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从庶子开始 第59节

  贾环闻言不禁皱了皱剑眉,这语气听着不善啊,忙道:“不敢当。”

  贾环说着便搁下笔,从书案后转了出来,鸳鸯神色稍缓,转身一言不发地行了出屋去。

  贾环向神情担忧的平儿打了个放心的手势,然后便淡定地跟着鸳鸯行出了院子,心想,自己前脚刚拒绝了王熙凤的邀请,贾母后脚就叫人来了,估计也是跟王家的事有关吧。

  鸳鸯在前走了一段,欲言犹止,贾环见状便试探道:“鸳鸯姐姐,老太太忽然找我,到底为了何事?”

  鸳鸯停下脚步来:“快别问我,三爷还是自己想想最近干了什么事吧?”

  贾环皱眉道:“琏二哥和二嫂子请我吃酒,我功课太忙,没有去而已,难道是为了这件事?”

  鸳鸯若有深意地看着贾环:“三爷真的是因为功课太忙?”

  贾环反问道:“鸳鸯姐姐觉得我还能有别的原因?”

  鸳鸯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道:“琏二奶奶近日正为娘家的事焦心,不久前和琏二爷起了口角,大闹了一场,如今正在老太太处。三爷是读书人,道理应该比婢子懂得多,但有句话,婢子也不知当不当讲。”

  贾环对鸳鸯的观感还不错的,点头道:“鸳鸯姐姐但说无妨,出得你口,入得我耳便是。”

  鸳鸯闻言神色再缓了些,轻道:“正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以前琏二奶奶的确做得过份了,我当时也看不过眼,但她已经得到了应该有惩罚,而且,终究是一家人,低头不见抬头见,该帮还是得帮一把,环三爷以为呢?”

  如果是别人,贾环肯定会回她一句“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但是鸳鸯此女为人还算公正厚道,贾环还是给她留了几分面子,所以只是沉默,不置可否。

  鸳鸯见贾环不作声,也不知听进去多少,暗叹了口气便转身继续前行。

  贾环到了贾母的住处,一进屋便见贾母坐在主位上,王夫人也在,而薛姨妈正在劝慰哭泣的王熙凤。此时的王凤姐全然没了当初的神气,披头散发,妆容都哭花了,倒像是个被丈夫抛弃的怨妇。

  “环儿见过老太太,太太,姨母!”贾环分别向贾母、王夫人和薛姨妈见礼。

  薛姨妈点了点头,而王夫人却板着脸淡道:“不敢当。”并且稍稍侧移,不受贾环的礼。

  贾环暗皱了皱眉,“诚惶诚恐”地道:“太太何出此言?”

  王夫人没有说话,王熙凤则抹着眼泪道:“环兄弟,以前是我做得不对,姐姐当着大家的面向你道歉了,还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再放在心上。”

  贾环垂下眼帘道:“二嫂子言重了,以前的事我早就忘了,何故今日又提起来呢。”

  王熙凤扑通地跪在地上道:“只要环兄弟出面替家兄向七皇子求情,姐姐给您叩头道歉也是甘愿的。”说完便要叩头。

  贾环面色急变,连忙闪到一边去,心中又惊又怒,王熙凤这招看似是委曲求全,实际却是软刀子杀人,不仅杀人,还诛心,太特么的歹毒了!

  正所谓长幼有序,王熙凤是贾环的嫂子,如今却当众跪下来求贾环这个小叔子,试想一下,别人看到了会怎么想?

  其实这一招,在原著中的邢夫人也用过,当众低声下气地向王熙凤求情,要知道邢夫人可是王熙凤的婆婆啊,当着外人的面向儿媳求情,即便强悍机变的王熙凤也没招了,尴尬委屈得哭了。

  如今王熙凤拿这招来对付贾环,明显是要逼贾环出面向七皇子求情啊,嫂子都跪下来哀求了,贾环要是还不答应,即便贾母不发火,只怕贾环以后都得被别人指着脊梁骨来骂了。

  这时王夫人也来加把火了,叹了口气道:“环哥儿,只要你肯出面求七皇子放过王家,为娘给你跪下也行。”

  啧啧,嫡母给庶子跪下,若传出去,贾环只怕名声都要烂臭大街了,更可况大晋以孝治天下,不孝的帽子一旦扣上,还考个毛科举,只怕功名都要被剥夺了,不得不说,王夫人这招撒手锏厉害了!

