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这场诸王会议的扩大会议上,一句话都没冒,就跟个透明人似的洪仁,在会议结束后,却飞也似的地跑到洪秀全跟前,“扑通”一声跪下了。
对面的洪秀全,穿着一袭黑不溜秋的长袍,大马金刀地坐在圣母牌位旁,那宝相庄严的架势,看着还挺唬人。
洪仁刚汇报完今儿会议上发生的事儿,这边洪秀全鼻子里就哼出一声,跟打雷似的:“哼!都是些军务政务,他忘记了自己是什么人吗?”
洪仁当时就傻眼了,脑袋上仿佛冒出一连串问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洪秀全,心里纳闷呢:这天王啥意思啊?诸王会议、国人大会不就是商量这些的吗?
洪秀全瞅见洪仁这傻愣愣的模样,也懒得兜圈子了,嘴角一扯,冷笑道:“他这开了两天大会小会的,是不是没提一丁点儿和传播拜上帝教相关的事儿呢?他不是天兄派下来的吗?怎么就不把传播天兄的教义当回事儿呢?”
“天王啊,”洪仁挠挠头,试探着说,“说不定他刚篡权,手头一堆烂摊子,忙得晕头转向,一时半会儿顾不上吧?”
“顾不上?”洪秀全撇撇嘴,那语气冷得能冻死人,“我看呐,他是没脸传天父圣母的教义吧!”
洪仁赶忙顺着洪秀全的话茬儿说:“天王说得太对了,他指定是没脸传播天父圣母之教。”
一听这话,洪秀全眼睛“唰”地亮了,笑得那叫一个得意:“他没脸传教,正好!咱兄弟俩把这传教的大业给拾起来……你瞅瞅,咱现在有《真约》,兜里揣着银子,时不时还有神迹显现,咱拜上帝教在日本、南洋、上海都设了主教区,这前景,大有可为啊!胞啊,要不你来当这个总主教?以后少跟着掺和军务、政务那些烦心事,一门心思帮朕把教务搞起来!”
说着,他还咬咬牙,一脸坚毅:“只要咱信徒够多……还怕拿不回那些丢了的大权?”
第423章 造反神学
“天呐,天王,您这是还想跟天兄较劲,还想造他的反啦?”洪仁那声音抖得,跟筛糠似的,一边说着,眼珠子还滴溜滴溜转,左边瞅瞅,右边瞄瞄,生怕天兄姬督派了眼线潜伏在哪个犄角旮旯,正竖着耳朵偷听呢。
“哼,”洪秀全脸色一沉,跟结了冰似的,“怎么能说是朕造姬督的反?这人间可是天父钦点给朕的地盘,他倒好,派个罗耀国下凡来抢朕的风头,夺朕的大权?明明是他不安分,是他想造天父的反!”
“天王,慎言呐……这天有不测风云,没准天上正有双耳朵偷听呢!”洪仁瞧洪秀全这嘴跟开了闸似的,啥都敢往外倒,赶忙出声阻拦,那脑门子上的冷汗,滴滴答答直往下掉。
洪秀全却跟吃了秤砣似的,倔得很,一脸愤恨,手还直指向天,扯着嗓子吼:“都是天父的儿子,他哪点能跟朕比?他下凡来折腾那一趟,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就被犹太人给卖了,还让罗马人用朗努斯基之矛给戳得透心凉。还美其名曰代人赎罪,依朕看,分明就是技不如人,打不过!他要有朕这两下子,早该在罗马打出个太平一统的天国了!到时候,有罪的人统统咔嚓一刀,解决了事,还用得着他在那瞎折腾,扮什么救世主?”
他越说越来劲,唾沫星子乱飞,还梗着脖子:“他要是觉着朕说得不对,有本事劈个雷下来,把朕当场劈成焦炭,朕就在这儿候着,看他敢不敢!”
“天王,您可千万别再说了……”洪仁吓得脸都白得跟纸似的,“扑通”一声趴在地上,脑门紧紧贴着地面,心里头跟敲鼓似的,一个劲儿地对天上那位天兄祷告:“天兄啊,这事儿可跟我没关系,您老要是发火,千万别牵连我,我对您可是忠心耿耿,一回去就给您重塑金身,保准塑得金光闪闪!”
