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大耳贼竟敢僭越称王,实为大逆不道,罪该当诛!”
“孤欲尽起大魏之兵,再次挥师南征,讨灭伪楚,一统天下!”
“诸卿若有伐楚方略,尽可说来。”
他要与楚国再次开战!
九品中正制的弊端,他自然是心如明镜。
此制之下,非得是一位铁腕强势的君主,方才能压制得住士族,掌控得住大权。
换上一位弱势平庸的君王,便极易被满朝的士家公卿架空皇权,沦为摆设。
这是曹操绝对不愿看到的。
他辛苦开创的曹魏基业,岂能给士家做了嫁衣?
他必须要趁着自己还身强力健,伐灭楚国,一统天下!
天下一统,外敌尽除,他才能腾出手来改制革新,重定选官之法。
到时候,把萧和的科举制拿来一用也未尝不可。
所以,在进位为王后不到一月,曹操便要急着起倾国之兵南下伐楚。
曹操话一出口,殿中立时沸腾。
“大王,臣以为此番伐楚,当兵分三路!”
程昱第一个站了出来。
自郭嘉病死,荀辞官归乡,荀攸刘晔皆陨命后,此时的他已然成了曹魏谋主。
当此两国决战之际,他自然得义不容辞站出来。
“如何兵分三路,仲德说下去。”
曹操眼眸精光闪烁,拂手喝道。
程昱便叫将天下舆图,搬至了大殿之中。
“这东路,大王当以一大将,率数万兵马渡黄河,自平原南下佯攻青州。”
“西路方面,大王当另择一将,自许昌南下佯攻南阳,威逼荆州。”
“这两路兵马,乃是佯攻之师,只为分伪楚兵势。”
“中路方面,大王当亲统我大魏主力,自睢阳东下直扑彭城,进而攻取下邳。”
“下邳若破,我军则可沿泗水南下直扑淮水,截断荆扬与青徐联系,将伪楚拦腰斩为南北两段!”
“如此,则青徐不战可定也!”
程昱越说越是豪烈,随后挥手南下:
“青徐收复,大王则可挟大胜余威继续向南,一鼓作气攻取寿春,踏平合肥,必可一举收复淮南,再度饮马长江!”
“伪楚可灭,江南可平,天下可定也!”
曹操腾的站起,几步下阶来到地图前,扫视着地图,心中勾画着程昱的南征战略。
眼神越来越兴奋,拳头也越握越紧。
显然,程昱的方略,正与他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睢阳,睢阳…”
曹操拳头重重击打在那座中原重镇上。
汉朝郡国并行,睢阳乃梁国治所,地处徐兖豫三州之中,可谓中原腹心。
当年汉景帝时,七王之乱,其弟梁王刘武,就是凭借死守睢阳城,为景帝挡住了二十万吴楚叛军围攻,保住了中原不失。
楚国欲取中原,必攻睢阳。
他魏国要攻彭城,收复下邳,截断南北,必也得从睢阳出兵。
“仲德南征方略,尔等以为如何?”
曹操目光盯着地图道。
陈群,高柔,钟繇等众臣,皆无异议,尽皆赞同程昱方略。
他们是怕了刘备,唯恐刘备挥师北上,夺了河南诸州,刨了他们的根儿。
今曹操要再度挥师伐楚,他们自然是求之不得。
能灭掉刘备,永绝后患自然是再好不过。
灭不了,至少也要收复青徐二州,把刘备赶回淮水以南,确保中原无危。
眼见众臣立场一致,曹操一拍案几,霸道无丕的喝道:
“既然众卿皆无异议,那这伐楚方略,就这么定了。”
“从今日起,即刻调集粮草,操演士卒,秋收一过即刻挥师南征!”
“此役,孤要收复失地,一雪前耻!”
众臣欣然领命。
计议已定,众臣皆告退。
唯独曹丕却留了下来。
“子桓,你有什么话想说?”
曹操看出儿子有心事,不方便当着众臣之面讲。
曹丕清咳几声,拱手道:
“父王,儿听闻那大耳贼竟封了四弟为谯侯,分明是想利用他来羞辱父王,羞辱我曹家。”
“儿臣已打听过,刘备对四弟他们并无软禁监视,待之甚宽,我们可想方设法,令四弟带着母亲逃回大魏向父王请罪,如此便能破了大耳贼的险恶用心。”
曹操眉头一皱,眼中立时透出一丝阴怒之色。
卞氏母子投靠了刘备,已经是令他蒙羞。
关键刘备还封了曹植为谯侯!
