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铁路到大明 第381节

  他们仔细一看,倒真是发现朱桢比年初时瘦了不少。

  于是无人敢就此事继续劝谏了。

  朱桢环视众臣一眼,道:“诸位既无异议,那都城选址就这么定了。不过重迦罗得改名,其即为我楚国都城,即日起便改称‘楚都’吧。”

  “是。”

  一个名字而已,自然不会有人反对朱桢。虽然这名字不太正常,但大明都城不也叫京师吗?

  朱桢接着道:“除了选定都城外,咱楚国接下来最紧要的事有两件。其一,是扩充军队;其二,则是征收税赋。”

  在年初征讨满者伯夷国时,楚藩的军队总数其实已经达到了三万多人。

  其中除了随他来建藩的三千护军、五千汉人卫所军外,还有以从缅甸、安南招募的孤儿培养成的三千护从营。

  而在过去一年多,他又让大明海商帮忙从日国迁徙年轻小娘、三十岁以下的未婚男子。其中日国小娘自是让军中有功将士娶去当婆娘了,而未婚男子则在进行一定遴选后,组建了一个三千人的敢战营。

  再接着,就是从那纳格哈达哈、坦松普里两个方国降兵中遴选出的土兵,编练出了四个土兵卫,按大明此时卫所军制,每卫5600人,故共有土兵22400人。

  如今朱桢除了留几千人驻守矩阳等婆罗洲城池、要地,剩余的近三万人都调来了爪哇岛。

  但从他之前只分兵驻守三座城池,便知道楚藩目前在东爪哇兵力仍旧匮乏。

  好在满者伯夷国信奉婆罗门教,不仅社会等级区分明显,对低等级存在着很大的压迫和歧视,而且还存在不少奴隶,所以楚国如今倒是不愁兵源。

  满者伯夷传自信河沙里王朝,却建国不足百年,在爪哇可以说既有较深的根系,又不至于让国民都厌恶,可以说此前仍颇得人心。

  所以,楚藩要招募军队,兵员不能从原来满者伯夷国普通民众中选,只能从最底层的贱民、奴隶中挑选唯有这些人会因为楚国带来身份、地位的改变,真心拥护楚国的统治。

  “孤计划先从东爪哇各地的贱民、奴隶中招募四卫土兵进行训练。当然了土兵的中高级警官,都将从汉人卫所军中抽调。”

  “至于税赋,孤决定暂时承包给东爪哇各地之前投靠咱们的城主、大地主。”

  “待两三年后,咱们在东爪哇站稳了脚跟,培养出了足够多的人才,拥有了更多的自己人,再将税赋权收归王庭。”

  包税制对已经更替好几代封建王朝的汉人来讲其实是个很落后、很粗糙的制度,但此时却无人就此事提出异议,因为这是去年决定参与朝廷征讨满者伯夷国之战后朱桢便与众臣商量好的。

  楚藩众臣都知道,他们现在根本没有那么多可用的官吏和译者,派到东爪哇各地去征收税赋即便派了,也会因为不了解当地情况,难以做好事情。

  倒不如按照满者伯夷国原来的办法,承包给那些城主、大地主。

  这样时间久了肯定会养出一个个有钱粮有兵马的微型军阀,还会让底层民众受到很大的压迫,乃至连楚藩王庭也一并记恨上。

  但只要将来楚藩王庭有了自己人,腾出手来,把这些养肥了的城主、大地主都宰了就好了。

  “第三件要事,便是招募人才以及移民。”朱桢道,“咱们楚藩如今满打满算,也不过数万汉人,而东爪哇却有上百万土人。”

  “咱们既然是以少御多,便不能过于信任、依赖土人,所以不仅要从安南、缅甸、暹罗等地继续招揽汉人移民过来,还需派人回大明招揽适合来此当官的人才”

  

  在楚王朱桢用其所学的各种知识、手段治理东爪哇时,其他在海外建藩的藩王也大多在努力奋斗着。

  在印度次大陆北部,最早出海建藩的燕王朱棣如今不仅占据了后世孟加拉的几乎全部领土,更是连西孟加拉邦也拿下了。

  燕国已经被德里王朝视为大敌,正在号召名义上臣服于它的北方众王国、邦国一起讨伐燕国。

  然而,北方的玛拉王国(领土以后世尼泊尔为主体,更大些)已经跟燕国交战数次,都吃了不大不小的亏,知道燕国难打,所以根本不鸟德里王朝。

  在印度次大陆南部,齐王朱依旧处于一种半放纵的建藩状态。

  何为半放纵?

