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也更加证明韩信军事才能之不凡,可能就他父亲在世时教了他一段时间,之后全靠自学,再通过在项梁、项羽、刘邦那观摩见识了一些实战后,便快速成长为顶尖的统帅。
靠这种方式都能成为史上排名前列的顶尖统帅,如果改变其环境,让其得到王翦、尉缭这些人教导,这个世界的韩信又会蜕变成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始皇肯定这么在谋划,所以我应该只是韩信的老师之一,但我却是最重要的那个老师,必须要纠正其性情,使之成为一柄能为大秦所握的无双利剑。否则,始皇会将这柄剑折断!’
李念感到教导小韩信这个任务的艰巨和沉重,他所教的将决定小韩信未来生死。
他再次看向小韩信,这小家伙肯定还不明白他的命运,又问道:“那你可知《孙子兵法》中那句话的含义?”
小韩信道:“兵战是国家大事,关乎国家生死存亡,不可不慎重考察。”
李念道:“不仅是国家的生死存亡,也是许多人的生死存亡,也可能是一个民族的生死存亡。”
“日后,你若从我这出师,踏入战场,我希望你记住一件事……”
见李念神情认真,小韩信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后便听李念道:“虽说慈不掌兵,但我希望你能记住战场上的每个士卒都是一条性命,他们也有自己的父母妻子,你在做出某些决定时多想一下,不要将他们当作一枚枚冰冷的棋子。”
听到李念话后,小韩信眼神惊讶,他没想到李念这么认真给他说的居然是这事:他今日见的这个怪老师当真有些特别!
李念道:“我的问还没完,你觉得战争打的是什么?”
小韩信道:“自然打的是谁的人更多,谁的兵器更锋利,谁的粮食更充足,谁的士气更高,谁的将领更厉害……”
李念笑着点头:“你说的都对,但归结你所言,其实只有三点:一为士卒,一为将领,一为后勤。若想在一场战争中获胜,三者皆要做好,那么如何才能做好?”
李念自问自答:“首先要清楚自家军队的状况!你说你想成为一名将领,统帅千军万马,如果连自己有多少军、多少马都不知,你觉得算一名合格的统帅吗?”
小韩信摇了摇头,连自己所统领的军队都不了解,那算什么合格的将领?
李念又道:“所以作为一名合格的统帅,必须要清楚自家军队的状况,如有多少能战的士卒,这些士卒一天能行军多少里,要消耗多少粮食。”
“清楚这些,在制定作战计划时,才知道达成某个计划,要多少天赶到目的地,需多少消耗,军中的存粮能否支持。”
“别以为这些事很简单,便不当回事,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有时就是一点小小的疏忽,导致一场战争的失败。”
李念笑着露出了狐狸尾巴:“我们今天来上算术课,算术都学不好,账都算不清,还当什么将军?”
第139章 世界为丛林
小韩信本以为他今日入王宫,会见到一位高人,然后随其学习高深的兵法,没想到兵法没学到,在咸阳的第一堂课竟是算术课。
不过这位老师教的算术也很奇怪,和他学过的算术大不同,首先便是那奇特的符号,用那种符号来表示一、二、三、四……
只要掌握其中的规律,既方便于书写,也便于知晓这个数是多少,有多大,比他所知的计数之法更为简单。
而且,这位老师让他书写用的还不是竹简,而是一种被称作“纸”的东西,他从未在外见过这纸。
李念教小韩信的正是现代用的阿拉伯数字,虽称为阿拉伯数字,但其实最初是由古印度人发明。
李念并没有在大秦弄另一种计数符号的想法。
这种事做是可以做到,但用处不大,反倒会加重他的工作量。
因为他脑中的搜索引擎搜到的内容是现代的,若改为另一种计数方式,他在誊抄某些现代资料时,便需要将其中的阿拉伯数字转变成这种计数方式。
仅一堂课半个时辰的时间,小韩信便掌握了阿拉伯数字,并学会了简单的加减剩除。
“休息一刻钟!”
李念其实也是还没想好要教小韩信什么,所以才选择给小韩信上数学课,反正学好数学也没坏处,领军作战有用。
嬴政招呼都不打一声,突然将小韩信送来,啥准备都没有,让李念措手不及。
‘看来还得问问始皇打算让我怎么给小韩信上课,给小韩信制定一个课程计划。’
李念心中想着,看到小韩信依旧端坐于桌前,又道:“不必坐在那,起来活动一下,久坐于身体不利,你想领兵征战,就必须让身体保持一个好的状态。你也不想十年二十年后,腰不直,眼不清吧?”
