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捡到一只林黛玉 第176节

  岳凌摇头,“问了些沧州的近况,并一些其他的国事,当没什么要紧的。”

  “对了,皇后还问了你的近况,我便一并说了些话,让公公传了回去。”

  林黛玉羞赧的点了点头。

  薛宝钗眨了眨眼睛,才知晓林黛玉竟然与皇后有干系,“那林妹妹这也没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该是皇命难违了。”

  念及此,薛宝钗都不禁笑了起来,只是笑容中百感交集,一时竟也不知自己是为何生笑了。

  房里正是一团和气,其余的小丫鬟们也重新聚来了厅堂里,却见门外陈矩忙不迭的又走了回来。

  “侯爷,方才走的匆忙,我还有一事没问。”

  迈过门槛,抬头一望,却见方才空荡荡的厅堂内,此时已经多了六个小姑娘,面容个顶个的娇俏,小一些的面上还没脱去稚气,却也挨著岳凌坐得最近。

  一见陈矩往门里走,小姑娘们又都起身,避不开了只得行礼。

  “见过公公。”陈矩悬在门槛上的脚,又收了回去,立在门槛外面,讪讪一笑道:“叨扰了侯爷,我的确还有事没问。”

  岳凌颔首,“公公进来说话吧。”

  陈矩摇头道:“不必不必,三五句话就能说清。不知侯爷打算何时还京?陛下让奴婢问个概数。”

  既有此问,一来可能是隆帝真想让自己回京就任,帮他参知政事,二来可能也是问个新政改革生效,需要几载。

  岳凌考量著答道:“至少还需两年吧。如今沧州刚走上了正轨,新一年稻种种下去,来年能自给自足,才算小有成效。再过一年,赋税不缺,百姓家底殷实,各行各业运转自如,当属我能抽身离去的时候。”

  “而且,在这期间我也得考察一个能代替我知沧州的官员,若是朝中有合适人选,也可请陛下直接派遣。”

  陈矩颔首记下,拱了拱手道:“好好,侯爷告辞。”

  见岳凌又要起身相送,陈矩忙阻止道:“不必麻烦,不必麻烦,侯爷在房里便是,外面风寒,我独自回去便是。”

  撂下了身后的毡帘,陈矩垂头走出了院门,暗暗道:“京中传言果然不虚,侯爷当真喜好这等美色,实在令人难以启齿啊。”

  “我还以为是康王府叛逆传出来的假消息,原来事事都不是空穴来风,往后这坊间的消息,也不能尽不信了。”

  “罢了,干爹让我来,也是想著我有好消息带回京,在陛下面前露露脸,这点小事就给侯爷隐瞒了,权当是侯爷的报酬。”

  ……

  房里的气氛,自是没被这一小插曲影响。

  宫中来人,林黛玉和薛宝钗不在场,正是因为她们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相见,若是自家的命妇,一同接见宫人,那就实属正常了。

  但迎面撞上,反而去躲,就显得不礼貌了。

  林黛玉和薛宝钗自是礼数周全,连带著小丫鬟们也有样学样,房里才一片安然。

  不过,对于岳凌来说,最稀奇的还是夏守忠竟然在宫中收起了干儿子,看来还是全面驱散了戴权旧时在宫中的人手,不知算是好事,还是坏事,是不是隆帝所授意的。

  但见陈矩是个干练的,往后的成就或许不会比戴权,夏守忠低几分。

  岳凌自以为是有识人之明的,只是后宫之事,就不是他该多考虑的了。

  叹出口气,岳凌道:“今日守岁,你们可以纵情欢闹,只是府衙中,没有吹吹打打,不能请来戏班子听戏,你们斗棋也好,打牌也好,今日可以多耍耍。若是人手缺了,唤门外的粗使丫鬟来玩,输了铜板,我也全给你们托底。”

  “仅限这一日啊。”

  “过了今日,等到上元节,薛家那一条街巷,展花灯,到时候我再陪你们出去转转。”

  “如今沧州城里,破败的厉害,难拿出什么景致吸引外地人来赏玩。待日子转好一些,黄家的那一处大园林,我都还留著。在那修个亭台楼阁,俯瞰全城美景,也是一桩妙事,到时候再带你们出去游玩。”

  在黄家修建个楼阁,本就是岳凌计划的一部分,黄家这个反面教材的案例,也将根据那一处景观,永远流传下去。震慑沧州城中,一切有不轨心思的宵小之徒,让他们以为前车之鉴。

  听了岳凌的计划,小姑娘们自是欢喜。

  她们本就久在房里,没什么出去的机会,只有赶在庙会祈福,特定的节日里,才能出去看看外面是什么天。

  小孩子生性都是爱玩爱闹的,都想出去看看,就连林黛玉都不能例外。

  只有香菱躲在最外面,垂著头,面上看不出喜忧。

  岳凌见了,当知道是她又想起了自己悲惨的身世,心里正有些怕。

  岳凌将其唤来身边,揉了揉她的头,语重心长的道:“在我这,当不能有人再害了你去,你就安心的与她们玩耍,可知道?”

