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振兴方略 第39节

  等到陈潜夫和桑开第一离开,许尔安,许尔吉两兄弟随即在十几个亲卫的护送下,一路往北,去寻找多铎的大军。

  因为朱慈煽动的蝴蝶翅膀,比原本历史上要早上数日,多铎刚刚领兵到怀庆府与卫辉府交界的修武县,许尔安和许尔吉两人便来到了南路清军的大营之中。

  只不过,他们并没能见到多铎,得到了一条速速率军北上归附的命令之后,就被打发走了。

  两个溃军之将的儿子,手下护卫的兵马不过十数人,多铎怎么可能放在眼里?

  而且,多铎此时早已经接到了多尔衮的命令,准备率军西进,先取怀庆,再攻陕州,然后夺取潼关,两面夹击西安的李自成,根本不打算理会豫东的许定国。

  “怀庆的顺贼现在只剩下数千人马,城池也还没修复,看样子顺贼是不打算死守了!”满清新晋多罗贝勒博洛顿了顿,然后又道:

  “另外,除了许定国之外,西面河南府的明将李际遇,也已经遣使来降,西面除了河南府灵宝县的张有曾所部,潼关的马世耀所部之外,豫西各州县皆无顺贼主力。”

  清军在大战之时,向来重视军情的收集,不仅仅是西面顺军的部署,便是南面朱慈御驾亲征,但是又按兵不动的消息,多铎也早就知道了。

  “李自成已经将整个河南的兵马都抽调一空了,看来多尔衮猜得不错,顺贼是真的打算集中兵力北上,在陕北围歼阿济格。”

  营帐内,多铎神情轻蔑地笑了笑,然后又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入关以来,清军连战连胜,让他如今十分自得。

  “这一次,阿济格得等着本王去救了,看他今后还敢不敢再轻视本王!”

  “哼,就凭关内尼堪军队的战力,想要围歼英亲王,简直就是白日做梦。如今又有王爷领兵西进,李自成恐怕除了调头防守潼关之外,别无选择。”

  博洛同样冷冷一笑,他多次跟随多铎,济尔哈朗等人征明,对于辽西明军的战斗力,是有充分认识的,更知道阿济格的实力。

  当然,两相比较之下,屡屡被辽镇的小股部队突袭击退的多铎,打仗水平就更显低下了,这使得多次从征,本身实力并不强的博洛也受到了影响。

  因此,入关之后,面对连连溃败,几乎无法阻挡大清兵锋的明军,顺军,博洛和多铎一样,根本就是喜出望外,甚至有些得意忘形了。

  博洛想到此前哨骑打探到的军情,忽然又说道:

  “不过,听闻南面明廷新帝整顿了数十万兵马,此时已经到了淮河,咱们若是全军西进,其恐怕会乘虚北上,届时中原的局势怕是不妙啊!”

  “中原有豪格留守,怕什么?”多铎丝毫不以为意。“九边的明军都这个德性,南方的明军又有何惧?咱们这近十万大军悉数南下征讨,才是浪费呢!”

  “王爷说的是,江南又无土司兵,浙兵也早就被我大清全灭,明帝此番御驾亲征,根本就是不自量力。”

  博洛一听,心里也十分赞同,只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随即提议道:

  “但江淮等地毕竟集合了十数万明军,豪格兵马如此薄弱,到时候怕是只能防守北面,顾不得黄河以南的诸多州府。

  明帝虽然年幼,但却颇具胆识,若是其发兵北攻,豪格坐视不管,到时咱们大军南下的时候,恐怕会遇到不小的阻碍。许定国等能引路之人,怕是也会被明帝消灭。

  不过,明军向来畏惧我大清甲兵,想要威慑住明帝,留下拜音图领两个牛录,应当便能应对自如了。”

  “明帝若是真的有那胆子,兴兵北伐,就不会坐视我朝接管山东,更不会现在还滞留江淮,让许定国南下了。

  所谓北伐,恐怕不过是明廷的那些尼堪大臣们,在虚张声势罢了,我看那明帝不是颇有胆识,是毫无自知之明!

