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他说可以上了。”王图图发出一声少年音的傻笑。
『章献忠』露出狂喜的笑容,右手快大脑一步拔出腰刀,对着眼前家丁的胸口狠狠刺过去。
“为……什么……”
家丁不可置信地低下头,自己的肚子被腰刀捅个对穿。对方狞笑着转动刀柄,把家丁的五脏六腑搅成稀巴烂。
“啊!杀人呐!”
混混们如梦初醒,纷纷作鸟兽散,打算抢走黄花闺女抵债的混混也撒腿就跑,可惜刚才玩家四散开来,早已将人渣们四面包围。
一帮欺软怕硬的青皮混混哪能跟上战场的“老兵”对抗,激烈的咒骂砍杀声此起彼落。
刚才还嚣张无比的混混们逐一被砍倒,躺在地上痛苦哀嚎,鼻涕眼泪混作一团,甚至有人屎尿皆流,臭气熏天。
他们痛呼着祈求好汉饶他们性命。
然而换来的只有一句,“红名就是怪”的回应,将他们乱刀砍死。
尤其是那个嚣张的家丁,被十几个人轮番砍杀十遍。
“这狗东西太特么气人了,一想起他刚才的嘴脸,我就来气!”
不一会来讨债的家丁混混们便彻底没了动静,地上躺满十九具尸体,遍地是血。
饶是被拯救女儿的那一家,也觉得厮杀场面太过血腥,险些晕厥。
好在那位大叔强撑着挨打过的身体,眯眼不看地上骇人的血迹,拉着女儿跪到玩家面前,感谢恩公救他女儿的大恩大德。
方才不敢出门的百姓零星走出。
有的人双手抱拳感谢大侠为乡民除去一害,有的人感叹大侠伸张正义是好,但也要明哲保身啊。还有的人劝说大侠们赶快离开本县,这些都是姓高的狗腿子,等高老爷查过来,好汉们就危险了。
“我们跟高家恶贼的事迟早会有个了结,但是今日希望各位乡亲帮我们个忙把地上的血洗了,再把高家的狗腿子埋了。”
玩家的话说完,林江河立刻出来帮腔,表示大侠替咱们除去恶贼,咱们不能叫大侠自己受苦善后,那一户受了恩惠的大叔也高调帮腔。
其他村民或多或少受过高家骚扰,也被这些青皮混混恶心过,烦人的苍蝇即除,该是天大的好事。
村民们当即达成共识,把今日的秘密埋在土里。
『章献忠』冷冷地俯视乡道,各户村民都派了人来收拾残局,甚至有人趁着搬运尸体的时候,对着死去的狗腿子猛踹几脚,或是照脸猛打几拳。
看来百姓们忍气吞声多时了啊。
忽然,章献忠感到裤腿有什么在拉扯,他回头一瞧,只有村尾的空地,低头一看才知道,原来是个小姑娘。
那小姑娘双手捧着一个滚滚圆物,缓缓递过来。
章献忠蹲下身子,努力使自己的高度与小姑娘并齐。
“这是给我的么?”
“娘说你们是大侠,除掉了恶人。大侠好,恶人坏。”
“多谢。”章献忠接过小姑娘递来的土鸡蛋,走动数步捡来一枚银色的小碎块放在对方手中,“回去告诉你娘,就说鸡蛋我要了,送你们一个小‘石头’留作纪念。”
“谢谢。”小姑娘呆呆的,捏紧小石头就往家里跑,一路跑还一路欢快地喊道,“娘,我拿到一块好漂亮的石头……”
望着跑步飞快的小姑娘,章献忠不由得想起自家可爱的小侄女,大概跟这小女孩也一般大吧。
“这位章兄弟……”
林江河搞不清这支奇人队伍的首领,只能把脸上划伤的那位当成老大。
他走上前劝说道,“你们杀了那厮的人,他迟早发现狗腿子不见,到那时他免不了跟你们算总账,他家的打手众多,还有典史姐夫撑腰,你们要当心啊……”
“你不怕那姓高的来找你么?”章献忠收起那枚鸡蛋,用布包好。
林江河闻言微微一愣,“就算你们今日不做这出,那姓高也会来骚扰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强买强卖,低借高还……唉,都习惯了。”
“呵,都习惯了。”章献忠嘴角微微上挑,“唉声叹气没什么用!今天也要他家习惯习惯!”