说来也怪,虽说这会儿天上乌云跟赶集似的,乌压压一片,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摆明了一副马上要电闪雷鸣、大雨倾盆的架势,可那雷就跟被堵在天上似的,愣是半天不吭声。
洪秀全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天上有啥动静,顿时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嘴角一扯,得意洋洋地冲趴在地上的洪仁喊:“胞,别跟个乌龟似的趴着了,起来说话。你说说,朕说得在理吧!虽说天父平时偏爱他,可论起造反这档子事儿,他还真不是朕的对手。天父麾下,只有穆先知的造反手艺,才能和朕相比。”
洪仁战战兢兢地直起身,瞅着洪秀全那副神气样,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天王,您还是行行好,教教臣弟咋在人间好好传教吧,这天界的恩恩怨怨,太复杂,臣弟这脑子,实在转不过弯,也不该瞎掺和。”
洪秀全鼻子里轻哼一声,一脸嫌弃:“你呀,还是没领悟咱拜上帝教的精髓!”
“臣弟愚钝,”洪仁赶忙朝洪秀全作揖,弯腰拜了又拜,“恳请天王不吝赐教,给臣弟指条明路!”
洪秀全这才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开腔:“行,朕就跟你挑明了说,咱这拜上帝教和天兄的姬督教,最大的差别就在于,拜上帝教讲究自力更生,先自救,天父才会拉你一把;姬督教呢,成天就念叨着信天父,等天父来救你。说得再直白点,咱拜上帝教就是要带着天底下受苦受难的老百姓揭竿而起,造他个天翻地覆,打出一个人人有田种、有钱花、有饭吃、有衣穿的太平天国!”
“但凡能做到这点,或者奔着这目标努力的,那就是咱太平天国的人!反过来,做不到,还成天混日子的,压根儿就不是一路人!胞,你倒说说,如今这太平天国,还像不像当初咱们憧憬的那个样儿?”
这问题一抛出来,洪仁吓得一哆嗦,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哪敢接茬,赶忙转移话题:“天王,您还是赶紧教教臣弟,这拜上帝教到底怎么煽动老百姓造反,臣弟现在是两眼一抹黑,完全没有头绪啊!”
洪秀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造反这门学问,那可得因地制宜、因时制宜、因人而异。首先,得摸清咱要传教那地儿,都有些什么样的权贵老爷,老百姓又遭了啥罪,苦水往哪儿倒。摸透了这些,再对症下药,编撰新版《反经》,鼓动、引导那些苦哈哈的老百姓起来反抗。”
“当然了,《反经》可以五花八门,各有千秋,但《真约》有一本就够镇场子了。为啥?因为《真约》主要就是给大伙描绘描绘天上有多美好,有神明庇佑,有天堂等着,只要跟着神使造反,就能死后升天,享尽荣华。至于具体咋造反,那就得参照不同版本的《反经》,因材施教。胞,这下懂朕的意思了吧?”
“懂了,懂了,臣弟茅塞顿开。”洪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心里头对洪秀全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转念一想,这套路怎么有点邪乎呢,跟诱人入魔似的。
“真懂了?”洪秀全眼睛一眯,透着股审视的劲儿,“那你倒是说说,罗耀国治下那江南六州府,当官的都怎么个坏法,老百姓又苦在哪条道上?”
“这……臣弟实在不清楚。”洪仁挠挠头,一脸尴尬。
“不清楚怎么办?”洪秀全步步紧逼。
“应……应当去实地查探一番,把情况摸个底儿掉。”洪仁硬着头皮回答。
“嗯,还不算太笨!”洪秀全微微点头,“那你打算怎么查?”
“要不……臣弟亲自跑一趟?”洪仁试探着问。
“哎,你呀,还是没开窍!”洪秀全直摇头,恨铁不成钢,“你得先把拜上帝教总主教的位子攥在手里!想法子让罗耀国拱手相让,等你坐上那个位置,再培植亲信,广纳信众,手底下有人了,才能把罗耀国的地盘翻个底朝天,摸清楚该怎么发动江南六州府的穷老百姓起来造他的反!”