  一方面,朱对建设藩国挺上心的,尤其是建设军队、扩张领土虽然才建藩三年左右,但其目前已经拿下了后世斯里兰卡近四分之一的领土。

  可另一方面,朱依旧时不时的不着调,除了喜欢设计自以为新潮的衣裳外,还喜欢搜罗美女,甚至还让人研究某种印度古老传闻中一种能让男人在床笫之间大杀四方、以一当十的神药。

  有臣子劝谏,朱竟然信誓旦旦地道,研究这个不是他自己想用,而是准备卖到大明或者西方去赚钱。

  相较而言,非洲东北发展的晋王朱就要正常多了。

  朱除了依照当初制定的“三年生聚挥师欧洲”计划按部就班地训练军队外,再就是偶尔打一打周边的国家抢些钱粮,顺带扩充下国土。

  到目前为止,晋国领土除囊括了后世的埃及,还包括利比亚北部及苏丹南边的一小部分。

  虽然大部分领土都是沙漠,但就这面积而言,晋国不论是在北非还是在欧洲,都称得上一方大国了。

  甚至让北边的帖木儿帝国、奥斯曼帝国以及衰弱的拜占庭帝国都警惕起来。

第469章 大明纺织业产能过剩了?

  一转眼又是数月过去。

  洪武二十五年八月初三,刘宽依旧像往年那样,早早赶到跨江大桥上等待,可惜等了一个上午都未能等到怪雾出现。

  刘宽倒也没失望,照常上朝、上职、做事。

  八月十五过后没几日,一次早朝后,刘宽正准备离开奉先殿前往天工院上职,一个小宦官便走过来,低声道:“刘院正,皇上让您留下来参加接下来的军机会议。”

  “知道了。”刘宽点头。

  如今刘宽并非军机处人员,却经常被朱元璋点名参与军机会议,因此对这种事并不意外。

  待其他朝臣次序离开后,奉先殿内便只剩下朱标、刘宽和几名“军机大臣”了军机大臣只是朝野的俗称,实际称谓则是“协理军机事务”、“军机处行走”这类临时差遣,相当于兼职做皇帝的幕僚,随时都能被皇帝一句话罢免。

  如今的“军机大臣”有徐达、汤和、吏部尚书詹徽、财部尚书郁新,然后便是以户部商贸司郎中的官身被点为“军机处行走”的文臣新秀夏元吉。

  至于李善长,如今已是八十九岁高龄,虽然还活着,可身体早就不行了早几年前,他参与朝会、军级会议等会议时便一直打瞌睡,因此三年前朱元璋便允其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去了。

  听说如今已卧病在床,纵使大明如今医学水平较十年前提升了一大截,京师又有不少名医,但依旧回天乏术。

  根据刘宽听到的消息看,李善长多半熬不过这个冬天。

  军机处相当于朱元璋的私人助理团,所以军机会议也没什么章程,随意得很。

  朱元璋开口道:“夏元吉,把你之前禀奏的事情讲一讲。”

  夏元吉才二十八岁,便官居郎中,更进入军机处成为“军机大臣”之一。然而,他此时却神情肃穆,并无任何倨傲、得意之色。

  他闻言拿出一份准备好的记事本,道:“根据商贸司今年对应天、苏州、杭州、松江等重要工商州府的调查显示,自去年秋收后,各地的棉布乃至丝绸价格都在持续降低。”

  “截止至今年五月份,有些地方布匹市价已经降到了三年前的三分之二,甚至接近二分之一!”

  “另外,从今年开春之后,朝廷及地方官府下辖的官营纺织厂各类布匹都开始出现积压之象,民间纺织厂亦是如此。”

  “而从今年夏季开始,便陆续有民间纺织厂停产,裁撤纺织工人。秋收后,此类事越发之多,使不少百姓沦为无业游民。”

  “这里有一份商贸司对上述诸事进行调查后所得出的数表,诸位可以看一看。”

  说完,夏元吉将准备好的几份表格拿了出来,由殿内太监递给徐达等人。

  至于朱元璋那里,自然是早就有了。

  夏元吉是接受了好几年新式教育才入仕的,对于其会以调查、制定表格的方式对国事进行研究刘宽并不意外。

  不过,当看过商贸司的这份调查表格后,刘宽还是觉得有点触目惊心,随即神色也变得无比严肃。

  至于剩下几人,神色就各有不同了。

  汤和面带不解地道:“夏郎中,这布匹价格连年下降,不就意味着百姓穿衣更容易吗?难道不是好事?”

  不待夏元吉回答,徐达便道:“平民百姓穿衣是容易了,可纺织厂却亏了呀。纺织厂亏得裁撤员工,不就等于一部分百姓倒了霉?”

  汤和道:“被工厂裁撤了可以找别的事做呀,实在不行难道不能回家种田?若是没有田地的,大不了可以出海闯荡嘛。”

  徐达露出无语之色,道:“你这不是抬杠吗?”

