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捡到一只林黛玉 第224节

  可是今日入园,也未听闻有多么超绝的才俊来到此处参会。

  而且若是真有大才,早该在考教官那,就排除在外了。

  一时之间,让徐家父子都陷入了疑惑。

  徐耀祖虽然面上捏了把汗,但毕竟名士只有两位,而其余的还有六位,就算不算上安京侯,他们还有五个人,优势在我。

  便是最后投票选出诗魁,那也非他儿子徐浪莫属。

  薛宝钗望着那诗篇,字数颇多,一眼便分辨出了是林黛玉所写,不由得面上生出笑意来,偏头看向林黛玉。

  而林黛玉的心思完全不在亭内,对于她能一诗力压群雄的事,她丝毫不怀疑自己的能力。

  林黛玉微微仰着头,望向亭外的东北向,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薛宝钗心底浅笑,微微摇了摇头。

  接过佳作,施夫子便迫不及待的读了起来,“秋窗风雨夕?竟还是乐府诗,难得,难得。”

  “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

  已觉秋窗秋不尽,那堪风雨助凄凉!

  助秋风雨来何速!惊破秋窗秋梦绿。

  抱得秋情不忍眠,自向秋屏移泪烛。

  泪烛摇摇短檠,牵愁照恨动离情。

  谁家秋院无风入?何处秋窗无雨声?

  罗衾不奈秋风力,残漏声催秋雨急。

  连宵脉脉复飕飕,灯前似伴离人泣。

  寒烟小院转萧条,疏竹虚窗时滴沥。

  不知风雨几时休,已教泪洒窗纱湿。”

  “拟《春江花月夜》之格,成《秋窗风雨夕》,韵律朗朗上口,一十五个秋字,全然写出了秋日肃杀颓败之景,好诗好诗。”

  施夫子拍案叫绝,再展开下面的署名见写了“林如海之女于沧浪亭上作”,由此笑道:“原来是林小女的手笔,难怪用了这么多闺阁之词,才情真堪一绝。”

  林黛玉福礼感谢赞词。

  徐耀祖闻声一怔,再看向林黛玉,未成想这雅会竟有这等变数。

  亭内看着是有八个人,可若是安京侯拍定哪个是第一,谁敢反对?

  可若是让林如海之女将这头名抢去了,这些年的辛苦劳苦都是为了什么?成人之美?

  徐耀祖面色立即暗淡了下来,徐浪也是急得额头冒汗,就在众人传阅之际,忙找补道:“学生斗胆一句,这诗词虽然韵律精妙,只是描绘的太不符合当下之景。”

  “雅会原本是一等一的盛会,若是选了如此颓意之诗,这……”

  司马道长开口道:“老道一路入城,见得百姓疾苦,民生之艰,苏州今年遇此大灾,还要操办如此盛会铺张,是令老道我也没料到之事。”

  指着案上他一口未动的佳肴,司马道长继续贬斥道:“真乃‘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林家丫头这首诗,必是沿路见过了这凄苦场景,才拟出一个女子见悲无力的形象来,审阅事实,有何不应景的?”

  “只一味歌颂盛世,才是浮华。”

  这一席话便惹得众人不悦了。

  钱仕渊皱眉道:“司马道长此言差矣,此会每三年举办,旧规已有上百年了,从未荒废,早在盛会还未筹办之时,便有路途遥远之学子,赶路来参加了,怎能不办?”

  “而且今日也是借此迎安京侯,怎算得上铺张?”

  有了钱仕渊的话,众人也纷纷点头。

  徐家父子也松了口气。

  施夫子连连给老道使着眼色,司马道长才收起了方才的凌厉,问向薛宝钗道:“安京侯认为这两首词哪一篇可为第一?”

