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科技帝国 第164节

士兵们早已被立功边塞的梦想激励的热血沸腾,一点火星就可以激起他们心中滂湃的**。这两句耳熟能详的口号在此刻的意味竟然如此的不同,士兵和军官的情绪顿时被点燃,六千人手握着钢枪,任凭刺刀的闪光在他们的脸上印上一条白亮亮的影子,六千人齐声吼道:“自由万岁,民国万岁”

喊声直穿云霄,久久不散

秘书长高铭在柴东亮身后,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初次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在芜湖的大校场里,用极尽煽动性的话语激励着芜湖团的士兵,一百零八骑马踏了安庆刀劈了巡抚朱家宝,而此刻又会有多少傻小子被他鼓动的情绪亢奋,自愿的战死在漠北的万里风沙之中。

只是,高铭也弄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明明看透了柴东亮的心思却还是被他鼓噪的心荡神摇呢?眼窝里竟然热热的,似乎有一滴老泪要落下。明明知道他在作秀,却依然被他感动了

从道光年以来,**人屡战屡败每次都以割地赔款作为结局,圆明园的大火、黄海上北洋水师的苍凉、庚子年八国联军的铁蹄???屈辱的日子实在是太久太久了,这种压抑了百年的民族情绪一旦爆发就是喷薄的火山,任何力量在它面前都显得渺小而微不足道。满清这个庞然大物就是没看懂这一点,所以才在一夜间颓然倒塌,成为大汉民族伟大复兴的第一块垫脚石

六千人的大军誓师之后,拍着整齐的队伍走向三十里开外的西门码头,沿途的百姓夹道欢迎,学生们将鲜花洒向空中,花瓣雨在夏日潮热的风中飘散在士兵草绿色的迷彩军服上,仿佛是草地上盛开的朵朵鲜花。老百姓将自己准备换油盐的鸡蛋成筐的塞给士兵,见他们不肯收就直接撂到民夫赶着的大车上。大姑娘将绣着自己名字的鞋垫悄悄的塞到士兵的怀里,羞红了脸躲进了人群。队伍里几个高鼻子蓝眼睛的英国飞行员,则不停的向路边的百姓送着飞吻。

柴东亮带着随行的文武官吏在队伍的最后面送行,部队刚到码头,军舰的礼炮就再次轰鸣起来,小孤山炮台也用震耳**聋的炮声为这支江淮子弟兵壮着行色。

队伍的后面是两千名穿着蓝色褂子的民夫,六千人的大军起码要同等数量的民夫才行,山西都督阎锡山给招募了一批人,等大军到了北京就会和他们汇合,晋商也帮江淮军在绥远当地招了一批,所以在安徽本地就只派遣了两千多人。

民夫大部分都是古铜色的皮肤手脚粗糙的壮年,其中还有一百多十七八岁的少年人。这些人的肤色和打扮和其他人一般无二,只是眼睛里那种茫然却是压抑不住。

在一艘运输舰上,薛子麟攀着船舷望着北方,那里是他的家乡寿州的方向。荣军农场服了一段苦役之后,他们这些淮上军的俘虏被释放了,每人还发了两块钱的路费。其他人欢天喜地的回家和亲人团聚,而薛子麟等学生军却感觉到天地之大无处容身。淮上军祸害了皖北十多个州县,寿州自然也不例外,现在回到家乡怎么有脸去见父老亲人?

离开荣军农场之后,薛子麟看见安徽军谘府在招募民夫,他和一百多学生军的同学就鬼使神差的报名了???也许,死在漠北用鲜血才能洗清身上叛逆的罪名

码头上人山人海,安庆百姓自发的为这支子弟兵送行,人们勾了彩脸穿上花衣打着腰鼓,耍着旱船为出征的亲人助威。薛子麟看见那些穿草绿色迷彩服戴着钢盔的先遣军,油然的升起一股悲凉,如果当初自己没有追随张汇韬而是加入这么一支队伍,此刻的心情应该也是激动中带着无比的豪迈

