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庭汉裔 第152节

  等解系离开后,刘羡觉得有些烦闷,便下了榻,到院中慢走。此时已经接近重阳节了,草木枯黄萧瑟,院里的树叶多已簌簌而落,只有一些菊花和柿子的香气。夏阳县外有孩童玩乐时产生的活泼笑声,在这大战结束后的时间里,似乎是在感叹和平的可贵。

  听着这笑声,刘羡负手站在院落中央,回想着解系的建议和自己的立场,一时间有些痴了。

  这时绿珠听到动静,扶着腰倚靠在门上,看刘羡思考了一会后,她问道:“公子在想什么?”

  刘羡回过头,看绿珠高高拱起的腹部,连忙走过来扶着她,一面往屋中走,口中一面说道:“没想什么,你不用担心,好生歇着吧。”

  由于绿珠还有一个月就要临盆生产,如今两人是分房睡的。刘羡还给绿珠请了一个老妪来照顾,但绿珠还是不习惯,她闲不下来,即使一个人的时候,也忍不住用手绣些花鸟的女工,或者不断地抚摸着小腹,轻声地对怀中的孩子念着《诗经》里的诗词。这位贱民出身的女子,仍然保留有金谷园熏陶后仿佛大家闺秀的那一面。

  刘羡把绿珠扶到榻上后,看着榻前的诗卷,他不禁哑然失笑,随后道:“你倒不必这么着急,也不知道孩子听得懂听不懂。”

  绿珠躺下后,却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她说:“或许吧,但我念诗给孩子听的时候,他也在我肚子里动,我觉得他是听懂了的。”

  刘羡又是笑笑,他常听伯母费秀说起出生之前的事,说母亲张希妙在怀自己的时候,欣喜得发疯。过去的刘羡很难想象那是种什么样的心情,现在,看着绿珠的模样,刘羡大概能体会一二了。

  绿珠又问:“公子有没有想过,以后要把他教导成什么样的人呢?”

  刘羡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我其实也没有怎么仔细想过,我只希望以后能成为一个好的父亲,不管是男是女,我都希望,他能自豪地提起我的名字,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多做好事,不做坏事,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话说到此处,刘羡突然愣住了,他突然发现,自己方才烦恼的事物,其实在未来和孩子面前,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困难的选择。自己要成为一个父亲了,或许世回说得是对的,应该做的事情其实并不需要考虑那么多。

  绿珠见他发呆了半晌,又笑道:“公子又想到了什么?”

  刘羡回过神,握住绿珠的手,徐徐道:“我在想天命。”

  “天命?”

  “我在想,当一个人在走一条遥遥无期的道路时,仍然舍得走慢一些,欣赏两岸的风景,最后仍然达到了目的。这大概就是天命吧。”

  “我相信我有这样的天命。”

  以往,刘羡常常是根据过去的经验来汲取能量和智慧。但现在,刘羡从未来中也获得了能量,做出了选择,他应允了解系,按要求给司马寄去了一封弹劾孙秀的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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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两封信(4k)

  司马把两封信放在面前。略作思索之后,又将孙秀的信和刘羡的信放在双手上,仿佛要称出重量一般。

  刘羡的信远比另一封来得轻。司马露出疑惑的神情,他虽然和刘羡说过,他打算从公文的重量来判断政务的份量,但那当然只是一个玩笑。聪明如他,自然知道,语言的份量是不能用重量来衡量的,当年高祖司马懿夺取天下,用的也不过是指着洛水发下的一句轻飘飘的誓言罢了。

  然而,这两封信看来似乎有显著的差异,这使他感到十分费解。

  司马再度阅读刘羡的来信,信中大意是:

  赵王长史孙秀为人贪鄙狡黠,除去女人和钱财外,对诸事并不热衷,是个生性邪恶之人。无论是平日里提高赋税,压榨民力,还是搜刮美女,欺凌下属,都极为惹人厌恶。而这一次的战事最为过分,孙秀不仅排挤原征西军司张轨,还两次弃军而逃,害得全军将士平白无故地遭受折损,多少孩童丧失了父亲,多少妻子丧失了丈夫。

  古往今来,能够与之相比的奸臣,大概就是赵高之流吧。孙秀眼下虽然危害还不及赵高大,那是因为他还没有完全得势。为了天下苍生,为了江山社稷,都应该将他尽早解决。如今关西百官皆因为孙秀而议论纷纷,雍州刺史解系已经决定上表弹劾孙秀。在下以为,太子殿下身为万民所望,应该也赞同这件事,想办法拿下孙秀,那关西百姓都会感念殿下的仁德。

  信上的内容就是这些。司马一读到这封信,刘羡那张坚毅的面孔,尤其是那双炽热如火的眼睛,顿时又浮现在眼前了。信内的建议很简单,就是想让司马帮忙拿下孙秀,但司马读下来时,却难免产生一些不快。

