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如今的李也就得以躲在家内当他的富贵闲人。
当然!
李家的人也怕刘应槐供出除李外的别的李家人出来,因而,他们才托人通过姚涞找到张镗,让张镗把刘应槐灭口。
只是,他们在得知刘应槐被灭口后,却又得知淮安兵变失败,连带著姚镆、姚涞都锒铛入狱,刘家的真实情况也无疑会被皇帝挖出来。
所以,他们不得不又选择动用自己在京营中的人,去灭了刘麒的口。
现在,对于李昀和李这俩李家后人而言,刘应槐和刘麒都被灭了口,那姚镆等人的案子也就牵连不到他们身上。
两人现在也就自然可以放心大胆地继续过骄奢淫逸的生活。
李因此还很高兴地对李昀笑说道:“大哥,朱厚那家伙,只怕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真正害死周太医,而想控制他身死的人,就在他的天子脚下吧?”
由于是在背地里,又是在家里面,加上他们又都是从小强生惯养长大,在家里唯我独尊贯了,且没有经历过多少挫折,也就没有了其祖辈们那种谨慎与敬畏之心,所以对天子的名讳也直言起来,甚至傲慢地以那家伙代天子。
“虽说不知道,但估计能想到这种可能,但他拿不出罪证,而他总不能把京师所有的权贵豪绅都砍了!”
“所以,他现在只能是生闷气,尤其是在知道刘麒也被我们灭口后,估摸著就气得只能拿身边奴婢们出气了!”
同李一样骄傲无畏的李昀,没有因此责怪自己弟弟出言不逊,也知道自己弟弟在外面会知道掩饰,知道装出谦卑之态,所以只跟著笑说了起来。
李则继续笑说道:“但愿他能多撒气在宫里的奴婢身上,这样我们就能策动一二奴婢为我们的眼线。”
“但愿吧!”
李昀回了一句,就突然又沉下脸来,说:“这次没能让刘应槐成为他最信任的御医,淮安兵变又没有成功,对于我们而言,结局并不如我们所料的那么如意!”
“是啊!”
“原本想著让刘应槐成为他最信任的御医,这样我们就能想让他死就能让他死,想让他病就能让他病,就像当年先祖们操控刘文泰一样!”
“可这人太聪明,知道用显官厚禄收买太医,赏刘应槐的时候,故意把所有的太医都叫去,明显就是故意要让别的太医心动!”
“还有那个陈宠,他居然真的医者仁心起来,还在背地里质疑刘应槐!而让皇帝现在可以放心依靠他来防病。”
“这也就罢了,淮安兵变,也不知道是谁泄的密,漕运改制如今看来已是不能阻止,我们受损不轻!”
李跟著附和起来。嘭!
而李说后,李昀就把手里的银酒杯奋力摔在了地毯上,而神色狰狞起来,明显是受不了这种不顺心的结果。
李昀刚摔完银杯,就见自己贴身小厮墨音走了来,便问道:“什么事?”
墨音回道:“通州邢知州派人来传消息说,刘家的人被锦衣卫抓进了京,他没能拦住!”
“知道了!”
李昀回了一句,就道:“要抓就抓,刘麒、刘应槐都没了,他朱厚就是把这刘家的人都严刑拷打一番也没用!”
“没错!”
李也淡淡一笑。
通州知州邢銮是李昀在刘达任顺天巡抚的时候花重金运作为通州知州的,目的则是协助自己李家走私漕粮、军械与海外番货,同时也盯紧刘家。
可以说,这邢銮和李家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人物。
所以,邢銮才会在陆炳去通州拿刘家的人时,阻拦陆炳,为的本是拖延住陆炳,让李家提前有所应对。
但他在看见陆炳拔刀后,没敢继续拖住陆炳,也就只敢在事后派人进京来向李家通知这事。
且说,李昀这么说后,其心腹小厮墨音这里也就退了下去。
但过了大约一刻钟,墨音又疾步跑了来,而且神色十分慌张。
正抱著一姬妾要寻欢的李昀不由得把手从自己姬妾身上收了回来,皱眉道:“又怎么了?”
“锦衣卫!”
“锦衣卫来了!”
墨音回道。
这边,已经同自己姬妾衣衫半解的李听后也停下手中动作,看向了李昀:
“怎么会有锦衣卫来?”
李昀自己也是疑惑不解。
此时。
锦衣卫已经冲进了李宅,如骤然喷出的烈焰一般,迅速燃遍了整个李宅。
“滚!”
一身锦绣鲜衣的千户柳时还一脚踹开了要上前询问的一仆人,而带著百户、总旗等官,威风凛凛地在逼问一奴仆后就直接来到了李昀和李面前来。
李昀和李这时都还没回过神来,连衣服都还没来得及穿好。
而他们身边的姬妾也都因此吓得花容失色。
柳时见此只是冷冷一笑,然后拿出了驾贴:
“奉旨!查封贵府,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李昀这时先问了起来:“为何要查封我家,我家可是御赐的大学士第!”
“你们自己清楚!”
柳时说著就将手一挥:“拿下他们!”
