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希望林俊这个福建籍官员,能在成为吏部尚书后,可以多选些好官吏去开发东莱,避免东莱的利益为豪右所侵吞,毕竟将来移民去东莱的主力肯定还是他福建乡民。
新任刑部尚书则成了颜颐寿。
而右都御史李昆接替了的颜颐寿的左都御史,掌都察院院事。
李昆的原右都御史之官则由蒋升升任。
张璁则接替蒋升成为新的大理寺卿,正式步入九卿之列。
时值嘉靖二年三月初,因要忙于殿试,所以朱厚在拿到梁储呈递的三道本后,倒是没有对梁永福和坏他新政的贪官污吏发难。
而在此时的南都。
以魏国公徐鹏举为首的一干南京勋贵则已经开始在南都大街上为保定侯梁永福设祭棚,请和尚道士为保定侯超度。
甚至,徐鹏举等南京勋贵还亲自到梁永福府上哭喊哀悼梁永福。
而梁永福的族人们也都设了梁永福的灵堂,捧著梁永福的神位嚎哭著,连带著梁永福的儿孙们也被梁永福的老母亲郁氏要求他们皆穿孝服为梁永福行丧礼,找人给梁永福奏丧乐。
梁永福对此非常气愤,而大声吼道:“你们就这么想我死吗?!”
众勋贵颔首。
梁永福:“……”
“保定侯,你不会真的要等陛下下旨抄你的家,杀你家满门吧?”
“那样,与你有什么好处?”
“你还不趁著陛下还顾念著你是建国与靖难功勋之后,欲给勋贵们留体面,赶紧主动清洗家奴,然后自杀请罪,以求天子饶恕子弟,难道你真的要逼陛下从此对勋贵不再怀仁,不再顾你梁氏体面,让你梁氏彻底绝户吗?!”
同在南京也来哭丧的武定侯郭勋就在梁永福说后,质问起他来。
徐鹏举也跟著道:“梁叔,武定侯他说的有道理,您自己做了什么事,您自己清楚,您不能因为自己做的那些事,把我们所有勋贵都害了呀!”
梁永福怔怔地站在原地,呼吸越来越多急促。
“老夫人到!”
这时。
梁永福的母亲郁氏也来了。
徐鹏举、郭勋等起身行礼。
梁永福也隔著屏风,对郁氏跪了下来:“母亲!”
“你这逆子,你不赶紧向陛下谢罪,去九泉之下向太祖太宗请罪,请他们托梦陛下饶了我们梁家,你还要做什么,还要不忠不孝到真让我孙儿们也陪著你去死吗?!”
郁氏沉声言道。
“滚!”
“你们都滚!”
梁永福因郁氏也要他死,就在这时崩溃地大喊起来,直接朝郁氏和魏国公徐鹏举等大吼起来。
吼著吼著,他就坐在地上哭了,道:“我真的不想死啊,你们为什么因为陛下一句话就要我死,为什么呀!”
很明显,他是真不想死。
但他在哭后没多久就口吐白沫,且顿觉脖子缩紧,不由得抓起脖子来,然后就躺在地上,痛苦不堪地蹬腿。
原来,梁家人早算了日子,认为今日送他走最好,也就提前在他刚才的茶里下了药。
所以,梁永福此时就中了毒,且不多时就咽了气。
“还请诸世亲代我们向朝廷上奏,我儿已自知活著无用于朝廷,只会害国害民,故已羞愧服毒自杀!且有请罪之本上奏。”
郁氏则在这时面色凝重地让人把事先准备好的以梁永福名义写的请罪本递给了武定侯郭勋。
武定侯郭勋答应道:“老夫人放心!”
朱厚在收到郭勋等的上奏后,很是满意:“挺好,那就传旨,只革其世职,家产籍没,但仍准保留赐田赐宅。”
而朱厚在收到郭勋等的上奏后不久,因为在清丈和火耗归公中被查出来的贪官污吏也都被押解京师等候处置,所以,在内阁首辅蒋冕在御前奏对时,就为这些贪官污吏求情道:
“陛下刚大婚不久,当怀仁德,以利子嗣出现,故臣请法外开恩。”
“元老梁公走之前已有奏本请旨严惩这些人,说朕要是对他们怀仁,那被这些贪官污吏害死的百姓,就相当于被朕冷漠对待,而会为上天所厌,不利子嗣。”
“你现在又给朕说,对这些贪官污吏法外开恩才是仁道。”
朱厚说著就让人把本递给了蒋冕看,同时问著蒋冕:“你们谁才对的?”
蒋冕大惊,他为这些贪官污吏求情,一是有人来找他求情,二是他也想试探皇帝,结果他没想到,梁储竟先预判了自己会这样做!
第191章 人头滚滚,斩杀贪官污吏护新政!
