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穿红楼了谁还做梦啊 第298节

  群臣哗然。

  这是让李言那个流氓堵住出海口,将走海运转运广西供应南征军的粮草给截胡了。

  而且,以李言那个流氓做事的风格,他截胡了这些粮食,又岂能不严查船舱里粮食的来源?

  就算查不出来源,他岂能不告知江南百姓,这是户部转运“北伐”大军,实际上却被转给南征大军的那批江南加征的粮草辎重?

  胡应台不理,又启奏:“臣还有一本,广信府(江西上饶)参将、锦衣卫福建千户所延平百户所及南平水师校尉所部密报,因两地匪患严重,当地富商作掮客、流窜各地之倭寇、盗贼、水匪与当地府、县蛇鼠一窝,意图谋逆不轨。”

  是以,胡应台叩首请罪:“臣不及启奏,已命广信府参将抓捕贼人,福建千户所千户张名振封锁延平交通。”

第四百五十章 又一条猛将

  胡应台此言一出,徐光启眼前金星四射。

  另外三个宰辅倒是没立即反应过来,咂摸了一下才品出胡应台的毒辣。

  广信府那是走陆运与河运转运粮草到南征军的必经之路,那还是国朝开国之初平定南方的时候修建的官道。

  只有走这条路,转运的粮草才能确保顺利到达穆朝恩的手中。

  如今,胡应台悄然换了广信府参将掌握兵权,广信府落入了兵部手中,那他们还怎么把“为北伐加征”的粮草转运到南征军中?

  还有这个延平府,福建是山地比平地多,是个兵家不争的地方。

  可国朝海贸发达,福建海商积攒的财富大都走建江去南昌兑换“闲置”在那里的货物,包括一些不允许出海的违禁品。

  如今锦衣卫张名振封锁了建江重镇延平府,那就锁死了海商从江西湖广转运货物出海的道路。

  这一招,可真如一把钻子钻进了大臣们的腚孔里。

  皇帝也惊呆了。

  他知道胡应台老辣凶猛,可没想到这老臣这么有担当。

  他这是以一己之力把文臣集团、海商集团、宗室贵勋的火力都吸引到他的身上了。

  这是带着与这些人同归于尽的忠贞来给他这个皇帝真拼命来的。

  “征吉公,何故不恤身乎!”皇帝喟叹,招手道,“老卿之心,朕知之。此事虽事发突然,然卿一心为国,朕岂能毫无担当。司礼监,诏广信府参将升指挥使,加广信巡检司巡检使。”

  那是胡应台的大女婿,不能让这样的忠臣流血又流泪。

  是以加官之后,皇帝再诏令:“肃庄的军队分出一营即刻赶赴广信府,交由广信指挥使指挥,器械要带够,不必吝啬弹药。”

  再诏令:“锦衣卫福建千户所张名振升指挥使、继续兼锦衣卫千户,告诉他,怎么做事他说了算。加延平府皇庄巡检司巡检使,叫他以锦衣卫千户身份百无禁忌。”

  时有十余群臣哭着力劝。

  “廷杖五十。”皇帝即命大汉将军行刑。

  胡应台这下有点后悔了,老夫热血上头,这是把皇帝坑了啊。

  “卿留朝伴驾,退朝。”皇帝说,站起来走下宝座,又吩咐曹化淳,“廷杖之后,给武烈王发密诏,叫他时刻准备勤王,无非是南都血流成河,老李家在外的人多得是,有的是再造河山之人。”

  “吾皇何出此言?”张文象出列启奏,“臣所部五城兵马司一万两千人,无不时刻以报国之心枕戈待旦。南都但有逆贼,臣请为天子诛杀。”

  ……

  知道了大外甥还在,这人也腰杆子硬了。

  当今皇帝我姐夫,未来皇帝我外甥,我怕啥?

  朝天宫里遂落针可闻。

  外面,十余个甚至有紫红袍的官员被当场杖毙,惨叫声吓得周延儒这等老朽汗流浃背,如温体仁这等佞臣也两股战战。

  如此,南都岂能不稳如泰山。

  何况皇帝见胡应台以一家老小性命与外廷相拼,当即又补发诏命,明确外廷加征赋税“非法”,北伐东征粮草全是皇庄积攒,与庶民无关。

  外廷南征,岂能不人心尽失?

  要知道,如今皇帝再江南要下达诏令,可不需要他外廷相助。

  李征设立的那数万个货郎,如今有人都流窜到浙南闽北地区了。

  这些人走街串巷大嘴巴一嚷嚷,江南岂能不知外廷之龌龊!