  香菱螓首微垂,缓缓点了点头,“知道了,多谢侯爷。”

  说著,眼圈又映出一片红润。

  莺儿在一旁看得嫉妒,咂了咂舌,道:“长得漂亮就是有好处,我见犹怜的模样,是让人心疼,可怜我就没人疼了。”

  岳凌笑著将她扯过来,又在肩头拍了三下,低声道:“你若想让我疼你,那也不是不可以,你得懂事才行呀。”

  莺儿红著脸跑开,吐了吐舌头,道:“不要不要,我们要去打牌了,今晚才不睡觉呢!”

  众人又哄笑成一团,和乐融融的迎接著新一年的到来。

第238章 独在家乡为异客

  隆四年,春,沧州城郊外码头。

  河面之上,船只星罗棋布,一眼望去只觉密密麻麻,甚是稠密,然每条船都走著各自的航道,井然有序。

  不断有停入码头的船只,靠近岸边,而岸上仓库鳞次栉比,俨然形成了一个欢闹的坊市。就依托著码头边上的生意,客栈、酒馆、药馆门前,各自扬著自家的幡。

  数以万计的漕工在此处忙碌,人潮如涌。

  夹在货运码头之中,还有一片仅供客船停靠的泊位。

  如今在入京之前,或南下出京,都是要经停沧州一回。一是见一见大名鼎鼎的安京侯所新建的城池,二是在沧州补给,或是干脆就在沧州卖货补货,多赚一笔利润。

  而从客船走出的侯应遴与旁人的心思不同,他此行竟是回乡。

  他出身沧州,早在六年前考取秀才,又有学政的推举,得了贡生的身份,前往京中国子监读书。

  在国子监进修了三年之后,却在隆二年的恩科之中,与登榜失之交臂,没能得再进一步考取举人。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本是意气风发的闯荡京城,但因为寒门出身,又无功名傍身,在京城是寸步难行。

  贡生是能做官的,由吏部指派,到地方为学正、训导,或者更偏僻的地方为知县、县丞、教谕等官职,起点已经算是不错了。

  可京城的贡生实在太多了,像他这种成绩不错且完学的,随便在巷口丢个砖头,没准都能砸倒一个,而他更没有人脉,这种对人名才有官职的事,根本轮不到他。

  在京城混不下去的日子,最为难挨。

  后来,他收到了家人的书信,得知沧州如今的情况,各行各业也都缺少人手,便颇为遗憾的回到了家乡。

  在京城时,他也略有听闻,如今是安京侯岳凌主持沧州各项事宜,而且传得神乎其神,说沧州有追赶苏杭之相。

  他虽然没去过苏杭,可他是从沧州出身的,亲眼见过沧州是有多困苦,怎与自古繁华的苏杭相提并论。

  安京侯抗击北蛮的时候,他也在城中,在夹道欢迎安京侯得胜归来时,内心对安京侯的钦佩之情自是溢于言表。只是一地主政,夸大其词,夸耀功绩是政客的通病,因为是安京侯在此,他还只是抱有怀疑的态度。

  若是在其他的地方,修个水车,就会当做修了条水渠,上报之时就是挽救千百人家,这些都是见怪不怪的官场套路了。

  侯应遴以为安京侯也免不了俗,他归来,主要还是寻个差不多的营生,奉养家中高堂。

  可一到码头,他都禁不住揉了揉眼,竟然真以为自己来到了苏杭。

  船载绮罗,人烟稠密,和他记忆中的沧州,完全对不上号。

  就算是这码头,都大了好几号,更别提从船上就能眺望到的坊市,砖石铺设过的通路一眼望不见边际,似是直通向城内的。

  “船家,这是哪啊?”

  “这是哪?你船票到哪就是哪啊,撞客了不成?快下船,我们还得赶著去漕运会馆歇息呢。”

  “漕运会馆,又是什么东西?”

  侯应遴茫然无措的被人群推著走,直到出了码头,来到坊市的大街上,他的脑中仍是一片恍惚,还没清醒过来。

  家乡故土,今时今日竟如此陌生。

  他记忆中,出码头到城内的距离,这路程是飞沙遍天,两边都是水淹的荒田。

  而今日,两边尽是屋舍,眺望远处,稻田连畴接陇,往来尽是劳作者。

  “客官,可是初到沧州?用不用小的给帮你指个路?”