  贾环只得硬着头皮跪倒在地上,诚皇诚恐地道:“母亲万勿如此,孩儿并非不肯出面,事实上孩儿这段时间已经找个七皇子数次,只是七皇子的伤还未痊愈,所以孩儿未获接见,不过母亲不用担心,明日孩子就算拼了性命也要见上七皇子一面。”

  贾环说完嘭嘭嘭地叩了三个头,心道,既然你们做戏,难道我就不会,以魔法打魔法。

  果然,贾母本来阴沉着的脸色也放缓下来,王夫人不过是想逼贾环出面而已,这时也见好就收,扶起贾环道:“好孩子,为娘就指望你了。”

  贾母笑道:“我就知道环哥儿不会如此小肚鸡肠的,凤丫头快起来吧,看着也不成样子,以后休再如此,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好好商量的?”

  王熙凤站起来,抹着眼泪陪笑道:“环兄弟,姐姐也是一时着急才如此失态,千万别放在心上。”

  贾环“诚恳”道地:“环儿理解二嫂子的心情,明日我便再去求见七皇子。”

  王夫道:“让你琏二哥陪你去吧,当面给七皇子道个歉。

  很明显,王夫人担心贾环出工不出力,还给他派个监工。

  贾环点了点头,爽快地答应了。

第114章 讨打来了

  话说陈友谅当初击败朱元璋,建立了陈汉,大肆分封诸子和弟兄,本意是想以皇家血脉为藩篱,相互守望,辅助皇帝统治陈汉江山的,但是很快,藩王制度的弊端就显现了,拥有封地和军队的藩王严重威胁到中央政权,陈汉一百六十多年的国祚,期间竟出现了五起藩王起兵造反的大事,平均三十年一单,对陈汉的国力造成了巨大的损耗,这也是是陈汉最后被鞑靼覆灭的主要原因之一。

  所以晋太祖徐晋驱除鞑虏,建立了大晋后,虽然沿用了陈汉的制度,但也吸取了陈汉的深刻教训,将陈汉的藩王制度加以改良,具本可概括为三条:分封而不赐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

  换而言之,大晋的藩王没有实际上的领土,也没有子民,自然也没有兵权,不允许向百姓收税,只能由朝廷发放奉禄过日子。

  晋太祖这三条一出,意味着大晋的藩王只能当一条食饱等死的蛀米虫了,但尽管如此,藩王中还是有不甘心当蛀米虫的,譬如康平帝执政时期,便发生了一起藩王起兵造反的恶劣事件。

  康平帝是个极强势的君主,一怒之下,将这名藩王满门抄斩除名,最后更是直接废除了藩王制度,诸皇子成年后一律只封亲王,不得就藩,全部老实在京待着吃饱等死,并且爵位每世袭一代便降一级,如果有犯事,降几级也是可能的,五六代之后就基本变成平民了。

  七皇子徐文厚是乾盛帝的第七子,由淑妃所生,今年已经十一岁了,所以不再与母妃同住,如今就住在乾清宫北面的西五所中。

  西五所和东五所都是小皇子们居住的地方,待小皇子成年被封为亲王后,就得搬出宫去住了,太子则可住进东宫中。

  且说贾环和贾琏两人来到皇宫外面,先向当值的宫卫投上了自己的名帖求见七皇子徐文厚,然后便在宫门外等候。

  贾琏虽然比贾环大了差不多一轮,但此刻敛息静气的,明显十分紧张,并且下意识地站在贾环身后,反倒成了贾环的跟班一般。

  此刻的西五所内,徐小胖正在无聊地啃着抹茶味的雪糕,额头上的纱布已经拆掉了,不过还能清晰地看到一枚血痂。

  “夏日绵绵,好生无聊!”徐小胖苦着脸哀叹道,自从上次受伤后,他已经近十天没有出宫了。

  这时,一名看着十分机灵的小太监走了进来,恭敬地逞上一份名帖道:“外面有一位叫贾环的小哥儿求见七皇子殿下。”

  徐小胖闻言眼前一亮,接过名帖打开一眼,顿时眼睛都瞪圆了,盯着那名帖像在看什么绝世稀奇。

  那小太监见状好奇地问道:“七皇子殿下在看什么稀罕物?”

