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宁之在马上喊了声,见徐母抬头看向他,待他确认了身份,赶忙下马,快步走了上去。
因孟宁之离颍川多年,今下已是衣著富贵,让徐母一时间没认出来,最后凭借孟宁之独特的外表,徐母才勉强认了出来。
“可是伯安?”徐母发髻斑白,眯著眼睛,小心翼翼问道。
“是我啊!”
孟宁之欣喜说道:“徐妪今怎在这?”
“如此冷的天,元直去哪了,怎让大家独自寻食?”
闻言,徐母眼晴红了起来,说道:“元直为人报仇,不幸被县吏抓住,今捆于市里示众。而我变卖家财也仅能让他多活几天,过些日恐会被处死。”
“我常劝元直从良,而元直固执不听,非要执念于刀戟,以求得贵人赏识。
但天下哪有这般好事,你为贵人效力,自要以性命相托。元直今被县吏擒拿,怨不得他人,皆是由他自招祸事,更是教诲不周。”
徐母抹著泪水,口中虽在责备徐福,但语气却尽是对徐福疼爱,又是后悔自己当初没教好徐福。
“啊!””
得闻徐福犯事,孟宁之惊讶了下,赶忙问道:“今元直可是仍在市里,被那县吏羁押?”
“嗯~”
徐母瞧著孟宁之打扮富贵,试探道:“数年不见伯宁,不知伯宁可是发达?
多年历练下来,孟宁之的脾气缓和许多,拱手说道:“某从军时得遇贵人提携,官拜假军司马。此番来此,本欲看望元直与徐姬。”
顿了顿,孟宁之说道:“元直之事,徐不用劳心,今下我必竭力救出元直。”
徐母握著孟宁之的手,激动说道:“有劳伯宁了,我膝下仅元直一儿!”
说著,徐母就要跪下去。
孟宁之急忙伸手扶,惶恐说道:“我与元直为结义之友,往昔危难之时,
元直出手相助,无元直则无我。徐妪若行大礼,某深感羞愧,将无颜见元直。”
“那劳烦伯宁了!”
徐母紧抓孟宁之的手,连声说道。
“好!”
孟宁之吩咐亲信,说道:“你二人先扶大家归家,务必要好生照料。”
“诺!”
孟宁之不敢耽搁时间,踩著马上马,而后拽住缰绳,朝军营的方向奔驰而去,准备寻找张虞的帮助。
今时,张虞正与钟在大帐内,商讨兵马进军的路线。
钟指著挂在营帐上的舆图,说道:“据陈国相传来军报,今葛陂贼盘踞苦县所辖赖乡,我军若是征讨,今可先经汝南,再至陈国。”
张虞在舆图上找到赖乡,说道:“赖乡东近沛国,北接梁国,南临汝南,位于四郡之交,距充州仅隔梁国,若军情急迫,贼寇可流窜余者三郡。”
说著,张虞谓左右,笑道:“葛陂贼果真狡诈,竟能在豫州找到这般要道!
一从三郡交界地带流寇到四郡国交界地区,除非黄琬亲自带兵,否则地方郡国兵马很难征讨。甚至为了防止黄琬带兵追击,他们还随时可以逃往至充州,葛陂贼算是越来越聪明了。
“那我军如何征讨?”张辽问道。
张虞看了眼钟,笑道:“据我与元常兄商讨,决议我军率兵进逼赖乡,坚壁守垒,暂不与葛陂贼交手。据敌不战期间,豫州郡县官吏当会劝降贼寇,以来动摇葛陂贼兵之心。”
“彼时贼寇见人心不稳,出路又遭四郡官兵围堵,必会主动求战,我军则可趁贼求战心切,率部出击,大破葛陂贼。”
钟那日见到张虞所献之策,便是先发动心理战,而兵马坚守不战,等到贼寇人心涣散,主动请求决战之际,则利用骑兵之优势,轻松击败贼寇。
张辽点了点头,说道:“此策倒是精妙,令贼寇主动向我军求战,而非我军寻觅贼寇主力。那不知我军何时出兵?”