“可……可他咋会把这差事让给臣弟呢?”洪仁哭丧着脸,“他现在靠着讲师团,把拜上帝会攥得死死的,连根针都插不进去。”
“那是拜上帝会,可不是拜上帝教!”洪秀全一瞪眼,纠正得那叫一个大声,生怕洪仁听不见。
洪仁一拍脑门,仔细一琢磨,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这拜上帝会,现在干的活儿跟上帝压根儿不沾边,主要就就三大件:一是给太平天国的官员、士兵讲大道理;二是牵头分田分地;三是帮罗耀国把江南六州府和湖南二府的地盘管得死死的,那叫一个稳如泰山。
这么一看,这拜上帝会改名“大同会”或者“大道会”,说不定还更贴切,跟上帝的关系,那是八竿子打不着。
再瞅瞅这拜上帝教,现在可不景气,半死不活的,好多职能都被拜上帝会抢了去,就连跳大神这传统艺能,都被太平天国那帮王爷瓜分个干净各跳各的,互不干扰,哪像拜上帝会还有个讲师团统一指挥,这么下去,迟早得散伙。
洪秀全眼珠子一转,又凑到洪仁跟前,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胞,朕给你支一招,保准你能把拜上帝教总主教的位子弄到手。你就这么跟罗耀国说……”
在吴王府内,昨晚加了半个夜班“夜审玛利亚”的罗耀国,今儿睡了个大大的懒觉。今天正好赶上国人大会休会,外面又跟老天爷打翻了水盆似的,下着瓢泼大雨。罗耀国心里就琢磨着,干脆在王府里舒舒服服地休息一天,顺便再好好地审审那个玛利亚,非得把她心里那点秘密都给掏得干干净净不可……
可谁能想到呀,平日里跟罗耀国八竿子打不着的干王洪仁,居然坐着他那十六人抬的大轿子,晃晃悠悠地过府拜访来了。罗耀国没办法,只能急急忙忙地让玛利亚赶紧穿上衣服,再扛上那朗努斯基之矛,一起跑到王府大门内,把冒雨而来的洪仁客客气气地请进王府后花园的花厅。然后,两人就一边看着那大雨淅淅沥沥地下,一边品着茶,有一搭没一搭地寒暄谈笑起来。
等寒暄了好一阵子之后,洪仁终于不再兜圈子,直截了当地切入了主题,还提出了一个让罗耀国大感意外的要求。
罗耀国听了他的要求,手里轻轻地转动着茶碗,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满脸堆笑、一副赤诚模样的洪仁:“干王,你想指挥拜上帝教的那帮弟兄们,去清妖和洋人的地盘上去传教?”
“没错没错,”洪仁笑嘻嘻地回答道,“我仔细想了想,我这人确实不是打仗的那块料,治国理政也不怎么在行,唯独对传教这事儿还算有点心得。想当年,我可是和天王一起干过传教这活儿的,广东那一片儿的传教,可都是我在忙张罗。论起传教的本事呀,我可不比大全差,跟罗大纲比起来,那更是强了不少呢。吴王,您要是信得过我,就把拜上帝教交给我来管。我保证用不了十年,就能在日本、朝鲜、南洋、新大陆那些地方,发展出上百万的拜上帝会教徒。将来什么时候,我还要把拜上帝教的教堂,直接开到北京城里去呢。哈哈哈哈!”