  不快是因为,刘羡的信件中的调子起得很高,似乎司马不答应,就没有顺应民意,也就没资格当太子似的。虽然态度上刘羡还是把自己放得较低,但是内里的东西,却没有给司马选择的权力。在司马这种聪明人看来,这是下属在强制性地对自己发号施令。

  当然,司马也非常清楚,刘羡就是这样一个人。他表面上会虚以委蛇,但终究还是藏不住自己的锋芒,他应该前后考虑过很多事情,但最后往往还是根据自己的本能做选择,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并没有什么恶意。

  可司马还是不喜欢和这种人沟通,因为这常常会让自己的生活变得不适。他想:

  即使住了一个月诏狱,又到关中熬了三年,可这位安乐公世子的志气仍然没有改变,反而变得更加坚定了。

  司马放下刘羡的信,又把孙秀的信拿起来阅读一遍:

  有关在下过去的那些所作所为,想必太子殿下已经有所耳闻,这确实是十恶不赦的错事,秀万死不能辞其咎。但在下为人原非如此,只是三年前,我受了赵王殿下的嘱托,去逢迎鲁公与皇后,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鲁公和皇后这些年,年年逼我上供万金,我也是情非得已,才做了这些错事,现在想来,真是万分惭愧,可又无可奈何。

  而不久前,皇后殿下令我上阵杀敌,我恐慌心惊,却又无法推辞,最后连干了两件错事,害得麾下接连损兵折将,让我心痛不已。卑职意识到,如果接下来再执迷不悟,还不知要做下多少罪孽。我孙秀虽然无能,但也知道好歹,知道天下归根到底是太子殿下的天下,皇后虽然摄政,实际上却是祸国乱政的妖妇。

  在下打算弃暗投明,从此投入太子殿下麾下,誓与妖妇对抗到底!恳请殿下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哪怕是殿下让我立刻起兵勤王,孙秀也在所不惜!只不过以在下的意见,眼下太子殿下最好继续积蓄力量,不要打草惊蛇,惊动了皇后。一月之内,在下愿上交万匹绢帛与殿下,望殿下千万珍重。若有短缺之处,也可书信吩咐在下,为了晋室的江山社稷,孙秀敢不尽力?

  司马从书信中抬起眼来。孙秀的来信,内容比刘羡的多,但是姿态却要卑微的多。内容丝毫不提有什么所求,只是希望能够从后党阵营投奔到太子阵营里。而且还说出了司马想说又不敢说的话,大骂了皇后一番。甚至还愿意要送绢帛一万匹,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最重要的是,孙秀把仲裁和选择的权力都交给了自己。

  “孙秀真是个油滑的人……”

  司马此前还从未见过孙秀,只是听人说起过他的名声,是近年来政坛的新起之秀,十分擅长取悦人。但这已是孙秀寄来的第五封信,随着书信往来的逐渐增加,司马确实感受到了他取悦人的才能,只是看刘羡信里的意思,这个孙秀其实只会得罪人。到底哪一方说得是真的呢?

  按理来说,这是一个很好判断的问题,毕竟刘羡的道德水准肯定比孙秀要高得多。但司马仍然没有急于做判断,因为要正确地认识一个人,和道德是无关的,这就好比盲人摸象,摸到腿就觉得是柱子,摸到耳朵就觉得是扇子,这都是真话,但只有全部组合起来,才会是真相。

  “孙秀想改投到我门下?”

  司马笑笑。他觉得孙秀起码是个聪明人,他在信中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大概探听到消息,知道有人要弹劾他,而且极有可能会走自己的门路,于是竟然同时传来了信件。但自己是否要将此事置之不理呢?而有关关西的种种事件,他也确实有所耳闻。

  如不采取对策,关西将会酿成大乱。

  这件事让司马感到不安。关西,尤其是关中,是司马氏的龙兴之地,根本所在。一旦放任关中继续乱下去,确实可能会留下很多隐患。司马到底是太子,将来的皇帝,他也不想接手一个隐患重重的江山。

  然而,若参与弹劾孙秀,是否是一个妥当的策略,司马却没有十分的把握。对他来说,目前蛰伏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很久,正如孙秀所言,继续蛰伏下去,才不至于引起贾南风的警惕。贸然出手,打破这种状态,无疑会给未来带来许多变数。只不过后党内部确实发生了分歧,这倒是个不可忽略的因素。

  “后党内部不和,确实是个值得重视的事情。”

  司马又陷入沉思之中。

  适逢秋雨,外面显得十分阴暗。司马独坐居室,房内如夜晚般黑暗。

  太子左卫率刘卞跪在入口处向他通报:

  “殿下,江洗马在外面恭候。”

  司马点点头,即刻走到室外的走廊上。太子洗马江统正跪在门前,由于来得匆忙,可以看到身上的衣服还有不少雨点。

  “应元,你来干什么?”

