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秦设计师 第9节

  扶苏对他的父王是既崇敬,又不满,崇敬父王的强大,将大秦推向巅峰,实现了大秦先祖们一直想达成的目标,不满于父王的不仁。

  在扶苏的想法中,天下当以仁治,治理的过程中可以杀人,却不能像父王杀的那般凶那般狠。

  凶威只能震住人们一时,想长治久安,还得施行仁政,而父王的不少作为与扶苏心中的仁政背道而驰。

  扶苏知道父王对他也有不满,所以很久前经常来看望自己的父王渐渐不再来了,今日接到父王前来的消息时,他心中既惊讶,又欣喜。

  看着这个曾被他寄予厚望,至今也还不愿放弃的长子,嬴政平静道:“起来吧!最近在读什么书?”

  扶苏从地上起来,回道:“最近在读《孟子》!”

  这个回答让嬴政又看了眼扶苏,淡淡问道:“可有收获?”

  扶苏没注意嬴政的语气变化,点头道:“大有所获,尤其‘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之言令儿臣深有所感。”

  嬴政道:“那你以为大秦是‘得道多助’,还是‘失道寡助’?”

  扶苏怔在了原地,不知该怎么回答。

  因为按《孟子》中的说法,秦明显是寡助的一方。

  其他六国都是大秦之敌,一对六,可不是寡助的一方?

  那么问题就来了,按《孟子》之言:“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也即失道寡助者当败。

  然而事实却是大秦这个寡助者把六国灭了,统一了天下,如此一来便和“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的理论产生了矛盾。

  见扶苏怔在那不说话,嬴政又道:“儒家那套若是有用,孔子和孟子也不会一生游走各国,游说于君王之间。”

  扶苏想反驳,却发现好像没法反驳,因为嬴政说的是事实,孔子和孟子一生并不得志,他们那套理论根本没几个君王重视。

  嬴政又道:“孔子、孟子,教徒授课尚可,治国理政非二人所长。”

  这话的意思很明白,孔子和孟子耍耍嘴皮子功夫、教教书还行,但治国理政,还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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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父与子(胡亥)

  嬴政继续道:“以后少和淳于越这等人来往,以这等人为师,只会误了你。”

  尽管李念没说淳于越在历史上干了什么,但能被写在那份竹简上,肯定有问题。

  嬴政准备找个时间,将李念找来仔细问问。

  扶苏张了张嘴,有心想维护自己的老师,但见嬴政说的严厉,又不敢出口。

  想到李念,嬴政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要不把他这长得有点歪的儿子丢给李念?

  嬴政越想越觉得可以一试,于是对扶苏道:“寡人为你另找了位老师,此人眼界学识远胜淳于越!”

  扶苏满脸不信,但受于嬴政的威严,不敢出言反驳,只得将不服埋在心底,心想等父王所说的那人来了,定要称称其斤两。

  嬴政虽有让李念做扶苏老师的念头,但还只是个念头,还得确定李念真的对大秦无害,还要考察李念的人品学识,才会真正实行,否则他不会把扶苏丢给李念。

  瞧着明显有些不服的长子,嬴政有些无奈,又觉得好笑,他这位长子在“倔”这方面确实和他有些像。

  只不过他的“倔”是认定一件事,就会努力将之办成,哪怕绕些弯路也要,而长子的“倔”是认定了事就不回头,因此变得愚而不知变通,就像李念告知的历史中,扶苏因伪造的遗诏自尽。

  换作是他,就不会因为那份遗诏自尽,即使遗诏是真的,也不会,他只会带着大军亲自去找胡亥、赵高验证真假。

  可扶苏没有,和蒙恬真信了那份遗诏,双双自尽,就不想想自己是不是真会杀他,遗诏有没有可能是假的?

  遗诏到了,连怀疑都不怀疑,直接就按遗诏所说自尽,父子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而且,能力也有问题,不会扣下传诏的使者,问清楚状况,了解遗诏是怎么发出,那使者是否别有目的?

  只要有点脑子,就完全可避免最坏的情况,可扶苏偏偏没有。

  想到此处,嬴政丢下一句“好自为之!”,便转身离去。

  “恭送父王!”

  看着嬴政离去的背影,扶苏总觉得今日的父王有些奇怪,好像对他抱有期望,又好像对他很失望,最后离开时还有些意兴阑珊。

  嬴政身影消失后,扶苏才问身边的内侍:“今日宫中有何事发生?何人入宫见过父王?”

