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庭汉裔 第66节

  “啊?!”这个答案出乎刘羡的预料,他觉得这完全没有道理,就像是抬杠,坎坷就是坎坷,怎么可能变成别的东西呢?

  “不太好明白吗?”陈寿轻笑一声,言之凿凿道:“这也是很自然的,我也是这两年才明白这个道理。”

  “凡人就是落于窠臼,而智者往往超脱形体,化作水,化作风,无论多么崎岖的山路,多么狭窄的缝隙,都不能阻挡他们前进。”

  “对于常人来说,高山和流水也同样是坎坷,但对于智者来说,那不过是人生中值得纪念的一道风光,因为他们超脱了个人的好恶,也没有一个既定的路径,只想让一生活得自由精彩。”

  “怀冲,你知道我在说谁吗?”

  刘羡确实有些懵懂,他摇摇头,等待老师的教诲。

  陈寿道:“我说的是高祖皇帝。”

  “纵观高祖一生,他是一个奇人,他出生卑微,却胸怀壮志,很多人看不起他,可他却从来不自困自扰。”

  “当年沛县起兵,是萧何等人不甘冒险,又难违民意,所以推举高祖做首领,事后若是失败,也是高祖顶罪,高祖他莫非不知道吗?他仍是重用萧何等一干乡亲,当做无事发生。”

  “等到他起兵,被雍齿背叛,几无容身之地,后来又屡次为雍齿所阻碍,根据他自己所说,生平遇到的所有人里,最恨的就是雍齿。可最后呢?雍齿归汉灭楚,他仍然是封了雍齿为列侯。”

  “更别说当高祖与义帝约定,先入关中者为王,后来却为项羽所逼,不得不遁入汉中。但历经数年血战后,高祖皇帝终于灭楚,却没有断绝项羽的祭祀,而是将项羽的剩余族人改姓刘,以宗室相待,还把项羽以鲁公的规格礼葬。”

  “高祖皇帝莫非是冷血的人吗?他不会恨?不会痛?不会懊恼?他当然不是这样的人,他只是看得太开了。人这一生,属于自己的只有活着的这短短几十年,剩下的时间都是功过供后人评说。”

  “故而高祖不在乎一时的荣辱得失,他的好恶脱胎于世俗,却又超脱于世俗,只想到让世俗间遇到的人与事,都变成他人生的点缀,作为他飞跃的踏脚石,等到他去世,他就成为了有史以来,最无与伦比的皇帝。”

  讨论起刘邦的事迹,陈寿的语调是低沉又诚恳的,刘羡能够感知到其中的语重心长,同样也更深层次地认识到了祖先的伟大。

  他走出陈寿府的时候,脑中还回荡着陈寿的劝诫:“你不只是刘备的子孙,更是刘邦的子孙,你应该有博大的胸怀,就像清风拂过所有的山冈……”

  刘羡并不是一个天生就有胸怀的人。与高祖刘邦全然相反,刘羡的本性其实非常执拗,他固执地认为好就是好,坏就是坏。如果他的朋友里有一件事做错了,就很难在他那里含糊过去。

  而如果刘羡认定了一件事情该做,哪怕即使如绿珠这样当事人从没有任何请求的,且没有任何善后的事情,他也会拼了命的去做,不然他就会认为,这样就是输了,向这个浑浊不清,幽暗晦涩的世道投降了。

  他原本的理想人格,是把自己磨砺成一把剑,磨砺至锋利无比,然后向世间所有他看不惯的,不甘的乃至仇恨的事物,发出将他们尽数削平的挑战,要么是剑碎人亡,要么是天朗水清。

