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萧绎既觉得高兴,却又有些不悦,情绪复杂到他一时间也说不清楚究竟是高兴与他们父子能一统,还是沮丧于是那个贱人的儿子。
高肃站在廊檐下,正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呼:“高郎。”
高肃回头看去,便见萧妙像是一朵小白花一样的站在那里笑着看着他:“你唱的真好,是你的新曲吗?”
高肃笑着点了点头:“还好吧,公主怎么还没走?”
萧妙这些年来一点儿身高没长,可能是她小时候的身材就比较欣长了,所以以至于这些年来一点都没有长高,所以原本甚至比高肃还要高个一两寸的萧妙,此时已经比高肃低一个头了。
萧妙鼓了鼓小嘴儿,笑着上前对高肃撒娇道:“我不是说了,私底下没人的时候,你可以叫我………儿。”
萧妙有些害羞的背着小手低着头踢踏着什么,而高肃则是笑着点头:“好的公主。”
萧妙:“………”
“你们两个聊什么呢?”
正在萧妙气鼓鼓的看着高肃的时候,身后便是传来了一声带着几分调侃的声音,随后萧妙便是一怔,急忙的便是上前抱住了高肃的胳膊对着来着露出了一副职业假笑:“呀!是阿姊啊!”
高肃抬头看去,只见身后不知道何时柳敬言正带着柳盼走了过来。
第115章 出海
比起萧妙,柳敬言这些年可以说是肉眼可见的“成长”了。
且先不说那甩了萧妙那小馒头不知道多少倍的身材,就光说身高,之前的柳敬言比高肃要高一个头,而现在的柳敬言居然和高肃一样高,而且高肃很确定,在他长高的同时,柳敬言也一样正在长高。
高肃现在的身高已经有一米七了,根据高肃的记忆,高欢和高澄都是身长七尺的昂藏男儿,此时的七尺是一米八左右,自己临走之前高孝瑜基本上也就快到停止生长的年纪了,个头也有将近一米八多了。
所以作为老高家的种,高肃只要不串到高洋那一脉,基本上这辈子也是七尺男儿没跑了。
但是也同样意味着,柳敬言居然已经一米七多了!
作为一个南方美人,此时的柳敬言不仅是在女子当中鹤立鸡群,就算是和一群男子站在一起,也得俯视他们………
一米七的身材,将近一米的腿了都………
之前有一段时间柳敬言为了干活儿方便曾经穿过一段时间犊鼻,差点儿连高肃都有几分道心不稳。
两条匀称浑圆充满肉感的大长腿,没有一处不是粗细到妙处,上面则是挺翘的翘臀。
在这个几乎看不到女子下半身的时代,柳敬言简直是杀器。
然而对于成为了高挑美人这件事柳敬言似乎并不是很高兴,曾经萧方等就因为调侃了她一句以后一定会长得和自己一样高大威猛,就被柳敬言用各种恶作剧虐了整整三个月………
吓的萧方等有段时间看到柳敬言就掉头跑路,也让高肃心有余悸。
谢宝庆啊谢宝庆,你说你没事儿招惹他李云龙做甚么。
不过高肃和柳敬言相处的还是不错的,主要也是因为两个人都知道对方是一类人的缘故,所以都是抱着敬而远之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
除了柳盼在中间做桥梁让两人的关系比寻常男女似乎是更亲密几分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然而对于萧妙来说,却总是这般如临大敌。
就类似这样的宣示主权一般的动作,其实萧妙也并非第一次做了。
有时候其实高肃都想提醒萧妙几句,你没发现人家看你就跟看小女孩儿一样吗………
萧妙却依旧是我行我素,每次都是如临大敌一般,像现在这样笑着看着柳敬言:“阿姊还没走啊?”
柳敬言瞥了一眼萧妙抱着高肃的手,这让萧妙更是抱紧了几分。
然而换来的却只是柳敬言的笑:“去找这个小鬼头来着,不知道和含贞躲到哪里去了,半天找不着人影。”
柳敬言摸了一把柳盼的头,柳盼便是不满的甩了甩脑袋,嗫嚅了几句,还是畏于长姐的威严,并没有敢说什么。
萧妙则是笑着道:“这样啊,正好我和高郎也要找个地方谈一谈他新创作的曲子………”
高肃缓缓的转向头看着她,我什么时候这样说了?
而萧妙则是暗中狠狠的给了高肃两下,面上依旧笑着看着柳敬言:“阿姊要是忙的话,就先去吧。”
柳敬言好笑的捂着嘴笑了两下,点点头之后对高肃道:“高郎的新曲子很不错,当然唱的更好。”
高肃点了点头:“多谢,拙作污耳,若能稍有长进,也是三生有幸了。”
柳敬言笑了笑,随后高肃便是对柳盼道:“书今日读了没有?”
