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穿红楼了谁还做梦啊 第247节

  这么下去,养出这么一群骄兵悍将,万一哪一天生活待遇降低,他们恐怕是会造反的。

  倒不是不应该给军中吃好,孙传庭是个很务实地人,他了解如今天下的主流生活标准,中军这么高的标准已经远远超过全天下中上层富贵人家的生活了。

  毛文龙心事重重但也吃的满嘴流油。

  比起中军的伙食,他在东江镇过的简直是野人的日子。

  可这标准是不是太高了?

  他直言不讳:“孙督帅,不要说这么高标准的饮食,就是每天一斤米饭给三两咸菜,东江镇军官也以为过上了好日子。若中军能给东江镇拨付足够粮食,都不需要油料,东江镇自军卒到我这个督帅,也绝不会有别的心思。”

  这话说得婉转,可意思十分明确。

  只要给东江镇吃饱,都不需要吃好,全镇将士就没一个会跟着他毛文龙走。

  孙传庭叫来回头军,问起军中供应短板。

  火头军营将据实透露:“也不是每天都这样,如今是与敌军对峙时期,若是在平时,也就米饭管饱面条管饱。大王与全军明确说过,将来按定下来了,每天伙食标准是没有这么高的。”

  毛文龙问:“每天每人能有一斤米?”

  “那当然没问题,大米面条管够,能吃多少吃多少,但浪费要杀头。”营将笑道。

  孙传庭忧虑:“若如此,恐怕粮食供应也是个巨大问题。”

  “岂能有问题,大王说,辽东的黑土地可好啊,天气暖和后,我们要改造沼泽,开发北大荒。”营将乐颠颠道,“按照大王保守估计,辽东将来既能养活千万人,又能通过皇庄积攒一些粮食救济别处。”

  孙传庭不信,这里岂能生产?

  “那我们可不知,大王定然有办法,”营将神神秘秘透露,“孙督帅,毛督帅,你们如今吃的这个菘菜,可是我们驻军以后自己种的!”

  孙传庭毛文龙两脸懵。

  你不是在逗我?

  “实验用的蔬菜大棚就在城南浑河北岸,两位若不休息可自去考察,但要先去中军领了通行证!”营将撇嘴道,“黄得功那厮吝啬得很,守着玻璃蔬菜大棚,我们去摘菜,他看我们如仇人一般。”

  两个督帅哪里有心思午休,急忙去中军帐旁边的当值军官帐内领取了通行证,匆匆跑到城南一看,阿巴泰早就到了,正跟一个大胡子军官争辩。

  大胡子军官便是黄得功,这厮不声不响便在军中当到了营将。

  打仗悍不畏死,战后遵纪守法,俨然全军安分守己老实憨厚的表率,李征都几乎无法相信这是明末江北四镇之一的督帅。

  阿巴泰与之争辩的事,他想在辽阳也搞这么一个,黄得功嘲笑他想得太多。

  这蔬菜大棚有战功啊,他这些天不参与打仗只守着这个宝贝疙瘩,战后恐怕少不了一个副总兵职位。

  黄得功心里可明白呢,战后辽东建设,这些对农业生产作用最大的技术一定会大范围推广使用,懂这个技术的那就是能文能武的人才。

  而且这一定是中军最关注的地方,守着这一块,前途就差不了!

  是故黄得功耻笑阿巴泰:“你是辽阳知府,将来就算当了沈阳知府、辽东知府,你也是个文官。蔬菜大棚温室技术那是中军工兵营的,我们不去建设,你便想自己拿走,你脸大?”

  “且慢笑话!”阿巴泰询问,“照你这么说,这四五九也可御寒的玻璃大棚,果然要在辽东推广?”