于是,其麾下锦衣卫就立即冲过来,将李昀和李皆拽了出来,连带著他们的姬妾。
“啊!”
这些姬妾因而也尖叫起来。
而李昀和李自己也是面色苍白。
李还不由得问著李昀:“哥,为什么会这样!”
……
……
且说,在锦衣卫去拿李家的人时,这么多缇骑出动,自然也难免还是惊动了朝中士大夫。
毕竟西长安街离中央各官衙也不远。
所以,很多朝臣不但知道锦衣卫出动,而很快就知道了锦衣卫是去查封李家。
翰林侍讲学士谢迁次子谢丕,很快就知道了这事,而因此,立即就对一众往日跟著自己走得近的翰林们沉声说道:
“岂能容缇骑扰辅臣清流门第!”
“诸君,可有随某去左顺门伏阙进谏者?”
“自当随谢公去!”
不少翰林因而纷纷响应。
于是,谢丕就带著一大群翰林朝左顺门赶了来。
朱厚不久后就知道了这事,而笑道:“怎么,清流门第就不能抄吗?”
“应该是这谢家与李家的确有什么瓜葛勾当,陛下当记得金承勋对臣说过,这事如果查下去可能牵扯到谢少傅家!”
在御前的费宏这时说了一句。
朱厚颔首:“应该是!”
“皇爷,京山侯崔驸马求见!”
这时,秦文突然进来奏报了一件事。
朱厚听后皱眉问道:“他因什么事见朕?”
秦文回道:“他说是淮王等上本请皇爷善待朝臣!勿兴大狱,株连清流武勋,而坏圣德!”
“朕查办逆贼,他们藩王凑什么热闹?”
第277章 皇权须彰,此乃国家根本!
朱厚这么说后,阁臣费宏和王琼皆在这时蹙紧了眉头。
藩王突然干政,这是反常的事,但也让他们意识到,这是一件不可小视的事。
历史上,嘉靖时期,出现过藩王进谏天子的奏疏。
乃是在嘉靖二十七年。
当时的郑王朱厚烷,上疏请嘉靖帝修德讲学,并进居敬、穷理、克己、存诚四箴,以及演连珠十首,以简礼怠政非恶神仙土木为规。
这明摆著是在教嘉靖怎么当皇帝,怎么做事。
因此,嘉靖后来就寻别事以其骄淫欺慢不臣无亲等罪,将郑王朱厚烷降发高墙,仍暴其罪恶于各王府。
只是在这一世,因朱厚改革之故,提前出现了藩王奏谏天子的事。
但无论如何,这不能不引让人产生警觉之心。
所以,王琼在想了想后先开口说道:
“陛下,藩王突然也参与此事,只能说明是缙绅士大夫在逼著他们这样做,以臣臆测,很可能就是元老谢迁所为!”
朱厚和费宏都看向了他。
王琼则继续回道:
“臣臆测的理由有三!”
“一则,藩王们的禄米和佃租能否顺利收到,主要还是看地方官僚缙绅是否愿意配合,毕竟,宗室禄米素来是由地方文官从存留藩库中发放,而佃租佃户逃亡捉拿也由地方负责;”
“二则,地方监察稽查之权在文官手里,而藩王们素来也多不法事,欺男霸女、巧取豪夺之类,所以他们若不听文官的话,则文官就不会替他们遮掩;”
“三则,藩王们若也涉及走私,自然也需要与缙绅合作,他们府中长史纪善等官本也是当地缙绅,所以也难免会与同样涉及走私的缙绅成为了一条绳上的蚂蚱,而休戚与共,自然也就在这方面会被缙绅们控制。”
“臣之所以猜测是谢迁。”
“一则,元辅已经向陛下奏明,他已通过金承勋之口,知道这里面牵涉到谢家。”
“二则,眼下谢迁次子谢丕对李文达公家被抄一事,表现的过于激烈,也不由得不让人觉得金承勋似乎没有说错。”
“三则,谢家早就有走私之嫌,再加上谢迁又是文臣中极有威望者,为天下缙绅之倚仗,只有他这样门生故吏遍天下的人,才能迫使各藩王听他的吩咐,甚至不排除许多藩王府的长史、纪善都是他的人。”
“当然,臣这只是臆测,没有真凭实据,所以请陛下慎重,勿因臣之进言而冒然下旨逮拿元老大臣,以免使得臣真成进馋乱政之奸臣,而使天下不安!”
王琼说后,朱厚微微颔首。
但是他没有说什么。
因为正如王琼而言,这是臆测,对一个两朝辅臣,还不能仅凭臆测就逮拿。
毕竟皇帝也不能践踏自己设立的守则,让将来有机会因皇帝年幼代理皇权的大臣也照著这么做,以莫须有的罪名处置政敌,从而破坏社稷根基。
朱厚只在接下来看向了费宏:“元辅觉得王阁老所言可有道理?”
“陛下,王阁老所言乃忠臣之言!”
费宏不希望皇帝现在觉得他跟谢迁有什么瓜葛,所以,他即便心里也很不喜欢王琼,但还是说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