  司马走到走廊边,伸手去接暮秋的雨水。

  “在下是想问,殿下对怀冲的来信,到底是什么意见?”

  司马看了江统一眼,这信就是江统昨日来转交的,没想到他今天冒雨过来,还是为了这件事。他徐徐道:

  “你很看重这件事?”

  “太子殿下知道,我一直很忧心胡人的问题,所以我也很看重关西。”江统此时虽然还没有写出那篇留名千古的《徙戎论》,说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惊人之语,但他的主张已经为世人所熟知。司马也知道他的想法,但现在胡人还不是他考虑中最重要的事情。

  “这不是现在应该讨论的。”十七岁的司马倾泄下手中的雨水,注视着地上冰冷的水洼,缓缓道,“我觉得现在还是更应该考虑,是后党出了什么问题。”

  “后党正在失去人心。”沉默片刻后,江统把身子向前挪移,接着司马的话道:“这些年后党把持朝政,让贾谧那群人把握人事瞎胡闹,已经有很多人不满了,诸王宗亲一直在力挺殿下,这不必多说,就连原本很多隶属于后党的人,现在也起了二心,有不少人在尝试与殿下或者诸王接触。这次孙秀惹了这么大祸,关中很多官员感到不满,也是理所应当的。”

  司马闭着双眼思考片刻,点点头道:“你说得对。皇后和贾长渊这么猖狂,就是在自掘坟墓,我不应该打断他们,至少不应该自己表现出来,应该让他们继续狂欢,继续疯狂。”

  “那殿下到底准备怎么应对这件事呢?”

  司马露出一个微笑,江统熟悉他的表情,那是捉弄人的笑容,他道:“当然是看看这个孙秀的决心。”

  见江统不解,他解释说:“孙秀在信里写了一大堆话,说什么舍生忘死之类的,但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我不会这样用他,大概率会继续蛰伏,所以只是想花钱买个中立罢了。”

  “但我现在想想,还真对他有个要求,那就是让他和刘怀冲和好,你觉得怎么样?”

  “啊?让他和怀冲和好?”江统闻言,不可谓不感到万分吃惊,因为刘羡在夏阳和孙秀互斗的消息,不只是在关中,就是在洛阳都非常有名。虽然众人不清楚其中的具体细节,但双方带兵互殴都出来了,贾谧又很重视这件事,那肯定是不可能全然隐瞒下去的。

  总而言之,现在这两人是一对公认的冤家仇敌,其中还有鲁公贾谧的影响,想让刘羡和孙秀和好,听起来就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而看到江统的表情,司马则哈哈笑了起来,他的玩世不恭在笑声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哈哈哈,我觉得这是件很好玩的事情,不是吗?”

  “孙秀想要表现出诚意,那至少要能摆平贾长渊这个麻烦,其次,也要让他对刘羡这个犟种表态,只有这样,不至于在关中弄出大乱来。而且这样一来,我什么都不用做,还能让解系他们的弹劾继续进行,保证有后党的乐子看,对不对?”

  江统当即对司马的智慧表示臣服:“殿下妙策,在下深感不如。”

  但他随即抛出一个问题:“可有些事情,也不是孙秀努力就能办到的。”

  “你是说摆平贾长渊?”

  “不,在下说的是让他和怀冲和好,如果怀冲就是不乐意,又该怎么办?”

  “嗯……”司马沉吟片刻后,感叹道:“你说得对,刘怀冲是这样一个硬骨头的人,他连诏狱都不怕,就怕违背了做人的原则。让他和孙秀和好,估计比杀了他还难受。”

  “那这样吧,我多做一次保险,只要孙秀答应,我就再派个说和的人过去。”

  “派谁?”

  “当然是派一个刘怀冲认识,又无法拒绝的人。”说到这,司马又露出了捉弄人的笑容,似乎在为那场面感到滑稽。

  见太子不愿明言,江统也不好多说什么,他只是提醒道:“殿下,即使是韬光养晦,但也要在乎他人的感受,所有人都视您为晋室的太阳。”

  但司马却不甚在意,他此时只感到了有些无聊,想快些与江统分别,干点自己想干的事情。昨天他买了一只西域的牦牛,外表上与中原的寻常黄牛大有不同,他迫切地想亲手解剖一下,了解牦牛在内部又有何独特之处呢?

  不过这时候,太子左卫率刘卞再次来报,通知司马道:“殿下,齐王殿下过来了。”

  “齐王?他来干什么?”

  “像往常一样,说是想和殿下对弈。”

  司马闻言,只好放弃了自己的日程,对着一旁的江统抱怨道:“唉,这样的日子,如果没有一些趣味,何时是个头呢?”

