孝道始于何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范道台有些鄙夷了,这个革命党的狂徒居然拿这么小儿科的东西考校自己!
柴东亮冷笑道:“那请问大人,这剃发算不算毁伤身体发肤?辱没了父母所赐的清白之体?”
范道台吸了口凉气,这狂徒的嘴也够刁钻的,一句话就打到所有满清的汉人官员死穴上了!
柴东亮步步紧逼道:“左传曾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请问大人,这满人可与大人是同族?”
范道台楞了半天,才勉强对答:“满人也是黄帝苗裔!自然不算外族!”
“一派胡言!”
啪!
柴东亮厉喝着一掌击在茶几上,茶碗倾覆,绿莹莹的君山银针洒了一桌子!
在场的人噤若寒蝉,这个一副洋鬼子做派的小白脸,一旦暴怒起来,那双眼睛竟然锐利如鹰隼一般!
第四章 诈弹夺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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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人是黄帝苗裔的说法,源自雍正一朝,虽然是胡扯的鬼话,但是想驳倒他,也不是那么容易。 、那要皓首穷经做水磨工夫的!
柴东亮冷冷一笑道:“那请问大人,匈奴算不算华夏?”
“当然不算,那是蛮夷!”
“哦,原来如此,匈奴本是夏桀苗裔,怎么不是华夏?”
“子曰: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中国入夷狄,则夷狄之???匈奴游猎为生,不学诗书礼仪,茹毛饮血之族怎算是华夏?”
柴东亮一拱手道:“原来如此,受教了!那请问,满人入关之前,一样游猎为生,不学诗书礼仪,同样是茹毛饮血怎么算是华夏?”
请君入瓮!范道台暗暗叫苦,自己掉书袋却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个狂徒,好一张利口啊!
柴东亮心里暗爽,关于大清到底算是中国政权还是殖民政权这个问题,互联网上早就开始过大论战,各种帖子成千上万,正反双方都引经据典,各有道理。
自己出于兴趣,也看了不少???论起见识的广博,眼前这位加了二品京堂,张口闭口“本部堂”的道台大人,拍马也赶不上啊!清末的人哪里能有二十一世纪互联网那种爆炸性的知识传播?
柴东亮出口咄咄逼人:“大人身为汉人,却忠于非我族类的异族?这与汉奸何异?大人口口声声说以忠孝为本,忠于本族之仇敌,这算是哪门子的忠?剃发伤及身体,连孝之始都做不到,大人又空口谈什么孝道?在我看来,大人不过是个不忠不孝的禄蠹罢了!”
范道台气的险些吐血,拍案而起道:“来人,把这个牙尖嘴利的狂徒拉出去砍了!”
见两人呛气了火,再看看自己的东翁色厉内荏的样子,一旁观战的师爷,出来打圆场道:“光华先生,此刻不是逞口舌之利的时候,咱们还是说说正题吧???先生此来,是受何人的差遣?有何使命?”
柴东亮笑道:“我这次来芜湖,是特地来救芜湖百姓和在座诸公的性命!”
师爷笑道:“先生到底是受何人差遣,就算是让我们死,也得死个明白吧!”
柴东亮索性扯虎皮做大旗,随口道:“在下此次是受孙文先生的委托???”
话还没说完,满座皆惊!
孙文!这个名字可是太响亮了!
要说孙文能够名满海内外,大清朝廷功不可没!
孙文虽然屡次起义,但是声势并不大,只是沿海各省曾经贴出告示,捉拿大盗孙文,内地人压根就不知道他是谁。
直到有一天,孙文在伦敦的时候,大清政府发昏,密令驻伦敦的大清公使馆抓捕他。结果还真的抓住了,但是公使馆的那些官员也真是够昏聩的,居然能让孙文把消息送出去。
英国政府知道后恼了,这些脑袋后面拖着猪尾巴的鞑靼官员,竟然敢在伦敦随便抓人,这还了得?英国政府命令大清公使馆立刻放人,大清无奈,只好全须全影的把孙文又给放了!孙文出来之后,写了篇《伦敦蒙难记》,把经过详细的写了出来登载与英国的报纸。
这一下,报界哗然,在上海、天津租界的报馆连篇累牍的刊载孙文的《伦敦蒙难记》,经过此一番炒作,海外和国内,倾向革命的人都知道海外还有个十几次起义的孙文!
一时间,海外的革命党不论派别,都把孙文视为精神领袖!
范道台听说柴东亮是孙文的特使,自然不敢小觑!连柴亮的那副洋鬼子做派也觉得看起来舒服许多!就算是改换门庭,也要换个门楣比较光鲜的,显然孙文的钦差特使身份已经足够令范大人这个半个钦差折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