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大燕,运兵运粮!
次日。
刘宽正在科技司院职房内处理公务。
纳哈出虽然在五月份便降了,但朝廷在辽地却还有不少事要做,其中最重要的一项,便是在辽地囤积足够将士们过冬的粮草。
所以,直到目前,已开通的徐丹段铁路仍只运输粮草物资。
刘宽则趁着这段时间,筹划组建铁路运输公司之事这事在大明前所未有,从组织架构到各部门人员安排,还有各方面工作人员的训练,都得他过问,一步步地去办。
“郎中,燕王殿下来了!”赵文远在门外禀报。
朱棣回京师了?
刘宽脑海中才浮现这念头,便瞧见朱棣大步走了进来,一脸的笑容。
“三妹夫,一两年不见,俺甚是想念啊。”
刘宽礼貌微笑,“有劳燕王殿下挂念了。”
寒暄完,刘宽打量着朱棣。
相较于第一次见时,朱棣明显变黑了他之前虽也不白,却没如今这么黑,估计是训练护卫水师时晒的。
另一个明显变化却是身上那种金戈铁马的将帅气势更足了。
据刘宽从朱标那里了解,今年北伐纳哈出之战朱棣也带兵参与了,虽然没有太过亮眼的表现,却也立下了一些功劳。
最主要的是,经过这场大战,朱棣得到了磨练,军事天赋进一步显露出来,人也成熟不少。
刘宽请朱棣坐下,又让人奉了茶水,便问:“燕王殿下何时回京的?”
“昨日。”朱棣笑着道,“不过俺此番是带着家小回京的,有不少事要安排。今日稍稍空闲,便赶紧来见三妹夫了。”
刘宽见朱棣眼神灼热,不禁打了个寒颤。
心道,不就想从我这儿多挖点后世信息么,至于这么肉麻?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有什么特殊关系呢。
这么一想,刘宽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气氛一时尴尬。
好在朱棣是抱着目的来访,稍顿了顿便道:“俺听闻朝廷组建了一支远航探索舰队,启程去探索通往美洲的航道了,莫非父皇要先移民开发美洲大陆?”
这事并非秘密,朱棣问别人也能知晓,刘宽便不隐瞒。
“并非如此,而是陛下希望早些获得美洲农作物和其他一些于大明有用之物。”
玉米、红薯、土豆之类的美洲农作物,朱棣之前就听刘宽讲过,此时一听恍然,也放下心来。
他还想早些就藩印度呢。
若朝廷先移民开发美洲大陆,那么开发南洋的计划必然会放缓,他就藩印度的事便也得延后。
“还有一件事。”朱棣说着,径自从刘宽桌案上拿来纸笔,画出了一副地图。
刘宽一看,却是东南亚及南亚的地图,虽然不太像,但必然是前年朱棣从他这里记下的。
“俺听闻朝廷收取云南后,连南边正处在内乱之中的缅国都有不少蛮部降了我大明,朝廷有意仿前元设缅中行省般,在缅地设立卫所、都司,进行统治。”
“俺与府中幕僚商量了一番,若朝廷真在缅地设立卫所、都司,俺能否从缅地出海到印度就藩?”
“从地图上看,从缅地出海到印度可是近了许多,甚至无需大船,可由沿海直接走过去。”
听朱棣讲完,刘宽直摇头。
他道:“燕王殿下只看到地图上缅国出海到印度较近,可曾想过这一路都是什么地形?云南山高林密,多险山深壑,缅国则尽是热带丛林,多蛇虫瘴气。”
“若走这条路去印度,便得克服云南、缅国数千里的艰难险阻。”
“即便到了后世这条陆路通道都没能完全打通,在当代要走这条路去就藩、移民,跟送死无异。”
听了刘宽的话,朱棣神色讪讪,又有些遗憾。
这思路是他想出来的,起初道衍和尚就反对,跟他说了云南、缅甸陆路难行,不适合作为就藩、移民的路线。
他是不甘心,今日才顺嘴向刘宽询问一番。
没想到刘宽对此策否定得比道衍和尚都坚决,彻底打消了他这一想法。
朱棣喝了口茶水,掩饰尴尬,随即道:“既如此,回头俺便请父皇派俺到南方沿海练兵,参与大明开拓南洋之事。”
刘宽听了略微惊讶,道:“朝廷要开拓南洋了?”
“俺猜的。”朱棣微微一笑,“今年中秋节,不仅俺回来了,五弟、六弟、七弟也都回来了,二哥、三哥本就在京师,岂不等于外放的藩王齐聚?”
“父皇这般大的动作,绝不止是让我们一起过个中秋节那么简单。”
“北边纳哈出一降,北元便是秋后蚂蚱,蹦不了几年了。”
“再加上如今大明有火炮、火枪以及铁路相助,即便是灭北元,也无需倾尽全力,完全可以着手开拓南洋之事!”