按例,继任者不应推翻上一任的主张。
因为谁都会卸任,而成为上一任。
所以,要推翻上一任的意见就意味著要破坏“萧规曹随”的潜守则。
蒋冕可不想破坏这规矩,与还有圣眷在身的梁储彻底决裂。
何况,他如今为这些贪官污吏求情,也只是为了试探陛下,并不是真的要坚持为这些贪官污吏说情。
故而,蒋冕也就只得回道:“启奏陛下,臣认为,还是元辅说的对,臣有罪,没有顾忌到百姓,当请陛下治罪!”
蒋冕说著就跪了下来。
“你现在才是元辅!”
朱厚提醒了一下蒋冕。
他把梁储这道奏本留到蒋冕来为贪官污吏求情时在拿出来,也有给蒋冕下马威的意思。
而现在,朱厚也算是达到了目的,便在说后就挥了一下手:“治罪就免了!”
说著。
朱厚就起身背著手在殿内走了起来。
“离九霄而应天命,情何以堪;”
“御四海而哀苍生,心为之伤。”
“如果说,朕还有何要执意坚守之处,则就是唯在爱民而已!”
“所以,元辅!朕希望你明白,也不要因为居于庙堂之上,就忘了黎民百姓。”
“什么是民,什么是贼,也要分清楚。”
朱厚说著就回头看了蒋冕一眼。
“是!”
蒋冕一时脸色很是挂不住。
第一次以首辅身份单独奏对,他就在天子面前落了个“居庙堂之上不知谁是民谁是贼”的不是,这让他颇为羞怒。
总之,就是他不但没有试探到皇帝,到底是不是真要结束改制、安心守成、从此怀柔文官,哪怕是文官贪墨行了酷烈之事也不杀,反而还让皇帝装了个逼,立了一番爱民的人设。
蒋冕回到内阁后,工部尚书赵璜就因其侄赵文奎也在待斩名单之列,而来见了蒋冕,问道:
“元辅怎么样,陛下可有法外开恩的意思?”
蒋冕摇头一叹:“梁顺德已上奏在先,请旨对犯事官吏处以极刑,令侄生还无望了!”
赵璜听后一愣。
随后。
赵璜就不由得跺脚而叹:“他梁顺德怎么这样!”
赵文奎、林廷贤、倪守遵等一干贪官污吏接下来也就都被押到了西市牌楼的刑场处斩。
在被押去的路上,赵文奎、林廷贤、倪守遵等皆是哭哭啼啼。
他们是真没想到会有今日。
赵璜也送别时,看著这一幕不由得含泪。
咔嚓!
咔嚓!
随著一颗颗人头落地,这些人也就相继被斩杀于市。
“以后推行什么新政,还是别乱来,是真会杀头的呀!”
“没错,本以为赵府尹是工部尚书之侄,会网开一面,看来也是不会的。”
而普通官吏则因此纷纷议论起来,不少开始对朝廷纲法更生敬畏之心,至少目前是更生敬畏之心的。
在这些贪官污吏被处死的时候,唐寅也奉旨进了京。
朱厚特地与袁宗皋、梁储二人在云台门见了他。
唐寅倒是没想到天子会召见他。
而对于如今这位天子,他虽然没有见过面,但也听闻过不少。
在他看来,当今天子当是一位锐意革新的好皇帝。
为此,他也很乐意为朱厚做事。
当朱厚授他为翰林待诏,让他为袁宗皋和梁储画像时,他也欣然称是。
袁宗皋和梁储在被画好像后,也就正式请求觐见天子面辞回乡。
朱厚见了他们,且下旨让袁宗皋以礼部尚书衔致仕驰驿归乡,倍给月廪、岁夫。
梁储则升以太傅官致仕驰驿归乡,也倍给月廪、岁夫。
除此之外。
朱厚还给二人各赐准开钱庄业务之恩旨,且各拨年利三十取一的二十万银元低息贷,以作为他们还家助民之资,同时也希望他们帮助朝廷把钱发下去,带头在本乡做减息之事。
朱厚没有直接赐银,因为直接赐银,他怕他们也会把银元存起来。
两人也知道皇帝的深意,故也没多作推辞就谢了恩。
不过,袁宗皋在这时突然要求单独面见朱厚。
朱厚便与袁宗皋进了便殿,问:“是名单的事吗?”
“是的,陛下。”
袁宗皋回了一句,就将名单递给了朱厚。
原来,朱厚因为想到这次选妃可能会有奸细混入进来,也就让袁宗皋从可靠的人群里发展一些可以充作皇帝眼线的女孩。
这些女孩要么是军中遗孤,要么是收养的孤儿,总之是可靠的。
不过,这些女孩因为礼部和内官监乃至两宫太后都不知道她们的真正来历,也就导致这些女孩不少都会被随机安排为女史侍女,乃至妃嫔,甚至会被淘汰。
只有朱厚把内官监新交上来的宫廷各处新添人员名单交给袁宗皋对照后,袁宗皋才知道这些人里,哪些人留在了宫廷,且在哪里,充当什么身份。
朱厚接了过来,展开看了看,只在扫到永福长公主府一栏里有个叫“吴冬芹”的女孩名后,就合上了名单,而揣入了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