“你、你们打算怎么做?可千万别把事情闹大啊,高家的势力不好惹啊!”
“放心吧,我们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把那姓高的全家都送上西天,以后就没人打扰你们了。”
“啊?”
第19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今年的夏日比以往更清凉一些,河南各地的旱情愈发严重了,扬起的飞尘给世界添上一层土黄色的滤镜。
割麦后的茬地犹如土黄色的海洋一眼望不到边,一座土围子突兀地横亘在土海之间,孤零零地立着。
椭圆的土墙围住十数家佃农的房屋,几个家丁义勇攀上土墙警惕四方。
近日听说闯贼余部散落到豫东之地,高老爷急忙新雇一批打行的保镖护院。
又命令护卫们打起十二分精神,每日两班轮换不得有误!
然而每日的报酬却只有五合谷子,还掺沙子的那种。
原先这点工资连半个人都请不来,可如今时局艰难,多有干旱,西北陕甘一带一石谷子听说要七两银子,是以往七钱一石的十倍!
就这每天五合谷子的报酬,有人想跪还没这门子呢。
曹二凭着七大姑八大姨的远房亲戚说尽好话,总算攀上高老爷的高枝,每天虽然挨欺负,起码能把肚子填一填。
曹二很担心那些“义军”攻城。
几百上千人把庄子一围,他跑都跑不脱。虽然那些义军总把替天行道,劫富济贫,惩奸除恶挂嘴边,但他这个穷人是没被接济的。
而义军杀进寨子,就算把他一刀宰了,也没人替他说理去。
不过寨子里的“老油条”都不担心义军攻城,寨子里东拼西凑,攒个百人固守不成问题。
寨子里还有几匹快马备下,必要时可以派人去县城告警,再不济也能确保高家老爷逃出生天。
每天五合谷子的热量实在太少,曹二不一会就感到身体发虚,四肢酸麻。
他眨眨眼睛,好像看到远方出现什么东西。
难道是自己饿出幻觉了?
一伙武装人员渐渐出现在视野边缘,他们缓缓踏出地平线,就像一条黑色蠕虫攀上高空。
“是闯军?”
曹二顿觉大事不妙,扭头拍醒瞌睡的老打手。后者一脸起床气,刚要发怒,便被一声闯军吓得全身激灵,恍若一盆凉水从头浇下。
“贼人来了!贼人来了”老打手惊叫起来,取下墙头的铜锣卖力敲打。
当,当,当!
寨子里顿时一片混乱,各位打手义勇迅速手持长矛铁刀,登上土围子。
曹二惶惶不安,心说自己还没娶媳妇啊,难道就要死在这?
老义勇们却坦然自若,一眼就瞧出来者的装束与规模并非闯贼。
一支十人的队伍出现在高家庄的土围前,虽然护卫的制服是熟悉镖师制式,车马悬挂着镖局小旗,但土墙上的守卫并未放松警惕。
“哪里的兄弟,到此有何贵干?”
“都是自家兄弟,咱们奉虎爷之令,来给高老爷送礼。”
墙下的来者声音洪亮,一口河南土腔十分地道,人数也是安全范围的十人。
镖师其实是黑风寨山贼的信息,仅有高老爷和几个心腹管家、家丁知道。
不过墙头的老家丁没有放松警惕,继续试探道,“上回送糕饼,老爷吃都说好,这回你们带了吗?”
