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朕’,”金阿多赶紧回答,“朕投降了……”
“咸丰叫什么来着?”卞三娘又问。
金阿多道:“爱新觉罗.奕爱新觉罗.奕降了!”
卞三娘笑着点点头:“好,这就对了!”
北京,太和殿。
“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公鸭嗓门儿的一声呼喊,人在北京的一群大清高官重臣,全都山呼万岁而拜。然后就听见脚步声响,紧接着就是恭亲王,哦,现在不是恭亲王了,而是大清新任皇上同德帝掩饰不住笑意的声音:“平身,平身!”
今儿在太和殿举行的是奕的登基大典!新皇登基,当然要更换年号。奕为自己定下的年号可不是“同治”,而是“同德”,取义“兄弟同德”。他走的是“兄捉”弟即的路子上台的,继承的是兄长咸丰的法统,当然要和兄长同心同德了.
第482章 咸丰:好你个老六,朕也要造反!
咸丰四年,十二月二十五。
凛冽晨风裹挟着鹅毛大雪,“呼呼”地从凤阳县城头冷冷扫过。高大城头上,满满当当站着一群淮军官兵,个个惊得目瞪口呆,恰似瞧见了什么绝世奇景。一面绣着“苗”字的大旗,在北风中烈烈舞动,好似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
此处乃是大清安徽省凤阳府的府城,这城墙可是大有来头,乃是大明洪武皇帝留下的遗产,按照京师规制修筑而成,最近又加固一番,那叫一个高大巍峨,坚固得如同铜墙铁壁,任谁见了都得感叹一句“坚不可摧”!自从杨秀清攻占安徽泗州淮南部分后,凤阳县便成了抵御太平军沿淮河西进的关键要冲。主持两江军务的曾国藩,将这座坚城交给了淮军首领苗沛霖。
想当初宝应大战之时,苗沛霖那是借口连连,说什么要抵挡泗州方向的太平军,保卫庐州、安庆二府后路,还得提防淮北的捻子,死活就是按兵不动。带着麾下十八营淮勇,死守凤阳县城,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让他挪动一步,更别提去和咸丰皇帝陛下并肩作战了。
可谁能想到,这苗沛霖不去找咸丰,“咸丰”今日竟自己找上门来了,而且还带着太平军来攻打凤阳!此刻,他就在凤阳城下,被一队太平军押着,身旁还有十几个垂头丧气、身着“黄马褂”的家伙跟着。
只见这“咸丰”一开口,便是地道京片子,哭丧着脸嚷嚷道:“苗沛霖听好了,我乃爱新觉罗奕,大清朝的皇上!如今我已拜了上帝,归降天国,大清亡啦!你别再负隅顽抗,速速向东王九千岁投降,东王那可是仁义无双呐……”
城头上的苗沛霖都看傻眼了!自己还在这儿为大清守土尽责,这大清皇上倒好,率先投降了,还带着太平军来劝降,这叫什么事儿?这城还怎么守?这大清忠臣还怎么当?
苗沛霖正目瞪口呆,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时,他身边的一群营头和幕僚,早已像炸开了锅一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
“啥?大清皇上被长毛给抓了?真的假的啊?”
“好像……是真的!前几天袁大人、李大人的兵逃回来,听他们说咸丰爷在宝应大败,自己从战场上逃跑时,被捻军黄旗女将杜金蝉给活捉了!”
“杜金蝉?是那个捻军张大盟主的老婆大金吗?”
“对,就是她……张大盟主这下可要飞黄腾达了,至少得封个侯!”
“唉,他当年还叫我去参加他那个捻子军呢,我怎么就……”
“我也是啊!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都已经有人觉得自己跟错了主子,而且还是当着苗沛霖的面,虽说声音不大,但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这是公开警告他认清现实呢!现在可不是愚忠大清的时候,他苗沛霖要是还执迷不悟,那别人可就不是说闲话这么简单,说不定反手就是背后捅刀子。
苗沛霖心里门儿清,手底下这些人都是什么德行。他们和张乐行一样,都是淮北的小豪族。安徽淮河以北这地界,生活环境恶劣得很,夹在黄河、淮河之间,不是黄河泛滥,就是淮河发大水,要是黄河、淮河都消停,多半又闹旱灾。
在这种恶劣环境下想活下去,就别想着当什么顺民,必须抱团结盟。风调雨顺时,就本本分分当农民;一旦水灾旱灾来了,抄起家伙就去别处吃大户。这些聚集起来的淮北农民,按照当地方言,被称作“捻”,也就是“一股、一伙”的意思。日子久了,淮北便有了“居则为民、出则为匪”的习俗,这民风,那叫一个极为彪悍!