第424章 真约教会十字军
雨越来越大了,雨水哗啦啦的在罗耀国面前的滴水檐上落下,织成了一道雨墙。王府后花园里的景色,都变得模模糊糊的。
太平天国的未来啊,就跟这雨里的庭院一个样儿,模模糊糊的。虽说还能瞧个大概,可好多关键的细节,已经被雨幕遮挡,让人看不真切……
今儿个上午,洪仁就冒着这倾盆大雨就跑来找罗耀国,一开口就盯上了拜上帝教总主教的位子,那心思,简直就差没写在脸上了。说白了,他背后站着的洪秀全,那点小算盘打得啪啪响,不就是想攥紧教权,回头跟罗耀国掰掰手腕,分庭抗礼嘛。
教权这玩意儿,罗耀国要是松手,那可就傻到家了!他自个儿当初就是靠装神弄鬼起家的,到现在骨子里还是个“神棍”呢。
要是洪秀全把教权给夺回去,他罗耀国手里的“神权”,立马就得变成水上的浮萍,飘哪儿算哪儿,没根没底的。
不过话说回来,罗耀国也没打算真搞出个神神叨叨的国家。他捣鼓出来的讲师团,打一开始就跟宗教路线不沾边,以这讲师团为核心重组的拜上帝会,更是没啥宗教味儿,说白了,就是个世俗的政党,跟那些整天念经的宗教团体完全不是一路货。
要想让拜上帝会稳稳当当地走世俗化、政党化的路子,罗耀国就得死死捏住拜上帝教,把它在中国境内整成“冬眠模式”。让它就那么安静地待着,存在是存在,可千万别瞎折腾,至少别太活跃,省得惹麻烦。
这么一来,随着时间流逝,拜上帝会的影响力肯定跟吹气球似的,越来越大,拜上帝教呢,慢慢就会变得虚无缥缈,跟个虚影似的。等罗耀国这一代的“神”都一个个退场,离开了人间,拜上帝教要么彻底消失,要么就剩个空壳,名存实亡。
但这拜上帝教和拜上帝会,那可完全是两码事。后者就跟罗耀国的亲儿子似的,他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给拜上帝会指方向的是《反经》,是《天朝田亩制度》,还有《资政新篇》。这里头,《反经》和《资政新篇》那可都是罗耀国的心血之作,《天朝田亩制度》虽说有冯云山掺和,但罗耀国的功劳起码占了八成。
毫不夸张地说,作为政党的拜上帝会,它的灵魂那可是罗耀国亲手给注入的,没他,这拜上帝会根本就不会存在。
可拜上帝教念的那些经呢,《原道救世歌》《原道醒世训》《原道觉世训》还有《真约》,大部分都是洪秀全的杰作。罗耀国也就是在《真约》里贡献了个《天堂论》,哦,也叫《天堂见闻》,说白了,就是几十篇从二十一世纪穿越回来的游记,跟人家洪秀全的经相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
所以现在太平天国内部,那些脑袋一根筋,还死忠拜上帝教的信徒,成天念的还是洪秀全的经,这里头啊,洪秀全的狂热信徒还真不少,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看着就头疼。
想到这儿,罗耀国就扭头瞅了一眼站在花厅中间,笑得跟朵花似的玛利亚,又跟扫描似的扫了一眼洪仁前脚刚走,后脚就被叫来的洪大全和赵烈文,张嘴就问:“玛利亚、大全、惠甫……你们几个怎么看这事?”
花厅里一片沉默,就听见外面雨哗啦哗啦下个不停,跟敲鼓似的。过了老半天,玛利亚才打破这僵局,脆生生地说:“圣天使殿下,现在的关键可不是拜上帝教的总主教位子给不给干王,这事儿想都别想,肯定不能给!现在的难题是拜上帝教保准得闹分裂……您得想法子,怎么让这分裂变得可控,还得对您的大业有利。”
罗耀国一听,眉头立马皱成个“川”字,眼睛瞪得着,直勾勾地盯着玛利亚问:“玛利亚,你意思是拜上帝教的分裂拦都拦不住?”
玛利亚跟重重点头:“殿下,您还别不信。历史上那些宗教变革,十有八九都得闹分裂。至少我了解的天启诸教,每次变革都得折腾出几个派别来。而且通常情况下,在斗争里落了下风的那一派,传教的热情高得吓人;占上风的那一派,一个个都想当官了。所以,您想阻止拜上帝教分裂,难如登天,除非……”
她这话说到一半,跟踩了刹车似的戛然而止,为啥?后面的话要是说出来,那可不利于内部团结。
来天京开会的洪大全跟弥勒佛似的,笑呵呵地接话:“圣天使,玛利亚说得在理啊。您不知道,我在日本国碰到的最大麻烦,就是身边没几个能用的自己人!反倒是日本本地的信徒撑起了一片天,照这势头发展下去,我这‘真约派’都快变成日本土的教派了。要是天王的人乐意往日本、南洋、新大陆那些地儿跑,出去闯荡闯荡,您干脆放他们走得了。他们都散出去了,您在国内不就耳根清净,少了一堆烦心事?我在外头也有人可用!”
