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江东从此无鼠辈 第11节

  曹秋大喜:“甚好,正愁无卷宗可查。”

  魏琮和杜丘都是对当地人事十分熟悉之人,许多申诉的来龙去脉,两人心里都很清楚,只是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去管而已。

  此时有严毅督促,两人无不卖力处理。即便遇到不决之事,也有曹秋这个上官做出决策,曹秋无法决断之事,又有严毅拍板,四人配合之下,申诉处理得极快。

  但有结果,便先记录下来,由乡亭督促执行。而对于复杂难断的申诉,同样也会先做记录,回县后交予各曹处理。

  曹秋等三人,此时俨然有了几分能吏的风采,但严毅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少君,可有忧虑之事?”曹秋时刻关注着严毅,出声询问。

  “我在想,虽然已将这些事情处理,但当我离开后,这些事情会不会再次发生呢。”

  严毅随手拿起一份赊贷纠纷的申诉状,面无表情地道:“这些放贷的子钱家,今后会不会继续在钱粮数目上做手脚,会不会继续肆无忌惮地增加利息,会不会继续动用暴力手段逼人卖房卖田卖儿卖女?”

  现场顿时沉默下来,案几前的百姓也怔住了,继而露出惊惧之色。

  严毅伸手指向曹秋三人:“你们说,会不会?”

  魏琮和杜丘艰难地点了点头,曹秋涩声道:“少君,你已经做了很多,有些事情,本就是难以改变的。”

  “要从根源上去解决。贪吏盘剥百姓,可以整肃吏治,匪兵劫掠百姓,可以严明军纪。”严毅拧紧了眉头:“这些放贷的子钱家,你们说说该如何解决?”

  “子钱家虽然可恨,但这是天子也无法解决的问题。”曹秋苦笑道:“前汉七国之乱时,为了筹措军费,孝景皇帝就曾向子钱家借过钱。战后还钱时,利息已经叠加到了十倍,孝景皇帝也只能按十倍利率归还本息。”

  “我明白你的意思,赊贷之事不可能消除。”严毅沉吟道:“但可以想办法让百姓减少借贷,百姓一旦借贷,哪怕只是倍息,也会家破人亡。”

  他站起身来,在台上来回走动:“百姓为什么要借贷?因为赋税太重,正常年景尚能勉强维持,一旦遇到战事,又或是大疫、蝗害等天灾,便无钱无粮交纳赋税,最后只能去借贷,眼下这些流民就是这种情况。要想真正解决这个问题,只能是.”

  严毅顿住脚步,略微迟疑过后,说出了一句让曹秋等人震惊的话:“我决定,免去流民今年的赋税!”

第19章 杀贼

  严毅的话,在曹秋等人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时代的赋税极重。战争、土地兼并、灾害等造成的财政赤字,被当权者以各种各样的赋税名目转嫁到百姓身上。

  历史上,孙权统治江东时,征收的田赋、算赋、更赋、算缗、算赀、户赋、盐铁税、酒税、市税等赋税多达数十种。甚至有时候,百姓连买米也要交税。

  陆逊便曾劝过孙权减免赋税,被孙权以乱世需要暴兵的理由拒绝。

  严白虎虽然有盐利分担财政压力,但以一县之地养一万军,征收的赋税也是极重。

  曹秋是清楚严白虎的财政情况的,内心忧虑,硬着头皮劝道:“少君,大帅恐怕不会同意此事。”

  但他很快就说不下去了,因为当台下的流民听闻严毅将要减免赋税时,激动的情绪如同燎原之火,迅速蔓延开来。

  几乎所有流民都跪了下来,感激涕零,高声称颂,场面极为震撼。

  “我意已决,不必再劝!”

  严毅目光坚毅地说了一句,大步走下台阶,亲自将一个个流民扶起。

  “民心如镜,壮哉!”