  到了后殿,胡应该抹着眼泪请罪:“陛下,老臣糊涂。如今北伐东征虎狼之师未必安分守己,而朝廷仅存那点体面支离破碎,这不是国家之福。”

  “储君在外,天下大安,你老卿家就不要担心了。”皇帝只能以实情相告。

  要不然,这老臣胆大心黑下手毒,说不定他真能办出点好心坏事。

  胡应台一听,顿时先打个饱嗝,呆呆看了皇帝很久,一抹眼泪一甩袖子,好了,老臣滚蛋,陛下留步。

  “没几人知道,保密!”皇帝追出去叮嘱。

  胡应该回头一长揖,甩着袖子脚下生风跑了。

  他妈的,这老夫还担心个屁啊,还绞尽脑汁要想办法制衡武烈。

  制衡啥?

  一溜烟连笑带跳蹦回居所,胡应台赶紧让人去打了半斤酒,吃了两杯,忽的就十分不好意思。

  老夫是想拼着这一腔子热血,为圣天子解决点麻烦。

  可这一不小心,这怎么就,嘿,泼天的富贵就来了呢?

  他敢用脑袋打赌,就凭今日此事,他将来少不了一个文字打头的谥号,他几个儿孙,就别想着回老家读书了。

  皇帝岂能亏待老忠臣的后人?

  琢磨了半晌,胡应该开始写信。

  他先责令李言“胆子不妨再大一点,下手可以再黑一点,实力应该再扩张一点”,再责令大女婿“全力以赴,不遗余力,把路过没有兵部水火签的行商一律当成逆贼,可就地正法”。

  再想了片刻,胡应台不是很放心,遂命人去叫来一条中年汉子。

  人高马大,形容彪悍,威猛如铁塔。

  胡应台问道:“自新建省吾将军去后,你随我南下两广,镇安南而慑服周琼,实乃两广第一将。今赴阙,老夫本意为你举荐,只朝政复杂,内阁多事,老夫不得不暂时不敢启奏圣天子。如今却要有一件百死之战,老夫想调你去,你敢不敢?”

  那人惨然道:“末将虽是家父养子,从来却视如己出。先父满心为国,当年追随肃毅王战死于北都,诚可为忠贞激烈。然家父与周延儒温体仁十分不和,他们是清流文人,家父开罪于士林,岂能不为之所恨。”

  而后道:“然虽如此,家父常言,刘氏一族不过略有勇力,天子并未亏待刘氏一族。今若有圣天子要用人,末将万死不悔。”

  “好!”胡应台笑道,“人言南昌刘俊得刘狡黠,唯独养子刘招孙得刘之忠勇,此言是也。”

  原来这汉子是“晚明第一猛将”刘养子刘招孙。

  这也可是个狠人,明史记载萨尔浒之战,刘战死,养子刘招孙徒手格杀数人力战而死。

  这时空的刘也是个猛将,他父亲刘显早年追随太宗皇帝平定西南之乱,那时候刘才十几岁,也跟在军中作战,不过那时候刘显以为太宗皇帝要立鲁王为太子,因此站错了队。

  但就算如此,刘凭一百二十斤大刀南征北战,在两广安南也打出了巨大的名声。

  只不过,刘有一种李云龙式的狡黠,与文官集团十分不和,这时空他是没有被文官坑死在辽东战场,但却一直郁郁不得志,一辈子大小军功无数,最后只当到了后军都督府左都督。

  实际上就是在北都赋闲,拿着俸禄没有兵权,直到北都保卫战爆发。

  那一战刘被启用,为肃毅王所部先锋陷阵。

第四百五十一章 陛下,这信赖之恩报不完啊!

  当年燕山之战,刘追随肃毅王鏖战,肃毅王战死,刘以七十二岁高龄也战死在燕山脚下,算得上血染沙场为国尽忠了。

  二圣南巡后,朝廷论功行赏,追封刘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子刘俊荫南昌指挥使司指挥使。

  胡应台告知刘招孙朝廷之事,叮嘱道:“如今北伐东征尚未结束,朝廷阁臣便试图摘果子。老夫不放心张名振,此人能打能杀,然双拳难敌四手,故意图调你去福建。”

  刘招孙目光一红,肃然道:“原来如此,当年家父陷于敌军,肃毅先王拨马回援,那真是,真是恩重如山。那一战,末将也在军中,亲见先王策马在前,先父持刀追随在后,杀敌逾百,力战而死。今既为先王嗣王出力,便是死了又怕什么。末将这便出发。”

  “急什么!”胡应台道,“明日奏明圣上,肃庄有兵马,你带着一个营昼夜兼程去,要多带炮兵。”

  “不要,”刘招孙舔了舔嘴皮笑道,“我听说,武烈大王麾下,不独以火炮见长,而且有弩兵精锐。福建多山多雨,带去了火炮反倒是累赘,我只要三百弩兵。”