张乐行聚集一大帮捻子反清拜上帝,苗沛霖则拉了伙捻子忠清办团练。虽说他们阵营不同,可实际上都是一群小豪强凑在一起。张乐行、苗沛霖这些大头目,都得哄着下面的小豪强,得带着他们吃香的喝辣的,不然这帮人随时可能拔刀相向。
如今,太平军势力如日中天,张乐行风头正盛。他苗沛霖要是再不改换门庭去拜上帝,说不定别人就要割了他的脑袋,献给太平天国了。
想到这儿,苗沛霖长叹一声,朗声道:“皇上,臣等本欲死战,奈何皇上您先降了……也罢,君要臣降,臣不得不降!来人,开城门,迎太平,拜上帝!”
而苗沛霖这一降,杨秀清的西进中原之路就算开阔了!而且安庆、庐江二府清军也陷入了腹背受敌,只要“金阿多”多跑跑,也许就全都就坡下驴,“君要臣降,臣不得不降”了。
当然了,这还不是最好的事儿,对杨秀清而言最大的好事儿,是捻军两大头目都归顺了他,接下去他就能尽收淮北诸捻,有了捻军马队帮助,杨秀清的北伐军可就能纵横中原了!
而在差不多同一时间,在海州城外,也有一个类似的场面。
但见一群身着黄马褂的,簇拥着一个瘸腿麻子。此麻子头戴一顶“行冬冠”,身着黑色行褂。周围还有三四千兵丁,那模样,歪七扭八,好似一群散了架的虾兵蟹将。瞧他们的服色,那叫一个五花八门,有八旗新军的,有淮、鲁、湘练勇的,还有些绿营兵。一个个灰头土脸,活脱脱就是一群落荒而逃的倒霉蛋,狼狈不堪得紧。
这时,一个嗓门大得好似洪钟的黄马褂老汉,站在那骑着毛色黯淡瘦马的瘸腿麻子身旁,扯着嗓子大喊:“城上的听着,大清皇上在此,还不速速开城门,迎驾!”
嘿!又来一个大清皇上!
这人正是爱新觉罗奕,也就是咸丰皇帝。不过和凤阳那冒牌货可不一样,这位可是如假包换的真咸丰。
想那咸丰,终究还有小两万大军护着,又有个金阿多帮他引开追兵,当日倒也成功从宝应城北的战场脱身。只是存放辎重粮草的平桥镇被太平军骑兵围得水泄不通,仓惶撤退的咸丰,哪敢去和气势正盛的太平军骑兵硬刚,无奈之下,只得绕过平桥镇,往淮安而去。
这一绕,可就绕出了大麻烦。失去了撤入淮安城的良机,被从宝应直扑淮安的太平军抢了先。咸丰只能带着部队,沿着淮安下游的淮河沿岸一路逃窜,一心想着寻船渡淮。
可这淮安下游的淮河,连年泛滥,沿岸人口本就稀少,船只更是稀罕物件。兵祸一起,能跑的都跑得没影了。咸丰的军队一到这淮河沿岸,马上就陷入了补给困难和无船渡河的双重困境,后面还有太平军的追兵,一路撵着他们,就像撵着一群丧家之犬。
幸好老天开眼,突然下起大雪,太平军都缩回淮安避寒去了。这才让咸丰在快到东海的仁和镇寻到了船只,还抢到了些粮食。那仁和镇本是个贩卖私盐的地方,多少有点人气,找船也还算容易。
只是到了那时,咸丰麾下的两万大军,死的死、逃的逃,已经折损了七成还多,只剩下不到四千残兵败将。
在仁和渡淮之后,咸丰又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才跑到海州州城之下。而此时守在海州州城的,正是归曾国藩节制的淮军马新贻部。
马新贻此刻正和他的三个结拜兄弟张汶祥、曹二虎、石锦标,一同站在城头上,望着城外,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张、曹、石三人本是捻子中的小豪强,带着手下弟兄投靠了马新贻,成了“山字营”(马新贻字谷山)的主力。这马新贻的山字营没参加宝应之战,建制倒还完整,约莫还有一千五百人,勉强守着海州。原本想着太平军一来,他们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可万万没想到,太平军没来,却等来了比太平军还让人头疼的咸丰。
马新贻从望远镜里瞧见咸丰的那一刻,心里就暗叫一声:“不好,这下可摊上大事了!”
