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成了朕的钱!
朱厚知道,在白银还没大量流入的如今,这个数字意味著什么。
他现在,只痴痴地看著这些金银丝绢,嘴角微扬地腹诽说:“朕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金银丝绢!”
而他一想到他之前在看见五万两银子就高兴不已的场景时,就更是觉得自己可笑起来。
不过。
朱厚不得不承认的是,他这个“吃绝户”的人是真的吃了个好绝户,也难怪世上那么多人喜欢吃绝户。
但越是吃到这么大的绝户,越是不能吃相太难看。
毕竟眼红的人多著呢。
所以,朱厚知道他需要对正德和他留下的一切更慎重尊重一些才好。
朱厚便在这时问著魏彬:“皇兄积攒的这些钱财,意在何用?”
“大行皇帝意在养兵,自正德七年,大行皇帝设东西官厅开始,后又设威武团练营,以强禁军,而这些钱便是打算用来养这些兵的。”
魏彬回道。
朱厚又问:“养兵为了什么?”
“大行皇帝初登大位时,就有鞑虏大举入寇宣府,营于牛心山黑柳林等处长阔二十余里,而我官军竟不能挡,掠去我汉家男妇畜产器械不可胜计议者,使大行皇帝震怒,故决定强军振国。”
“大行皇帝积财养兵,也是为了将来北伐,一复河套,二复大宁。”
魏彬认真回答道。
“所以大行皇帝担心他走后,这些意在强军振国的钱,会被朕挥霍挪作他用?”
朱厚笑著问了一句。
魏彬回道:“皇爷圣明!但主要是担心皇爷为外朝所蛊惑,轻易出内帑厚赏天下,或用作济民,而不去追查外朝亏空,毕竟这笔钱是用来养兵强军用的,也是我们朱家江山稳固的保障。”
朱厚听后点了点头:“皇兄说的对啊!”
在朱厚看来,这笔钱的确不能滥用。
俗话说,兵强马壮者为天子。
所以,天子确实需要有一笔专款,用于养一支直接听命天子的强军。
而这笔钱的确应该用来养兵。
只可惜,属于天子的那支精兵已经被杨廷和裁了!
“造孽啊!”
“好不容易练出来的兵,甚至是跟正德在应州一起血战过,对天子认可度很高的兵,却因为被裁,接下来要被逼去做农夫或做盗贼。”
朱厚心中不禁如此感叹,一脸遗憾。
但朱厚也因此知道,他现在兵没有,就只剩下正德所留的这么一笔钱了。
而这笔钱也肯定早就被外朝盯上了,就等著用各种借口要走。
毕竟,没谁会坐视只让他一个人吃正德这个绝户,哪怕他是这个时代唯一可以合法吃的人。
所以,正德才在临终前什么话都没留,就留了这么一句话。
“只是这一笔银子,够养得起一支规模庞大的帝军吗?”
朱厚则在这时心里如此腹诽起来。
因为他的雄心其实比朱厚照还大,他所希图的可不仅仅是打服鞑靼,而是南北各有大计划。
所以,朱厚也就在心里如此盘算起来。
于是。
朱厚接下来就问著魏彬:“魏彬,你知罪吗?”
魏彬忙跪了下来,诚惶诚恐地言道:
“奴婢知罪!奴婢的确以前与江彬勾结,还结为姻亲,做了许多损坏大行皇帝圣德的事,奴婢对不起大行皇帝,也对不起皇爷,更对不起天下百姓!”
魏彬说后就落下泪来,而叩首说:“奴婢甘愿引颈受戮!”
“那你都具体做了些什么对不起皇兄,对不起朕的事?”
朱厚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
魏彬回道:“奴婢纵容底下的人为奴婢强占民田边田,还在抄刘瑾、钱宁时,听从江彬的指使,私吞了不少钱财,大约值银两百多万两,结果一直没向大行皇帝如实陈奏,到现在也都还没向皇爷陈奏,所以对不起大行皇帝,对不起皇爷。”
“你一个没有子孙的人!”
“贪这么多银子,兼并这么多田干什么?!”
“你要留到棺材里去吗?”
朱厚故意狰狞著脸,恼怒至极地伸手指责魏彬来。
魏彬只叩首哭泣:“奴婢糊涂,有负大行皇帝和皇爷!奴婢该死!”
一旁的黄锦等人只吓得面色煞白,大气都不敢喘。
“也罢!”
