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有吕布相助,董卓于九月一日,在袁隗的配合下,行废帝之事,拥刘协为帝,并毒杀何太后。
外戚何氏亡,董卓掌握禁兵,于是权倾朝野。
原大将军府,今已被董卓所据,并且何进属吏尽归董卓所有。
望着大将军府的景象,董卓心情很好,脸上横肉皱褶,笑道:“何进无谋之辈,被袁氏暗算尚且不知。今幸亏我拨乱反正,得以让朝野为之清平。”
“明公,今下朝堂看无波澜,恐背地里有不少暗流啊!”李儒捋须说道。
“文优是为何意?”董卓问道。
李儒沉吟少许,说道:“袁氏欲掌朝权多时,然今却被明公所得,恐袁氏难以信服。尤其袁绍、袁术二人先后舍官离京,分明不忿明公主持朝政。”
“且明公久历西方兵事,多武而少文,而关东士人自恃才学,岂会甘心见凉州武人掌权。尤其明公为树威望,仿霍光行废立之举,更会遭致关东士人不满。”
董卓用拳捶栏,叹气说道:“这天下之所以乱,多是因为这些关东士人,今下又要与我作对。”
李儒捋须微笑,说道:“话虽如此,但仍有解决之道。”
“哦?”
董卓看向李儒,请教道:“不知计从何来?”
“录选名士,收服人心;拔用杨氏,以抗袁氏;谦位崇贤,以扬名望。”
李儒踱步微吟,说道:“建宁元年时,陈蕃、窦武被污为叛贼,朝廷至今尚未赦免。故明公为收买人心,不如与诸卿请赦陈、窦二人及其党羽。”
“其次,袁氏四世三公,其门生故吏众多。而弘农杨氏,名声不亚袁氏,今不如委杨彪为司空。另豫州牧黄琬,为江夏黄氏之人,当下手握重兵,不如调入朝,拜为司徒。”
“最后,幽州牧刘虞为汉室宗亲,其之名声为天下楷模,明公可尊其为大司马,而君次居太尉,以示明公拳拳报国之念。”
“好!”
董卓大笑几下,说道:“安抚袁氏,拔杨抑袁,选用三策,今关东将安!”
“对了!”
董卓笑了几下,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尚书令为中枢之紧要,文优以为孤应选谁出任?”
李儒沉吟几许,说道:“尚书令位卑而权重,出任之人,需有名望,还要有才能,更要对明公顺服!”
“不好选!”
董卓点了下头,叹气说道:“那些关东士人多虚伪,今当着面恭维我,还不知其背地里会有什么诽谤之语!”
“那明公可有人选?”李儒问道。
董卓按腰带而行,问道:“你说太原王允如何?”
“王允?”
李儒思索说道:“王允受百姓爱戴,其名望、才能不用多说,但他是否顺服明公,恕儒实难知之。”
“奉先,你为并州人,可知王允否?”董卓问道。
按剑护卫在左右的吕布,拱手说道:“禀明公,王氏为并州望族,王允与其兄王宏皆是为有才之人。如王允为人,其性情刚直,少会隐瞒,布仅知若拉拢王允,或能拉拢到张虞。”
“张虞~”
董卓踱步而思,疑虑道:“我在西军中,曾听闻过张虞之名。受命败军之际,不仅击退叛乱匈奴,更是斩杀单于。论及战功倒是赫赫,非凡人之将。”
“然也!”
吕布神情严肃,说道:“布虽骁勇,但比之张虞,某不敢言胜。且张虞麾下兵吏精锐,为禁军之翘楚。”
“看来并州能人极多啊!”董卓笑道。
“文优、奉先,今下我若表王允为尚书令,能否让张虞率兵入京为我所用?”董卓心动问道。
“这~”
李儒迟疑了下,摇头说道:“儒不识张虞,不敢妄言。仅儒以为眼下需以安抚人心为上,不宜妄动手握兵马将校。”
“布~,虽与张虞相识,且有关系往来,但并无把握能说服张虞入京。”
吕布虽然很想表现,但深思几下,还是不打算给自己挖坑。
董卓思索许久,说道:“今先以安抚人心为上,暂不招张虞归京。往日让王允多写书信劝慰,待时机成熟,再让张虞率兵归京。”
“明公英明!”