  募兵台前,范偃等人看得心潮澎湃,心里不禁冒出一个念头:此番别说只募四百兵,便是要招募上千人,恐怕也是轻而易举。

  就在申诉及募兵之事进行得如火如荼时,数里外的姒青、徐盛等十人正在策马疾奔。

  除了赵虎之外,徐盛四人都会骑马。

  为了尽速擒拿朱贵,姒青取来四匹马,给徐盛四人乘了,十人十骑,在赵错指引下,直奔云巢山而去。

  云巢山,便是后世的金盖山,山高三百米,林木幽深,重峦叠嶂。

  山南尚有菰城遗址存在,战国时,楚国在此设菰城县。

  始皇统一六国后,将菰城改名为乌程。

  数十年后,汉帝国又将县址迁到了十多里外项羽所筑的子城,即是如今的乌程县治所在。菰城于是就荒废了下来。

  十骑在菰城遗址外的一处山坡停下,赵错指着残破的墙垣道:“朱贵这厮赚了不少黑心钱,我们早就想收拾他了。昨日申时,这厮鬼鬼祟祟往山里走,被我两个兄弟看见,便偷偷跟了上去。不料这厮竟有同伙,半路又出来两人,三人一起进了菰城。我那两个兄弟见没机会下手,就没跟下去,回来吃酒时和我说了这事。”

  姒青点了点头,让众人把马在附近树林里栓了,十人抽刀在手,眼观四方,放轻脚步,走到八九米高的墙垣下,往西门走去。

  进了城门,只见处处残垣断壁,荒草丛生,寂静得仿如鬼域。

  众人小心翼翼地寻了一遍,却是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一名骑卒说道:“没有生火的痕迹,昨晚应该就已离开了。”

  “普通人不会来这种地方,这个朱贵有古怪。”姒青打量着四周,看向赵错:“这附近还有没有可以住人的地方?”

  赵错想了一会,说道:“城北山腰有一座废弃的山神祠,屋子保存得还算完好,进山打猎的人有时候会去那里歇脚。”

  姒青毫不犹豫地道:“走,上去看看!”

  众人出了北门,走了盏茶功夫,便看到一条山间小路,小路两旁的杂草东倒西歪,有着明显踩踏的痕迹。

  “足迹很新,而且凌乱,不少于十人。”徐盛在路旁蹲下,看了一会后说道。

  “猎户不会来这么多人。”赵错瞪大了眼睛:“多半是山里的贼寇。”

  “我先上去看看,你们去那里等我。”

  姒青指了指百步开外的一处山坳,然后独自一人往山上走去。

  片刻后,他神色凝重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朝五名骑卒吩咐道:“随我来!”又看向赵错:“你们四人在这里等候。”

  徐盛忍不住问道:“姒君,可是有贼人?”

  姒青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徐盛握紧了手中长刀,沉声道:“我愿与姒君同去。”

  “我也去!”赵错跃跃欲试地道。

  姒青迟疑道:“贼人有三十余众,已在收拾行装,很快就要离开。我是职责所在,尔等又何必冒险犯难。”

  听到有三十余人,除了徐盛和赵错面不改色,其他人都露出一丝惧色。

  徐盛语气坚定地道:“盛与姒君同来,若是临危弃义,独善其身,岂不是连妇人都不如?请让我同去,即便是丢了性命,亦无所惜!”

  赵错兴奋道:“说得好,大丈夫岂能弃义惜身!”

  姒青也是爽快之人,欣赏地看了徐盛和赵错一眼:“既如此,便同去!我刚才观察了一下,祠内的贼人比较分散。一会上山后,尔等听我号令,先将门口几人射倒,趁其不备,再一起冲杀进去,切莫让他们聚在一起。”

  众人纷纷点头,紧随姒青而去。沈练和张英互视一眼,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

  姒青未走山路,而是带着众人先绕到山路左侧一处偏僻山林,这才慢慢往山上爬去。

  爬了约一刻钟,前方隐隐传来说话声,以及女子痛苦而压抑的呻吟声。

  “都快走了,马队率还惦记着这种事。”

  “他心情不好,刚出来没几天就要回去,细皮嫩肉的小娘,杀之前还不得再享受一次?”

