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
张璁又道:“启奏陛下,臣请陛下赐名,以改臣父母所肇之名,而避陛下之讳。”
“非臣冒昧,实在是陛下乃君父,只有陛下更改臣名,臣方不失孝道也!”
张璁回道。
朱厚想了想,笑道:“那朕就赐卿名为孚敬。”
“臣谢陛下赐名!”
而朱厚见了张璁后,就收到了锦衣卫从天津送回来的急递,也就因此知道了义善书院拿逯俊的事。
朱厚不由得面色一沉,心里火起,让人把梁储叫了来。
“一个商人。”
“一巡抚都御史和上百名生员为他说话,还为他阻拦镇抚司的锦衣卫。”
“好大的能耐!”
朱厚说着就冷笑了起来。
“想来他不是普通的商人。”
“这些士子想来也受他的恩惠很重,故而被其蛊惑。”
“这也不奇怪。”
“国朝财力一直匮乏,许多生员廪食也常发不足,何况许多生员也没有补贴,只是免役。”
“若是能耐受清寒也就罢了。”
“关键是许多生员不耐受清寒,也喜奢侈,为此难免受一些富商供养,从娶妻置田到读书做官后的幕僚配置,皆是富商提供,渐渐的整个人也就被他们控制了。”
梁储回道。
朱厚道:“照这么说,是不是国家将来也要被他们控制了?”
“陛下圣明!”
朱厚顿时一脸严肃。
“富商搭台子给生员讲学,花重金养他们,钻了朝廷预算不足,生员廪食补贴不高的空子。”
“照这样下去,我大明未来为朕安民的官僚,天子门生,都被别人养着了,那岂不是富商才是他们的君父?”
“也就是说。”
“朕的人,他们来培养!”
“朕的国,也要由他们来掌控。”
朱厚说到这里。
内心也感到有些可怕起来。
“你们天天说养士,没见你们真正的提出增财养士之策,士子都成奸商控制的士子了!”
朱厚随后很严厉地说了起来。
梁储对此沉默。
朱厚道:“必须改善财政,增加预算!加强朝廷力量,不要让朝廷的人真的都变成了他们的人!”
梁储拱手回道:“陛下圣明!”
这非梁储有意奉承,而是真心觉得天子的确是洞悉官僚士子与商人勾结之根本的。
而这个根本就是朝廷一直是小政府模式,税收少,公共支出少,也就让富商豪右钻了空子,成了影子皇帝。
在这不久后的一天。
朱厚按例来了左顺门视朝。
而朱厚一开始视朝。
左都御史金献民就悍然出列奏道:“陛下,臣弹劾蓟辽总督伍文定屠戮士子,泯灭仁道,大坏圣德,当诛!”
“臣附议!”
“臣风闻蓟辽总督伍文定,毁坏书院,残杀生员,抢掠民财,故请陛下立诛祸国殃民之贼,以彰陛下重士之德!”
给事中陶德继也出列而奏。
接着。
礼部右侍郎张昱跟着出列而一脸愤概地奏道:“陛下!义善书院参与讲学之士子,不过是因为不明奸商底细才阻挠上差,即便有不是,他伍文定也不该擅加诛戮,杀之如杀鸡,此等行径简直是酷吏之举,不杀不足以正风气!”
“臣附议!”
“臣附议!”
……
朱厚沉下了脸。
他知道这些富商豪右已经把手伸到了朝廷上来了。
要不然,刘达一个巡抚都御史不会敢为了一盐商掌掴自己的锦衣卫。
这些官员也不会都为生员们而对伍文定恨得咬牙切齿,以至于要其性命。
第90章 全部论死,朕不是懦弱之君!(求追读)
朱厚正这样想着的时候,首辅梁储站出来言道:“启奏陛下,伍文定亦有上本。”
“他自己怎么说?”
朱厚问道。
“他说这些人已算不上是士子,而是与奸商勾结的贼子!”