  江统沉默不语。他非常钦佩这位太子殿下的急智,也对他韬光养晦的想法并无异议,毕竟后党势大,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可如今随着陪伴时间的增长,他发现这位太子殿下有了越来越多的坏习惯,似乎在苍白的世界待久了,已经渐渐感知不到常人的喜怒哀乐,非得用一些奇怪乃至不可思议的方式才能迸发出活力。

  时局渐渐出现出一些不好的征兆了,放眼前代的历史,无论是盛世还是乱世,总会先经历一些坎坷。但事后到底会通向坦途还是悬崖呢?

  江统不敢去思考这些,他看着司马远去的身影,微微摇首,重新踏上了回府的道路。他只是一个文人,如果命运已经注定,他能做的就只有旁观并记录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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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年关(4k)

  转眼来到了元康五年(公元295年)元月,距离古木原之战已经过了四个月时间。

  年前刘羡过得很是忙碌,哪怕是带伤,也不敢多加歇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主要是夏阳新增了六千余户人家,二万多人口,这是原先夏阳户口的两倍,实在不能不让他多加操心。故而这四个月里,刘羡跑遍了夏阳,为这些人登记户口,划分田地,新建房屋,倡议产业,可谓是忙得脚不沾地。

  但与劳累相应的,则是夏阳巨大的发展。原本夏阳只有六个亭,刘羡来后,经过三年励精图治,将原本的十一亭彻底恢复。不料在这四个月里,他又一举增设了十六个亭,七个乡,单从人口上来讲,夏阳也算是一跃成为关中有数的大县了。

  虽然从短期来说,这猛然增长的人口是巨大的负担,但从长期来说,这些人口又是无价的财富。刘羡原本经常埋怨,夏阳短缺各种工匠,这才限制了发展,经此一事后,却是什么都不缺了。

  无论是铁官司急需的铁匠,弓匠,还是有名的医师、桥工,到珍稀的纸匠,现在可谓是应有尽有。刘羡不敢怠慢,都为他们设置了相应的工坊,虽然眼下只是一个框架,但只要能正常发展下去,夏阳未来的繁华是可以预见的。

  当然,困难也是少不了的。夏阳并非是河东那样遍地良田的地方,县城周遭的好田已经开垦殆尽了,龙门渡北面的韩原倒是一块不错的地方,地势平坦,又能引大河水灌溉。只是因其过于靠近边境,再往北就是当年龙门贼以及胡人活跃的地方,难民们多不肯去。刘羡只好苦口婆心地劝诫,同时又设法承诺说,在韩原以北修建七座坞堡,如此才打消了众人的疑虑。

  至此,到了年关,刘羡才歇息下来,和几位属下亲朋们过个好年。

  此时的年关,节日尚没有后世的丰富,但也初具雏形。

  在正月初一这一天,人们闻鸡鸣便起身,然后所有人身着整齐的衣帽,按长幼尊卑拜贺,一起饮酒喝桃汤。

  只不过这次饮酒有两样不同,第一样是饮酒顺序不同。往常是老年人先喝,但这一日则是年轻人先喝,因为元日代表着新的一年开始,年轻人又成熟长大了一岁,而老人则又失去年迈了一岁。

  第二样是饮酒的酒不同。元日大家饮的酒是屠苏酒,据说屠苏酒是汉末神医华佗创制而成的,其配方为大黄、白术、桂枝、防风、花椒、乌头、附子等中药入酒中浸制而成。宴会各人饮用以后,希冀能以此强身健体,在新的一年里百病不侵。

  而正月初七这一天,又称人日,人们在这一天用七种菜制作汤羹,同时以人为剪彩,贴在门窗上,屏风上,然后一起登高望远,向天地祈福。

  到正月十五,还没有形成发达的灯会和元宵,但人们也会组织祭祀门户,迎接紫姑(蚕神),制宜男蝉(乞子)等活动,向种种会被后世遗忘的小神祈祷,希望自己这一年的种种愿望能够成真。

  刘羡当然也遵照了这些习俗,在洛阳的时候,他会觉得麻烦,但是在远离家乡的时候,他却又不自主地感到怀念。

  家人们还好吗?阿萝还好吗?士稚他们又还好吗?想到这,就连父亲刘恂的模样都没有那么面目可憎了。

  每个月刘羡都会给洛阳写信,但无论是寄信还是收信都很不容易。就比如去年平乱,导致弘农戒严,刘羡就一连三个月没有收到家信。一直到去年的冬月和腊月,才又收到阿萝写的两封信。

  阿萝在信中也没有写什么特别的东西,无非就是往常一样,问刘羡最近过得如何?有没有什么好消息?又自述家中的种种琐事,哪位叔伯又添了孩子,哪位兄弟又成了婚。信写得很长,刘羡读起来却觉得很短,洛阳的过往似乎都历历在目,让他更加思念家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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