张虞沉吟了下,说道:“我欲四日后出征,看能否在二月之前,击破葛陂贼。”
不待张辽说话之时,却见孟宁之行色匆匆,在帐外求见。
“校尉,孟司马神色著急,今在帐外求见!”
“哦?”
张虞惊讶了下,说道:“伯安不是告假归乡见友人吗?今怎这么快回营?”
“让孟司马入帐!”
“诺!”
少顷,孟宁之快步入帐,一见到张虞便行以大礼。
“仆有要事相求,不知君侯能否允诺!”
见孟宁之焦躁不安,张虞收敛神情,上前扶起孟宁之,问道:“伯安之求,
凡在情理之中,虞必会帮衬。今勿要心急,起来好生说话。”
孟宁之站起身子,拱手说道:“禀君侯,我仆在颖阴有友人,其名为徐福他于我有大恩。数日前,他为友而杀人,今不幸被县吏抓住,值性命垂危之际,
仆恳请君侯出手相助。”
“徐福?”
张虞念叨了下姓名,隐约间总感觉徐福在哪里听过,
“其字如何?”张虞忽然问道。
孟宁之虽不知张虞发问目的,但为了救徐福,如实说道:“徐福字符直,其与仆为同县友人,好侠义,善刀戟,其武艺虽不如仆,但却远胜凡人。”
顿了顿,补充说道:“因徐福信义出众,多有游侠剑客从其左右。君侯若能救得徐福,不仅可得猛土,更能让游侠剑客为君效力。剑客或不善沙场嘶杀,但防备歹人行刺,却是绰绰有余。”
为了让张虞救徐福,孟宁之绞尽脑汁,向张虞讲述救下徐福能给他带来什么价值。
闻言,张虞眉毛微挑了下。
经孟宁之的讲述,他总算想起徐福其人,不就是他之前寻觅的徐庶吗?
徐庶之名则是徐福犯事之后,或许出自改洗心革面之故,徐福为自己所改之名。
仅是他今下所遇的徐福,还不是刘备所遇见的徐庶,尚处于蜕变前夕,善刀戟,而不熟读经学。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我今救徐福非因他,而是为伯宁。”
顿了顿,张虞看向张辽,说道:“文远,我手书一封与你,今由你率骑卒前往县衙,向颍阴县索要徐福,言其为我军暗探,为某探查葛陂贼。
“诺!”
张辽神情微正,拱手领命。
钟迟疑了下,说道:“校尉以斥候之名索人,虽合乎军规,但若上报至颍川郡守,恐唐郡守会出面过问。”
“那以元常之见呢?”张虞问道。
钟说道:“颍阴县令贪财,校尉索人之后,可暗送钱粮与他,或能平息此事。”
“且从元常之见。”
依照张虞布置,颍阴县令得见张辽披甲带钱上门索要徐福,心中虽有不满,
但见有钱财可收,又碍于左校营禁军威名,便爽快放人。
徐福见自己被张辽以斥候的名义带走,本是满脸的懵逼,然在见到孟宁之后,当即反应过来,原是好友救了他。当时是,徐庶既有因逃出生天而喜,又有得遇友人而欢。
回家之后,或许是在生死关前走了一遭,徐福回家之后,向徐母跪拜痛哭一番,忏悔他辜负了母亲的期望,险些让白发人送黑发人。
在母亲的提醒下,徐福为了感激张虞出手相助,遂与孟宁之一同拜会张虞。
徐福恭敬站在帐中,向张虞作揖说道:“仆拜谢君侯救命之恩,往后君侯如有差遣,福当殊死相报。”
张虞微抬了下手,示意徐福坐下,说道:“元直为友杀人,虽不符国家律法,但可见君重情重义。然元直行事之时,还需三思而行,勿忘家中老母。”
徐福惭愧说道:“庶行事莽撞,往后当弃刀戟,更疏单衣,折下问学,引以为戒!”