  他可能隐约感受到这条道路困难重重,遍布荆棘,且没有好的前途,但他不在乎,他仍然固执地想要走下去。

  但在现在,陈寿却给他指明了另一条道路,一条堪称伟大的道路,希望他放下原本的想法,成为另外一种人,他祖先那样,不可捉摸,无法理解,却深刻改变了中国几千年历史的人。

  刘羡一时感到非常茫然,他一是觉得难以做到,又有违自己的本心,但细思之后,又很难不为其中的内涵所打动。

  归根到底,陈寿的话可以归结为四个字,仁者无敌,因为没有敌人,所以无人可以匹敌。

  刘羡为这种伟大的图景所动摇了,他回到家中,一个人深思了两个时辰,然后在翻看小阮公的信件时,意外也发现了相同的话语,刘羡最后得出一个答案:

  为什么不试试呢?试试又没有什么坏处。

  抱着这样的心态,刘羡决定去拜访陆机。

  陆机的府邸离刘羡不远,大概就隔了两条巷弄,往南走两刻钟也就到了,据说是陆机为了方便拜访张华,而特意买在近处的。刘羡其实常常能在张华的府前看到陆机的马车,但为了表示拜访的郑重,他没有选择在张府门前拦路,而是拿了一些礼品,专门去拜访陆府。

  陆机进京其实才三个月,刘羡到的时候,发现他的府邸大门敞开着,门外摆着假山、花苗之类的东西,看样子还在进行翻修。

  刘羡敲门去问,发现在陆府上的乃是陆机的幼弟陆耽。而根据陆耽所言,陆机陆云两人今天去参加王济的诗会去了,还没有回来,刘羡不妨隔日再拜访。

  刘羡并没有回去,陆耽和他年纪相仿,哪怕明面上陆耽对他表现出警惕之意,他还是很友善地说:“在下对士衡兄颇为仰慕,只是因种种错因,平日里并无缘相会,今日前来拜访,恰如徐孺慕陈藩之榻,怎会因片刻等待而就此离开呢?”

  他的态度是如此诚恳,陆耽也不太好拒绝,便接纳刘羡入屋。

  而进了陆府后,刘羡才发现,这个地方比自己想象中的要狭窄局促。安乐公府是四进四出的大院落,而陆府不过两进两出,而且一半的房屋都还比较破旧,有些屋顶甚至用的不是瓦片,而是茅草。很难想象,在外风光无限的陆机,在府内竟然是如此拮据。

  陆耽让刘羡坐在厅堂内休息,刘羡扫视四周,发现堂屋内的布置也非常朴素,除去一些必备的桌案灯烛外,整个堂屋里就只挂着两张字帖,左边那张写着“文武经略”,右边那张则写着“绥靖四方”,看上去都有一阵年头了。刘羡注意细看,发现字帖上都有落款,分别是“陆逊”和“孙权”,看来都是真迹。

  而陆府内的下人,显然也没有什么待客的经验,送上茶汤后,他们就用稀奇又没有礼貌的眼光打量刘羡,好似在看什么珍奇生物,而后被陆耽赶走了。

  陆耽略有些尴尬,他说:“我们兄弟刚搬来不久,苍头、仆人都是现找的,没什么规矩,平日里也没什么客人,让世子见笑了。”

  陆耽的窘迫反而打消了刘羡的疑虑,他第一次意识到,陆机风光无限、名扬京畿的外表下,其实是窘困不安的。

  想想也是,陆氏虽然有名,但正因为陆氏的名气,恐怕也成为了众矢之的,西晋又颁布了占田令,大幅剥夺了江东各族的田财,后又令石崇这种人担任荆州刺史,荆州尚且如此,扬州又岂能幸免呢?想必眼下的江左诸族,恐怕是惶恐不安的,正如前些年的蜀汉遗臣一般。

  陆机此次携二弟进京,恐怕也是不甘于家族没落,想要恢复其祖辈父辈的荣耀。为此他左右交游,以文娱人,自己认为他没有风骨,他莫非就不这样认为吗?