李儒作揖而拜,说道:“不知明公欲拜张虞为何官爵?”
董卓抓着颌下胡须,笑道:“孤入朝掌权,自是要大方些,封张虞为度辽将军,让他屯兵上党,自行讨贼。”
“诺!”
在安抚人心的核心思想下,董卓大封官职,除张虞、王允外,王宏被授予侍中。蔡邕从江淮赶赴京畿任职,荀爽、韩融、陈纪等名士被征召入京。
除名士外,董卓还提拔大量人员出镇地方,如韩馥、刘岱、孔、张咨、孔融、袁术、袁绍、公孙度等,希望众人能支持他的主政。
九月,随着雒阳动乱平息,张虞因屯兵上党,临近雒阳,自是率先收到封赏。
是日,为了在黎亭百姓树立起好形象,张虞以身作则,亲自疏通被泥沙堵塞的河渠。
“水来了!”
随着淤堵的泥沙被疏通,浊漳水湿润了河渠,顺着河渠流向各家田亩,周围百姓不禁为之欢呼。
亭长率左右老者向张虞行礼,激动说道:“仆向郡县求拨人手疏通河渠多年,然县长以各种理由搪塞。若无君侯主持,河渠不知何时才能疏通。”
张虞笑着扶起亭长,笑道:“我部军士驻扎黎亭颇久,已是多有打扰乡民,今为黎亭疏通河渠,仅是举手之劳。往后亭里还需每月派人清排泥沙。”
“谨遵君侯之令!”
亭长作揖说道:“今亭内有十名青壮,慕君侯之名,愿为君侯效力。”
“去寻满长史!”
“诺!”
如张虞所说一样,帮黎亭疏通河渠,花不了多少时间。但所带来的效果却是不同,因受张虞所部仁德之举影响,已是被招募过兵马的黎亭,竟还凑出十名青壮从军。
这让张虞看得颇是感慨,有时候百姓很单纯,谁对他们好,他们便支持谁。而这些好不是说要你的部队要付出多少,仅要比乱兵好上一些,他们便会支持你。
对百姓好,或许不能帮你打赢一场战斗;但你若输了,百姓会支持你继续打。若对百姓不好,你若输了,百姓会很快倒向另一边。
在张虞感慨之时,吕范快步而来,说道:“君侯,朝廷今有诏令传达!”
“何事?”张虞问道。
吕范说道:“据来人所言,董卓封君侯为度辽将军,且还封河南尹为尚书令。”
“度辽将军?”
张虞笑了下,略有失望,说道:“我本以为董卓会将上党太守授与我,不料今仅授度辽将军。”
度辽将军在东汉时期,属于是常设性将军号,拥有征抚北疆的权利,但今对张虞而言,倒是鸡肋了些。毕竟张虞今下需要上党太守职,以帮他名正言顺接管上党。
“今既无上党太守,对君侯而言倒是一弊!”
吕范沉吟了下,说道:“君侯若欲得上党太守之位,不如上疏于董卓,谋求上党太守位,亦或是……”
说到尾声,吕范以手划刀比画了下,暗示张虞可以解决刘博。
随着京畿大乱,皇帝更替,董卓主政的发生,倒是让吕范、满宠这些有识之士的胆子变大。拥立新君的胆子没有,帮张虞谋划太守之位的胆子还是有。
张虞神情了然,问道:“今张辽、张杨二部募兵情况何如?”
吕范沉吟片刻,说道:“尚在募兵中,估摸十月能回上党。”
“那便不急!”
