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铁经济肯定能让一个地区富起来就譬如两浙的姑苏、扬州,但这毕竟是国家专营,也是要一同上奏。
而且岳凌所携而来的都是士兵,武力忠心可用,各方面文治和对于盐业一道有经验的人才还是极为缺少的。
岳凌提着笔杆想了想,欲要再修书一封给林如海,与他借些人过来,帮忙发展盐业。可转念一想,昨日夜里才和林妹妹共处了一榻,此时便有些羞于提笔了。
见岳凌皱眉深思,贾芸在一旁关怀问道:“老爷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岳凌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也不算什么难处。”
岳凌将此事暂且搁置了下来,心里念道:“待我与林妹妹说一声,让她再与林大人去家书的时候,顺便将此事也说了,我就不信林大人会拒绝。”
敲定了主意,岳凌又吩咐道:“走,时候不早,先去府衙。”
岳凌一路赶到了府衙门前,走侧门欲要进府衙后堂,不出意外的被守门的衙役阻拦了下来。
“什么人?怎敢擅闯府衙!”
岳凌与贾芸示意,递交上了身份牌。
衙役见得是一个中书省的腰牌,登时脸色大骇,翻过来还有平章政事的字样,便知晓这个当朝的三品大员了。
身子一颤,衙役立即扑倒在地。
“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恕罪。待小人入门通传一声,好让知府大人,通判大人都来门口迎接大人。”
岳凌示意贾芸将其扶起,又低声道:“做你的事便是,莫要声张,只当我没来过。”
衙役点头如捣蒜,“小人知晓,小人知晓。”
岳凌抖了抖衣袖,脸色板了起来,道:“进门!”
适时,在衙门对面停着的一方青顶素轿中,轿帘缓缓垂落。
坐在里面的薛宝钗略微沉吟,而后与丫鬟莺儿道:“莺儿,你且看好了方才进去的那个人。待他出来了,你将他请来,先别报上咱家的名号,就说有事恳请大人帮忙,事成定助大人赈灾沧州。当下于雅阁中略备茶水,待大人商议一二。”
莺儿放下手里的梅花络子,点头应道:“好的姑娘,我记下了。”
……
府衙内,
通判吉庆的班房之中,桌案上的文书零落一地,似是被窗外的风吹散。
而桌案之前还立着一人,面上遮巾看不出原本的样貌,手中还持着兵刃。
房中再无其他人。
吉庆面色焦急,根本没心思顾着那满地的文书,而是在房中来回踱着步子。
“你既然有机会出手,为何不直接将他杀了?偏留下一点线索,让岳凌查到此处来。你让我等如何自处?”
蒙面男子手上不禁攥紧了几分兵刃,忍着怒气道:“还不是你出此下策,想要一同围剿岳凌,竟只派去了那些巡城士兵。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做绝,是因为你轻视了岳凌,才会有今日之祸!”
“须知,他可是率领二十万大军将北蛮击破的人,谁敢小觑?”
吉庆此刻也是后悔,“谁知道他巡视地方可以带京营的士兵?谁又能知道,他不但带了,还在我们眼皮子下带进了城?要不是有人护住了他,他早就该在昨晚死了!”
“再说,他的事迹如今被编成评书传遍大街小巷,其中还有说他会引雷的,降雨的,精通各种术法,奇门遁甲,难道我也该听信?”
蒙面男子又愠怒道:“据我看来,岳凌他自身的武艺就极高,你们三番五次捉不到的那贼子,根本不是他一合之敌。我是拼着暴露身份的危险,才能将其灭口,如今岳凌已有了提防,我再不能轻举妄动了。”
“你,好自为之。今日岳凌便会到这衙门里来,若是被他发觉出哪里不对,别说你这乌纱帽,你就等着项上人头搬家吧!”
蒙面男子再不愿与其多话,一个纵身,从高窗跃了出去,又卷起一阵风,吹得房中文书沙沙作响。
“什么?今日就来?”
吉庆是连叹气的时间都没有,忙来到书柜前,欲要将此处收拢一番。
可才走了几步,就听外面人急叩着门,“通判大人,通判大人,京里来的钦差到了!您再不出门相迎,便就得被治一个不敬之罪了!”
吉庆忙走来门口,问道:“知府大人呢,知府大人可过去了?”
外面衙役又道:“通判大人,您忘了,今日是升堂的日子。知府大人那边,已经去坐堂了。”
吉庆偏头看了眼书柜,暗暗叹了口气,整理了下衣衫,忙出门前去迎接。
当出庭院时,便就见岳凌携着人已经过门洞里来了。
吉庆忙列在路边,恭敬道:“沧州府通判吉庆,见过侯爷。”
岳凌定睛瞧了瞧,见他吊着一双三角眼,眉头稀疏,便就笑着道:“我才入城来,也听得一些流言蜚语。有不少人将我神话的无所不能,其中多数言过其实。”
吉庆讪讪笑着,不知岳凌提及此事何意。
岳凌又道:“不过,我还真略通相面之术,吉大人信还是不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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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
第161章 初见宝钗
通判作为一州要职,辅佐知府治理地方,分管兵民、钱谷、户口、赋役等一州重要事项。
除此以外,更有监察之责,可上奏书直达天听,权柄极大。
州府公文,更需要知府,通判共同签字画押才可生效,某种情况下,即便是身为六品的通判,亦不弱于五品知府。
正是因为手握这种权柄,才更有被滥用的可能。
当在那武官口中得知一个“通”字,岳凌第一件事,便该是来刺探刺探这个通判的水准。
而通判吉庆,当面见得这个钦差如此的年轻,心底也是微微诧异。
“这侯爷竟如此年轻,怕是只有及冠之年。切勿以年齿而轻视之,我得吸取了教训。”
心里片刻琢磨,吉庆恭敬的拜了拜,“侯爷博闻强识,通些小道实是常事,下官如何能不信?”