柳盼脸色一黑,只是在感受到一旁姐姐的凝视之后,还是不耐烦的对高肃道:“读啦读啦!十几万本书都快读完了还逼着我读,见面就读书读书,都快跟我爹一样了………”
柳敬言脸色好像有一瞬间红了一下,却瞬间严肃了下来:“盼儿,这就是你的家教吗?”
柳盼低着头嗫嚅着,反倒是高肃笑着劝住了柳敬言:“我们平常就是这样相处的,不必过多苛责。”
说着高肃便是笑眯眯的抚摸着柳盼的小脑袋瓜,臭小子要不是你脑袋是个宝贝,敢这么跟我说话头都给你打歪………
柳盼甩了甩脑袋,一阵的生无可恋,怎么一个二个的都爱摸人家的脑袋啊。
柳敬言平常是很忙的,现在她们家的产业大的吓人,光论有钱可以说目前来说是他们年轻一辈中最有钱的那个了。
所以也就是过来和高肃说两句话,之后很快便是带着柳盼走了,只是高肃还是不免的提醒柳盼两句一会儿晚间的时候去找自己读书。
柳盼满脸黑线的沉声应了一声:“哦!”随后在脑袋上被一边的柳敬言来了一下之后方才是可怜兮兮的转头看着高肃道:“知道了!”
看着柳敬言姐弟走了,萧妙这方才是双手叉腰的松开高肃:“你怎么对那个柳盼这么好?他是你儿子也不值当这样吧?”
高肃奇怪的看着萧妙:“你说什么胡话呢?我上哪儿有这么大儿子去?”
萧妙撒娇的跺脚:“我就是这么说………你是不是对他阿姊有什么想法!”
高肃无语的看着萧妙,只是摇摇头回了一句:“莫名其妙!”
之后便是转身离去了,萧妙便是对高肃道:“呀!咱们俩不是要去弹琴吗!”
“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去弹琴了?公主请不要自作主张。”
“唔,真的很好听嘛,你教教我………高郎,高郎~高郎!”
高肃还是走了,看着高肃的背影,气鼓鼓的萧妙则是没有丝毫气馁,反而是轻哼了一声:“你惦记也没用,人家马上要做别人娘子了,想着吧!”
说着萧妙便是一甩小脑袋瓜傲娇的走了。
“阿姊,你想什么呢?”
自从坐上车之后,柳敬言便是呆呆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而柳盼自然是不免疑惑的问道。
柳敬言这方才是回过神来,随后便是对柳盼道:“盼儿,你跟阿姊说,高郎每晚叫你过去读书………有没有特别的时候。”
柳盼有些疑惑的挠挠脑袋:“特别的时候?”
柳敬言似乎是有些焦急,但是还是强压着:“就是!就是,有没有特别的亲近,特别的说过什么事,或是特别的提起某个人………总是提起某个人?”
柳盼呆呆的想了一会儿,随后便是摇了摇头:“没有。”
柳敬言便是一急:“你好好想想,有时候也可能不怎么提名字,但是总是旁敲侧击的问起的有没有?”
柳盼摊手:“他每次叫我过去都是为了抄书,抄完这本抄那本的,有的时候我口述他和好几个人一起抄,这也就是你问,不然他都不让我跟别人说,有时候时辰都不一定够用,哪会提起别人?”
柳敬言面色一僵,随后便是又呆滞的看向一旁,沉默了许久,方才是缓缓的叹息了一声。
或许,的确是自己有些太自作多情了吧………
高肃回到自己的宅邸的时候,正巧看到门口的马车,于是便是很高兴的对门口看门的门子笑道:“燕生回来了?”
门子急忙的便是点头:“是郎君,已经回来了。”
高肃便是快步的走了进去,很快便是穿过了正堂到了后面,果然便见燕子回正在和原春坐在一起大快朵颐的吃着什么。
原春看到高肃之后便是急忙起身问好,而燕子回也是急忙的放下手中的饭碗:“郎君回来了?”
高肃摆手笑道:“坐坐坐,坐下来边吃边说。”
说着高肃便是跟燕子回原春一样坐在门槛上,虽然高肃这样说了但是燕子回似乎是知道高肃要问话,还是把饭碗给放下了。
高肃便是笑着看着燕子回道:“东西都放好了?”