  斜角里钻出一少年来,著了一身粗布麻衣,虽然衣服是补丁摞著补丁,但洗得涓白,倒也有几分干净,不惹人讨厌,面上则是笑嘻嘻的讨好著。

  侯应遴本想说自己是本地人,可望了望街面,眼下也与外乡人无异了。

  “小哥,这沧州城往哪边走?”

  在侯应遴审视著少年的同时,少年也早就将他的衣著相貌打量了一遍,书生的方巾儒袍,一眼便能看出身份。

  笑著道:“瞧这位相公的打扮,也是来清风书院谋差遣的吧?”

  “清风书院又是什么?”侯应遴心里纳闷的紧,当面还是与少年塞了一个铜板,“小哥若是熟知里面的情况,不如给我介绍一二。”

  少年拿著铜板,欢喜收进了怀里。

  他最喜欢看外地人没见识的模样,还能有赏钱领,遂侃侃而谈道:“相公此时来的正是时候。”

  “如今清风书院开了第三个年头了,前年头一回乡试之后,去年开春竟有一人高中了进士老爷,当真了得。书院的名气愈发大了,往来求学求差遣的人也多著呢。”

  “相公若是个秀才出身,那进门就可以当个学正,若是个贡生出身,那至少能做个直讲,当然这都是没官职的,只是书院按照国子监来设的,大家习惯这么叫而已。”

  侯应遴疑惑道:“贡生出身,最差也能当一地教谕,在这书院里,竟然都不能与博士相比,上堂授课?”少年讪讪笑著,“相公当是贡生出身吧?书院刚建时,贡生是行的,如今直讲之上都是举人出身的老爷了。老爷们还没领到官职,就在书院中一面授课一面进考,贡生的确不够看了。”

  侯应遴愕然当场。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努力,没想到家乡更努力,自己竟是被家乡都淘汰了。

  “为何沧州城能罗网这么多的人才?”

  一说起此事,少年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那自然是因为侯爷了。侯爷名声在外,想来投靠的幕僚不计其数。当然,侯爷自己就是兼有文武之能,哪用得上幕僚,便都去侯爷手下各处当差了。”

  “书院是侯爷最重视的一项了,每年拨银都按万两计,如此富有还怕没人来投吗?”

  “侯爷说,下一次春闱要再有功名上的突破,就算是有业师考中,侯爷也会赏赐。如此,清风书院便是自下而上都在学,学风甚厚呀。”

  自这少年开始说话,侯应遴脸上的惊讶就没停过。

  若真按照少年所言,这清风书院比国子监学风都浓厚,国子监作为大昌第一学府,可其中求学的学生却良莠不齐。

  如他这种学政推选的,都是来路正的了,还有大量的恩贡、附贡、增贡、廪贡,只是凭借银两或关系便能在其中读书,这种当属害群之马,学了个狗屁不通。

  可坏容易,学好难。这就是这一批学生,就带坏了如今国子监的风气。

  致使每次科举,国子监就考不过江南出身的学生。

  堪堪掉头过神,侯应遴面上挤出些许笑容来,“小哥谈吐不凡,看来也是读过书的。”

  少年连连点头,“读过,我去乡里的义学读过书,但是家里孩子太多了,不能人人都读,我便只能来城外做些指路的营生了。相公可是要进城?城里的好地方可就多了,我带相公走一遭?”

  侯应遴又给少年三个铜板,“好,那就有劳了。”

  少年喜笑颜开,讲解起来更是卖力,“要说城里,最好的去处莫过于崇正楼了,此楼旧时为黄家园林,是侯爷主张修建的城中第一景,到处亭台楼阁,花鸟相随,最高的一座提名‘崇正’意思就是后来者,要以黄家的故事为鉴。”

  “若是说起黄家,这故事可就多了,若是相公感兴趣,我便在路上给相公讲了。”

  “不管如何,当下黄家园林大部分都被清风书院征用了,崇正楼今年修成之后,才开始对外开放,在崇正楼还能听到书院里的读书声,自是相公最好的去处了……”

  侯应遴颔首,“好,那我们就先去看看。侯爷当真了得,若不说这是沧州,我还以为是什么富饶的地方。”

  少年也是笑道:“那是自然,我们便是土生土长在沧州城,也难以相信沧州有今日呢,更何况是外地来的相公您呢。”

  侯应遴自嘲笑笑,而后摇了摇头。

首节上一节176/191下一节尾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