罗耀国一听洪大全这话,眼睛跟灯泡似的突然一亮:“真约派,真约派……”
他眼珠子一转,看向赵烈文。这赵烈文可是读着圣贤书长大的,脑子灵活得很,啥经都能念得顺溜,一来二去的,就成了罗耀国的首席智囊。这会儿迎着罗耀国的目光,手里摇着把纸扇子,不紧不慢地说:“殿下,是时候把‘上帝之名’供起来,高高挂起。拜上帝会、拜上帝教的名分,您得攥紧了,咱现在用不着,也不能让别人拿去瞎搞。天王要是想往外传教,行啊,让他用‘真约派’的名义折腾去,反正拜上帝教早就在外头用这名号活动了。咱们自己的拜上帝会,也该改个名,就叫大同会吧,趁着这机会,都给办了,省得以后麻烦。”
把拜上帝会改成大同会,这事儿罗耀国在心里都盘算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名正言顺嘛!这拜上帝会,打着拜上帝的旗号,干的可都是分田分地、促进天下大同的实在事儿,这不是挂羊头卖狗肉嘛,老顶着个拜上帝的名儿真不合适。
而且啊,保不准以后哪天又走歪路,变回跳大神的套路了。趁着现在罗耀国这圣天使的号召力还足够,赶紧改名,一了百了。
至于拜上帝教,名儿肯定得留着,这可是罗耀国掌控大义名分的关键“法宝”,丢不得。
罗耀国微微点头,又接着问:“那咋把拜上帝这大义名分收回来呢?这可得好好合计合计。”
玛利亚一听,眉头轻轻一皱,跟个小月牙似的,她心里犯嘀咕,不太明白罗耀国为啥非得把“拜上帝”这名头收起来。不过她现在对罗耀国那是迷信得很,心里就一个想法:圣天使说的,肯定错不了。既然殿下问了,自己要是有主意,就得赶紧贡献出来。
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开口说:“殿下,您这么着,在天京城里头修一座气派的拜上帝堂,专门供奉昊天上帝。这地儿,就定为拜上帝教的圣地,神圣得很。再下一道法旨,除了拜上帝教,别的啥机构都不准用‘拜上帝’这名号,别的教堂也不许叫拜上帝堂,违者严惩!这么一来,不就能改名了?”
罗耀国一听,双手一拍:“好主意啊!这么一来,‘拜上帝会’改名就名正言顺了,洪仁也只能当个拜上帝教下属真约教会的头目,叫啥好呢……”
“主将!”玛利亚立即建议,“耶稣会的头儿叫主将,咱这真约教会就跟着学,也叫主将。另外,真约教会下头还能设几个军事修会,就跟十字军似的。”
“妙啊,妙啊!”洪大全也跟着起哄,双手一拍,笑得眼睛都眯成缝了,“殿下,这么一来,我这日本真约教会的主将就能拉起一支日本十字军,那可真威风凛凛,想想就带劲!”
“就这么定了!”罗耀国一锤定音,重重地点头。
……
“拜上帝堂、真约教会、日本十字军……”
金龙城,太阳宫内。洪秀全听完罗耀国的答复,拈着胡须,跟个老神仙似的琢磨了好一会儿,扭头看向独自进宫的洪仁,张嘴就问:“胞,山胞的意思啊?”
洪仁微微躬身,一五一十地回禀:“天王,南王的意思是有总比没有强。咱现在有个真约教会,虽说不能用拜上帝教的大名号,可好歹也算隶属于拜上帝教……虽然这里头,日本、上海两处分会的副主将得由罗耀国指定,不过咱总算有个施展拳脚的地儿了,总比干瞪眼强吧。”
洪秀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跟想起什么似的,扭头瞅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稻子,张嘴就问:“稻子,你给朕说说,朕要是去日本传教,能斗得过洪大全不?”
稻子脸上立马堆起笑容,跟朵盛开的花似的,赶忙回道:“天王陛下,您这话说的,您可是天父之子啊!洪大全哪能跟您比?他在您面前,那就是萤火虫跟月亮比光亮,差远了!”
洪秀全哈哈大笑道:“好!朕这下又有了和罗耀国斗法的地方了!”
第425章 皇上,长毛要完,洪秀全杀了姬督!