  夏元吉则道:“信国公或许不知,如今工厂工钱颇高,以纺织厂为例,百姓在纺织厂做工一月便可得数贯薪酬,一年能攒钱数十贯。”

  “可若是种田,一年忙到头,纵使是大丰收,最多也就攒个十几贯。百姓尝到在厂里做工的甜头,如何还能回乡安心种田?”

  至于出海闯荡这种情况夏元吉懒得讲。

  虽然如今大明有出海闯荡的风潮,可若非是在家乡混得不如意,或胸怀大志,谁愿意出海冒险?没见鲁王都因为一场风暴失踪了,至今都没找到人吗?

  这时,龙椅上的朱元璋道:“刘宽,说说你的看法。”

  刘宽先向朱元璋拱了下手,随即面向夏元吉,问:“夏郎中,这物价连续下降、产物挤压之事是只发生在纺织业,还是其他行业也有?”

  夏元吉道:“商贸司确实对其他行业也进行了类似的调研,根据调查结果显示,除了布匹外,陶瓷、纸张、铁器亦有一些价格下滑、产品积压的情况,只不过不如布匹那么严重罢了。”

  他犹豫了下,又道:“下官通过调查商贸司各方面档案、数据,发现大明布匹价格虽然自十年前便开始下滑,但下滑幅度很小,不论是官营工厂还是民间织坊,都很少产生货物大量积压之事。”

  “布匹价格加速下滑实际是从洪武二十三年,朝廷准许民间购买蒸汽纺机、蒸汽织机等机器用以生产后开始的。”

  “因此下官以为,如今大明纺织业的问题主要由这两年民间开办蒸汽纺织厂过多导致的。”

  听完了夏元吉的话,刘宽沉思起来。

  这时吏部尚书詹徽道:“陛下,当初议论是否将蒸汽机器售予民间之事时,朝中便多有大臣不同意此事。”

  “果不其然,民间商贾可以采购蒸汽机器后,为谋利根本不知节制,肆意开办纺织厂、增加织机,生产布匹,以至于有今日布匹跌价过半、货物积压难消之祸。”

  “臣以为,为今之计,当先禁民间采购蒸汽机器之权,再勒令部份民间纺织厂关停,方可解决纺织业之祸患。”

  说完,詹徽故意看了刘宽一眼,却发现刘宽还是一副思考的样子。

  这时朱标道:“詹尚书所言虽算是一种解决纺织业难题的办法,可未免太消极了。”

  “当初朝廷之所以决定将蒸汽机器开放给民间购买、使用,便是想以蒸汽机器促进民间纺织等行业的生产,进一步提升大明工业、商业水平。”

  “若是因为遇到一些难题,便要禁止民间使用蒸汽机器,岂不是等于坐视大明工商业就此裹足不前?”

  詹徽略感意外,没想到竟是朱标第一个开口反驳他的话。

  随即他就记起,两年前似乎就是朱标提出向民间开放蒸汽机器的,如此倒也难怪了。

  回过神后,他便道:“太子殿下说禁止民间使用蒸汽机器,工商业便会裹足不前,未免夸大了,在臣看来也就是发展缓慢一些吧?”

  “然发展虽慢,却更加稳健,不至于出现如今这般布匹价格猛跌、积压难销的祸事。”

  朱标还想再说什么,却让朱元璋阻止了。

  “刘宽,你怎么看?”

  被老朱点了名,刘宽终于回过神来,环视众人一眼,才向老朱拱了拱手,道:“陛下,如今大明纺织业所面临的难题可以说是工商业发展的必经难关。”

  “眼下只是纺织业这类问题严重,可只要大明工业、商业继续发展下去,迟早其他行业也会陆续出现这类问题。”

  “微臣将这种问题或者说现象称为‘产能过剩’此事若处理不好,很有可能让大明经济萧条,乃至出现工商业水平倒退的现象。”

  说到最后,刘宽神色严肃之极。

  产能过剩?

  经济萧条?

  朱元璋、朱标等人虽是头回从刘宽口中听到这两个名词,却也从刘宽的语气意识到,这多半真是个很严重的问题,甚至可能在后世有“前车之鉴”。

  随即,朱元璋便问:“那这产生过剩究竟是由什么引起的?”

  刘宽道:“其一,自然是因为生产力提升后,相关商贾为逐利大肆开办工厂、扩增产能引起的。”

  “其二,便是因为市场开发不足,甚至是商路蔽塞导致的。”

  闻言,朱标皱眉问:“那该如何解决这类问题?总不能真要禁止民间使用蒸汽机器吧?”

  朱标很清楚,唯有让民间大量使用蒸汽机,让蒸汽机器进入各行各业,大明才算是真正跨入了蒸汽时代,开启了第一次工业革命。

  这事是当初他跟刘宽商量好的。

  可如今遇到“产能过剩”这种事,他难免担心刘宽会赞同詹徽的建议,放缓大明跨入蒸汽时代的步伐,甚至是暂停工业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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