  “那当然,自沈阳被围困后,这种大棚就搭建起来了,我们连稻苗都育出来了。”黄得功大拇指指着自己,得意洋洋表功。

  他晋升营将,正式成为指挥使就是靠这个功劳。

  别人都看着蔬菜培育啧啧称奇,就他动了心眼儿,利用抢到掌管蔬菜大棚的机会,在大棚里面的一角种了点水稻,如今已经茁壮地长出来了。

  唯一可惜的就是,那么大的一块地,那么多的大米,种下去才长出来并长成那么一点稻苗。

  黄得功在想办法改进,他怀疑这不是土地和种子有问题,是他的手法还不到家。

第三百七十五章 儒生阴损,微言大义

  只看到温室大棚,孙传庭明白了一个道理。

  “这杂学,说到底还是能大用的。”孙传庭回中军帐的路上与毛文龙说。

  毛文龙可不是饱学之士,他勉强能自己写奏章而已。

  故对学问道德那一套他不感兴趣。

  他只知道,辽东能种地,能产粮,他这个东江镇督帅就得识趣点,乖乖当一个朝廷忠臣,最好能掌握一点兵权“待价而沽”,而不是在辽东与中军玩心眼。

  玩不过!

  回去没多久,中军帐处三通鼓,孙传庭忙换上常服,戴上乌纱帽,郑而重之请诏令往中军帐去。

  毛文龙麾下,那三个有名的大清“忠臣”不敢高声,紧跟在看着代善的王辅之后而来。

  阿巴泰无所谓,想着回辽阳该做什么,别的他不考虑。

  到中军帐,众将集结完毕,当值军官点了名,十数人一起进得帐来,只见主位两侧,军法官抱黄钺肃立,捧印女将站在另一边。

  李征自后帐转来,命众人各自入座,目视代善道:“大冷天的从浑河走出数里,你也真不怕冻着。”

  代善脸色一白,你们早就知道?

  “你回去吧,告诉黄台吉,不要用以前的事威胁朝廷的将领,毛文龙有过,过在拥兵自重、挟寇自重,但罪不至死。”李征吩咐,“至于黄台吉打算是战是走,叫他早早给个回话,城内粮草也就在这个月底见底,他不必勉强硬撑着。”

  代善又惊又喜。

  毛文龙吓得魂不附体,起身便要告罪。

  李征道:“开东江镇有功,功在社稷;威慑后金使之不能得辽西走廊,功在当朝。有此二功,你这个东江镇督帅死不了。至于那些过错,皇帝不会追究,但你所部军纪涣散,多处弹劾你杀良冒功,有没有此事?”

  毛文龙叩首道:“王驾明鉴,臣只恨人不够,何必杀良冒功?臣不敢居功,愿赴阙领死。”

  “量来你也不至于损耗人手,”李征责令,“如今辽东正是用人之际,你去朝廷做什么?凭东江镇那点人,你参与不了国本之争,去必死。东江镇人口都住在皮岛之上,那没什么价值,你回去后搬迁人口到辽东,所部兵马扩展到三万人,继续当你的东江督帅去。”

  毛文龙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转念一想,他如今手里唯一比中军厉害的也就是水师。

  除此之外,就凭他那点人手,那点装备,在中军炮火之下恐怕连半天都撑不下来。

  于是道:“大王,辽东既平,皮岛不必驻屯禁军。臣恳请移师中军,既早晚就教于大王驾前,也可使多年不闻朝廷圣音之皮岛军民旦夕沐浴王化于中军旗下。”

  他指着王辅说:“此王辅,东江第一上将,弓马娴熟,身先士卒,有上将之姿,可使之以一营兵马驻守皮岛,早晚可协助中军南下高丽。”

  李征知道王辅,这是个有才能的悍将。

  但毛文龙如此说还不够。

  果然毛文龙提起皮岛水师。

  皮岛水师实力不弱,在近海能形成足够的威慑力,甚至连高丽国都韩城都能威慑到。

  毛文龙启奏:“东江镇虽多乌合之众,难入大王法眼,但水师足有一战之力。王辅水陆战法精通,可以之兼任北海水师指挥,倘若要灭高丽,我军可长驱直入打到汉城。”

  李征道:“皮岛那点水师船只哪里够,辽东之战结束,孤有数百铁甲船要训练水师,王辅去当副将,主将是我肃藩大郡主。”

  王辅惊喜,这可是天大的提拔!