今儿个“天父皇上帝”仿佛还在和太平天国闹不痛快,那雨啊,跟不要钱似的“哗哗”往下倒,整个天京城都被裹进了一片雨帘子里头。国会山脚下那十几块告示牌依旧冒着大雨戳在那儿呢,上头贴着前一天国人大会刚通过的决议。也不知道是雨大得能把人冲走,还是这连着好些天的国人大会,大伙看得都审美疲劳了,反正今儿冒雨跑告示牌这儿来瞅一眼的国人没几个。按说平常在这儿扯着嗓子念告示的讲师,这会儿也不知道溜达到哪儿“摸鱼”去了,就剩下几个既心系天国大业,又认得几个字的热心肠国人,还在雨里里面关心国家大事儿。
英国公使文咸和法国公使布尔布隆这俩“洋兄弟”,虽说不是太平天国的自家人,但这些人也紧盯着这场在他们眼里能决定中国乃至东亚前途命运的国人大会。
瞅见国人大会第一次全体会议上那场闹剧后,这二位虽说没再跑去国会山现场,看那个“跳大神国会”瞎折腾,但每天国人代表们议完事第二天,他俩准带着翻译,跟上班打似的,到国会山下瞧告示牌,风雨无阻。
今儿告示牌上贴的,那可都是“硬货”:“设立直隶省、直隶府、镇守省、镇守府的决议”、“设立军师会议及其附属机关的决议”、“组建直属军师会议的陆军五军及南洋舰队的决议”,还有“中军、前军、后军直属东王、西王、南王的决议”,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能在天国国人中掀起不小的波澜!
“塞廖尔,您看这次的国人大会,是不是给太平天国埋下了内战的‘祸根’?太平天国那位吴王殿下,往后还能不能跟咱长期合作?”法国公使布尔布隆听完翻译叽里咕噜把那五个决议翻完,一边和英国公使文咸共撑一把伞,往马车那边挪步,一边低声交谈了起来。
文咸微微一点头,嘴角一勾笑道:“您说的没错,这次太平天国的国人大会,差点就开得打起来了,好在最后险险过关,达成了协议。可形势依旧严峻,一个中央势弱,三个藩王势强,这就内战的隐患啊!”说着,他脸上那得意劲儿都快溢出来了,“要是这时候来点外力搅和一下,比如挑唆三个藩王跟中央作对,或者怂恿中央收拾藩王,那可不就得爆发一场内战!”
法国公使布尔布隆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这种搅屎的活儿,你们大英帝国最在行,不就想当幕后黑手嘛。”嘴上却轻轻应和着点了点头。
“不过太平天国最大的危机,恐怕还得是那位吴王想当皇帝。”布尔布隆这法国佬,自己对拿破仑三世当皇上那可是死心塌地拥护,这会儿却突然叹了口气,“在这个国家,以前但凡走到吴王目前所处位置的,哪个不想再进一步?”
文咸跟着点头,脸上带笑:“没错,罗耀国这个‘先知’现在都快把洪秀全的神权‘偷’光了,夺了他的天王之位,或者当皇帝,那是迟早的事儿。真到那时候,他不得跟东王、西王、南王混战一场!说不定还得把天国中枢里那些不听话的王侯都给‘清洗’一遍……”
“那我们怎么办?”布尔布隆追问一句。
文咸嘴角一咧:“我们当然得支持他称帝了!”
“支持他称帝?”布尔布隆先是一愣,脑子一转,立马明白了这位英国公使兼英王御用“搅屎棍”的心思,“塞廖尔,你意思是太平天国迟早会严重侵犯我们在东亚的利益?”
文咸嘴角一撇,冷笑一声:“实际上,他们都已经在侵犯了!”
“你指……”布尔布隆追问。
“我们的货物,到现在都没法在太平天国的地盘上自由进出!”文咸语气冷得像冰块,“照目前的形势,没准再过一阵,连上海那点小市场都得对我们关闭!”
“哦,你说鸦片啊?”布尔布隆试探着问。
文咸没搭腔,接着说:“还有,罗耀国派到海峡殖民地的领事官员罗大纲,前几个月带着几百个太平天国的武装分子,搞了一场不宣而战,伏击了荷兰东印度当局的军队,还在婆罗洲的兰芳共和国内策动政变。荷兰人已经暴跳如雷了……”
布尔布隆挑了挑眉:“那他们打算怎么报复?和太平天国打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