谯县可是他曹氏一族祖地,你曹操一个叛投敌国的逆子,却被封为了你祖地之侯,这不纯纯在恶心你吗?
若能把卞氏和曹植,从刘备的手里边弄回来,自然是再好不过。
“你想的倒是一厢情愿,那二人犯下滔天大罪,你以为他们还敢回来吗?”
曹操却眼神嗤之以鼻。
曹丕眼中闪过一道诡色,忙道:
“母亲毕竟是儿臣的生母,四弟毕竟也是儿臣的胞弟,是父王的亲生儿子。”
“父王若准许,儿臣愿与仓舒共演一出苦肉计,诱骗他们母子归魏。”
第255章 我曹操儿子管刘备叫爹?君臣定计,北伐,目标许都!
曹操眼中精光一闪,急问:
“怎么个苦肉计法,可将那母子二人诱回我大魏?”
曹丕轻咳一声,遂压低声音道:
“适才父王决定伐楚,儿臣与仓舒皆未表态,父王可授意仓舒,与儿臣在公开场合,反对父王伐楚。”
“父王则可当众斥责儿臣与仓舒,将我们逐出王宫,以示对我们的不满。”
“尔后父王再派密使往伪楚见四弟,明言父亲最宠爱的依旧是四弟,已宽恕了四弟之罪,希望他能回心转意,重归大魏。”
“四弟知儿臣与仓舒失宠,又为父王原谅,多半会对世子之位重生觊觎,到时未必不会弃楚归魏。”
曹丕洋洋洒洒,道出了自己的计策。
曹操恍悟,微微点头:
“你这一道苦肉计,倒也未必不能诱得那逆子回来。”
话锋一转,却眉头又一皱:
“只是,你此计纵然诱得那逆子,未必能骗得回你母亲,若他畏惧于孤,强阻你弟归魏,又当如何是好?”
曹丕早有准备,淡淡笑道:
“父王忘了么,四弟是母亲的亲生儿子,儿臣可也是她的亲生骨肉。”
“儿臣自会修书给母亲,就说父王因母亲叛逃伪楚,牵怒于儿臣,儿臣是日夜惊恐不安,早晚要忧惧而死。”
“母亲素来爱子,必不忍坐看儿臣丢了性命,再加上父王已承诺宽恕他们叛国之罪,权衡之下多半会选择与四弟归来呀。”
曹操脸上疑云尽散,面露几分赞许:
“你能想到这般计策,还考虑的如此周密,确实是难能可贵。”
“子桓,看来历经了这些年的磨炼,你的智计权谋终于有所长进了。”
曹丕霎时间激动到双手隐隐发抖。
他都不记得,上一次听到曹操的亲口赞许,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曹操这一句轻飘瓢的赞许,此时却如一点星火,将他心头希望之火再次点燃。
曹丕却强压住窃喜,眼珠转了几转,扑嗵跪了下来。
“父王,儿臣知道母亲和四弟犯了大罪,确实是罪该当诛。”
“可他们毕竟是儿臣的生母,是儿臣的胞弟,血浓于水啊。”
“儿臣恳请父王开恩,若他们当真能归魏,请父王能饶他们一死!”
曹丕额头叩地,泪流满面的泣声恳求。
曹操眼神变的柔软起来,迟疑了一下后,还是下阶将曹丕扶了起来。
“难得子桓你一片孝心,这一点,你比你弟弟当真强上百倍。”
“罢了,念在你这份孝心上,孤就答应你,留他们一条性命。”
曹丕大喜,忙又跪下,连连叩首拜谢。
曹操又将曹丕扶起,少不得一番安慰嘉许。
父子二人定下大计,曹丕方才告退而去。
“子桓这孩子,虽不及仓舒天资绝世,智计权谋倒也勉强够用,难得的是这孩子甚有孝心。”
“孤到底该如何选择,当真是两难呀…”
曹操捋着短髯,望着儿子离去背景,口中喃喃自语。
背身而去的曹丕,似乎能感受到曹操那份欣赏的眼神,嘴角恍然上扬。
半个时辰后,曹丕回到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