如今可是大清同德朝了,他身为同德皇上的臣子,却碰上一个本应被太平军捉去的咸丰皇上来叫门,而且看这咸丰的模样,可不像是被俘的样子啊。
“大哥,那人当真是咸丰爷?”马新贻的好兄弟曹二虎望着结义大哥,一脸疑惑地问道。
“是啊!”马新贻苦笑着点点头,“正是咸丰,这可如何是好?”
“怎么办?那自然是效忠同德帝了!”张汶祥马上接过话茬道,“大清如今有新皇上了,咱们可都是新皇上同德帝的臣子。”
“可咱总不能把这咸丰的脑袋给同德帝送去吧?他们可是亲兄弟啊!”“四兄弟”当中的小弟石锦标,显然还对兄弟情抱有一丝幻想。
马新贻叹了口气,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咸丰爷听着,下官是新任海州知州马新贻.下官实在不能给您开门啊!”
“什么?”咸丰身边的老汉曾佳。麟书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你说什么?你竟敢不给皇上开门?”
“对不住了,大清如今有新皇上了!”马新贻高声说道,“新皇上下旨说,咸丰皇上被长毛俘虏,长毛近日押着咸丰皇上到处叫门,所以命各地守臣一律不许给”
“什么?你说什么?”
马新贻的话还没说完,咸丰已经扯着嗓子吼了起来:“朕没死,也没被俘.他们怎么就立大阿哥当皇上了?”
“咸丰皇上,您误会了,新皇上不是大阿哥,是.是原来的恭亲王!年号同德,兄弟同德的同德!”
咸丰一听,顿时暴跳如雷:“好你个老六,你这是谋朝篡位马新贻,你快给朕开门,朕要在海州举兵讨伐奕!”
马新贻哪敢给咸丰开门,可也不想和咸丰兵戎相见,只能连连拱手道:“咸丰皇上,您可千万别,那可是造反的大罪啊”
“造反?”咸丰被马新贻气得哈哈大笑,“朕就是要造老六的反!肃顺、端华、元保、麟书、图波列夫.给朕攻城!”
“攻……攻城?”
“皇上,咱们现在人困马乏的,恐怕……”
肃顺和端华两兄弟都蒙了,哪里敢攻城?可不攻城,他们这支残军又能上哪儿去?
就在他俩不知所措时,曾佳.麟书“锵”一声抽出腰刀,大喝一声:“我乃曾国藩之父曾麟书,今日死于马新贻之手了!”
说着话,他就举着腰刀往海州城冲去……
第483章 咸丰:朕也读过《反经》,朕也会造反!
看见曾麟书单手持刀,竟欲单人匹马攻城。城头上山字营的官兵们瞧见这一幕,顿时哄堂大笑。嘿,这不是赶着去送死嘛!当即就有人举起洋枪,准星已然对准,只待轻轻一扣扳机,便要送曾国藩那名义上的亲爹去见阎王喽。好在那人还未开火,便听得一声怒吼传来:“不许开枪,谁都不许开枪.那可是曾大人的亲爹啊!”发声之人,正是马新贻。
那曾国藩麾下的湘军,虽说在战场上屡战屡败,可逃跑的本事却堪称一绝,比那八旗新军里的旗人大爷们和新兵蛋子强多了。当日从宝应战场仓皇逃窜出来的三四万残兵败将之中,起码有七八千人是湘军的人马。
此外,淮安府城以及后方的徐州、海州,也都驻扎着不少湘军。曾国藩一越过淮河,立刻吩咐袁甲三、马新贻去接管徐州和海州,自己则将湘军收拢起来,撤往山东,还迅速控制了兖州府城和曲阜县城。而他打的旗号竟是保卫孔林,实则把衍圣公府牢牢掌控在了手中。这衍圣公府可不简单呐,那可是山东首富!孔家乃是山东最大的地主和粮商,家中还有钱庄、当铺,存银上百万两,屯粮数十万石。拿下了衍圣公府,曾国藩便能在山东就地募兵,扩充他的湘军。只要能让湘军重振雄风,这山东之地,便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便是给马新贻一百个胆子,他也绝不敢把这“山东王”曾国藩的爹一枪给崩了!