  “如何作战?”胡应台稍稍喜悦。

  刘招孙理所当然道:“在虎狼巢穴,岂能与他们阵战?末将只盯着敌军,他们今日敢攻击,末将便夜里杀将进去,他们杀我们一人,我杀他们一千个。他们困我们饮食,我便杀他们一千户,这世上没有杀不服的敌人。”

  胡应台扬眉:“正是这个打法,但……”

  “大丈夫战死沙场,幸也。末将是个军卒,不考虑身后之毁誉。”刘招孙毫不在乎笑道。

  但他有个条件:“待武烈大王回来,末将若侥幸不战死,恳请部堂允末将前去叩见。”

  他极向往道:“末将这些日子听说大王横扫漠北、马踏辽东,无一日不为先王振奋。有子如此,先王知足了。但若能见一见先王之子,若见他风采更胜先王,末将死也瞑目,可去见先王了。”

  胡应台心中叹息,肃毅王当年回马解刘父子之危局,老刘报之以拼尽全力战死马前,那可真是一段传奇。

  从那时,或许刘招孙这样从来不服人的猛将便死心塌地心折了。

  遂许诺:“武烈王尚不知这些,肃毅王仇敌如今竟加官进爵,到时老夫带你堂堂正正去拜见,你亲自告诉武烈王当年燕山之事。”

  刘招孙满脸筋骨皮肉都在鼎沸一般跳动,怒恨道:“孙绍祖这个狗娘养的东西,若非末将想见一见武烈大王,早尾随到镇南关,将这厮脑袋拧下来以告慰先王。”

  “是了,还要告诉你,当年那些叛将,武烈王不从历代肃王遗愿,该杀的早杀得干干净净。若非三位郡主护着,那几家血脉也被杀光了。”胡应台通报。

  刘招孙大笑,叫一声痛快,怒声道:“先王性情中人,慷慨任侠洒脱豪迈,末将这么一个天生地养的弃儿也视如骨肉手足,我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意气相投那便死也甘心。此次去福建,末将要保重不至于战死,待仇人归来,定取其首级,免得大王为难。”

  “那你恐怕是赶不上,南征必败,武烈王平定北方,折返便要南征。福建若定,或许你可去当先锋。”胡应台笑道。

  刘招孙便有些扭捏,惭愧道:“末将杀俘,若非部堂护着早就没命了,若去了军中,只怕,嗨,只怕惹人非议。”

  胡应该微笑,心下道:“这是个赤诚之人,若可为储君扈从,岂不以一当百?”

  遂道:“安心去,尽快回,老夫保你一个王府扈从。肃毅王与老刘之仇,到南征大败清算之时,你也要亲眼看着仇人人头落地。”

  刘招孙便急不可耐,一夜都没能睡着。

  次日天刚亮,胡应台带他进宫。

  皇帝竟记得他,吃惊地道:“人言刘省吾之子,唯独刘俊独存,这些年你去了何处?”

  刘招孙启奏:“臣生恨阁臣,又恐陛下为难,是以南下追随部堂游击安南。”

  “何不奏报?”皇帝怒道,“肃毅王之事须慢慢与仇人清算,燕山之战存活者都是功臣,军中为何不报?”

  胡应台叹道:“老臣岂敢奏报,这厮打一仗犯一次军法,每战必立头功,然则手中从无俘虏。”

  “又不是自己人,留着干什么。”刘招孙觉着很自然。

  皇帝叹道:“与我家那小老虎一个模样,他如今人都说心慈手软不愿多杀,岂不知一路自贺兰山杀起,战场所杀才几十万人,刀兵所过之处没有记载的何止百万人。”

  刘招孙大喜,就是,又不是自己人,还不服王化,留着他们干什么?

  我皇虞的米饭多得很嘛,为什么要给他们吃?

  皇帝无奈,只好调整计划,吩咐道:“你不要去福建,张名振杀心十足,李言早与他联络上了,你去了没什么用。朕给你三百人,你即刻赶赴北都,跟着昂桑去武烈大营。”

  刘招孙不解,去北都干什么?

  敌人都被杀完了,去混个军功?

  皇帝道:“我家小老虎要去北海,要去封狼居胥,今日一早召肃藩留守四位郡主、延绥高迎祥,中军五个老将及平凉府满桂赵率教,大同府卢象升,北都留守司正留守孙传庭洪承畴,叫各路立即从各地出发,于九月十日会师忽兰忽失温(乌兰巴托),不到者斩首。”

  胡应台听的呆了。

  就是说,九边大将基本上全体赶赴忽兰忽失温成就封狼居胥大事?

  辽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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