回寨的路上,张虞低声说道:“等所募兵马归来,届时可请刘上党赴宴。”
见四下无人,吕范点头明白,遂从怀里取出信件,说道:“王公遣侍从随行于使者身侧,有密信书写于君侯。”
张虞拆开书信,而吕范识趣转过头。
却见王允在信中,以严肃的语气阐明,董卓毒杀太后,废立新君,是乃国贼之举。而他今下接受董卓的官职,不过是虚与委蛇,而非真心实意投靠董卓。
故王允告诫张虞莫要受董卓官爵蛊惑,舍弃兵马入京,或是说听命于董卓差遣。
在信件的尾声,王允表示他在内联合忠臣义士,而张虞在外统率兵马,届时若有机会,行表里呼应之事,共除董卓。
“何如?”吕范好奇问道。
张虞大方的将书信交于吕范,说道:“王公有志除董,今与之虚伪与蛇,令我部为外援,时值有可趁之机,则行内外呼应之举。”
吕范说道:“王公高节,其在内谋事,而君侯在外举事。若这般谋划,上党非图不可!”
张虞眼睛微眯,不由想到王允诛董之事,他若想得到更多的政治利益,怕还是要指望王允上台了。
第156章 助董,或是助袁?
冬十月二十六日,因上党海拔高,故冬天比河北的冬天更冷些。
然天气虽冷,黎亭的汉军大营却是热火朝天,人声鼎沸,接待张辽所募的千来号人马。而千来号人马分成二部,在吏员引导下前往各自的驻地休息。
今时从天空往下看,可见汉军的营寨沿着河流而建,可容纳三千号人的军营随着张辽所部的抵达,今下已是被填满。然当前兵马虽多,但除了中军营寨的千号人外,新募的两千人兵卒绝大部分是乌合之众,上不了战场。
大帐内,张虞与张辽、张杨等将,聚集于大帐。
张虞为张辽倒了樽温酒,笑道:“文远至河北募兵当多有辛苦了!”
张辽灌了口酒,说道:“从武安过涉县,入了上党境内,天气骤降不少,上党比魏郡冷多了!”
“那此行是否顺利?”张虞问道。
张辽沉吟了下,说道:“得韩冀州相助,可称得上顺利。”
“你见到韩馥了?”
“见到了!”
张辽说道:“辽手上无钱粮募兵,前往拜会韩馥,得知我募兵目的,遂拨了不少钱粮于我,并准我于河北招募兵马。”
说着,张辽想起什么事,从怀里取出书信与张虞,说道:“辽至邺城时,东郡太守桥瑁所书檄文至邺,言檄文为三公所述,上书董卓罪恶,邀天下诸郡讨贼。”
“今邺城内官吏多有议论讨董之事,袁绍谋划起兵,命门人至邺,邀韩馥与他为国讨贼。而袁绍门人知我身份,便托我将书信交于君侯。”
“讨董之事,韩馥有何动作?”张虞拆信之余,问道。
张辽皱眉良久,说道:“韩馥颇是忌惮袁绍,听冀州官吏言,自袁绍上任渤海太守起,韩馥便派门人至南皮督视袁绍。”
“至于讨董,韩馥召见辽时,曾问及君侯态度。辽不敢妄言,便以身份卑微,不知君侯所思搪塞。”
“讨董?”
张杨啧啧不已,说道:“某至河内时,王匡动作不小,在郡内招募兵马,核查出入雒阳百姓。若非有王公旧吏游说,王匡断不会调拨钱粮于我募兵。”
“然今董卓虽说废立天子,但朝廷依旧是朝廷,王匡、袁绍、桥瑁这些人怎有胆子起兵征讨京师?”张杨不能理解道:“莫非他们不知道今下若是起兵,恐天下将无宁日尔!”
张辽脸上露出迷糊之色,同样是不能理解关东士人们的操作。
张虞浏览声讨董卓的檄文,冷笑了下,说道:“征讨董卓为假,索取名利怕是为真。”
前世初读三国,本以为关东群雄讨董为了汉家天下,故关东义士起兵讨董。然张虞作为其中的当事人,仅能说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引董卓入京之人为袁绍,今在雒阳政斗中被董卓反噬,袁家竹篮打水一场空,为了拿回自己的利益,或是说不甘心失败,遂有联合众人讨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