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弘羊凭借自己与边郡太守的私交。
私自赠送给了郭解数千亩田地。
不能再私自相赠了。
否则,就是借助职权侵吞朝廷的田产。
桑红羊换了一种法子,林苑需要大量的刑徒,郭解送来刑徒,协助他修筑林苑,应当给予田产宅院的赏赐。
郭解笑道:“小吏心中明白,天大的人情,私自相赠数千亩田地已经够多,继续私赠,郡太守的梁冠就保不住了,只要能用刑徒换走田地,小吏已经心满意足。”
他获得的田产地契,主要有两种,一种是抓捕了豪强的族人当做刑徒。
另外一种是用罚没的钱帛,换走大量的地契券书。
罚没再多的钱帛,说白了是公款。
郭解拿出来数十万钱分给兄弟们,得到了赵禹的默许,也方便做账,上面的人查不出来。
如果超出了五十万钱,就是贪污公款了,谁也掩盖不了。
郭解终究是有功。
赵禹、张汤两人又是难得的有功必赏。
不仅不亏,还会让郭解赚来更多的田产。
“慢!”
赵禹拦住了转身离开的桑弘羊,寒声道:“桑侍中稍后,等到本吏抓到了荇泽中逃役的里民,再带着刑徒离开。”
抓到荇泽的里民?
桑弘羊来了兴致,跪坐在轺车内,想要知道赵禹怎么把荇泽的里民逼出来。
“尹齐、王温舒!”
赵禹拿出了荇泽乡的计簿,清晰记录着逃役里民的傅籍:“去把平山乡有秩的三代亲属抓过来,带到荇泽岸边,再去附近的乡治所取来一批环首刀。”
尹齐、王温舒两人听出这句话的意思,神色亢奋,立即按照赵禹所说的去做。
荇泽岸边跪倒了一片姚氏族人,三代以内的亲属,人数多达上百人。
上百名贼捕干拿着环首刀,站在姚氏族人的身后,一副准备行刑的样子。
竟是直接在荇泽岸边,斩首示众!
逃役里民趴在小船上,扒开荇菜,看向了岸边,心中有一种不安。
“凡是不出来的人。”
赵禹阴沉着脸说道:“全族上下,就像北道姚氏的族人一样,就地斩杀。”
“第一批二十人,杀!”
随着赵禹一声令下,贼捕干扬起手中的环首刀,手起刀落。
“噗!”
“噗!”
“噗!”
北道姚氏的二十名族人当场被砍了脑袋,血水喷溅到荇泽内,染红了水面,一具具无头尸体被推进了荇泽,遭到鱼虾的啃食。
死无葬身之地!
逃役里民的心肝忍不住一颤。
“第二批二十人,杀!”
“噗!”
“噗!”
“噗!”
随着赵禹下达了命令,一名名北道姚氏的族人被杀,血水染红了荇泽岸边,大片的清水变成了血红色。
直到杀光了上百人。
终于把逃役里民吓怕了。
他们拖家带口逃到荇泽,妻儿父母一起带过来,却还有很多族人在外面。
“别别杀了,小人出来。”
“只求府君给一条生路,小人愿意出来。”
“小人知错了。”
数百名里民拖家带口的划船离开荇泽,战战兢兢的上岸,很快就被一拥而上的贼捕干抓住。
赵禹看着数百条人命,只能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全杀了。”
他的心肠酷烈,就连郭解都是忍不住一惊。
不愧是酷吏传中的酷吏。
桑弘羊有些于心不忍,数百名里民全是修筑林苑的上好苦力,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出阻拦的话。
今天不杀,震慑乡里的暴民。
明天又会有人逃役。
“你别忘了带来一批驰刑士,弥补推到岸边斩杀的刑徒。”
桑弘羊不愿意吃亏,索要了一批驰刑士:“地契券书的尺牍,本官稍后送到右内史的官寺,往后再有触犯汉律的刑徒,别忘了送到林苑,另外.”