马新贻不敢动手,曾麟书的胆子可就更大了,径直跑到海州的护城壕外,扯着嗓子大声叫嚷:“城上的人都听好了,我乃漕运总督曾国藩他爹!今日我便要死在海州,做那大清的忠臣,若是杀我,便是马新贻所为!我儿子可是个大孝子.他定会为我报仇雪恨,我死得其所!”
马新贻听了这话,差点没被气得翻白眼,好家伙,这不是明摆着耍无赖嘛!
“传令下去,谁都不许开枪,万万不能伤了曾大人他爹!”马新贻虽心中无奈至极,但曾国藩的爹他还是不敢杀。为防止手下人一时冲动胡乱开枪,他又着重强调了一遍刚刚下达的命令。
站在他身后的亲兵们齐声应了个“喳”,便如一阵风般飞奔着去传达命令了。
还没等这些亲兵传令回来,又见一个拄着拐棍的胖子,手持宝剑,晃晃悠悠地前来“攻城”,一边走还一边喊:“我乃衍圣公孔繁灏.今日就要死在马新贻之手了!马新贻,我知晓你家信奉天方教,这天方教的马新贻竟然要杀我名教的衍圣公,好得很呐!天下的儒生们定会为我报仇雪恨!”
马新贻听到这话,险些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背过气去。曾国藩的爹不能杀,这衍圣公就更是杀不得!
如今这儒学名教,已然有了“太平道”的影子,那可是有组织、有武装的!曾国藩便是名教在山东这一方的治头大祭酒,其他省份也大致如此,都是名教的大军阀担任治头大祭酒。马新贻身为信天方教之人,要是真杀了名教的衍圣公.他简直不敢想象会引发怎样的滔天巨浪!
“传令下去,不许开枪,不能杀衍圣公.万万不能杀啊!”马新贻急忙再次下达命令。
这仗还怎么打?这个不能杀,那个不能杀,哪有这般打仗的道理!
马新贻的三个结拜兄弟也瞧出这仗没法再打下去了被敌人打死,那是丢了自己的性命;可要是打死了敌人,全家老小都得跟着遭殃,横竖都是个死路!
“大哥,这样可不行啊!这个不能杀,那个不能杀的,弟兄们的士气都没了!”
“是啊,要不咱们撤吧!咱今儿就算拼了一家老小的性命,杀了曾大人他爹和衍圣公,等回头长毛打过来,咱还是守不住海州,倒不如早点跑路吧!”
“对,撤吧!大哥,咱都是安徽人,李大人、袁大人也是安徽的,这次李大人拥戴新皇帝立了大功,已经当上了北洋大臣,咱正好去投靠他。”
听三个兄弟这般分析,马新贻也深知海州是守不住了,只得长叹一声:“罢了,撤吧又是曾大人他爹,又是衍圣公,还有个大清皇上,哪一个我这个只有三个营的小角色能招惹得起”
马新贻的三个兄弟闻言,都松了一口气,连忙拱手说了声“得令”,便各自去召集部下准备撤离了。
马新贻则朝着城外的曾麟书、孔繁灏拱手一拜,高声说道:“圣公、曾大人,你们厉害,你们都是名教圣裔,咸丰忠臣,我马新贻实在是打不过你们,我逃,我这就逃了这海州,我是守不住喽!”
咸丰踏入海州城,端坐在海州州衙大堂之上,仍觉如梦似幻,仿若身处一场荒诞离奇的大梦之中,一时难以回神。
想他竟仅凭曾麟书与孔繁灏这两位“得力干将”,未费一兵一卒,未放一枪一炮,便如探囊取物般轻松夺下海州城,自此有了一方立足之地。这等战绩,便是大清朝创业的祖宗,怕也得对他刮目相看。
嘿,这皇上造反的头一遭,竟是如此顺遂,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若往后依旧这般一帆风顺,打进北京,夺回皇位,将那恭老六这逆贼像拎小鸡似的抓起来,一刀给剁了,似乎也并非毫无可能。如此美事,光是想想,咸丰便忍不住仰天长笑,笑声爽朗,震得大堂的房梁都仿佛微微颤动。
他这一笑,可把底下那群劫后余生的臣子们吓得不轻,、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射了过来,全都充满疑问。刚刚立下大功的曾麟书满脸好奇,忍不住问道:“啊,皇上因何发笑?”
