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受着华尔街巨大压力的总统卢瑟福-海斯正召集几名内阁要员,商讨应对方案,美国方面也坐不住了。
他敲了敲桌子,强调说道:
“楚国与英国狼狈为奸,沆瀣一气,正在发起一场针对美国方面的石油贸易战,这是落后封建制度国家对民主制度的疯狂反击,美利坚绝不能任其肆意而为。
反击,必须要坚决反击。
威尔逊先生,我需要你率领一支美国代表团,尽快的赶赴欧洲各国,尤其是对我们有着长期友好关系的法国。
美、法两个民主制度国家,要坚定的站在一起。
我还会亲自写一封信给德国首相俾斯麦,跨大西洋的亲密贸易关系,对美德两国来说都非常重要。
美方将会对法、德两国的工业产品进入北美市场,创造更加通畅有利的条件。
但这需要时间,政府将会推动相关的法案通过议会表决,以降低部分工业品海关税收,彰显出美方诚意。
在今后的……”
美国总统卢瑟福-海斯不停的挥舞有力的臂膀,用以加强语气,显示出他不容置疑的决心。
国务卿伍德罗-威尔逊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商业部长威廉-麦卡杜,他对总统的话并没有太在意,而是头疼这一次的欧洲之行。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任何强调传统友谊的方式都脆弱的可笑。
卢瑟福-海斯总统拿不出什么切实可行的有力措施,又不能给出实际的优惠价格,光说这些传统友谊啥的有屁用?
美国的石油生产商和贸易商多达几十上百个,他们各自为政,在楚国这套凶狠的“降价大棒”政策打击下,已经乱了阵脚。
美油在欧洲市场的报价随之大幅降低,有每桶33美元,有每桶28美元,还有每桶27美元不等,甚至还有贸易商喊出了每桶25美元的最低价。
此刻他们的心中,必然是血淋淋的要跳楼。
因为石油溪的产量是这些贸易商预定的,价格普遍在每桶25美元以上,运到欧洲加了海关关税以后,多少还有的赚。
如今的欧洲市场一桶价格降那么多,已经低于进价了,加上资金成本,运输成本和到欧洲缴纳的高额海关税收,那真是亏的姥姥都认不得了。
现在大量的美国石油贸易商和石油公司,都汇聚在宾夕法尼亚州石油溪和德州油田附近,紧急商谈新的供应价格。
必须要大幅的降价,至于降多少?
那这是最痛苦不过的决定了,美国的石油贸易商希望油田供应价格越低越好,绝对不能超过12美元一桶,否则经销一桶亏一桶。
最好价格压低到10美元一桶左右,才可能应对楚国率先发起的石油贸易风暴。
油田方面还要承担运输到港口的费用,和油库仓储费用,低至12美元一桶已经大幅亏本了,当然不干了。
现在亏本了找我,那你赚大钱的时候怎么不说?
双方的立场差距极大,短时间内很难达成一致。
来自欧洲的连锁反应已经产生了,美油接不到新的订单,通通跑到楚国那边去了。
法国一年价值十几亿法郎的进口原油,如今价格陡降一半,法国佬的脑袋里会有多大的瘤子,依然要坚持进口美油?
作为大众进口产品,原油的运作方式是先签订合同,预付货款,一般会留下价值10~20%的尾帐,等到油船到港后一并支付。
油船到港后不支付尾帐,那么就不卸船。
超过一定时限后,违反了原油购买合同,将要支付大笔违约金,原油出口国有权寻找新的买家。
1885年第一季度的原油,现在就需要签订购买合同了。
美国在欧洲的使馆纷纷传来坏消息
如今英国,法国,德国,意大利,奥匈帝国,比利时,荷兰,西班牙等欧洲国家的原油进口商,全都疯了一样的涌向伦敦,大手笔的购买25美元一桶的斯里巴加湾石油。
楚国皇家光明石油公司,皇家壳牌石油公司和皇家联合石油公司欧洲总部都在伦敦,这里是楚国最重要的出口市场,自然汇集了最重要的分支机构。
目前楚国三家主要石油公司签订的订单,总价值已经超过4.5亿美元,是楚国去年同期原油出口量的1.87倍,有很大部分是侵占了美油和俄油的市场。
25美元一桶是油船到欧洲港口完税价,相比现在仍然四十七八美元一桶的原油价格,简直可以说是白捡,这也是欧洲贸易商疯狂的原因。
后续的大额订单还在商讨中,完全可以预见,斯里巴加湾石油出口量将陡然猛增一倍多,大福的侵蚀美油和俄油市场。
对了,这里还有沙俄老毛子的事,美俄可以联手起来施压!