  再说了,许定国就几百人马,灭就灭了,只要打败了李自成,江南诸州府,便是本王的囊中之物,没了他许定国,难道本王就攻不下江南了?”

  多铎并没有被说动,反而丝毫没看上定武朝廷,他说到兴头上,甚至又喝了一杯酒,面带潮红,紧接着又道:

  “我大清铁骑多次入塞,除了已巳年,有哪一次明军敢和咱们堂堂正正打上一仗的?如今,明廷的九边精锐,半数投了我大清,半数在李自成手里,灭了李自成,才是重中之重。

  至于南方的那些乱军,溃军,弱军,根本不足为患。高杰,刘泽清这些废物,哪一个不是李自成的手下败将?

  李自成都不是本王的对手,他们算什么,那乳臭未干的明廷幼帝,恐怕和福临一个德性,又有何惧?”

  多铎这么一说,博洛也没有再继续坚持了,当即便说起了大军西进,攻取潼关的策略。

  其实,他同样看不上南面的所谓明廷大军,看瞧不上那个听说刚刚到了选丁标准的明帝,只不过和多铎相对,多了一份小心而已。

  而多铎看着博洛的样子,随即想起哨骑打探到的南方军情,又一脸色眯眯地笑道:

  “听闻明帝登基之后,从江南选妃无数,常常夜御六女,想来那江南的汉女,必定个个国色天香,到时博洛你也本王一起尝尝,看看什么样的女子,能让这初通人事的小子如此流连。”

  博洛听罢,原本严肃中混杂着些许担心的神情,瞬间变得猥琐起来,两人更是直接仰头淫笑不止。

  “哈哈哈哈.”

  感谢书友“粤垦路大壮”的打赏。

第75章 只准胜,不能败

  经过大半年的修缮和加固,如今的中都凤阳,内外三座城墙都已经焕然一新,可谓是城高墙厚,固若金汤。

  而随着定武朝廷在此安稳过渡,并迅速运转,江北的各部大军各安其分,整顿备战,北面也没有清军继续南下的消息传来,朝堂上原本紧张的气氛,也同样逐渐变得缓和了起来。

  但或许是安宁得太久了,定武朝堂之上,一众官员们又开始了传统技能相互攻讦。

  于是乎,那些原本已经要烂掉的事情,诸如卢九德谋逆事件,福王拥立问题,甚至是北京城破时,高杰,刘泽清,史可法,李邦华,周世显等一众文武大臣的表现,都成了这些文官们,相互攻击的焦点。

  而随着多铎大军由卫辉改道向西,迅速攻取怀庆,击退顺军的消息传来,原本还不敢倾尽全力的文官们,瞬间卸下了心防,开始对着朝堂上的同僚们,全力出击。

  不过,这些文臣之间的相互攻讦,对于朝局的影响并不大,几乎都只是耍耍嘴皮子而已,若是没有足够的证据,合适的时机,想要以此扳倒敌对的大臣,根本不可能。

  而殿前军,京营,还有高杰,黄得功,刘泽清等部大军,都在朱慈的掌握之中,他们的口水仗对军事部署的影响并不大。

  但依旧有没眼力见的人,居然敢捏造事实,攻击李邦华和周世显,这可就触到朱慈的逆鳞了,更是犯下了极其严重的政治错误。

  对于朱慈而言,犯下如此低级政治错误的人,无论如何,都是不能留在朝堂之上的。

  借此时机,他也迅速出手,杀鸡儆猴,直接将其中的两个侍郎,一个副都御史贬到了贵州和广西当知县,这才威慑住了朝堂上蠢蠢欲动的官员们。

  但他们除了不敢再招惹李邦华和周世显等从龙元勋以外,在其他方面仍旧攻讦不休,大明王朝的党争,无休止的党争,此时此刻,依旧在危害着这个刚刚恢复了一点元气的帝国。

  看到这些混乱的场面,朱慈更加坚定了此战之后,要尽快改革朝堂,重塑大明官僚体系的想法。

  不过,朝堂上司空见惯的斗争对于朱慈来说,终究只是不好的小插曲,各个派系之间来来回回的攻讦,接连不断的口水仗,远比不上各地大军的操练情况重要。

  与此同时,朱慈并没有轻易相信许定国的南下承诺,陈潜夫和桑开第在传回的塘报中,也明确表达了许定国答应整军南下,有可能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果不其然,三天后,陈潜夫和桑开第两人很快就又传回了许定国以粮草不足为由,故意拖延南下的军情。