咸丰这才从那美妙的幻想中回过神来,目光往底下一扫,只见不甚宽敞的大堂里,跪着三十四个大臣,个个面色凝重,犹如霜打的茄子,对他这位皇上的“造反大业”,显然是信心不足,忧虑重重。
“平身,都平身吧”咸丰朝底下跪着的大臣挥了挥手,语气轻松,脸上还挂着和煦的笑容,“以后朝堂议事站着即可,不必跪了.朕如今是领着你们反恭老六,咱们得君臣一体,不分彼此,就如同生死兄弟,并肩作战!”
和你一体?还不分彼此?底下的大臣们一听,心里大多“咯噔”一下,犹如被重锤击中。要知道,同德天子已经在北京登基坐龙廷了!他能稳稳当当地坐在那皇位之上,说明已然得到了大部分八旗子弟的拥护,在他们看来,咸丰想要翻盘,简直比登天还难。
不过,也有那死心塌地的“咸丰派”。曾国藩的“假父”曾麟书第一个挺身而出,犹如猛虎出山,大吼道:“曾麟书愿意和皇上一心,为皇上讨逆平乱!”
他这个“曾爹”可不正宗!当年曾国藩实在交不出真爹,又想取信咸丰,无奈之下,才让他当了个“代理爹”。可如今,曾国藩早已不需要他这个“假父”了往后会发生什么,曾麟书用脚后跟都能想明白!所以,他只能紧紧抱住咸丰的大腿,除此之外,别无他路。
“好!”咸丰大喜过望,脸上的笑容都快溢出来了,“麟书,你在宝应护驾有功,今日又和衍圣公一起拿下海州,让朕有了个安身立命的地盘,实在是朕的大功臣,朕一定要好好赏你从现在起,你就是朕的领侍卫内大臣、御前大臣,统领侍卫亲军和侍卫处!”
“谢主隆恩!”曾麟书推金山倒玉柱一般,又给咸丰跪下,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那声音清脆响亮,仿佛要把这大堂的地面都给磕出个坑来。
咸丰笑道:“平身,平身麟书,你好好干,等将来打进了北京城,朕还要封你当一等公!”
又是一等公,又是领侍卫内大臣,还管侍卫处和侍卫亲军这待遇,简直就是鳌拜同款啊!曾麟书心中暗自窃喜,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朝堂上威风凛凛的模样。
咸丰接着又对衍圣公道:“圣公,你也是朕的忠臣.朕若能入北京重掌大权,也不会亏待你的,以后兖州、泰安二府,济宁一州都归衍圣公府,衍圣公再兼任鲁王!”
衍圣公本就有领地,曲阜县便是他的地盘。如今咸丰又给他画了个大大的大饼,一个鲁王爵位外加两府一州的地盘。这诱惑,谁能抵挡得住?
孔繁灏自然也是大喜过望,连连叩首谢恩,那脑袋磕在地上的声音,就像在敲鼓。咸丰则笑着让他起身,然后又再一次招呼堂内的大臣们都站直了说话,好似在说:“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不必这么拘谨。”
大臣们看见曾麟书和孔繁灏都坚定地站在了咸丰一边,心中都稍感宽慰。曾麟书是曾国藩的爹,孔繁灏则是山东最大的地头蛇.倘若曾国藩也支持咸丰,那咸丰还真有重夺大位的可能!
想到这里,这些大臣都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睛紧紧地盯着咸丰,满心期待地想听听这位皇上到底有什么高招。
咸丰笑盈盈道:“朕也是读过《反经》的,朕也是会造反的!虽然《反经》之中没有帝王之反,但道理都是相通的。这造反嘛,一是举大旗;二是画大饼;三是拉人头朕的大旗是现成的,朕是大清皇上,是正统!至于大饼,那就是分田分地。山东贫苦百姓众多,百姓生活凄苦,终年劳作,却连糊口都成问题!朕要拉他们给朕当兵,自然要给他们分田分地,还要给他们一份世袭的前程!”
“至于这田地朕也不分山东本地的田,而是分关外的田!关外有生地,也有熟田。凡是拥戴恭老六谋朝篡位的八旗亲贵的田产,将来都要没收后分配。凡是愿意随朕反恭老六的,事成之后,就可以论功分田!不仅可以分田,还可以抬入八旗旗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