  听到说话声,众人屏气凝神,动作格外小心起来。

  姒青选的这个位置极好,不但比祠堂地基高出一两丈,周围也都是林木,不刻意观看,很难注意到这里有人。

  姒青探出头去,迅速扫了一眼,又立即缩回,从背上取下硬弓,朝五名骑卒吩咐道:“门口共有三人,我射左,你俩射中,其他人射右。”

  众骑卒点了点头,纷纷执弓在手。

  姒青数了三声,六人一起跃出,拉开弓弦,嗖嗖连响,将祠堂门口猝不及防的三人射倒。

  “冲!”

  姒青轻喝一声,带头冲出,徐盛紧随其后。

  十人先后冲进堂门,只见前院七个贼人,有四人正拿着长刀往堂门走来,另外三人手里提着包袱,还在茫然四顾。

  姒青和徐盛并肩向前,见人便砍,顷刻间便各自砍翻两人,也不理会那三个空手骇然的贼人,径直冲向后院。

第20章 贼寇来历

  后院主屋内,一个魁梧男子正在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着长袍。在他脚边的苇席上,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子。

  主屋内外,分布着十余个穿袍、襦的贼人。

  姒青和徐盛看出魁梧男子乃是贼首,互视一眼,皆有擒贼先擒王之意,提刀冲向主屋,三名骑卒紧随其后。

  另外两名骑卒则和赵错三人,将前院剩下的几个贼人一一砍死,随后赶往后院支援。

  战斗几乎呈现一面倒的形势。

  姒青等人有备而来,贼人虽多,却是仓促应战,分布散乱。再加上姒青、徐盛勇武过人,五名骑卒也都是严白虎军中的精锐,贼人几乎是一触即溃。

  直到侧院的贼人闻声赶来,局面才出现一点改观。

  嗖!

  空中忽然传来箭矢划过的破空声,一支冷箭直挂徐盛后背而去。

  姒青下意识伸手将徐盛推开,自己手臂却是被箭矢贯穿。

  身前两把长刀迎面劈来,姒青回刀格挡,受伤的右臂气力不济,手中刀顿时脱手。

  徐盛回过神来,抬脚踢翻一人,挥刀砍死一人。

  那放冷箭的贼人正欲再射,身后一支箭射来,穿颈而入。

  不远处,一名骑卒迅速将弓插回后背,刚拔刀在手,一名贼人便抡刀砍来,刀透皮甲,直没入肉。

  骑卒翻身栽倒,贼人正要再砍,旁边的赵错直冲过来,一刀刺入贼人腹部。

  场中陷入短暂的混战。

  蓦地,一声暴喝响起,正是由冲入主屋的徐盛发出,在其身前,魁梧男子的无头尸首正仰天栽倒。

  徐盛提头而出,扫视全场。

  剩下的八名贼人心胆俱裂。

  姒青有意留下活口,大喊道:“降者不杀!”

  众贼如闻仙音,纷纷弃刀求饶。

  是役,姒青一方亡一人,重伤两人,连同姒青在内,共伤六人。

  阵亡的是沈练,他虽然在队伍后列,却被一支箭射死。

  重伤的是两名骑卒,其中一人还是靠着护身皮甲,方才保住一命。

  三十二名贼人,被杀十八人,重伤六人,余者皆降。

  赵错、徐盛、张英站在沈练的尸首前,情绪低落,默然无语。

  赵错几乎哭出声来:“如果不是我把他带来,他也不会死,我怎么和他爹娘交待。”

  姒青叹了口气,沉声道:“我一定向少君禀明沈练之功,厚殓其身,重赏其亲属。”

  徐盛看向姒青用布包扎的右臂,感激道:“多谢姒君方才救我一命。”

  姒青微微一笑:“袍泽之间,何谈救字。”

  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有些嘶哑的女声:“小错!”

  却是主屋内那名赤身女子,此时披了一件长袍,在一名骑卒搀扶下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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