“因为这些人近日都受了这奸商不少馈赠,甚至还与奸商所献之女,大开无遮之会,可谓寡廉鲜耻。”
“更有替奸商包揽词讼,乃至拿着官票,以游学之名,掠民为奸商服役,害死百姓上百人的!”
“还协助奸商走私货物出边,为虏寇出卖畿内消息,所以与其说是士子,不如说是贼子!”
梁储回道。
朱厚道:“竟如此可恶!”
“回陛下,伍文定皆有受害百姓苦状与相关罪证上报,已由通政司送至内阁。”
梁储继续回道。
朱厚听后颔首:“那这事,元辅怎么看?”
“回陛下!”
“愚臣以为,伍文定固然处置太严,但于法有依,毕竟朝廷给了他便宜之权,而这些士子也确实道德败坏、忠义皆失,杀之亦不为过,可以因其只杀不教而不赏,但也不能罚。”
“但对于顺天巡抚都御史刘达,按伍文定所奏,此人贪赃而克扣军饷,私受奸商财物助其走私通敌不说,还阻挠皇差,掌掴近臣,按伍文定所奏,可谓欺君犯上之心已显,当斩,且抄家!”
梁储说后就拱手一拜:“不然不足以正国法,立皇威!”
朱厚站起身来。
“刘达辜负朕恩,朕虽欲从宽,然民意天道岂能容朕宽纵?”
“准奏!”
“着伍文定将刘达直接当受苦蓟辽军民之面处斩示众,不必押解京师。”
“那个叫逯俊的奸商抓回来后务必严审,审出一个抓一个!”
“那些被杀士子既然是咎由自取,那也算是罪有应得,且既然做如此多恶事,虽已身死,然其家族不能不追究,其家处以三代之内不能科举,待家风正后方可举业!”
朱厚言道。
刚才弹劾伍文定的朝臣们此时皆面色各异。
礼部右侍郎张昱站出来道:“陛下,愚臣以为,不当听伍文定一面之词!当押解进京审后再定。”
“臣附议,伍文定素来执法严酷,手下多冤案,惨死者不知凡几,不能不慎。”
给事中陶继中跟着说道。
“臣附议!”
大理寺少卿闵诚等站了出来。
但他话还没说完。
朱厚当场站起身来,目光冷厉地看着这些朝臣,吓得也要发表意见的朝臣闭了嘴。
“朕不信元辅和平叛功臣的话,难道还信你们的?”
“何况证据确凿!”
“就凭你们多几张嘴吗?”
“朕不是昏君也不是懦弱之主,你们人再多,也吓不到朕!”
“更蛊惑不了朕!”
“既然为奸臣贼子说话,颠倒黑白,无疑是其同党,皆下诏狱论死!”
朱厚怒声说道。
“臣等万死!”
“陛下请开恩!”
这些朝臣大惊,只得立即拱手请罪。
“退朝!”
朱厚却直接离开了大殿。
而这些大臣也就被拖了下去,十分沮丧。
且说。
刘达从伍文定这里知道自己被定斩立决后,也非常意外,不由得闭了一下眼。
“你们王学门人别高兴太早,今日你们真敢帮助梁顺德整顿盐政,乃至不惜杀士子,请旨杀我这样的堂堂都御史,他日你们也会不得善终!”
刘达接着就呵呵一笑,威胁起伍文定来,且切齿又道:“你应该知道,整顿盐政,损的不只是盐商与灶户豪右的利,还有虏寇的利,尤其是这顺天府的长芦盐场,你们就等着吧,等虏寇入境,你们改制也长久不了!”
“你身为天子门生,朝廷命官,为盐商欺君犯上不说,还拿虏寇威胁,果然是不忠了。”
伍文定回道。
刘达当即抬头说道:
“我有什么办法。”
“朝廷给的俸禄就那么点,衙门里的开支又那么大,京里还有那么多孝敬要送。”
“你伍文定也只靠例银对付公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