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少人都在议论“禁止缠足”的事。
“这皇上也真是奇怪,好端端地居然管起女子缠足的事来。”
一人笑道,“这有甚奇怪的?听说那马皇后就是天足,不,应该说是一双大脚,当今那位啊就喜欢大脚!”
第三人道,“我听到的说法可不这样据说当今那位能成大事多亏了马皇后,因此有些惧内。”
“马皇后瞧见这些年得宠的都是小脚妃子,便心生嫉妒,于是想出这缠足不利于女子行动,少行动则不利于健康的古怪说法,要让天下女子都放足。”
“你想想,这天下女子都不缠足了,都成了大脚,那位还上哪儿去找小脚妃子啊?哈哈哈”
大约是觉得朱元璋无小脚妃子的事情很好笑,这人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笑起来。
另一包厢中也有人几人在议论,言谈却正经许多。
“圣旨上那番缠足不利于行动,少行动则不利于健康的说法正确与否且不论。即便是对的,朝廷以此禁止缠足也有些过了。”
“就是,女子不缠足,长出一双大脚来,何其影响观瞻?”
“马皇后速来贤惠,此番怎么会向天子提出这事,莫非老糊涂了?”
“这谁清楚我现在愁得是,要不要让女儿放足。我那宝贝女儿缠足不满一年,还没见什么效果,成天嚷嚷着裹脚不舒服。”
“如今听朝廷下了圣旨,竟要明目张胆的放脚了,我家那位母老虎为此狠狠训斥了她一顿。”
“说‘你不缠足,长出一双大脚,将来怎能嫁入豪门高第?’”
“我那女儿也是个有性子的,顶嘴说她要嫁入皇家,又或嫁给寒门出身的官员,即便不能当王妃,也要争个诰命。”
“哈哈哈”同包厢的两人听了都笑起来,“令千金是个有志气的呀。”
那人苦笑,“什么有志气,就是找借口不想吃缠足的苦家里如今为此事闹得鸡犬不宁,正等我决断呢。”
“那周兄到底是怎么想的?”
“唉,这天下到底是老朱家的,你我又是官场之人,圣旨还是得听。我已想好,回头便劝母老虎,让女儿放足。”
一人笑道,“周兄到底是心疼女儿啊。”
另一人则颇为遗憾地吟起了一首词:
“涂香莫惜莲承步,长愁罗袜凌波去。只见舞回风,都无行处踪。”
“偷穿宫祥稳,并立双趺困。纤妙说应难,须从掌上看。”
“东坡居士这首词写得真是好啊,可朝廷圣旨一下,只怕二十年后再见不到词中所述的小巧纤足了,惜哉,惜哉。”
另一边刘宽听得直摇头他是真难理解这些人对小脚的嗜好。
还有,苏东坡居然也推崇小脚,看来古代文人多是一般货色,苏仙也不例外。
奉先殿。
一精瘦中年汉子拿出一份奏本,由李贵转呈至御案上。
朱元璋迅速地翻着看了,便将其拍在案面上,冷哼道:“这些个文官,私下里非议君上不说,竟还有让家中女儿继续缠足的,简直不将朕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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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两卫两厂,燕王朱棣!
毛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好像没听见朱元璋这番话般。
因为朱元璋在让他安插谍探监视百官时,便告诫他要恪守的一些原则。其中一条,便是不得妄议国事、干涉朝政。
他和麾下那些人只是皇帝的耳与眼,至多偶尔充当下爪牙,绝非口舌,更不可妄图影响皇帝的想法与判断。
果然,朱元璋并未询问他对此事的想法,也未说要如何处置他奏本里列出的那些文臣,而是道:“再派人手去市井、去城外,探听下普通百姓对‘禁止缠足’之事的看法。”
“不论是探听到什么,都记录下来,好与坏朕自会分辨,可听明白了?”
“微臣明白。”
“退下吧。”
“是。”
在毛骧退出奉先殿后,朱元璋轻敲着那份奏本,神情变得很平静。
根据毛骧麾下人手的探查,百官中私下里非议“禁止缠足”之事的其实是少数,大多数人官员、勋贵的态度是不在意,至多是有少许疑惑。
所以朱元璋对少许文官私下里非议之事,其实也没那么在意。
他更在意的是毛骧及其手下那批人在此事中的表现。
他已经决定成立锦衣卫了。
但既然从刘宽那里了解到后世厂卫的许多事及得失,他要成立的锦衣卫自会与原本历史上不同。
刘宽重阳那日评价大明厂卫的话不好听,却也发人深省。
厂卫一开始便该精准定位为谍探机构,是皇帝的耳目,而非口舌或爪牙。
另外,既是耳目,那么不仅要监察大明内部,也要能探知外敌情报。
以前探知敌情之事是完全由军队负责的,如今思来倒是有些不妥,天子应该直接掌握一支能探知外敌情况的队伍。
最后,既然后世能弄出东厂、西厂、内行长与锦衣卫相互制约,就说明这类谍探机构本就需要制约。
限制其职权是制约的一种方法,设立类似的谍探机构也是一种方法。
因此,朱元璋的初步想法是一次性设立两卫、两厂。
设锦衣卫,令其负责监察大明的文武百官、豪绅商贾乃至贫民百姓,充当他对内的耳目。
设明光卫,负责潜入大明周边国度及各方势力中,探查这些外部势力的种种军政机密,乃至密谋策划,以行动搅弄风云,达成有利于大明之事。
再秘密设立东缉事厂,专门负责培训秘谍,并安插秘谍于锦衣卫、文武百官之中。
也即是说,东厂主要责任是监察锦衣卫,其次是文武百官,豪绅商贾百姓则不在其监察范围内。
最后秘密设立西缉事厂,专门负责培训谍探安插于明光卫及东厂人员之中,只负责监察明光卫与东厂,其他事一概不准涉及。
因为是初步想法,在正式设立两卫两厂时,可能还会有一些改动。
目前,朱元璋已属意让毛骧担任第一任锦衣卫指挥使早在洪武十年之前,毛骧便率领一批检校、天子亲军受命暗地里探查百官阴私,对此类事算是熟门熟路。
在“胡惟庸案”中,毛骧更是起了不小的作用,只是不能为外人道。
朱元璋觉得,毛骧既有能力,又有分寸,应该能当好第一任锦衣卫指挥使,给继任者当个表率。
至于明光卫、东厂、西厂的主事人,他却还没思量好。
两厂主事者,他思来想去,觉得确实是宫中太监最合适,却又担心如后世历史上那般,培养出影响朝政的权阉。
思来想去难以决断,朱元璋不禁想起了朱棣。
‘这老四似乎是没怎么犹豫就重用了宦官?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驾!”