听了李念的话,小韩信当即起身在殿内走动,一边观察殿内种种事物。
他进殿时就看到殿内有好多奇怪的东西,但令他最感兴趣的是那十几块似乎是舆图的木板。
尽管心里好奇得很,但小韩信按捺住了,他虽年幼,却也知此处为大秦王宫,他这位老师身份不一般,未得老师允许,宫殿内的东西最好不要去碰。
瞧见小韩信走动时一直将目光看向那,李念笑道:“想看便去看!”
得到李念允准,小韩信先向李念一礼,道了声“谢老师!”,随后才迫不及待跑到那些木板前观看。
果然和他所想的一样,这十几块木板皆为舆图,可跟他所知晓的舆图不同,这些舆图更为精细不说,且某些舆图绘制的地方根本不为他所知。
‘这是大秦统一六国后的舆图,竟是这个形状?南越在这,下边还有这么大的土地,这是北方匈奴,竟也有这么大?’
‘我曾听闻我们所居这片土地为天下中心,是天下间最广袤之地,可怎么看……’
舆图上所绘制的天地和他所了解的大不一样,灭了六国后的大秦好像不是最广袤之处。
等看到世界地图,看到其上所标注的秦,再同整张地图上的区域对比,小韩信满脸惊讶。
这是整个世界的舆图,大秦在整个世界上才这么一块?
若此图上所绘为真,那大秦岂不是既非天下中心,也非天下最广袤之地?
世间竟还有这么多地方!小韩信回头看了看李念,他发现他自己好像有了一个很不得了的老师,他生出一个念头:这个老师可能并没说大话,确实能教他一些其他人教不了的东西。
见小韩信回头看他,李念道:“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若有疑问,尽可问我。”
小韩信指着那板世界地图,问道:“老师,此图所绘可为真?大秦在其上如此之小,外面还有这等广袤之地?”
李念笑道:“如无意外,此图所绘为真,世间之大之奇比你所想更甚。”
他直接穿越到了大秦王宫,至今未到外边去看过,也不知这个大秦究竟是何等模样,说不准并非星球,而是块漂浮在宇宙中的大地。
真的还有这么广袤的土地,要是能够征服攻占这些地方……
小韩信眼睛亮了一下,问道:“老师,这些地方也有人烟?”
不久前,也有一人在这殿内提出过一样的问题,可惜那人已死,史书也不会再留下其名,但这个韩信恐怕将名震青史。
在原来的历史上,是那人逍遥地活着,韩信身死,可在这个世界,却是那人身死,韩信将可能取盖世之功,威震此世华夏千年。
李念道:“自是有人,然其等与我华夏之民不同,自样貌、饮食、习俗等诸多方面都大有不同。虽说就整体而言,其等文明目前低于大秦,但不可小觑了他们,视之为愚昧的蛮夷。”
李念问小韩信道:“我问你,你觉得日后大秦和这些异域外族相遇,会如何?”
小韩信只稍作思考,便回道:“信以为大抵会发生战争!”
李念道:“正是如此!你要记住,国与国之间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民族亦是如此。”
“这个世界就是一片巨大的丛林,每个民族都是在其中求生的兽群。”
“当两个兽群相遇,往往不会成为朋友,而是先挥动利爪、露出利齿厮杀,确认彼此的强度,一旦在厮杀中发现对方弱小,便会抢其地,夺其食,甚至灭其族。”
“就算某个兽群安分守己,老老实实守着自己的地盘不惹事,其他兽群也不会放过,依旧会过来侵扰试探,一旦看出老实兽群孱弱的本质,便会群起而攻之,将老实兽群撕碎。”
“因为对国家和民族而言,弱小便是罪,落后就要挨打,如果某天没挨打,那只是别人不想打。”
“所以,在这片名为世界的丛林中,我等只有尽力让自身强大,成为最强的兽王,不要成为其他兽群眼中的猎物!”
小韩信若有所思地看着地图道:“老师之意是我们要抢先去攻占他们的土地,不能让他们打上门?”
