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婚姻大事,向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小妹……自然……自然……”
她生怕张云逸会错了意,连忙表明态度,可终究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到底还是说不出口。
因担心话没有说尽,张云逸有所误会,顾不得羞涩,连忙扭过头去。
不成想,却正好与张云逸四目相对,只觉得双颊滚烫,连忙羞得低下了头。
张云逸一双手掌,安慰似的在她的肩膀上摩挲,胸膛贴着迎春的后背,咬着耳朵,轻声呢喃道:“我说二妹妹秀外慧中,沉静内敛,绝非虚言,能娶二妹妹过门,亦是求之不得……”
迎春再也没想到,他居然能说出这番话,一时间忘了羞涩,下意识的抬起头,脱口而出道:“妹妹也……求之不得……”
到底还是害羞,说到‘求之不得’四个字,已是声若蚊。
可还没等她羞涩的低下头,张云逸却话锋一转,道:“只是!妹妹也知道,大老爷和大太太太不着调!我本想至少等舅舅和珍大哥过了七七,再与他们商议,先把事情定下,等到父孝期满,再行完婚,奈何他们……”
迎春听到那‘只是’二字,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还未等她细想张云逸的言外之意。
却见他忽然脸色一变,急切道:“二妹妹快走!他……他们居然在酒里下了药!”
迎春本就脑子一团乱麻,听见这话,不由眼前一黑,身子一软。
张云逸一把将其揽在怀里,倒是贴了个结实。
嘴里却嘶声道:“二妹妹!药性发作,我快坚持不住了!”
迎春心慌意乱,又被他抱在怀里,哪里还有力气?
好在张云逸似乎意志颇为坚定,虽耳鬓厮磨,却还是兜住了她,缓缓将其半抱半拽的从凳子上拉起。
待到其站稳了身形,正不知是否应该推拒,却见张云逸强忍着药性,撒开手,还不忘给她拿了披肩披上。
并悉心安慰道:“妹妹放心!事关妹妹名节,你且安心回去,我绝不会说出去!”
迎春已是六神无主,忙不迭的应声点头。
张云逸却又话锋一转道:“这事司棋怕是脱不了干系,还得留下我审上一审,顺便……”
说到这,他欲言又止道:“这药性太猛,我怕是来不及回去,只能先拿她散一散药性了!虽事急从权,可总归……待我再想想,有无两全其美的法子,总不能影响妹妹……”
迎春闻言不觉一怔。
此前,她没有功夫考虑,这会子听闻要留下司棋做解药,不免疑神疑鬼。
倒不是她多想,而是邢夫人屡有不妥的提议,都是司棋从中劝阻。
且话都是张云逸一家之言,叫她难免多想。
可还没等她有所表示,被张云逸半推半抵送至门前,下意识的伸手,却拉不开大门,那一丁点疑惑,已然烟消云散了。
冲着门外嚷嚷道:“司棋!还不快把门打开!”
二人之前贴身交谈,声音本就不高,司棋又没敢靠近,却也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还以为张云逸意图不轨,迎春慌忙逃窜。
连忙冲着里面低声道:“小姐别怪奴婢,都是太太逼得!你就别闹腾了,万一引来了旁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迎春只觉得身子一软,再度靠进了张云逸的怀里,感觉到后背传来的滚烫,她心里不禁哀叹一声。
正打算认命,张云逸不料张云逸却开口,喝道:“还不开门!”
外头的司棋听到迎春求救,只当张云逸已然药性上头,箭在弦上,忽然听到他的声音,一时愣住了神,不知如何答话。
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冷不丁却听身后有人喝斥道:“这是怎么回事?谁被关在里头了?”
听到这一声喝斥,她顿时为之一惊,吓得脸色煞白,颤颤巍巍的转过身去,颤声道:“赖……赖大娘……”
做为荣府之人,对于赖大家的声音,自然熟悉。
只是,饶是她有了心理准备,可真的确认了赖大家的,还是忍不住胆战心寒。
屋里的迎春同样如此。
大晚上的与张云逸独处一室,已然不妥,这要是叫赖大家的看出他被下了药,她也就不活了。
正心如死灰之际,耳边却再度响起了张云逸的声音:“幸好是她,我对她儿子有提携之恩,二妹妹只管放心回去,必然不会叫她胡言乱语,污了你的名声。”
这话无疑是一计强心针,迎春这才堪堪回过神来,回过头,一脸感激的看向张云逸。
却被他一把兜住下巴,还未等她说出感激的话,那粒鲜艳欲滴的樱桃,已然被张云逸噙了个满满当当。
迎春何曾经历过这个,虽明知事态危急,想要奋力挣扎,却四肢酸软无力,好似抚摸情郎一般,在张云逸的脸上划拉了两下。
她只当张云逸药性发作,正万念俱灰的时候,忽觉一阵空落落的。
茫然睁开眼,却见张云逸艰难的抬起头,面露愧色道:“都怪我!没能压制住药性,叫二妹妹受惊了!”