  而随着许定国不愿南下的消息传来,定武朝堂上,一时间吵得更加激烈了。

  但有一件事几乎没有任何争议,包括高弘图在内,朝堂上的一众大臣,都纷纷表示要出兵平乱。

  朱慈允许这些文臣短暂吵了两日,随即便把早有准备,蓄势待发的高杰,黄得功,刘泽清三人召到了凤阳。

  清军他们不敢打,可要是去打许定国,这三人可一点都不带怕的。

  “陛下,臣以为必须派出骑兵,尽快从西面,北面两路绕到睢州城后,截断许定国的退路,否则其见势不妙,必定会弃城北逃。”高杰率先出列,朝着朱慈拱手抱拳道。

  “没错,许定国屡屡抗命,必定早有准备了,必须在其察觉到我大军行动之前,截断睢州城西面和北面,这两个方向皆有河流横贯,只要有一支骑兵牵制,许定国必定无处遁逃。”

  黄得功罕见地和高杰持有一致的意见,而且好像还有要抢功的意思:

  “陛下,臣此次带来了两百骑兵,虽然不能总控全局,但在西面截断许定国的退路,绝对不成问题。”

  朱慈听罢,不由得笑了笑,高杰麾下的骑兵也不少,黄得功实力不如对方,并不敢和高杰直接争北面,而是争起了原本应该安排给刘泽清的西面。

  “许定国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用不着我朝猛将尽出,此番朕召大家来,其实只是想让诸位过去看看,当一个战场观察员。”

  “战场观察员?”一众武将闻言,脸上同时露出了惊疑的神情。

  不过,朱慈并没有直接回答他们,而是扭头看向了周世显道:

  “周世显,你来说说许定国和北面清军的情况吧!”

  “是,陛下!”周世显俨然是早有准备,得令之后,当即拱手抱拳,侃侃而谈道:

  “许定国被先帝重新起用之后,身为援剿河南总兵官,却自溃而逃,到归德府时,麾下原本只有散卒百余人,但有战马近三百,而且个个披坚执锐,应该是原本河南军中的精锐。

  而凭借着手中的这支精兵,再加上其原本就是开封府太康人,对睢州,宁陵,乃至整个归德府地方,都相当熟悉,很快就聚拢起来一批土匪溃兵,估计应该有一两千人。

  如今其占据睢州,宁陵两城,并与鹿邑的地方乡兵狼狈为奸,不断劫掠地方,归德府的地方乡勇,乃至营兵,都不能与之一战。”

  “区区百余散卒溃兵,根本不足为惧,说一说北面清军的情况。”朱慈根本没把许定国放在眼里,影响他出兵的,只有北面的清军动向。

  “当前北面的清军,主要分为两部,一部是多铎统帅的清军主力,原本是打算南侵我朝的,如今因为闯逆在怀庆的反击,已经改道西进,此时应该进入了河南府。

  而此时正在豫西的河南总兵李际遇,同许定国一样,都早已经和清军暗通曲款,随着清军西进,恐怕已经投降。

  另外一部清军乃是留守河南,山东北面各州府的豪格,其麾下兵马不多,具体布置也暂时还没探查清楚。

  不过,清军此番主力尽往西面而去,整个中原,除了豪格一军之外,都已无成建制清军,豪格所部,兵力并不强,应当不敢轻易南下,此时正龟缩在黄河北面。”