“你先起来吧。”
好一会儿后。
朱厚接著就叹了一口气,且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他刚才也不是真的对魏彬生气,不过是做做样子给不明就里的普通宫人们看,让他们知道皇爷是何等持正严明而已。
因为魏彬这时说出这么多银子,其实是在表示愿意拿家资充作赎罪银。
所以,朱厚接下来在魏彬站起来后就说:
“看在你伺候过皇兄一场的份上,你自己把贪的强占的都上交,然后自己去诏狱里待著吧,就不让你去都察院,让外朝的文官审你了,朕也会留你一条命。”
“毕竟,皇兄临终前没让我留你们性命,就是为了把这个宽恕你的恩典留给朕,朕岂能违他的愿?”
“但你死罪虽免,活罪难逃,司礼监你是不能待了,去诏狱后把你犯的事好好交待!”
“然后,你是选择去守陵还是去南京闲住,给朕上本说一说,朕都会答应你,看在你定国本且护礼有功的份上。”
朱厚这么说后,魏彬这才彻底放松了下来,忙虔诚地磕了头:“谢皇爷天大的恩典,奴婢含愧照办!”
第39章 陆炳向嘉靖告状
朱厚接下来就回了清宁宫。
魏彬则回了司礼监,拟了一道将自己下诏狱的谕旨。
而在魏彬拟好谕旨,用好印,转身时,就见王岳、周献、秦文等由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太监已经跪在他面前,泪如雨下。
谷大用、张永、丘聚这些和魏彬同列为正德朝“八虎”的太监们也都来到了这里。
魏彬则先笑著看向了王岳、周献、秦文等:
“哭什么,皇爷又没有说要我的命,只是先让我去诏狱待著,做个样子给外面的人看而已。”
“干爹,你走了,我们该怎么办?”
这时,王岳开口问了一句。
魏彬则扶起了王岳,接著又扶起了其他太监,且微笑道:
“别怕!皇爷按理既然让我下了诏狱,就不会把你们怎么样了,至少是不会抄你们的家,要你们的命了。”
说到这里。
魏彬就看向王岳等人说:“只是,你们要记住,一定不要和外朝的文官搅在一起,也不要跟勋贵们搅在一起,别走我的老路,老老实实的效忠皇爷,配合清田,配合著教皇爷身边的人学会跟外朝打交道,学会管事,就能顺顺利利地退下去,安安稳稳地养老。”
“儿子们记住了。”
“干爹,你去诏狱后,将来打算去哪儿,儿子们将来真要退,也跟著去。”
秦文这时跟著也问起来。
魏彬则笑著往外边走来说:“我打算到时候请旨被发配到天寿山,为大行皇帝看皇陵。”
“大行皇帝将来要去那里孤零零的待著,工部那些督造皇陵的官我不放心,我得认真瞧著。”
魏彬说著就背著手看向了天边的孤月,又笑了起来,说:
“现在皇爷已经知道了大行皇帝的好,也愿意念皇爷的好,才饶了我这条贱命,可见皇爷仁善,我要是发现大行皇帝的陵墓有什么问题,上报后,皇爷不会不管。”
魏彬随后又走到丘聚和张永、谷大用这里来,而拱手作揖说:“以后皇爷就拜托诸位伺候了。”
丘聚、张永、谷大用回了礼。
接著。
魏彬就去了诏狱。
东厂提督王岳跟了来。
而朱厚在第二天就问起当值的秉笔太监谷大用来:“魏彬去诏狱了?”
谷大用回道:“是!”
“让王琼也去诏狱陪他!”
“吩咐诏狱的人,给他俩人在诏狱找个独立的院子住著,刑具就不必戴了,也不用刑,让他们自陈罪责,所有要求,只要不违国法,皆照办。”
朱厚眯著眼,若有所思地说著。
虽然魏彬和王琼的确犯了罪,但对朱厚而言,还是有继续榨取的价值的,所以,朱厚还是选择给他们一些体面,说是去诏狱关押著,不过是暂时监管在诏狱里而已。
朱厚正这样想著的时候,就突然问著黄锦:“陆炳现在怎么样了?”
朱厚入宫后,陆炳就没再做他的随从。
原因主要是陆炳年纪太小,而朱厚身边的侍卫都是锦衣卫体系中的正经官职。
所以,陆炳要想继续待在朱厚身边做贴身侍卫,就得有个正经官身。
而朱厚还没想给陆炳授给什么官,主要是没有想好给陆炳安排什么差事。
因为陆炳现在才十二岁,真要让他入宫当侍卫,他肯定承受不住宫廷侍卫的工作量。
毕竟宫廷不比王府,制度更严,对侍卫的要求更高。
现在,朱厚问起陆炳,则是想到陆炳在历史上的主要角色就是替嘉靖掌锦衣卫诏狱,也就如此问起黄锦来。
黄锦立即回答说:“回皇爷,他现在被他爹监管的厉害,整日都在被逼著读书。”
“是吗?”
“宣他来见朕。”
朱厚问了一句。
不多时。
陆炳就来朱厚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