  而名士们虽然在交游时看起来友善,但实际上交情却是淡淡的。人们总是汇聚在当权者旁边,而不在乎无权者的感受,而陆机这样一个无权者,实际上也饱受人间冷暖吧!从他的府邸门可罗雀就可以看出来,他的处境比刘羡还尴尬。

  正沉思间,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同时还随有刘羡听不懂的吴语。

  而后一只黄犬从阴影处跳出来,撒着欢往声源处跑去,吓了刘羡一跳,他眼神追随而去,正好撞见陆机正搓揉着爱犬的耳朵,露出宠溺又疲倦的笑容。

  两人的眼神相撞了。

  陆机看见刘羡坐在厅堂,第一时间想扭过头,眼中露出惭愧、内疚、焦躁、疑惑等情绪,但随后他都用城府压制住了,转而露出那副在清明文会上成竹在胸的气质。

  他对刘羡笑道:“世子怎么有空光临寒舍?”

  半月不见,陆机的吴语口音几乎已消磨殆尽,这让刘羡暗暗吃惊,看来他为了不被人嘲笑,暗地里应该是加倍苦练,纠正口音。

  这也让刘羡更感敬佩,开门见山地笑道:“士衡兄这么称呼,就有些太生分了,还是叫我怀冲吧!”

  “我今天来,主要是想和士衡兄交个朋友。”

  陆机吃了一惊,俊朗的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也附和道:“能和安乐公世子交朋友,是在下的荣幸。”

  “不。”刘羡由衷称赞道,“自从上次与士衡一别,我念念不忘,只可惜因和鲁公龃龉,竟在那日闹得不欢而散,而不能与士衡畅谈三代之事,现在想来,实在是罪过。今日我既是来求友,也是来赔罪的。”

  说罢,他对着陆机深深一拜。

  刘羡的姿态是如此之低,令陆机大受震撼,他原本就良心不安,此时更是感动,连忙扶起刘羡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怀冲不介意我的罪过,我就谢天谢地了,哪里敢让怀冲行礼呢?”

  “若能得一益友,区区行礼又有何妨呢?”

  刘羡这么笑着,打开了自己带来的礼品:“我听说,士衡平日最喜爱的,是千里的莼菜羹,未下的盐豆豉。可惜我无缘得见,我今日带来的,是绵竹的剑南春,武阳的烟熏肉,还望陆兄品鉴。”

  在平常的文人交往中,陆机见多了对他的刁难和嘲讽,为此他强忍不满,暗地里苦练口齿和反应。但他确实已太久没有遇到过如此郑重又和善的应对,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寒暄了几句后,他发自内心地问道:“我自知平日所为,德行有亏,想必私下里非议极多,怀冲如此不计前嫌,让我感动至极,但我也知道,凡有所爱,必有所图,却不知怀冲所图为何?”

  “我就是想交士衡兄这个朋友。”刘羡则注视着陆机的眼睛,徐徐说道,“世上最不缺的是朋友,但最难得的也是朋友。”

  “因为有些朋友不过是流于表面,而有些朋友却能深入腹心。”

  “我不知道士衡兄有没有这种感受,造化是残酷的,和一些人说再多发自肺腑的话,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仍然听不懂你的真心,让人倍感挫败。”

  “可造化又是仁慈的,有时候遇到一些萍水相逢的人,明明只是初次见面,只言片语,你便知道,他所想的,正是你所想的。”

  “在这个人世间,若没有知心的朋友,人生该有多么寂寞!《诗经》中写,嘤其鸣矣,求其友声,嘤鸟都在渴望朋友,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我在京城中,恰似这嘤鸟,身处空谷幽幽,满怀寂寞,前后徘徊,渴求知音。”

  “不知道士衡兄愿不愿意做我的知音?”