  朱慈听罢,点了点头,锦衣卫并没有被他用成一个只会内斗的皇权工具,而是成为了军队的眼睛,监视着南直隶北面,各方势力的动向。

  “怀庆得而复失,顺军主力此时已经基本退出了河南,清军又无暇东顾,此番我大军北上讨伐许逆,应当是没有什么危险的,对吧?”朱慈总结道。

  “陛下说的没错,许定国那点兵马,根本不足为惧,至于归德府的那些乡勇,也完全不堪一战。”周世显当即回道。

  如此一来,原本还有些担心清军南下干预的一众文武大臣们,全都松了一口气,一个个都开始奉承起了朱慈神机妙算,运筹帷幄,便是刚刚根本不敢吱声的刘泽清,此时也要来抢功了。

  “陛下,臣麾下的哨马一贯侦探汝宁府,但也曾进入开封,对于归德府西面的形势,十分了解,臣请陛下准许,让臣领兵堵截西面,可千万别让许定国那个逆贼跑了。”

  “刘泽清,你这是什么意思?”黄得功听罢,当场质问道。

  不过,刘泽清闻言,却没有回答黄得功,他继续对着朱慈拱手抱拳道:

  “陛下,臣说的都是事实,若是陛下将堵截西面的任务交给臣,臣能保证万无一失。”

  “陛下,臣也能确保此事万无一失。”黄得功见刘泽清不直面他,当即也朝着朱慈立下了军令状。

  “若是让许定国从臣防守的方向逃脱,臣任凭陛下处置!”

  “好了。”

  朱慈当即叫停了两人的争吵,打许定国这么积极,但如果是主动进攻清军,恐怕一个个都缩着脑袋不敢说话了。

  “一个小小的许定国,不值得朕的两员大将大动肝火,刘卿难得如此积极,西面的防务就交给他吧。北面的防务交给高卿,你们两部兵马都侦探过对应方向的军情,此次行动,绝对不容有失。”

  “陛下!”黄得功眦目欲裂,但又不敢咆哮朝堂。

  而刘泽清和高杰两人,则都是一副得意洋洋,幸灾乐祸的样子,连连拱手称是。

  要知道,清军只要不南下,这大明的半壁江山,便是固若金汤,这可是他们在朱慈面前表现的大好机会。

  至于许定国怎么打,高杰和刘泽清都没有多想,睢州-宁陵附近的那点兵马,直接横扫过去就是了,哪里还用什么谋略?

  不过,朱慈看着黄得功的样子,却是笑了笑,然后道:

  “对付一个小小叛将,还用不着黄卿出手,这次你就领着带来的骑兵,护卫朕,朕要亲自领兵,前往讨逆!”

  “陛下!”一阵呼声当即响起,但这可就不是黄得功太感动,喊声太大了,他现在根本不敢动。

  因为,这是听到朱慈打算亲征,惊骇不已的群臣们发出来的呼喊声。

  “陛下,万万不可,北面局势未定,万一许逆早就和清军勾结,多铎只是佯装西进,那可就大大不妙了。更何况,小小一个许逆,哪里值得陛下亲自出马?”

  “高卿,你.”朱慈看着率先发言的高弘图,心中不免有些惊讶。原来对方的移跸中都,真的只是移跸中都,实质上也反对他亲临战场。

  而史可法,马士英等人,这次并没有着急反对高弘图。相反,他们都罕见地和高弘图站在了同一战线上。

  一来,他们都担心朱慈的安危,更觉得如此不符合体统,身为大明王朝的皇帝,这么做根本就是自降身份,毫无自重。

  二来,其实便是高弘图,对于朱慈亲近武人,心中也是颇为抵触的,御驾亲征可以,但若是不以他们这些国家栋梁为重,反而以武人为重,那就是本末倒置了。

  三来,在以文驭武这件事上,所有文臣都是统一战线的,他们都担心朱慈这是为虎作伥,担心武人之禁就此解了,最终贻害无穷。

  这些在南京的时候,因为各地武将都在驻地军营,还表现得不明显,但一到了前线,到了战场之上,就完全不一样了。

  朱慈现在新近武人的姿态,已经引起了行宫朝堂上,所有文臣们的集体警惕。

  毕竟,对于权力场上的人来说,从来都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有的只是永恒的利益!

  而以文驭武,就是所有文臣永恒的利益!

  但朱慈又岂会由他们摆布,态度十分坚决,甚至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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