他正色道:“不能故意连坐平帻庶民,抓了豪强的族人、母族、妻族都无妨,不能连坐庶民。”
郭解郑重说道:“桑侍中放心,小吏只会抓捕豪强,以及真正触犯汉律的庶民,不会大兴牢狱,牵连无辜的庶民。”
桑弘羊轻轻颔首,带走了剩余的一千多名刑徒。
等到郭解回到上计吏的便坐,没有多久,桑弘羊派遣了一名小吏,送来了一千亩田地的犒赏。
赵禹、张汤也是先后派人送来一千亩田地的犒赏。
郭解再得三千亩田地。
金城闾里的田地达到了一万亩。
可以养活两百户,数百口里民了。
“这个给你。”
郭解拿出一卷木牍交给了苏建:“十万钱已经送去你家,这份爰书交给张汤都尉,进行买爵赎罪。”
张汤虽说是主管军事的都尉,却还兼管着右内史的刑狱。
四百五十万钱,可以买爵赎罪九次。
郭解买爵赎罪的进度大幅增加,达到了46%。
第159章 乡党
四月中旬,食座(9:45~10:30),郭解一行人抵达了皋兰山山缺,绕过山缺就抵达了金城河谷地。
四月种黍、禾、大小豆,一路上漫天黄土沟壑的荒芜景象,抵达皋兰山山缺附近,出现了一片片粟米稻田,一副水草丰美的光景。
金城闾里提前收到书信,正在山缺修筑一道烽燧,堠台已经建好,只剩下一些夯土墙还没合围。
“这块土地是无主之地,为何不能从此处过路。”
“一没烽燧,二不是都尉府的戍卒,你们凭啥拦着不让过去。”
“我看你们就是拦路抢劫的群盗,走,一起去太守府讨个公道。”
山缺附近的宽敞道路上,一群身穿细葛襦,腰配环首刀,背着弓弩的商人,堵住了山缺的道路,试图进入金城河谷地。
这些商人来自长安一带的乡里,塞外群盗肆虐,又有匈奴人常常劫掠。
前往边塞进行互市的商人,大多是用一个乡的豪强商队,结伴同行,少了一百多人,多了数百人,不乏上千人的行商队伍。
贸然闯入山缺的商人,来自荇泽乡,七八家豪强组成的商队,领头人是博士狄山的季弟狄平。
牛车上拉着大量的絮缯酒米食物,前往匈奴的一个当户领土,换来匈奴的马匹、牛羊、毛皮,赚到暴利。
边塞买上一匹马只要数千钱,贩卖到关内的长安九市,却能卖到上万钱的高价,吸引不少商人前往匈奴进行互市经商。
西汉和匈奴的互市,设立了严格的制度进行控制,正常来说,商人需要前往指定的交易地点关市进行交易。
却也有不少商人为了逃避商税市租,私自前往匈奴进行交易,不过,这些人往往都会有一个官寺的身份,免得被边郡抓捕。
狄平有一条熟悉的走私线路,逃税的同时,也不会被边郡的戍卒抓住。
只是,兄长狄山传递过来一个消息,需要尽快凑足一百匹白马,狄平被逼的没有办法,只能铤而走险,前往一条不绕路,却不熟悉的河谷地。
谁料,狄平带着众多豪强的家丞、奴仆,刚刚抵达了山路路口,就被一身戎装的卫君孺拦住了。
还有一个叫做籍少公的临晋大侠,一个名叫赵过的人,这两人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别说是临晋大侠,就算是长安豪侠也吓不住敢去匈奴互市的商人。
前往边塞经商,还是与匈奴人互市,哪个商人不是赚着刀口舔血的钱,不会怕了所谓的大侠、豪侠。
唯独面对卫君孺,狄平等豪强商人犯了难。
卫君孺的容貌极美,又常年给平阳公主御车,谁都知道她是公主邸的私属,亲信中的亲信,不敢造次了。
“家兄是养马的畜官。”
狄平心里一横,决定硬闯:“你是平阳公主的私属,也不能阻拦互市,用絮缯酒米换走匈奴人马匹,大汉缺马,商人经商是为了获利不假,却也有利于大汉增强武备。”
大第室的私属又如何?
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家奴,真把自己当成了上等人,敬你一句你是平阳公主的私属,不敬你,就是一个低贱的家奴。
另外,狄平的家世不俗,大兄狄山是博士,二兄狄广武是畜官,家中又是荇泽乡的大豪强,哪是一个家奴出身的卫君孺所能相比!
“让开道路!”
狄平耽误了许久,不耐烦的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过去走了十几年的商路,何时变成了郭解的私路,再不让开,休怪我不讲情面,到时候伤到了你一个细君,别怨我下手过重。”
随着狄平的语气不善,身后的一百多人纷纷握紧了环首刀,拿出了弓弩,剑拔弩张,摆明了不让他们过去就硬闯。
前往边塞经商,时不时遇见一些群盗,拿出刀弩杀人,早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商人中没有一人胆怯。
“呵。”
卫君孺的柳眉一挑,冷笑道:“今日倒要看一看,谁敢擅自闯进皋兰山烽燧,擅自闯入烽燧置所,当做贼人的袭击,全部格杀勿论!”
她骑着一匹河西马,身穿红绦鱼鳞甲,坠马髻裹着红巾,手持一根长矛,看起来英姿飒爽极了。
卫君孺身边还有二十名细君,同样是骑着河西马,头裹红巾,手持长矛,除了没有披甲,也是看起来一副巾帼不让须眉的样子。
这些细君全是长安游侠儿的女儿,为了反抗父母的控制,逼迫她们嫁给一些弱不禁风的男人,纷纷跑到了金城闾里,投奔了卫君孺,再次过着御车纵马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