怀着一颗救国救民的心甘愿抛洒一腔热血,却最终换得一个叛逆的名声,这不能不说是个巨大的讽刺

薛子麟心中的愤懑被这潮热的空气发酵,他真想冲着天空怒吼一声:“老天爷,你一个炸雷劈死我算了”

“轰隆隆”

一串滚雷竟然如他所愿的炸响,紧着着一股湿漉漉的水汽便从江面上扫过,将众人身上的臭汗吹了个干干净净。薛子麟惊诧的望着天空,只见一条漆黑如墨的阴云从南到北掠过江面。乌云周围,红色、紫色、绿色,一道道电光缭绕。仿佛有万千魔怪在空中张牙舞爪。

“龙挂,是龙挂”

天空中飘过的云气像极了一条头角峥嵘的**,数夺乌云是龙头,弯曲逶迤的云气是龙身,张开的大口中有一条银色的水柱从天空直落到江面。活脱脱是一条在长江里吸水的乌龙。

咔嚓、咔嚓

闪电一道接一道,劈的大地微微颤抖,江水仿佛开了锅,大大小小的鱼儿跳出水面,用一种极为怪异的姿态在空中扭动。

啪的一声响,一颗白亮亮的东西砸到了运输舰的柚木夹板上,在上面弹跳了几下之后摔的粉碎。

“下冰雹了”一个民夫急切的喊道,随手抄起一柄斗笠戴在了头上,如梦初醒的薛子麟也赶紧找了个瓦盘扣在头上,急匆匆的往舱房里跑。岸边送行的百姓被冰雹打的四散奔逃,纷纷寻找能躲避的地方,丢弃满地的旱船、狮头被打的千疮百孔。

柴东亮站在西门码头上一动不动,方清雨急忙将一顶钢盔扣在他头上,急切的道:“都督,避一避吧”

柴东亮粗鲁的将他一把推开,依然行着军礼注视着正在登舰的官兵。先遣军的头盔被小如黄豆大如鸽卵的冰雹打的叮当作响,但是队伍依然整齐有序,按照兵种和番号依次登舰。

水龙卷扫过江面,所到之处渔船被掀飞,木浆、鱼篓被卷到百米高空,幸好方清雨等人为了保证柴东亮的安全,提前将渔民安置到了岸上,这才没有造员的伤亡。岸边的百姓跪了满地,对着天空中的那道云气不住的磕头。柴东亮头一次看见这种异象,对赫赫天威有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但是他也知道这只不过是盛夏季节对流激烈的空气所产生的气象变化罢了,还不至于像愚夫愚妇那样,磕头如捣蒜。

秘书长高铭勉强挤出笑容道:“大军出征,有风伯雨师壮行,这是大吉之兆啊”

他弟弟高楚观则毫不客气的道:“都督,天象示警,此去漠北凶多吉少,可否暂停出征蒙古?”

柴东亮坚决的摇头,恶狠狠的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军心只可鼓不可泄,既然老天和咱们开玩笑,那我就陪他玩到底命令舰队,对着水龙卷的方向开炮”

轰隆、轰隆

海琛号的二百四十毫米主炮对着水龙卷的方向发射了两发实弹,水面炸起十几米高的巨*,一道水墙环形的水墙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炮声和雷声交相轰鸣,震耳**聋。

说来也怪,几炮过去之后,水龙的威力渐渐减弱,天空的炸雷也渐行渐远,慢慢只能听见隐隐的闷响。这样一种反常的天象,竟然只有几个民夫被冰雹砸的鼻青脸肿受了轻伤,而士兵们则因为有钢盔的保护而毫发无损。

啪啪

一阵阵急促的响声,从天上掉下几个硬物,砸在船甲板和码头上。

下雨了?不对,下的不是雨而是鱼,活生生的长江中的鱼

啪啪,鱼儿落的更急了,幸运点的落入江水中,不幸的则掉到军舰和码头上,摔的嘴角汩汩的出血。

码头上,所有的百姓都跪在地上顶礼膜拜,大大小小的鱼儿落在他们身边,不停的扭动、挣扎,他们却恍如未见,只是不住的磕头。天上下鱼,这显然超出了他们的常识范围,令他们对超自然的力量莫名的恐惧,生怕触怒了神灵。