  一开始,刘羡确实是带有其余的心思,但想起上次和陆机的辩论,他确实感到由衷的快乐,有这股快乐在,没有什么芥蒂是无法解开的,他相信陆机也是如此,越是有才华的人,他的灵魂越是寂寞,也越发渴望知音与朋友。

  不对,或许所有人都是如此,毕竟人生下来就是孤身一人,人死后也是孤身一人,而在这生死之间的旅途中,再没有朋友陪伴,生命未免就太孤独了。

  听刘羡说罢,陆机已然动容,他从刘羡的话语中感受到充沛的情感与宽阔的胸怀,抚慰过内心的伤痕与疲倦。

  但陆机还是有些犹豫,他问道:“怀冲不因我是陆氏之后而见怪吗?”

  显然,他尚不能完全无视两家祖上的恩怨。

  而刘羡道:“正因为士衡兄是陆氏之后,我才倍感钦佩。我也是昭烈之后,知道士衡兄背负着多么大的压力。为了不负先祖荣誉,为了维持家业不堕,暗地里即使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也常常会被人质疑。”

  “血脉其实不是权力,是责任,士衡兄能够承担如此重任而奋起,我又怎会见怪呢?”

  至此,陆机再无疑虑,他仰天长叹,噫吁良久,而后说:“入洛至今,方得良友。”

  又挥手招来陆云,吩咐说:“士龙,把我珍藏的两壶花雕拿过来,今夜我与怀冲把盏畅谈!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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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杨骏谋权

  就在刘羡和陆机把盏对谈的同时,一场至关重要的对话也在太极殿发生着。

  此时已是傍晚,天上残阳如血,将层云染尽,宫中劲风乍起,满庭的树叶唰唰作响。阳光已经变得黯淡,使得殿中的光影界限也随之模糊。宽阔的内庭,即使敞开房门通风,也难掩殿中的昏暗。故而宫人们早早点起灯树,可火光产生的阴影,反而愈发使殿内的气氛变得阴沉诡异。

  此时车骑将军杨骏坐在主席上,面上的神情时而阴沉,时而忐忑,时而惶恐。

  他两侧的席上,左手边坐着四名身穿儒服、戴纶巾的文人,右手边则坐着四名着戎服、戴腰刀的武人。他们分别是尚书令杨珧、散骑常侍武茂、车骑长史朱振、车骑司马贾模,征北大将军杨济、虎贲中郎将刘豫、殿中将军段广、冗从仆射张劭。

  这都是三杨后党的核心成员,作为帝国权力漩涡的中心人物,他们今日齐聚在此,所为的当然也只会是权力。

  起因很简单,就是洛阳出了一件大事:西晋天子司马炎,他中风了。

  前几日,新造的太庙正式完工,司马炎便主持仪式,迎旧庙中的神主牌位到新太庙内。当时天气比较炎热,仪式持续的时间又很长,天子伫立了两个时辰,等到仪式结束,他大汗淋漓,回宫中喝了一些冷藏的葡萄酒,谁知当夜就突发疾病,昏迷不醒。

  “陛下的情况怎么样了?”

  说话的是长史朱振,他的脸色极为难看,左手摇着羽扇,右手则横在桌案上,眼神飘忽不定,显然在想一些长远的事情。

  “情况不太好。”杨骏长叹息一口气,解释道,“殿中的几位医疗都看过了,陛下左侧中风,已经起不了身,神智到现在也不是很清醒。”

  他这里顿了一顿,着重道:“重点是,皇甫医疗说,这次虽抢救过来了,但大概率还会复发,最多一年时间,就要撒手西去了。”

  说完后,殿中的气氛有些压抑,参会的几人都想到了这个结果,但真亲耳听到,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一年,一年……”杨济盘腿而坐,身材微微抖擞,他对杨骏说,“大兄,恐怕要做最后的准备了吧?”