江北,靠近江边的一条官道上,上百名骑兵由东向西奔驰而来。
接近跨江大桥北段一里时,便开始降速,最终停在了与大桥相连的公路边上。
为首的高大红棕色马匹上,一猿臂蜂腰、健硕俊朗的年轻男子侧目向跨江大桥望去,双眸异彩连连。
“竟真有大桥能横跨于扬子江上,还如此雄伟,着实不可思议!”
这男子剑眉星眸、鼻梁高挺,上唇与下唇中间留着短须,英武不凡,正是奉召来京师的燕王朱棣!
随行的护卫百户上前问:“殿下,咱们跑了一路,是不是歇歇再过桥?”
朱棣等人其实是坐船从大运河南下,原本在瓜州镇便可改乘船只,逆江而上到京师的。
可朱棣为了过传闻中的“仙桥”非要从江北走陆路,故而他们这百来人都是从瓜州镇一路疾驰而来,人不累马也累了。
朱棣点头,“你们且歇着,孤去那边看看。”
说着,朱棣便驾马走向大桥北段的“收费站”。
护卫们哪敢真让朱棣一个过去,忙都跟上。
朱棣等人刚靠近,就被附近守卫的官兵拦住询问。
“你们是哪支部队?可有过桥文书?”
护卫百户上前喝斥道:“瞎了眼?竟连燕王殿下都不认得?”
朱棣拉了百户一下,道:“蒋百户,俺们轻装从简而来,没带旗牌,人家分辨不出也正常,何必责骂?”
说着拿出了他的腰牌,扔了过去。
那为首的总旗接住腰牌一看,只见其以象牙为主材,镶金嵌玉,一面雕刻着“燕王”二字,另一面则刻着“棣”字,正是亲王腰牌。
总旗打了个激灵,随即恭敬地双手奉还腰牌。
“卑职有眼无珠,竟不知燕王殿下当面,还请殿下恕罪!”
朱棣收了腰牌,道:“不知者不罪你们在这边是做甚的?”
总旗道:“回殿下,我等是奉皇命在此守卫大桥,并协助收取过桥费,维持秩序。”
朱棣讶异,“过这大桥还要缴费?”
“只向百姓收费,若官吏、将士过桥公干,只需出示文书,便可免费过桥。”
“原来如此。”朱棣点头,随即笑道:“孤是奉召回京,应是可以免费过桥的吧?”
说着从怀里拿出了谕旨,由蒋百户展示给总旗看藩王不得无故离开封地,朱棣这一路南下通过重重关隘,都需要出示这份谕旨,自然是随身携带。
总旗见了谕旨,粗粗看了眼,便收回目光,道:“既有谕旨,殿下自是可以免费过桥。”
说完就带着手底下的官兵让到一边去。
朱棣驾马踏上泊油路,却又忽地回身,问:“孤南下时听闻当日跟这仙桥、铁路一起出现的还有个谪仙人?”
总旗听了露出茫然之色,随即摇头,“恕卑职孤陋寡闻,并未听闻此事。”
朱棣露出失望之色。
随即驾马,带着百来名护卫往跨江大桥走去。
经过“收费站”时,又有吏员告诉他们上桥后续遵守交通规则,且不得跑马。
朱棣虽是大明亲王,却也不敢违逆朱元璋定下的事,按照规则乖乖过桥。
到了桥上,他打量着桥头堡、护栏等种种明显非大明所能有的物事,再想起自北平过来一路巡看过的“铁路”,心中对这跨江大桥及铁路的来历更加好奇了。
‘父皇此番召俺回京,多半与这仙桥、铁路降世之事有关吧?真是想快点见到父皇还有大哥啊。’
朱棣从波涛滚滚的江面收回目光,心潮依旧澎湃。
他遥望京师,眼中尽是期待之色。
于是稍稍提了些马速,带队加快通过大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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