  李念的存在一直被嬴政封锁,虽有人知道宫里好像有什么事,但却不知具体情况。

  内侍摇头:“公子,我等也不知啊!”

  扶苏皱了皱眉,想起最近得知的一些宫内消息,据说宫中住了位神秘人,其住处被严密封锁,进出都需严格检查。

  原先他猜测可能是父王从哪收罗来的一位美女,如今想来,可能是父王口中的那位老师。

  ‘能得父王如此对待,此人来头怕是不小。到时,本公子倒要看他学识是否真如父王所言那般。’

  他决定找几个问题好好问问那位“老师”。师者,传道授业解惑!

  老师,你不会连这点小问题都答不上来吧?

  与扶苏分别,嬴政并未返回他的宫殿,而是朝王宫另一处而去。

  看着嬴政前进的方向,蒙毅暗道:‘大王这是去找胡亥公子?’

  对胡亥,蒙毅原本既不喜欢,也不厌恶,只有对大王之子的尊敬,但从李念得知那些事后,蒙毅心里自然而然有了厌恶。

  胡亥和赵高、李斯勾结,谋害他兄长蒙恬,尽管他的结果未被李念道出,但想来也差不多,而且蒙毅还知道了胡亥继位后,以残忍的手段杀害兄弟姐妹。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知道李念所言不一定为真,蒙毅心中还是生出了对胡亥的厌恶,乃至恨意。

  所以,在大王问他对李念所言真假的看法时,他的回答是相信为真,他那一通看似公允的分析,实则是偏向李念。

  这是人之常情,趋吉避凶,厌恶对自己有害的事物,哪怕蒙毅对嬴政十分忠心,他忠于的是嬴政,和胡亥有什么关系?

  等嬴政来到胡亥的宫殿,和扶苏一样,胡亥早已等候在外,见嬴政走来,忙一脸笑容地跑了过去,一副“我看到老爹很高兴,喜迎老爹”的样子。

  往日嬴政来看望他时,他也是这做的,能哄得嬴政十分开心,试问哪个爹不想看到儿子这么喜欢自己?

  要是李念在这见到胡亥喜迎嬴政的场面,定会腹诽:‘小子,你今天高兴得太早了,父见子未亡,抽出七匹狼!’

  胡亥跑到嬴政身前,向嬴政行礼:“胡亥见过父王!”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满是看到老爹来了的惊喜和高兴。

  往日嬴政也是这么被哄高兴得,可今日,嬴政只平静地发出了一个鼻音:“起来吧!”

  嬴政的反应让胡亥一愣,父王今日见到他,怎么好像不高兴?

  但胡亥也机灵,忙委屈小心翼翼地道:“父王,是儿臣哪里做的不好,让父王不高兴了吗?父王告知儿臣,儿臣一定改!”

  看着一脸委屈的胡亥,嬴政很难想象这个还未到十岁的小孩未来会将他的大秦推向灭亡,会残酷杀害他其他的儿女。

  一想到大秦二世而亡,面前这小子日后将残杀兄弟姐妹,嬴政心里就有一股气,今天倘若不出了这口气,他憋着难受,而想出气,哪有比找罪魁祸首出气更好的呢?

  无视掉胡亥的委屈可怜,嬴政问:“最近在做些什么?”

  “儿臣做的可多了……”

  胡亥赶紧将他最近做的事里都说了出来,好好吃饭、认真读书、乖乖睡觉、善待内侍宫女,完全是个超听话的宝宝,结尾还补了一句:“只是父王不来看望儿臣,儿臣甚是想念!”

  胡亥本以为他这番话会讨嬴政喜欢,孰料嬴政一眼看过来:“不好生学习,想寡人作甚?该罚!”

  这剧本不对啊,胡亥懵了,不应该是他表达对父王的想念后,父王该高兴地夸他孝顺才对吗?怎么反倒要罚他?

  是哪个奸人在向父王进本公子的谗言?

  别让本公子知道,否则定让你和那些宾雀一样……

第19章 咱在大秦有房了

  狠狠揍了顿胡亥,心里的怒气终于减轻了许多,嬴政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

  果然,当自己不快乐时,只要把这种不快乐转移给别人,自己就能好很多。

  看了眼趴在一张几上,满脸委屈的胡亥,嬴政道:“扶他回宫,召太医!”