  徐小胖合上名帖,轻咳一声道:“没什么,小德子,你把耳朵凑过来,本皇子吩咐你办一件事,若办妥了,重重有赏。”

  小太监忙屁颠屁颠地把耳朵凑近前,徐小胖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前者不由一头雾水,讪讪地道:“皇子殿下是在说笑吗?”

  徐小胖一板那张胖脸道:“本皇子像是说笑吗……咕咕咕!”

  这话还没说完,徐小胖便像老母鸡似的咕咕笑了起来,一边挥手道:“快去,就按本皇子说的办。”

  小德子只好依言去了,徐小胖又打开贾环那份名帖看了一遍,又禁不住咕咕地笑起来,自言自语道:“见过讨钱的、讨债的、讨情的,倒没见过讨打的,有趣有趣。”

  且说那小太监小德子来到宫门口,板着脸,拉长声调喝问道:“哪个是贾环?”

  贾环连忙上前行礼道:“在下正是贾环,小公公有何见教?”

  小德子神色古怪地打量了贾环一眼,喝道:“来人,把贾环拿下。”

  两名宫卫对视一眼,正犹豫着,小德子已经厉声道:“此乃七皇子殿下的命令,你们敢不遵?”

  两名宫卫立即如狼似虎地扑上前把贾环按倒,贾琏吓得脸都白了,不知所措地站在那瑟瑟发抖。

  贾环惊惧地道:“在下跟七皇子殿下是好友,小公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小德子嘿嘿冷笑道:“误会?咱家问,是不是替王家的人求情来了?”

  贾环点了点头,小德子嘿笑道:“那就没错了,来人,打他五大板。”说完又一指贾琏道:“这个大的也打,就打……二十大板吧。”

  贾琏顿时傻了眼,不待他反应过来,已经被两名侍卫按倒,啪啪地打起来,剧烈的疼痛就像火烧一般,差点便晕死过去。

  那边的贾环同样也被打了,痛得鬼哭狼嚎的,幸好只是五大板,咬咬牙便忍过去了。

  小德子行到贾环面前,冷笑道:“贾环,七皇子殿下只是见你会画素描画,爱惜你的才学,这才与你结交的,偏生你不知好歹,竟然想替王仁求情,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说着又将一只钱袋丢到贾环的面前,冷道:“这是一百两银子,以后冰淇淋雪糕铺再与你无关。”说完转身扬长而去。

  贾环的面色苍白,捡起那只钱袋,一瘸一拐地走到贾琏身边,关心地问:“琏二哥你没事吧?”

  贾琏挨了二十板子,屁股都见红了,缓了半天才回过来,咬牙道:“没事,还死不了,环弟跟七皇子不是好友吗?为何下手如此狠?”

  贾环苦笑道:“什么好友,只是泛泛之交而已,刚才琏二哥你也听到了,如今我连雪糕铺的一成股份也没了。”

  贾琏不由暗叫倒霉,早知就不跟来了,平白受了这无妄之灾,都是王仁这个王八蛋害的,平时嚣张惯了,殊不知这次意外打了七王子,彻底把自己给栽进去了,还连累家族和亲朋。

  “琏二哥你稍等,我去把马车叫过来。”贾环咬牙一瘸一拐地行了开去,一半是装,一半倒是真的痛,那些宫卫下手可不容情,虽然只是五板子,但估计屁股墩都红肿了。

  当然,正所谓做戏做全套,若不动点真格,只怕骗不过王夫人。

  贾环和贾琏是乘马车来的,不过马车不允许靠近宫门,只能停在远处的街口,片刻之后,贾环带着马车回来了,接了贾琏返回贾府。

  贾母见状不由大吃了一惊,王夫人和王熙凤则既惊且疑,直到贾琏将经过说了一遍,王夫人和王熙凤才沉默了。

  贾环一脸愧疚道:“环儿让老太太和太太失望了。”

  贾母叹了口气道:“环哥儿你已经尽力了,早知就不让你去了,平白受了这一顿打,要是影响你考院试该如何是好。”

  贾母有点后悔了,贾家和王家虽亲,但到底是外人,为了替王仁求情反招一顿揍,倘若因伤不能参加院试,岂不是影响了环哥儿的前程?