  大郡主李问剑亲领主将,这辽东水师便至少是都指挥使司级别。

  他如今才只是个指挥佥事,能一步高升为都指挥佥事,那是老王家的祖坟冒青烟。

  毛文龙呆了一呆,明白了李征对水师早有设计,当时便不知该说什么。

  李征给了他一个理想的职位:“你不要回皮岛也好,孤命你镇守辽西走廊、盖州到凤城南部辽南地区,东江依旧在你部。你不要理会辽西走廊大大小小的军头,你的任务就两个,无论高丽还是倭奴,胆敢进皮岛以西,杀之。”

  毛文龙大喜,这是给了他天大的权柄,当然,也给了他天大的约束。

  他督帅部只能设在金州,如此,他南部有四海人望两朝帝师袁可立、西部有孙传庭洪承畴,北部有周遇吉张盘,他再也不要想随心所欲当土皇帝。

  但这没关系,他毛文龙还是知道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的。

  而且,今年年底他老文龙可就六十岁了,此前他只是东江督帅,不要说和孙承宗淮泗督帅比,就是和小字辈的孙传庭卢象升比,他这个东江镇督帅就跟个山大王似的,压根就进不了朝廷的法眼。

  如今能当上辽南督帅,甚至是渤海督帅,他毛文龙也可以名列朝廷名将之列了。

  于是毛文龙最后试探了一次:“微臣必将粉身碎骨以报天恩,只是这封锁东海却难。”

  “人我给不了你多少,东江水师与山东水师北上所部我要用,最多只给你一个卫的老兵。”李征知道此人心思,遂道,“但船只不成问题,给你一千艘铁甲船你反倒用不了,孤给你一百二十艘铁甲船,上配备火炮六百门,饮食供应尽你所需。”

  毛文龙脑子里一空,六百门火炮的铁甲船?

  臣敢去跟李当面骑脸输出!

  他不怀疑李征的话。

  一路上看到了多少钢铁巨兽了还不长点脑子?

  当时毛文龙便交出东江镇督帅印,没必要保留在手里了。

  李征收了印信,问过阿巴泰,得知他不愿去见黄台吉,便命代善回城。

  此人一走,孙传庭便传皇帝诏书。

  总督九边、权掌江北,这诏命不但李征惊讶,帐下无一人不震惊。

  这里的督九边,可是将北都留守司都纳入管辖了!

  还有这镇江北,这是把半壁江山都交到了武烈大纛下。

  自此后,武烈中军言出法随,江北没有任何人,包括袁可立孙承宗,没有一个人能与中军抗衡。

  这就等于将半壁江山完全托付给了李征。

  李征不能不惊讶。

  诏令上明确给了他“军政钱粮”大权,江北之地总兵官都指挥使及以下军官、包括徐光启这个宰辅在内的文臣,废立不过他一句话。

  就连九边要不要保留都让他自作决定,执行后向朝廷通报一声就行。

  李征不知该说什么好。

  李洗剑感叹道:“自古君臣之义,古有昭烈之于武侯,如今便只有二圣待咱们肃藩了。”

  李征接了诏令,当时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但有一件事他是明确的,二圣越是这样给他生杀予夺天下的大权,他越是不能遂自己的愿。

  否则军心不服,人心不服。

  孙传庭笑的合不拢嘴,见绿珠在记录,便提醒道:“此事内廷有详细记载,中军也要以微言大义记录清楚。”

  绿珠哪懂这个,连忙看着李征。

  李征只好先让斥候持大令传示江北各地,回头与绿珠道:“这道诏书拖延时日太久,必有内阁作祟。”

  绿珠恍然,看孙传庭就顺眼了一点。

  这人还行!

  可这该怎么记录?

  “不过郑伯克段于鄢之法而已,所谓春秋笔法不过如此。”李征笑道。

  这史书资料记录很有趣,所谓春秋笔法,打个比方说,大虞皇朝某贵族子弟“与女友人离”,就这么简单的五个字,透露出来的意思可值得玩味。

  离,固然分和离与直接分,可前提是“以礼成婚”,没结婚,你离什么离?

  五个字背后透露出来的是“无媒苟合”,是儒家笔杆子底下缺德带冒烟的贬损和耻笑。

  细品之下,这五个字反映出来的某贵族家族的“无礼”与“无耻”,那可就永远的留在史书中让人嘲笑了。

  所以文官集团极力阻挠这道诏令下达,他们自己在史书中当然不可能写进去,那是违抗诏命,我们圣人门徒岂能做这样的事情!

  可内廷有自己的记载,李征军中的史料记载将来也要递交内廷与外廷汇总成史书。

  至少当今皇帝将来修《武宗实录》要把这件事写进去,李征以军功,至少要有个《世家》的记载,这件事也要写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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