  明眼人皆能看出这两篇的差距,不说林黛玉所写的乐府诗难度多大,就论前一首,是不是徐浪所作,都有待商榷。

  薛宝钗也看出了这场会,只不过是徐家的一场戏而已,顿时心生了些厌恶。

  薛家丰字号作为如今屈指可数的商业巨擘,也知晓苏州徐家的根脚,也曾有些合作,眼下薛宝钗是要好好考虑之后的选择了。

  折扇遮面,薛宝钗与林黛玉低声道:“你自己拿主意吧。”

  林黛玉冰雪聪明,薛宝钗看出的端倪,她同样看得到。

  林黛玉事事争先,今日更是有不能落了下乘的理由,点点头,起身便道:“既然如此,不如就再由各位出一道题,现场再拟一篇加赛,如何?”

  事情完全偏离了徐家父子原定的计划,两人相互对视,竟没想到一个好办法。

  徐家作为织造大户和织造局的关系最为亲密,甄家甄应嘉起身道:“林姑娘是与侯爷受邀前来,当不属于这雅会参会之人,这诗魁的名号,需得是参会的才子才行。不过,林姑娘才思敏捷,我也钦佩,不如就将诗册的首页上顶替诗魁之作,印林姑娘的佳作如何?”

  说到底还是轻视林黛玉的女儿身,世事如此。只是林黛玉在房中被岳凌保护的太好了,根本没受过委屈,这遭听了刁难,眼眶就有些印红了。

  身边的并不是岳凌,而是薛宝钗,一时间也无法站出来为林黛玉站台。

  林黛玉便就委身坐了下来,偏开了头。

  “林姑娘,抱歉了。雅会参会的条件也写的明确,规矩如此。你与贾家是为亲戚,甄家亦是贾家多世旧交,日后还望能来甄家做客。”

  林黛玉置之不理,甄应嘉便向薛宝钗再敬了一回酒,来表达歉意。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自是徐家父子狂喜,有甄应嘉这个为宫中做事的人站台,诗魁之位已然是了定数。

  而且安京侯并未表达出多少不满来,看来也可以将其忽略不计了。

  然而,下一刻,突然远处传来了一股骚动。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从入园处过石桥的地方,传来了哄闹声。

  徐耀祖眉头一皱,唤身边人问道:“去问问,怎么回事?”

  

  不多时,便见得仆从匆匆来报,“家主,不好了,来了一伙兵丁,好似是安京侯的随行侍卫。”

  “什么?”

  徐耀祖一愣,“不过是个诗魁,怎得还派兵来争,这……这要不是还是让林姑娘来做吧。”

  ……

  沧浪亭的地形,非常雅致,可是按照兵家来看待,这四周环水没有通路,亭上的人好似瓮中之鳖。

  披甲持戈,打着旌旗的京营精锐入内,迅速环着岸边包围了起来。

  朴刀明晃晃的出鞘,书生们根本不敢过问是生了何事,尽皆躲避到椅子下,惶恐的望着远处。

  雅会秩序的维持者,那一伙披着黑衣的护卫,眼看着来的是兵,也缩了脑袋,避在了一旁大树下乘凉。

  霎时间,京营精锐再抢舟涉水,行了百余人,来到湖中心的孤岛上。

  而湖面上的船只,此时皆被清场。

  这般阵仗,将亭下的人吓得不轻,惶恐的张望着。

  亭内众人也是大吃一惊,满面疑惑的望着薛宝钗问道:“安京侯,您这是?”

  两女子都未有回应,只是满心欢喜的望着东北向,众人也遵循二女的目光望去,却见这伙官兵的统领,携着一个管家装束的人来到了东北向最靠外的一张席面旁,躬身拱手。

  “参见安京侯!”

  “老爷,京营官兵已到,孙逸才也已带到。”

  岳凌大笑一声,起身一把扯掉身上法衣,展露出二品飞鱼服,是为巡抚之职的官袍,在午后的辉光下,更是绚烂夺目。

  扭头转过来的沈瑛,见得这一场面,顿时大惊失色,跌落到地上,“你,你,你,你是安京侯?”

  沈逸书也愣了神,柳家二郎柳湘莲摇身一变成了大昌安京侯,一时他也难以接受现状。

  可官袍在身怎会有假,谁的脑袋那么多,胆敢伪造官袍?