  贾环摇了摇头道:“老太太不用担心,距离院试开始还有好几天,我原打算提前几天到通州熟悉一下环境的,如今在家养两天再出发也不迟,应该无大碍的,可惜没有帮到王仁表兄。”

  贾母闻言道:“好孩子,不怪你,赶紧回去歇着吧,鸳鸯,我记得还有上好的金创药,取些来给平儿送去,让她好生照料环哥儿。”

  鸳鸯答应了一声便去取金创药了,而贾琏和贾环则分别由家丁送回各自的住处。

  房间中,王熙凤看着贾琏被打得皮开肉烂的屁股,既心疼又狐疑,问道:“环老三是不是使诈了,为何他只挨了五板子,而你却挨了二十板子!”

  贾琏此刻正疼痛难忍,不耐烦地道:“我哪知道,要不你自己去问七皇子,哎哟,痛死我了,都怪你那王八兄长,害人害己,还有,你以前对人家环老三那样,人家如今肯出面已经不错了,挨了板子又丢了银子,你还有脸怀疑人家。”

  王熙凤被喷得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倒是乖乖闭了嘴。

  ……

  贾环屋内,平儿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替贾环的八月十五上药,贾探春也在一旁心疼地抹眼泪,赵姨娘则一边抹眼泪一边数落:“让你多管闲事,被打死也是活该,我怎么生了你这样一个笨儿子。”

  贾探春皱眉低声道:“环弟已经伤成这样了,姨娘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太太都那样子了,环弟又岂能不去,名声不要了?”

  赵姨娘闻言沉默了,倒是难得的没有反驳,只是眼中寒光隐现,也不知在想什么。

  贾环此刻正趴着,倒没察觉赵姨娘的异常,而屋内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贾环身上,同样没有察觉。

  “你们不用担心,皮外伤而已,消肿就好了。”贾环笑着安慰大家道。

  这时,小雀儿行了进来,两只手各拿着一瓶药膏道:“巧了,宝姑娘的莺儿前脚送来了一瓶伤药,林姑娘的雪雁后脚也送来了一瓶。”

  贾环心中一暖道:“她们有心了,平儿你回头替我谢她们。”

  平儿心疼地道:“小祖宗你就好生养着吧,何苦再操心这些呢。”

第115章 各有各的苦处

  贾环本来就伤得并不重,用了药后,第二天便消肿止痛,可以下床活动无碍。第三天,亦即是七月初六,距离院试还有两天时间,贾环一大早便出发赶往通州,除了跟班小厮金树,还有负责赶车的马夫赵国基。

  赵国基是贾环的舅舅,亦即是赵姨娘的兄长,三十来岁,为人比较木讷,话不多,倒是跟小厮金树正好凑作一对,一个天聋,一个地哑,不过如此也好,贾环倒乐得清静。

  赵国基原本是在贾府中做杂活的,如今府里专门给贾环配备了一辆马车,于是赵国基便成了贾环的专用马夫兼长随,不仅月钱提高了,活儿还更轻松,也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且说俏平儿送走了贾环后,心里空空落落的,在屋里闷坐了半天,这才醒起三爷临行前交待自己的事儿,忙从抽屉里取出了一叠稿子,往林黛玉的住处而去。

  “什么风把平儿姑娘给吹来了。”负责守门的婆子见到平儿,连忙满脸堆笑地打招呼。

  以前平儿在王熙凤身边做事时备受下人尊敬,如今到了贾环身边,仍然备受尊敬,无他,婢凭主贵罢了。贾环虽是庶子,但却是个“含金量”异常高的庶子,连夺县试和府试案首,如今已经是个准秀才老爷了,受到老太太和老爷的重视,所以实际上,贾环在府中的地位已经直追嫡子,府里给他配备了专门的车马就足以证明了这一点。

  贾环在府中的地位水涨船高,作为首席婢女的平儿自然也跟着吃香了,比别的婢仆更有脸面,当然,平儿本来就人缘好。

  “王嬷嬷,林姑娘在吗?”平儿客气地问。

  “在的在的!”婆子一边笑着,一边给平儿开了院门。

  平儿道谢一声走了出去,紫鹃穿着一件淡绿色的掐牙背心,正提着手瓮在那浇花呢,见到平儿进来,便放下手瓮迎上前笑道:“平儿姐姐来了。”

  平儿奇道:“怎的浇花这活儿也得你干,人都去哪儿了?”

  紫鹃苦恼地道:“快别提这个了,这帮小蹄子近来病的病,告假的告假,剩下雪雁这个糊涂虫又不知野哪去了,偏偏咱们姑娘近来身上又不大好,天天吃药,我都快忙得喘不过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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