啪嗒

一声巨响,一个长一米多的东西重重的摔在柴东亮的面前,他定睛一看把他吓了一条,那竟然是一条扬子鳄

鳄鱼从几十米的高空摔在码头旁边的泥地上,还没死透张开流血不止的大嘴微微喘气。

柴东亮心里无比的郁闷,大军出行的敏感时刻竟然出现了水龙卷,更令他气愤的是,自己下令朝水龙卷开了几炮,它竟然扔下一条鳄鱼来吓唬自己???这真是报应不爽啊

正在跺着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高楚观,突然浑身打了个激灵,他想起了在古书中描写的场景他看了哥哥高铭一眼,只见高铭也是满脸的惊诧

他俩心里同时升起一句话:圣天子出行,百灵护佑,鱼龙来朝

这条依然在泥沼中挣扎,似乎在向柴东亮点头行礼的猪婆龙,不正是应验了这句古话嘛

他们看着柴东亮的眼神里,凭空多了几分惊惧和敬畏

第一百五十章 好大的胃口

第一百五十章好大的胃口

库伦光显寺,这是蒙古两大活佛之一的哲布尊丹巴驻锡之地,乾隆年间准噶尔蒙古大汗温萨大活佛噶尔丹率兵反叛,在这里曾经打过一仗。 .

光显寺号称是万僧之寺,实际上远远不止一万名僧众,而是足足三万多僧侣的超大型寺庙。每天伙房开饭的大锅就要准备数百口之多,终年诵经礼佛之声不绝于耳。

第一世哲布尊丹巴是蒙古王子出身,号称是佛祖五百弟子之一的金刚手菩萨转世。现在已经传到了第八世,哲布尊丹巴是蒙古格鲁派之首,蒙古语也称为温都而格根,意思是圣光明者。八世哲布尊丹巴被大清朝廷封为大国师,更是外蒙古的法王。

清末的时候,十三世**喇嘛远走印度,被满清朝廷褫夺了封号。哲布尊丹巴是十二世**的亲侄子,和十三世**的关系也非同寻常,所以兔死狐悲对满清朝廷很是不忿。辛亥**的一声枪响,满清朝廷这个泥足巨人轰然倒地,哲布尊丹巴就动了再建大元朝的心思,在俄国人和一些蒙古王公的怂恿下,宣称**立。从此之后,一个喇嘛也人五人六的关起门当上了大光明皇帝,还改元为“共戴”。

光显寺的禅堂里,八世哲布尊丹巴一直似笑非笑的表情,耐着性子喝酥油茶。在他旁边坐着的是葛根庙的大喇嘛葛根活佛,他是作为札萨克郡王乌泰的代表来光显寺求助的。乌泰鼓动三千蒙古僧俗百姓兵分三路浩浩荡荡就开始起兵,在两百名哥萨克的协助下,将驻库伦办事大臣三多等人拘押,然后撵回了内地,不多时就裹挟了两万多人,对外号称“十万大军”。不承想没几天就被奉天都督派来的一个叫吴俊升的家伙,用区区一个巡防队两千兵力给打的屁滚尿流。连葛根活佛的老巢葛根庙都被吴俊升给架起大炮轰了个稀巴烂,乌泰只好派遣使者去光显寺求援。气急败坏的葛根活佛自告奋勇亲自跑到了库伦。

哲布尊丹巴和葛根活佛此刻正在眼巴巴的看着一个特殊的客人,高鼻子蓝眼睛的洋人,俄国驻库伦总领事施什玛勒福。

他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精致的法国式小胡子,高鼻深目,嘴角上挑似乎永远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只见他低着头一碗接一碗的喝着酥油茶,死活就是不开口。

咸丰十年十月初二日签订的《北京条约》规定:“俄国有权在库伦设领事官一人,可随带数人,并可自费盖房一所。为此所需地皮及住所面积,以及喂养牲畜所需之地,应与库伦主管官员商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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