燕子回点点头道:“您放心,都安排妥当了,属下看了一圈儿,照顾的也不错,没有生虫没有受潮,整个地窖全都堆满了,安排看守的人说,如果明年再送一回的话,恐怕就还得再挖个地窖了。”
高肃笑着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
高肃将这些年来抄的书全都积攒一年,然后让燕子回送回自己在北面准备的一个秘密基地,全部挖地窖窖藏,派人专门看守,这件事除了燕子回原春和高肃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积攒一年的藏书,燕子回送一趟就得走大半年,不过还是比较可观的,不然高肃这间房子早就已经堆不下了。
南面一直在打仗,高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萧绎也就败亡了,所以他还是趁早做打算的好,反正他迟早是要回北面的。
想到这儿,高肃便是急忙的有对燕子回道:“回来的时候打听到了突骑的消息没有?”
燕子回摇摇头:“还是没有,属下这次还特意绕了个远路,只是都没有听说有个叫高突骑。”
高肃闻言便是叹息了一声,不免忧虑的皱起了眉头,希望没有出什么事儿吧………
不过这样的结果最好的也是高突骑回了家,然而家里也没有高突骑的消息,真不知道这小子跑到哪里浪去了。
燕子回从怀中掏出了一大堆书信对高肃笑着道:“还有这个是大郎他们给郎君的家书,还特地嘱咐我说,郎君带去的玩具小郎们很喜欢,但是要郎君专心学习,不要耗时耗力的做这些东西了。”
高肃闻言便是笑着接过书信,高孝瑜的儿子都已经四岁了,取名叫高弘节,高肃临走的时候就是因为高孝瑜的妻子卢氏身怀六甲马上就要生了,所以才没来送高肃的。
而高肃知道以后,便是经常的给自己的侄子用木头雕一些小玩具,燕子回回去的时候便叫燕子回带回去送给高弘节。
“小郎很喜欢,还说等叔父回来的时候一定要亲自来接叔父,现在小郎对您比对大郎还亲近,给大郎都急坏了,我猜是因为如此,大郎才不叫您再做了的。”
高肃听燕子回这样说便是哈哈一笑,随后展开家信细细的读完了之后,便是对燕子回和原春惊喜的道:“三兄也生了!也是个儿子!哈哈,我有两个侄子了!”
原来高孝琬在高肃走了之后不久便成亲了,当时还在书信里大吼大叫叫高肃赶紧滚回去参加他的婚礼,不然以后就不认这个弟弟了。
而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燕子回和原春也是笑着对高肃恭喜,而高肃则是兴奋的走路都轻快了几分,脚步匆匆的便是进了里屋,估计是又要给新侄子做玩具去了。
而燕子回和原春见状相视一笑,看郎君如此兴奋的样子,估计是又想家了,转念想想,他们出门到现在四年时间匆匆而过,估摸着郎君应该是也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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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景站在滔滔江水前,看着眼前奔涌的河流,心中的悲愤越发的直冲上头。
自从离开了建康之后,侯景看着偌大的江山,竟只觉得无立锥之地!
北齐肯定是不能回去了,高洋听说他做了丞相都能恨得将自己家族的男丁全都重新找出来剁了,要是回去的话高洋不把自己片成一百八十片喂狗都算自己这段时间瘦了。
南梁更是没有自己的投身之地,整个南梁几乎都跟自己有血海深仇,几乎南梁没有一个人家里的亲人是没被自己祸害过的。
更何况自己倒了以后,整个南梁目前就只剩下三方势力………实际上只有两方。
一个是占据川蜀之地的武陵王萧纪,一个是占据江陵的湘东王萧绎,而襄阳的萧早就投了西魏了,现在的襄阳是人家西魏的地盘,萧自己也没多少自主之权。
这两方虽然侯景知道他们肯定要打起来,但是至少人家兄弟对自己肯定都是仇视的。
这样的情况下侯景不管投南梁的任何一个刺史,人家都只会把他打包或是送给萧纪或是送给萧绎。
而西魏更不用想了,自己把千古老好人萧衍都给弄死了,萧衍接纳过这么多全员恶人,但是人家不管在自己国家做过啥,对愿意在困难时候提供援手,提供一个容身之所的萧衍那都是发自内心的感恩的。
不管感不感恩,人家最起码不会对萧衍做甚么恩将仇报的事情。
然而侯景呢………
不光活生生饿死了这堪称菩萨级别的大善人,甚至还把人家的江山祸害的七零八碎国将不国。
在侯景来之前的江南那是鱼米之乡,是这乱世之中的世外桃源,是无数百姓得以庇身的安身立命之所。
而现在的江南,白骨如山,尸骨如聚,走在路上千里无鸡鸣,十里不见行,就连最富庶的三吴地区,此时的百姓都是瘦骨嶙峋苦不堪言。
整个江南的百姓过的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甚至连吃人都赶不上热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