要说成本,沙俄巴库油田的成本更高。
巴库位于里海西岸阿普歇伦半岛南部,属于外高加索地区,是被征服的阿塞拜疆重要的经济命脉,这里的油田从19世纪70年代就开始工业化开采。
巴库油田的石油,是沙俄为数不多能够拿出手的出口欧洲产品之一,另外一个大宗商品就是粮食。
如今欧洲市场的老大和老二打架,直接把老三作没了。
巴库油田的价格为什么高企?
这是因为巴库油田对德国输出的石油,都是通过油罐列车输送,沙俄领土与德国直接接壤,可以不受打扰的进入欧洲市场。
可油罐列车的输送能力有限,蒸汽火车头的动力也有限,最多只能挂20来个油罐车,一个油罐车运输三十多吨。
一列火车也不过五、六百吨原油,一年向德国输送几十万吨原油,这条沙俄至德国的铁路线也别干别的了,基本上就是石油输出专线。
沙俄与奥斯曼帝国是世仇,占据着黑海进出口要道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奥斯曼帝国,绝不允许沙俄的油轮通过,换成法国的或者德国的油轮也不行。
英国的第四战列舰队驻扎在伊斯坦布尔港,明里暗里制约着俄国,给奥斯曼帝国撑腰打气。
这一条海路通道,实际上被堵死了,也彻底摧毁了巴库油田通过海上运输向外出口原油的可能性。
这导致巴库油田的运输成本高企,比万里迢迢通过海轮运输而来的楚油和美油价格更高,奥妙就在这里。
在椭圆形办公室里
美国总统和内阁要员们商量了两三个小时,都整不出有效的头绪来,最终只能面色凝重的散会了。
国务卿伍德罗-威尔逊这一趟欧洲之行必须要跑,要传达出美方对楚国挑起的恶意贸易战强烈反对的态度,坚定捍卫自身利益,寻求法国等亲密伙伴国家的支持。
可空口白牙是没用的,必须要拿出有力举措来。
这有力的举措必然和降低高关税壁垒有关,无形中又触动了美国工业界的利益,必然会招致强烈反对,推行有着极大的阻力。
石油工业的损失,为什么要其他美国工业界去承担?
坚定维护高关税壁垒政策,是美国执行数十年的重要政策之一,想要改变的难度非常之高。
大批欧洲工业品在优惠低关税的帮助下,潮水般的涌入北美市场,这必将使得尚不发展成熟的美国工业遭受严重冲击,影响实在太大了。
1884年9月22日
美国议会紧急发起了一项《跨大西洋工业品税收削减法案》,乍一提出,就在华盛顿以及美国东海岸和五大湖重工业地区掀起了惊涛骇浪,可谓捅了马蜂窝。
仅仅在四天后
在公开场合表态支持这一削减关税法案的商务部长威廉-麦卡杜,在出席一场竞选集会时遭遇枪击。
枪手直接打空了柯尔特左轮枪中的六发子弹,然后在逃跑途中被警方击毙,明显就是个亡命之徒。
这下子,连重要的线索也断了。
威廉-麦卡杜被击中了三枪,一枪打在胳膊上,一枪打在胸口上,最致命的一枪打在小腹上。
在医学条件尚不发达的当今时代,缺医缺药是普遍现象。
威廉-麦卡杜先生在痛苦辗转了一天半之后,终于一命呼呜,为自己坚定支持的《跨大西洋工业品税收削减法案》付出了生命代价,这也震惊了华盛顿。
议会沉默了,很多国会议员感受到了工业资本的愤怒。
总统卢瑟福-海斯在麦卡杜的葬礼上,愤怒的谴责了这种不择手段的暗杀行为,简直突破了道德底线,绝对不可接受。
但是话里话外,也没有提是否支持《跨大西洋工业品关税削减法案》,在记者询问时,顾左右而言他的岔开了。
这特么简直就是送命题,麦卡杜已经死了,那么下一个是谁?