  杨济为人胆大,他说出这句话的含义,众人都听得明白:天子既然已经病重到这个地步,根本不可能再亲自执政。

  而天子的权威倒下了,他们就应当借机设法排除政敌,一举奠定后党在朝局中的统治地位,不如此,就不能维持自身的安危,朝堂的稳定。

  这话说得简单,但实际上却涉及到整个西晋帝国,甚至决定了历史未来数年乃至数十年的走向。众人闻言都心中一凛,但却也知道,这是不得不做的事情。

  尚书令杨珧虽然颇多智谋,但此时却有些胆怯,他说:“治国理政,从来没听说辅臣独揽朝政而得善终的,大兄,还是三思而后行吧。”

  对此朱振却表示反对,他先是驳斥道:“没什么可思量的!曹爽让权,也没见有什么善终!”

  劝谏杨骏道:“明公,政斗就是如此,既然天子病重已成定局,我们也只能迎难而上,有时候,退一步无路可走,进一步则有泼天富贵。”

  杨骏皱着眉头,他举着一杯蜜水到唇边,既没有饮下,也没有放下,而是纠结着,良久道:“你说得我何尝不懂?只是我已经五十有八了,就算不考虑社稷上的事,也还担着这么大一份家业,不敢不小心。”

  “揽权,嗨!你们说得容易,但眼下这朝局之事,错综复杂,牵扯的不是世家大族,就是宗室藩王,想要从他们手下夺权,千头万绪,该从何做起呢?”

  这确实是一个难题,眼下朝廷的局面,说白了是天子一手安排的,他让三杨辅政,但也不希望一家独大,便又用汝南王司马亮相抗衡。司马亮作为杨骏的对手,平日虽不插手三省政事,却总揽禁军,而且禁军中又有许多年轻藩王相追随。

  如何从他们手中夺权,这不得不慎重考虑,毕竟杨骏再怎么说,也不姓司马,得罪了宗室,逼得他们发起兵变,那就不好收场了。

  而在场的其余人,显然也觉得这是个棘手的问题,一时都没有吭声,殿中陷入了沉默。

  杨济沉不住气,他转首直接问朱振,说道:“仲远,你是大兄的智囊,你怎么看?”

  朱振确实一早有了想法,他之所以不开口,是还拿不准某些人的意见。但既然被点了名,他也不再隐藏,如实说道:

  “我觉得眼下的形势,最大的问题,是我们缺乏揽权的大义。”

  “大义?”众人将目光投向朱振,眼神闪烁。

  “是的,大义,朝堂做事,总讲究个名正言顺,如此才能以名教驯化天下。而明公所疑虑的,说白了,就是揽权没有大义,贸然行动,立刻就会被攻击为贪乱之辈。”

  “你的意思,是能找到一个揽权的大义咯?”

  “正是。”朱振端正姿势,对杨骏徐徐道,“眼下汝南王与皇子宗室相联合,这才能掌控禁军,与明公抗衡。但实际上,两者是可以分开的,我们只要想到一个大义,先把皇子们支开,然后在禁军中换上我们的人,莫非汝南王还能与明公相抗衡吗?”

  是这个道理,眼下的朝政说白了,就是杨骏主政,司马亮主军。杨骏依靠的是自己的幕僚党羽,司马亮则是依靠与宗室的合作,其中尤其是司马玮、司马允等皇子,他们在军中大肆收买人心,颇有人气,如果能把他们调走,换上自己人,那司马亮也就是无根浮萍,不攻自破了。

  可是哪里找来这么一个大义呢?

  朱振终于揭露了答案:“不知诸位最近有没有听过陆士衡的封建论?”

  清明文会结束后,陆机与刘羡的辩论已经流传甚广,比起事功为主的刘羡封建论,事德为主的陆机封建论更加得到士人赞赏。眼下朱振提起这件事,在座众人也都听说过,只是这与大义何关,大家还不甚了了。

  朱振笑言道:“如今陛下病重,不止我们在考虑他的身后事,他自己想必也在考虑他的身后事。如何令大晋长治久安?陆士衡的想法是,想让陛下彻底推行周制,将天下士族分封,这个想法虽好,但陛下是绝不可能允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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