“不!”迎春沙哑道,“不怪逸……”
话还未说完,却又被张云逸给堵住了出声筒。
张云逸原本还担心举动过激,这会子却是得寸进尺,非但贪婪的搅风搅雨,手上也没停下。
迎春此刻,却是痛并快乐着,一面担心外头随时开门,一面又享受着张云逸的温柔。
里面突然没了动静,倒是叫外头的赖大家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又等了片刻,方小心翼翼道:“爵……爵爷……”
这一声顿时惊醒了迎春,而张云逸也似乎反应过来,缓缓抬起头,冲着外头吩咐道:“外头若是除了和司棋,还有旁人,全打发了,再把门打开。”
“诶!诶!爵爷放心,除了我再没旁人!”
赖大家的连忙问道:“那我这就把门打开了?”
……
第285章 活罪难逃
‘吱呀’一声,大门洞开,迎春只觉得一阵热浪蓬勃袭来。
不觉又想起了张云逸身上的炙热,她甚至没有来得及看一眼司棋,便低着头,双手抱胸,飞也似的落荒而逃。
一路出了东西角门,来到东北角薛家的围墙边上,她方后背抵着墙,大口喘起了粗气。
回忆偏厅内的一幕,她仿若置身梦中,羞愤的同时,竟然也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欣喜。
虽说,做为受害者,她本不应该生出这样的情绪。
可到底也明白了张云逸的心意,加上他并未因此迁怒自己,反倒小意温存,处处为她考虑,让她心里没来由的一暖。
甚至,有些留恋被他肆意拨弄的感觉。
一想到这,她身上犹如千万只蚂蚁爬过,舌尖更是荡起一阵酥麻。
情不自禁的抿了抿唇,伸出丁香小舌,在唇上来回捋了捋。
回味的同时,她心下竟有些微微发酸。
倘若不是赖大家的恰逢其会,或许,逸大哥药性压制不住,也只能……
出来前,逸大哥尚且压制不住药性,这会子,怕是司棋正在……
想到这,她不由双颊发烧,狠狠的甩了甩头。
扭头看了看大观园的正门,又看了看来时的路,终究还是没能鼓得起勇气,回去一探究竟。
……
偏厅内,张云逸并未如迎春所料,急于让司棋消磨药性。
反倒是从容不迫的坐在厅内,看着跪在面前的司棋。
他不是没想过将错就错,乘机拿下迎春。
只是,贾赦和邢夫人既然连迎春一并算计了,恐怕也不会太在意她的名节。
一旦将错就错,恐怕非要闹得鱼死网破不可。
如今元春的婚事虽然生了变故,终究只是悬而未决。
荣府也未到自身难保的地步,即便他占着理,哪怕是为了元春的婚事考虑,贾母也不可能同意迎春做妾。
如果迎春参与其中也就罢了,她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张云逸也不担心她会想不开。
而贾赦两口子无非图财,不过是讨价还价罢了。
哪怕暂时不纳她过门,许一个妾室的位置,他也不介意先摘了这朵鲜花。
可她既然被蒙在鼓里,张云逸就不得不考虑,将错就错的后果。
虽说占着理,闹开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可如此一来,很可能会害她丢了性命。
且,如此一来,与荣府也将彻底闹掰。
以后还如何图谋一众金钗?
旁人倒也罢了,若不能抢先截胡,林黛玉和迎春能不能熬到他对荣府生杀予夺,倒也难说。
世上的事,从来都不是越强硬收效越好。
有的时候,退一步,才能掌握主动。
毕竟是名节大于天的时代,只要不给鱼死网破的机会,反倒可以让荣府投鼠忌器。
至于迎春,今日借着被下药的由头,先打破她的心理防线,再慢慢PUA……
不,应该是慢慢引导,循序渐进,方最为稳妥。
他素来不是个,吃亏不吱声的主。
虽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的损失,可毕竟遭了暗算。
哪有不还以颜色的道理?
贾赦和邢夫人,目前还不便明着撕破脸,也不急在一时。
可司棋一个丫鬟,居然也敢掺和其中。
他若是还忍气吞声,那可白瞎了皇帝赐的爵位了。
有了被下药这个正当理由,迎春他尚且还担心,贾赦和邢夫人不顾她的名声,一拍两散。
司棋却是连这个资格都没有。
虽然从此前司棋的表现,以及贾赦两口子支开贾琏、王熙凤,这酒里的文章,和幕后之人,已经呼之欲出。
倒不是为了出师有名,而是在等赖大那边传回消息。
贾敬、贾珍死的那个晚上,贾赦是在场的,也听到了佩凤的话,难保不会有样学样。
倘若酒里的药有任何问题,他会直接带着司棋,以及赖大等人,去告御状。
至于对迎春的承诺……
到时候她一个犯官女眷,相信也不会太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想到这,他不禁咧了咧嘴角,喝道:“谁给你的胆子!敢对大爷用药?”
“奴婢只是奉命行事!逸大爷要打要罚,奴婢都认了!”
“哦?二妹妹都被蒙在鼓里,你到底是奉了谁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