张虞沉吟了下,说道:“元直有折节求学之心,我甚是欣赏。然虞以为元直今下之过,非因持刀舞戟,而是因行事不计后果。若元直能自我改过,又何须弃刀戟,而专修学问。”
徐福神情茫然,今在他的认知里,或是说在豫州百姓的认知里,读书高于习武,若想出人头地唯有读书习经。
张虞这番言论倒让徐福茫然,今不学经书,莫非让他持刀舞戟从军不成?
出于对张虞的信服,徐福神情谦逊,拱手道:“请君侯指点出路!”
张虞指著案几上的兵书,说道:“今天下骚乱,群寇并起。五年前,某于塞北放牛牧马,而今因军功之故,爵至平城侯,官拜禁军校尉。”
“元直若不愿辜负老母期许,今下不如从军旅,习兵书,兼修经学。且元直若有将兵天赋,封侯拜将并非不可能。若是不明兵略,转修军法,兼学经书,将可以军功入仕。”
在张虞看来,徐福在历史上舍弃刀戟,从头学习经学,其所付出的代价太大了。若有机会学习兵法,领兵征伐,或许是另一条出路。
且今下张虞有意收徐福为属下,若让徐福去学经学,岂不是白白坐视徐福溜走。故不如推荐徐福学兵书,持笔从军,看他能否将徐庶培养成一名出色的将令领。
孟宁之听出张虞有意收徐福为属下,用手拍了拍徐福的手臂,示意徐福答应下来。
而徐福虽说心动,但念及答应母亲的话,拱手说道:“君侯指点之恩,征辟之情,福莫不敢忘,且甚愿为君侯帐下吏。但从军远征之事,还需问过母亲,望君侯勿要见怪!”
“大军两日后便要出发,元直可先归家问过令堂。”
张虞吩咐说道:“伯安陪元直归家一趟!”
“诺!”
待离开大帐,张虞问道:“元常,君以为徐元直何如?”
钟授须微思,说道:“徐福言语得当,以孝义为先,今有心洗心革面之念,是为可造之材。济安若收入帐下,磨砺几番,待其成才,或能为济安分忧。”
张虞思虑说道:“且看他是否聪慧,若是无将兵之才,倒可让他出任笔吏,
改学经学。”
钟虽不知张虞为何这般看重徐福,有意将徐福往领兵将领上培养,但为了帮张虞出主意,遂说道:“济安若欲让元直习兵,倒可让他为粮官,明大军征伐用度,知兵马调遣细则。”
“可!”
张虞微微点头,军中最能培养出将领的职位,除了临阵厮杀外,便是管理军中辐重。
“让人告诉徐元直,若他愿从军,今可为仓吏。”张虞吩咐道。
对于徐福投效自己,张虞并不担心。其一,有孟宁之的相劝,以及他出手救徐福;其二,徐福今下出路真不多,尤其弃兵习经,其代价太大了。
“诺!”
张杨坐在帐侧,见张虞这般听钟的话,不由撇了撇嘴,心中略有不满。
他作为张虞的叔父,出于军中任职关系,仅能以校尉称张虞。而钟不仅受兄称谓,还以济安称张虞,且还指点张虞用人,这让他又羡慕,又嫉妒。
第142章 得徐庶,遇重臣
十二月初二,张虞率部出征的前日。
豫州牧黄琬来人通报,汝南、颍川二郡合兵出三千人步骑,分别由路琦、徐俊二郡都尉统率,将暂归由张虞督统。
而徐福经由徐母的应诺,遂带数名剑客投入张虞魔下,并任职仓吏,协调军中粮草。
次日初三,张虞与路琦汇合,大军向东出发,目标直指陈国赖乡。而为了与徐俊所率的汝南郡兵汇合,张虞欲先至南顿县。
从颍阴至赖乡(今亳州市谯城区),约有六、七百里。若骑兵奔驰行军,快者三日,慢则五六日;步骑混合行军,需花上八九日,若途中至南顿,估摸需花上十来天,才能至赖乡。
沿途至汝南南顿县时,徐俊率汝南郡兵千余人加入队列。因了新军入列,张虞在南顿略多休一日,补充了下辐重、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