听朱棣这么一分析,刘宽发现真有可能,不由对大明开拓南洋的景象期待起来。
朱棣轻咳了声,道:“俺还有件事想请教三妹夫。”
“燕王殿下请讲。”
朱棣道:“俺那大儿子高炽已经五岁了,将入学大本堂,还请三妹夫多照应些。”
“没问题。”刘宽点头。
朱棣又道:“那孩子正如三妹夫所讲,喜静恶动,生性贪吃,尤喜甜食。”
“俺和王妃虽然一年多前就刻意教导,令他节食,多练武功,可如今还是长成了个小胖子。”
“王妃因此忧心不已,担心高炽会如日后那般胖到路都不能走三妹夫可有办法帮高炽改正?”
刘宽听了有些无语。
“殿下,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世子天性如此,微臣又如何能改?唯有严加约束、善以引导罢了。”
“他便是入了大本堂,这事也只有家长去做,老师是帮不了的。”
“不过,小孩子只要不是太胖倒也没什么,待到少年时猛长个子,也许就能瘦下来。”
朱棣没想到刘宽对此事也没办法,有些失望。
他听出刘宽最后一句话是安慰他的,便苦笑着点头,“但愿吧。”
朱棣原本还想把朱高煦三岁就敢打大哥的事说一下,请教刘宽如何约束,如今却不想说了说出来刘宽估计也没办法,反倒是丢他的面子。
又与刘宽闲聊了一会儿,朱棣便告辞了。
待走出科技司院,朱棣思考着历史上三个嫡子的事,也觉得脑壳疼。
‘三个种,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实在不行,俺便与妙云多生一个,兴许能生个没那么大缺点的出来。’
‘都是行四,若有第四个嫡子,说不定更像俺。’
‘实在不行,俺将来便多花些心思教导那朱瞻基俺这大孙虽然也有诸多缺点,但总比高炽他们三个强些。’
却说刘宽下职后回到府上,又得知一个好消息。
“夫君,妾身怀上了。”朱蕙兰来到刘宽身前,一只手摸着平坦的小腹,红润的俏脸上满是喜色。
“真的?”刘宽也是一喜。
朱蕙兰略有点无语,道:“妾身如何会拿此事玩笑?”
“太好了!”
刘宽下意识想将朱蕙兰抱起,却又担心伤到她,便温柔地将她搂进怀里。
随后,刘宽下令,给府上仆从们大发喜钱,一起庆祝此事。
到了次日上午,刘宽在职房中有点心不在焉,眼瞅着午时将到,便准备提前下班回家。
谁知宫里却来了位宦官老朱又让他进宫议事。
‘这老朱就喜欢让人加班儿,还不给加班费!’
暗暗吐槽了老朱一句,刘宽便乖乖进了宫。
到了奉先殿,刘宽发现不仅朱标在,朱棣也在。
待刘宽行礼后,朱元璋便开门见山地道,“难得老四回京一趟,咱最近也没那么忙,便想听你讲讲后世大明史事。”
刘宽对老朱的要求倒不意外,便问:“后世大明史事众多,不知陛下今日想听哪一段?”
这话有个言外之意我今天不想讲太久,您老挑着听吧。
老朱听出这意思,笑了笑并不介意,道:“之前你屡次讲到那朱瞻基之子堡宗便停住,今日便讲讲堡宗之事吧,让老四也了解下他那大好曾孙的事迹。”
第一更。
第195章 祸胎朱瞻基,堡宗朱祁镇
朱棣在一旁很是无语。
他今日过来是向朱元璋请求南下训练水师、参与南洋开拓准备事务的。
朱元璋听了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却将刘宽叫了来,要讲那“堡宗”的事迹,这不是存心让他难堪么?
也不知是何意。
他作为儿子、臣子,根本没法儿反对,便闷闷道:“那也是父皇的玄孙。”
朱元璋一瞪朱棣,“你小子几年不挨打,又皮痒了是吧?”
刘宽听这话,便知道朱棣小时候没少挨揍,不禁暗笑。
朱标在旁劝道:“父皇、四弟,时间不早,还是先听妹婿讲那堡宗之事吧。”
朱元璋收回目光,对刘宽道:“且讲吧,不必忌讳什么。”
“是。”刘宽应了声,便组织言语讲起来,“燕王殿下的这位曾孙名叫朱祁镇,在后世历史上的正式庙号其实是英宗。”
“堡宗是后世人对他的戏称,至于为何如此,待微臣讲完了他的事迹,陛下便会明了。”
“因为宣宗朱瞻基三十六岁便驾崩了,因此虚岁九岁、实际只有七八岁的朱祁镇便冲龄即位。”
“虽是幼主即位,但当时大明经过宣宗十年治理,内部局势稳定,百姓安居乐业。”
“若不论宣宗时期在南北丢失的大片国土,后世史书将仁、宣两朝评为‘仁宣之治’的盛世,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毕竟自汉武帝独尊儒术,儒学成为治国显学以来,一直追求的都是辅佐君主令国家和平稳定、百姓安居乐业。”
“至于对外开疆扩土,儒学不说反对,却也不是其主要追求。且在开疆扩土与内部安稳产生矛盾时,儒学一定会选择内部安稳若不考虑世界性的巨变,这种追求倒也不算错。”
听到这里,朱元璋、朱标都微微点头。
朱棣却是若有所思。
他还是头回听刘宽从后世人的角度聊到儒学,觉得很新鲜,才几句话,便让他对以往某些懵懂的道理有了种明悟感,恨不得当场请刘宽深入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