李念点了点头,虽说以大秦的技术,肯定控制不了全球,但李念还是希望大秦能尽可能多占地方,对整个世界产生影响,就算日后大秦覆灭,也好让这世界未来的华夏路更好走一些。
而以小韩信的天赋,在十年或二十年后,李念希望他能成为华夏开疆拓土的一柄无双利刃,踏马于敌国,征战于他乡,向世界各族展现华夏的赫赫武功。
下午,小韩信回到嬴政给他们母子安排的住处。
见儿子归来,韩信母亲问道:“信,大王今日令你进宫见师,如何?”
想起今日的经历,小韩信想了下,才回道:“李师颇有才,言谈非常人!”
第140章 秦卒归家
秦地,某县,日渐西沉,又是一日将毕,村中各处升起炊烟,人们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准备飨食。
某户人家院中,一须发灰白、缺了半条左腿的老翁靠着院墙,又打开那封他看了不知多少遍的木牍。
一边看一边摩挲木牍,仿佛透过上面的字看到了在远方的儿子。
他本不识字,可由于老是翻看,上面字也已经认得了。
可是,木牍上的字都翻得认识了,他的子又什么时候回来呢?
院内,一名四岁左右的幼童正在玩泥巴,见老翁又在看那个木片,赶忙跑过来,仰头问道:“大父,大父,父要回来了?”
老翁低头看向幼童,一手拿着木牍,一手摸着幼童的脑袋:“安想父了吗?崖要知道安在想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幼童皱巴着小脸,不信道:“大父前几日也是这般说的,可父今日也未回来看安。大父,父是不是忘了安?”
老翁道:“不会,安是他的子,这里是他的家,怎会不回?一定是有事耽误住了。”
幼童又问道:“那要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父再不回来,安都要长大了!”
老翁又哪知道他的儿子什么时候回来?
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按理说早该回来了,可为何至今还未归?
难道还有仗打,崖还在征战?
但崖在木牍上说,天下间最后一个能与大秦对抗的齐国已经灭了,天下已一统,哪还有仗打?
即使崖已经战死,也要传一个音讯回来啊,如今不知生,也不知死,才更令人担忧。
见老翁不答,幼童扯着老翁的手晃道:“大父,大父,父什么时候回来?”
一女子从屋中走出,见幼童纠缠着老翁,虎着脸道:“安,再缠着你大父,小心你皮肉!”
见母亲出来,幼童赶紧丢下老翁的手,跑出院子。
老翁看了眼女子,道:“安也只是想他父了。”
女子闷声没回话,转身走进屋内。
就在这时,院中的黄犬忽然吠叫起来,一个男声在院外响起,“你是安吗?怎在院外?”
听到这男声,老翁先是一怔,随即猛然看向院外,枯皱的脸上满是激动。
两道身影从屋内走出,一是刚才那名女子,一是名老媪,两人同样激动不已。
等待了一个多月,终于等到了他们的子(良人)归来。
院外,传来幼童疑惑的声音:“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是安?”
院内的三人心道:‘他就是你一直在想的父啊!’
听到幼童的疑问,院外的男声沉默了下,随后又响起:“我当然知道你,因为你是我的子,我是你的父,‘安’还是我给你取的。我离家时,你才这么点大,现在都这么大了。”
幼童听后大叫一声,匆忙从院外跑到院内,见大父、母、大母都在院里,当即指着院外,向三人道:“大父,外有一人称是我父,他还知道我叫‘安’……”
幼童正说着,那男子已经走进院里,幼童忙道:“大父,母,就是他!”女子看了眼男子,摸了摸幼童的头,道:“安,他确实是你父!”
幼童呆了下,走到男子身边,仰着头问道:“你真是我父?”
男子蹲下身,冲幼童点头道:“是!”
幼童高兴地大叫一声“父!”,冲进男子怀里。
男子将幼童抱起,对立在院内的三人道:“父、母、细君,我回来了!”
夕阳的光辉洒于大地,天地迟暮日将晚,在许多文人骚客的笔下,往往充满了悲凉,但这户人家中此刻却满是欢快,不时有一声稚嫩的童音“父!”响起,随而应之的一声“诶!”。
在今日所剩不多的日光里,一家人开始用飨食,农家没那么多讲究,并未分餐而食,一家人围坐在一张案前,虽是些普通的吃食,却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