  再想起儿子之前的冒犯,沈逸书立即伏地,携着儿子一同叩拜道:“安京侯大人大量,莫与我等小民计较,您看在英莲的面子上,能不能宽恕我等的罪过?”

  岳凌置之不理,与看路边的野狗无异,向一旁的妙玉道:“妙玉,随我入亭,见一见你的杀父仇人。”

  妙玉眸光闪动,再转为坚毅,毅然起身,跟在了岳凌的身后。

  一行人缓慢来到亭上,每路过一处席面,便有人跪下叩首,为安京侯请安。

  亭上之人见得此番景象,当先那人英武非凡,星目剑眉,鼻若悬胆,一身宽大的飞鱼服,都遮掩不住的横练身板,当知晓这才是真正的安京侯。

  而眼下亭内的冒牌货,众人都来不及细究了。

  一步步迈上石阶,众人的心都随之提了起来。

  原来安京侯的压迫感是如此之大,不是从女子身上待得太久了,所以有一身异香。

  岳凌龙行虎步的来到亭内,环视周遭,与林黛玉相视一眼后,便见其眸中泛红,忍不住皱起了眉。

  “岳大哥。”

  林黛玉揉了揉眼睛起身,眉眼盈盈的望着她心目中的大英雄,只是余光瞥见了一个碍事的人,不忍又嘟了嘟嘴。

  见林黛玉不喜,岳凌上前几步问道:“这是怎得了?难道还受了什么委屈不成?”

  薛宝钗终于能说话了,缓出了一口气,道:“雅会比赛诗魁,明明是林妹妹的诗词更好,他们却不欲将诗魁的名号给林妹妹,只因林妹妹是个女儿身。”

  林黛玉捂住薛宝钗的嘴,道:“这事没那么紧要,岳大哥还是先做正事吧。”

  听得林黛玉咬了“正事”两个字,钱仕渊一下慌了神,忙起身行礼。

  如今的这个安京侯才是真的,岂不是之前的所有判断皆有误?

  钱仕渊已经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斗大的汗珠落了下来。

  按照常理,钱仕渊官职三品,便是岳凌也奈何他不得。

  在高品大员的位置上,上下不是属官,统归皇帝所管,但是如今面对安京侯的威压,他亦是有些慌乱。

  “江浙行省参知政事钱仕渊,拜见安京侯。方才此女所说之事,还未有定论,只是苏杭织造局监督甄应嘉的一家之见。”

  祸水东引,甄应嘉不由得在心底暗骂一句。

  如今安京侯带着兵来的,定然不是个好相与的,甄应嘉当面也只得先认怂,“见过安京侯,我只是鉴于雅会的规矩给个建议,诗魁要亭内八人共同推举,我一家之见做不得数。”

  岳凌微微颔首,环视周遭,沉声道:“林如海之女夺得此次诗魁,反对者可以起身。”

  听闻此言,方才站立的钱仕渊和甄应嘉都结结实实的坐了回去。

  方才立于场中的徐浪,此刻见得安京侯就是门前那个对对子的人,自己还找过他的麻烦,也忙抱头蹲去了一旁,唯恐被岳凌认出来。

  “所以,此次雅会诗魁定为林如海之女,可还有异议?”

  林黛玉破涕为笑,道:“岳大哥莫要再提此事了,我本是靠本领挣得诗魁的,如今更像是迫于岳大哥的威慑了。”

  适时,施夫子开口道:“林家丫头的诗词,当为第一,只是方才有人搅局,来不及表态罢了。便是投票,老夫也是要选林家丫头的。”

  岳凌轻轻颔首,替林黛玉表达谢意。

  而林黛玉安安稳稳的坐了回去,目光扫视着岳大哥身后的女尼,“嘶,好漂亮的女师父。哼,不过没用,岳大哥对我才是最好的。”

  岳凌负手而立,再扫过亭内众人,朗声开口,第一句便将众人震了胆寒。

  “本侯这月余在苏州见得太多乱象。奉陛下之命,本侯是来整饬,所有作奸犯科者,本侯绝不姑息。”

  “在苏州月余?”

首节上一节224/283下一节尾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