永远不要高看工业资本的道德底线,在触碰到他们的蛋糕时,什么总统?什么商业部长,通通都得死。
美国总统无权决定销往欧洲的美油价格,那是各个石油公司和美油贸易商的权力,所能做的很有限。
威尔逊国务卿在欧洲大声疾呼的时候,应者寥寥无几,被称为“欧洲亲密朋友”的法国人,行为特别的诚实。
在这个美油的主要市场中,斯里巴加湾石油订单一路狂飙,合计能够达到1885年第一季度法国进口量的八成以上,相比去年同期翻了几倍。
剩下的市场订单,是少部分美国石油供应商咬着牙跟进,给出了让人吐血的25美元一桶价格,拼着血亏也要保住市场。
但这样的努力能坚持多久?
要打个大大的问号,在十月中下旬,来自楚国运输石油的2万吨油轮将满载着原油,陆续抵达欧洲各贸易港口。
此后每隔二三天时间,都会有一艘2万油大型油轮靠港,送来质优价廉的楚国原油。再加上早先的原油船队,新增的海上原油运力惊人。
美油市场将迎来真正的冲击,而美方完全没有做好准备。
楚国石油出口能够体现出国家力量,这是楚国王室和政府占据绝大部分股权的皇家企业,油田产地马来亚总督府只占据一成股权。
楚油实力雄厚,执行力强,且拥有原油出口定价权,这是不折不扣的大杀器。
而美油不同,在石油溪有数十家石油生产商,石油公司和贸易商更是多达上百家,想要统一意见和价格非常之困难。
总会有人拖后腿,总会有人强烈反对,总会有人固执的坚持自己的利益,而罔顾整体利益和他人的生死。
这种情况下,怎么谈?
第484章 从伦敦到朴茨茅斯
伦敦
在肯辛顿宫室外马球场上,正在举办英国皇家秋季马球锦标赛,这是英国皇家传统的高雅运动,也是顶级贵族圈的盛会。
楚王郑国辉穿着一身骑士服,听着浑身汗津津的纯血宝马走了过来,楚国方面也组织了一支马球队,参与到这项马球比赛中来。
战绩什么的不重要,重在参与嘛。
楚王郑国辉将马缰绳递给随员,接过李经羲手中保温的茶水喝了几口,又拿起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和手,就看见打扮尊贵的肯特公爵夫人走过来。
她在楚王面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屈膝礼,带着讨好的笑容说道:“尊贵的国王陛下,看您优雅的身影在球场上纵横驰骋,简直是莫大的享受,没想到您的马球打的这样好?”
“谢谢您,公爵夫人,您的颂扬让我有些迷失,真的以为赢了这场球。”
“哦,那代表不了什么。阿瑟亲王和他的伙伴都是打了十几年马球的老手。输掉了这场比赛很正常,我认为陛下是所有人中最出色的。”
“谢谢您的夸奖,公爵夫人。”楚王郑国辉感到手心被轻轻的抠了一下,肯特公爵夫人看着自己的眼神都在拉丝。
这十几天来
楚王郑国辉在参与英国高层贵族各种舞会和活动中,受到这些贵妇的骚扰可不少,始终没有动摇。
肯特公爵夫人长得很漂亮,约在30来岁上下,华丽的宫廷式衣裙上端开口很大,在这清冷的9月下旬露出大片雪白的胸口和深深的沟壑。
即便如此,楚王郑国辉也不感冒。
他可不喜欢打野,更不愿意因为一时的放纵成为伦敦贵族圈的谈资,丢了楚国的体面。
楚王郑国辉确信
英国顶级贵族圈的这些贵妇们,肯定打赌谁先爬上他的床,就能赢得丰厚的赌注,这是无聊的贵妇们很感兴趣的小把戏。
英国王储爱德华在这方面的名声相当狼藉,素来以荒淫无度著称。王储殿下的情妇遍及伦敦贵族圈,估计这个肯特公爵夫人也是其中之一。
楚王郑国辉与肯特公爵夫人的交谈中,始终保持着绅士的优雅姿态,对各种挑逗视若无睹。
作为一国至尊,他能差这点三瓜两枣吗?
楚王郑国辉的目光随意的撇了一下,另一边的球场对手阿瑟亲王手上拿着马球杆,与奥尔巴尼公爵站在一起聊天,目光不时的撇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