“上回哪有送什么糕饼,就送了几坛浊酒吧?你家老爷喝得伶仃大罪,酒席没散就趴桌上呼呼大睡了。”
这一套说辞否定“假话”的同时,给出了正确的赠礼,甚至还有酒席上高老爷喝醉的私密细节。
多个消息互相佐证,老家丁心中的疑惑彻底打消。
“哈哈哈,你说得对,你说得对,这人年纪一大就容易忘事。回去的时候替我向虎爷问个好。”老家丁回头朝门内大喊一声,“开门!”
随着寨门打开,十人的镖师队伍跟随马车依次进寨,家丁在身后一道一道卡上门闩。
眼看着十人的队伍走进寨子,老家丁却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
这支队伍的步伐与精神面貌,丝毫没有山贼的样子,一点散漫痞气都没有,反而有种行伍之人的镇定自若。
老家丁摇摇头,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这年头哪有如此队列严整,还能通晓高家秘密的流贼,除非是黑风寨新并一批悍兵。
想想也知道不可能,黑风寨若果真兼并这般悍兵,手中兵强马壮,怎么也得裹挟民众南征北战了,干嘛还要跟高家来往?
这次镖局运来的货物珍稀宝贵,使得高老爷心情大好,当即给所有镖师奉上酒肉,一齐吃席。
众人谈笑间推杯换盏,从土地兼并聊到高利贷欠款,从姐夫典史聊到县里的老爷人脉,从下午聊到晚上。
在一众镖师的吹捧奉承下,高老爷渐渐迷失了自我,甭管什么信息知无不言,甚至把昨日小妾的底裤颜色都给说了出来。
很快便有人不胜酒力晕在桌上,上一回在酒力大赛比拼惨败的高老爷,这回竟能独占鳌头,喝得在场所有人片甲不留。
“哈哈哈,痛快!”高老爷满面通红,端起酒杯一口饮下,当即对着一众晕晕乎乎的醉汉吟唱一首打油诗,眼见大多数镖师都不省人事,便大吼一声,“来人呐。”
家丁奴仆们迅速赶到,高老爷吩咐众人把镖师们抬下去,一定要好生伺候。
十个镖师被放在大通铺的客房,一个个备好的红包都小心翼翼塞进枕头底下。
随着屋内的旁人全都离去,几个方才还鼾声大作的玩家缓缓起身。
“现在几点了。”『黄子龙』小声发问。
“换算一下是游戏时间凌晨一点,我刚才下线去看了。”『吕小布』说。
“你居然没醉?”黄子龙拍拍胸脯,胸腔内仿佛有一团火在烧。
“你不也没醉么?”
“我线下可是人称酒剑仙,杀遍朋友圈无敌手。”
黄子龙骄傲抬头,现实他身材一般,武力值平常,到了游戏里增幅5%还算勉强可用。
现实中能喝酒的特殊技能,放在古代蒸馏酒刚刚起步的明末时代,那不是乱杀。
“我也是千杯不醉,人送外号酒王。要不啥时候咱俩线下碰碰,不醉不归?”吕小布翘首以盼。
“一定一定,下次一定。”
然后两人齐刷刷看向真喝醉的队友,莫名油生一股强烈的成就感。
“你说干嘛要约定凌晨四五点搞事啊,现在NPC都睡觉了不正正好么?”黄子龙缩在被子里。
“古代没灯光,夜里都是睁眼瞎。哪怕是放在现代,农村一到晚上那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这时第三个人冷不丁地冒出来,“其实大家白天不是上学,就是工作,现充们还要忙着约会哄女友,到了傍晚五点,才是游戏的凌晨……你俩不会是没事做的单身狗吧?”
两人闻言面色一红,旋即恼怒地看向低情商发言人,『吴厘头』。
这不是那拿生存专家成就的“畏缩怪”吗!
“你、你凭什么污人清白!”黄子龙反驳。
“你说我俩单身狗,你有女朋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