岳凌颔首笑笑道:“既然如此,通判大人不妨抬起头来,让本侯爷与你相一相,通判大人是个什么命数。”
今日,吉庆最怕的就是岳凌来找麻烦。
“这岳凌到底是唱得哪一出戏?他还真会旁门左道不成?”
尽管心绪繁杂,吉庆此刻只能板着脸色,不露出破绽,再抬起头来,与岳凌笑着道:“那就劳烦侯爷了。”
岳凌佯装打量着吉庆的相貌,心里编着话道:“通判大人额头饱满,口鼻方正,俨然是一个财运亨通之相,想必通判大人家境一定十分殷实吧?”
吉庆心底一骇,有感岳凌是就相面之词,在与他挖坑,忙应道:“侯爷说笑了,这一路上,侯爷应当也见到了,沧州府中贫困如此,我们作为一地的父母官,怎可能富呢?有钱财,也都接济百姓了。”
岳凌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如此说来,通判大人倒是个好官了,只可惜……”
一个只字转折,又将吉庆的心吊了起来,嘴唇翕动,问道:“只可惜什么?”
岳凌略作沉吟,继续道:“只可惜通判大人,人中短平是个短寿之相啊,可惜,可惜。”
见岳凌摇头叹息着,吉庆心里则如打鼓一般,“难道岳凌他真看出了什么端倪不成?”
眼神略有躲闪,吉庆又忙找补道:“侯爷说笑了,生与死一切自有定数。若是下官真活不长,只要有后继者能将沧州府打理好了,便也算了了心愿。”
岳凌拍着吉庆的肩头,笑着道:“通判大人高风亮节,本侯爷自叹弗如啊。方才的相面说辞,不过戏言,通判大人莫要往心里去,还劳烦带我去班房里坐一坐。”
“该当如此,该当如此。”
待岳凌转身,吉庆用袖袍擦拭了下额头的细汗。
岳凌说话做事实在不按常理,与之相处更是步步惊心,兼有不怒自威的气势,令吉庆自感难以招架。
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了吉庆的班房门前。有衙役上前,一开门便涌进了一股穿堂风,将桌案上、书柜上原本叠放整齐的文书尽皆吹散。
见文书落了遍地,吉庆忙道:“让侯爷看了笑话,是下人不留心了。我这便打扫干净,再迎侯爷进来。”
岳凌却当先迈了进去,躬下身,捡起了文书,正反翻了翻。
“既然来都来了,本侯爷便也帮着通判大人拾掇些。”
岳凌又指向随着他来的贾芸和一队京营士兵,道:“你们也别愣着,帮通判大人一同整理了。”
“是。”
岳凌一声令下,众人尽皆入门,在班房中翻找起来,也说不好是在拾掇,还是在搜查,反正忙碌了半天,也不见地上的文书有少。
吉庆站在门口,看得正是心急。
可他也不能出言阻止,只能暗中团了团袖口中手,焦急的等待着。
“这岳凌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见到屋子混乱,不应该等待主家打扫了,才进门吗?”
吉庆面上飘忽不定,有意无意的往一个方向看去。
“只要没被岳凌发觉,这关就算度过。在这之后,岳凌再想找什么麻烦,都无所畏惧了。”
心中暗暗给自己鼓着劲,却不想在房里的岳凌,时刻都未曾松懈,直盯着吉庆的面部变化。
微表情也是破案的一种手段,岳凌虽不熟相面,但却熟悉此道。
见吉庆面上生急,眼中飘忽,那房中还能没有鬼?
再加上他总是时不时看向一个方向,岳凌顺着目光望去,那个方向也只有一个木柜,便亲自起身,于那木柜前翻找起来。
见状,吉庆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眼看着岳凌扯开书柜的一层,两层,三层,都没发觉异样,便暗暗松了口气。
当岳凌再扯回了二层,吉庆的心跳愈发剧烈了,致使眉头轻颤。
岳凌顺手往上一摸,果然摸到了贴在一层下面的一方簿册。
而后撕下来,随手翻阅了遍。
此时,房中静谧无声,众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岳凌,而门口站着的吉庆冷汗直流,渐渐打湿了袍衫,脸色也变得惨白。
岳凌只是略微翻了几页,便将其合上,交给了一旁贾芸保管。
岳凌望向门外,轻笑道:“看来本侯爷的确有相面之术,于通判大人算得是十分准啊。通判大人这一里一外,真是赚了不少银子。记账是个好习惯,倒是让本侯爷轻松了不少。”
吉庆嘴唇翕动,根本说不出话来。
岳凌眼神一凝,变了面色,“来人,将这厮的官袍扒了!打入大牢!”
京营士兵立即向前,“遵命!”
……
待岳凌查过了通判,便想着连带着知府也一同查了,看一看这沧州府衙是不是沆瀣一气。不过听闻知府在前堂断案,就打算先去旁听。
可刚一出门,便就被一个小姑娘拦了下来。
“大人,我有话说。”
京营士兵立即挡在岳凌身前,将那小姑娘推开,“后退,岂敢冒犯钦差大人?”
一个小姑娘并算不得是危险人物,而且看这个小姑娘的穿着,交叠衣襟领,短衫长裤,蓝靛色绸缎布面,似也是哪一家的丫鬟模样,岳凌便问道:“你是为谁来传信的?”
小姑娘闻言一怔,她还没说自己要传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