  说罢,转身离去。

  至于会否打错了胡亥,嬴政并不在意,错了就错了,就算后世历史上,胡亥没干过那些事,老子就不能收拾儿子了?

  何况要是这小子真会干出那些事,抽一顿只是轻的。

  嬴政走后,胡亥被两名宫女扶起,小脸上依旧满是委屈,一边哭,一边对宫女道:“是胡亥做的不好,才受父王责罚,都是胡亥之过!”

  实则胡亥心中在想:‘父王一向疼我,绝不会无端罚我,定是有人向父王进了谗言,害本公子受了这顿责罚!此人是谁?’

  ‘听闻宫里最近住了位神秘人,莫非是此人?’

  ‘可我和他无冤无仇,为何要在父王面前构陷于我?但不管你是谁,这仇,本公子都记下来,日后必百倍还你!’

  ‘不!暂时须得忍耐,此人能在父王面前构陷我,必深得父王信任,暂不可与之为敌,反倒要与其交好!’

  李念若知道胡亥的想法,定会感叹这时代的小孩就是早熟,小小年龄就有这等心思。

  此时,李念正在始皇赐予的六英宫。

  向始皇告知来历后,他的安保又升级了,现在护卫他的侍卫属于大秦最精锐的一批,一般的公子都没这等侍卫。

  李念站在六英宫外,一群内侍、宫女跪在他的面前,郭典正手持一份诏书宣读,已宣读到了最后:“……以公子之礼待之,不得轻慢,违者腰斩弃市,夷三族!”

  诏书是李念到六英宫后,嬴政派人送来的,他也不知诏书中写了什么,此刻听到郭典的话,第一反应是惊讶,嬴政说不给他官职,却反手给了他一个“公子”的身份。

  这时代的公子可不是后来对年轻男子的称呼,随便一个人都能被这么叫,唯有诸侯之子方可称公子。

  现在嬴政让人以“公子”之礼待他,足可见对李念的重视。

  李念第二反应是嬴政占他便宜,他这公子身份来源于嬴政,而公子只有诸侯之子可以称呼,嬴政这不是占他便宜是什么?

  不过那是始皇,他在这个时代的靠山爸爸,占了也就占了吧!

  李念很想得开,他懂嬴政给他“公子”身份的用意,要在咸阳宫内长期居住,那这层身份确有必要。

  不然一个外臣长期住在王宫,算怎么个事?

  领诏后,李念看向郭典,笑道:“日后还得总管多多照顾!”

  郭典和这半个多月侍候他的内侍、宫女,都被嬴政打包送到了六英宫。

  郭典陪笑道:“侍候公子本就是郭某分内之责,不敢当公子之言。”得亏这半个多月没得罪这位,否则以大王对这位的看重,只需一句话就能让他人头落地。

  服侍这位也好,相较于宫中大多贵人,这位脾气更为宽和,相当好相处,最重要的是这位不以他受过宫刑而瞧不起他。

  半个多月,郭典已逐渐摸清李念的脾气,对被嬴政派来继续服侍李念,并没多少抵触,虽说在嬴政身边听用,权势更大,但伴君如伴虎,一不小就会被君王这头猛虎吞得骨渣都不剩。

  看着跟他小心说话的郭典,李念摇了摇头,头一次感到权势的美妙和可怕,一念便可定他人生死,让他人即使心中不愿,也不得不笑脸相迎,打完了左脸,还得主动把右脸奉上。

  但李念很清楚,他这点权势来自于嬴政,并不真属于他,这些人敬畏的不是他,而是嬴政所代表的大秦王权。

  ‘封建王朝果然是吃人的社会,我只是现在背靠始皇,于始皇有用,没人能吃我罢了。万不可就以为自己很重要,很不得了,大秦缺了我就不能转了。不可嚣张,不可跋扈,不可得意忘形!’

  李念在心中告诫自己,在这等吃人的时代,必须要有足够的敬畏和小心才能活下去,不能以为自己来自后世,就牛到了上天,他也只有一个脑袋、一颗心脏,并不比别人命多。

  ‘咱在大秦也是有房一族了,这房子还有点儿大!’

  看着郭典呈来的六英宫舆图,李念觉得政老板对他确实不错。

  嬴政赐给李念的六英宫占地不小,连带周边数座宫室,既是给李念一个大的地方做事,也是好保护李念安全。

  既然这六英宫以后就是自己的地盘,当然得好生了解一番。

  李念开口道:“郭总管,我有事要劳烦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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