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吃不下了,把筷子轻轻放下,望著窗外出神。
天还没亮,李虎就被皇帝召进宫了。如此匆忙,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林黛玉担心是北边的局势恶化,皇帝让李虎北上支援。
这可不是河套,这边是真正的恶战,三方数十万精锐在一起厮杀了数个月,别说普通士卒了,就连副将都战死了三人,可见此战是何其惨烈!
雪雁扑闪了几下眼睛,说道:“姑娘吃饭吧。一会儿二爷回来,见姑娘没吃饭,又要说我了。姑娘就可怜可怜我吧~”说著拿起筷子,可怜巴巴的望著林黛玉。
“你呀,好的你不学,非要学晴雯!”
林黛玉没好气地点了她一下,接过筷子,接著吃饭。
雪雁脸红了红。
正在这时,门帘一挑,紫鹃走了进来,捧著个食盒。
林黛玉咽下嘴里的菜,望著她手中的食盒,问道:“什么东西?”
紫鹃笑著答道:“厨房刚做好的月饼,三伯请姑娘尝一尝,要是可以,就给各家送过去了。”说著把食盒放在桌上,揭开盒盖。
雪雁下意识地伸长了脖子,一看,月饼表面金黄油润,圆边浅黄,底部没有焦斑。
林黛玉放下筷子,拿起一块月饼,掰开,皮馅厚薄均匀,果料切块粗细适当。
她咬了一小口,细嚼了嚼,满意地点了点头,对雪雁说道:“是你爱吃的夹沙猪油馅儿。”说著递给雪雁,又把另外半块递给紫鹃。
雪雁也咬了一小口,嚼了嚼,接著眼一亮,兴奋地:“姑娘,就是这个味!”
林黛玉笑著点了点头,正宗的苏式月饼。
“确实好吃。”
紫鹃咽下嘴里的月饼,接过小丫环捧来的面巾替林黛玉擦了擦手,一边说道:“西瓜也送来了,晴雯带著小丫鬟收拾呢,切好了就送过来。”
中秋节吃瓜饼酒,主要是月饼和西瓜,也是祭祀月亮的主要贡品。
中秋节前,亲友之间要互赠月饼和西瓜。
当然了,并不是所有人家都能在这个时候吃上西瓜的。
正说著话,丫鬟进来笑道:“姑娘,二爷回来了!”
一语未了,只听外面一阵脚步响,李虎走了进来。
紫鹃、雪雁和小丫鬟们纷纷行礼:“二爷。”
李虎笑著点了点头:“不要多礼。”说著进了小饭厅。
林黛玉已经站了起来,微微一福身:“二哥哥。”
李虎手一摆:“坐下坐下。”
林黛玉对紫鹃说道:“绞块热毛巾来。”说著,接过小丫鬟捧来的空碗,满满盛了一碗饭。
李虎在主位上坐下,笑著说道:“京郊庄子送了十几篓极肥极大的螃蟹来,我让厨房蒸了些,午后我陪你去花园赏桂花,喝酒吃螃蟹,怎么样?”
林黛玉眼一亮,笑著点了点头。
李虎擦了脸和手,又把毛巾递还给紫鹃,接著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知道李虎有事与林黛玉说,紫鹃领著雪雁和小丫鬟们退了出去。
林黛玉把筷子递给李虎,这才坐下。
李虎:“宣府总兵战死了。”
林黛玉愣了一下,接著给李虎夹了一筷子菜。
李虎一边吃饭,一边说道:“.就在战场陷入胶著之时,镶黄旗赶到了,从侧翼袭击了我军军阵,已经疲乏的宣府骑兵根本抵挡不住,几乎是瞬间就被击穿了军阵,宣府总兵死在了镶黄旗副都统福康安手中。”
林黛玉没有说话,继续给李虎夹菜。
李虎接著说道:“还好三千营及时顶了上去,挡住了镶黄旗的兵锋,不然后果难以想像。女真人趁机提出了议和.”
林黛玉:“宫里是什么态度?”
李虎:“还能是什么态度,仗打到这个地步,双方已经都有点坚持不住了.特别是朝廷这边,虽说漕粮漕银早就进京了,可用钱用粮的地方太多了,黄河、淮河接连发了大水,波及河南、安徽几个省,江西先是遭了大水,入夏后又遍地旱情”说到这里,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林黛玉沉默了,她没想到外面会是这个样子。
李虎也沉默了,当听到福康安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惊呆了,看了福康安的资料之后,只能用开挂来概括。
福康安在十三岁时就已经承袭云骑尉,被乾小四授三等侍卫;十六岁时,乾小四直接授他户部右侍郎、镶蓝旗副都统。随后就打开了开挂人生,参与或指挥了数次重大战役,累封嘉勇侯,擢升镶黄旗副都统。
历史拐了个弯,又好似没拐弯,福康安不仅没有被“消除”,貌似比历史中开的挂还要大。
也不知道和宝宝攒了多少银子了。
林黛玉见李虎发愣,忙岔开话:“月饼和西瓜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回来安排了。”
李虎回过神来:“这些事你做主。”说著,给她夹了一筷子肉,“你也吃啊。”
林黛玉“嗯”了一声,接著说道:“这次不能只送贾家了,缮国公府、理国公府几家上次帮了咱家,于情于理都要送礼的。”
“你做主。”
李虎吃完碗里的饭菜,自己盛了半碗饭,又舀了一勺汤泡上,说道:“皇帝被刺激到了,新军的事也定下来了,最高不超过一万二千战兵。下辖四营,火铳兵、刀盾兵、长枪兵和那三千蒙古降丁。皇帝赐名锐士营。”
顿了顿,“我的想法,一半火铳兵,一半骑兵,皇帝不同意。”
林黛玉一笑:“好了,会有随你意的时候。”
李虎笑了笑,刚想开口。
这时,门外传来了紫鹃的声音:“二爷,三伯送来了一封信。”
李虎把筷子一搁:“进来吧。”
门帘一掀,紫鹃拿著一封信走了进来,递给李虎。
李虎接过那封信,拆开封口展看,看著看著,他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冷笑。
林黛玉看在眼中,问道:“怎么了?”
李虎将那封信一折,塞进袖中,笑著说道:“我说过要替你出气,替咱爹报仇的。现在机会来了。”
林黛玉犹豫了一下,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咱们一出手,肯定会招来有心之人的怀疑,特别是宫里。你也说了,留著他还有大用处。”
李虎一笑:“天冷了,给他送点温暖。”
林黛玉一惊:“这里是京城,纵火会死很多人的!”
纵火?
李虎一时回过味来,才想起林黛玉不懂这个梗,说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可是李大善人!他不是想借著中秋节在京城打响名头吗?我让他灰头土脸,血本无归.”说著,凑到林黛玉耳边低语了几句。
林黛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捶了李虎一下:“你坏死了!”
第124章 又吐血了
惊天动地的鞭炮声在西市大街的繁华处响起。
挂著“白氏布庄”招牌的一家布店门前看热闹的人很多。
布店里也站著好些人,有凑热闹的,有询问价格的。
这时,对面酒楼二楼临街的一个包间窗户推开了,白鸿志在靠窗的座位前坐下了。
白鸿志叫了两碟菜、一壶酒在那儿自斟自酌,一只眼不时打量著街上的行人和进出布店的客人,突然他眼睛一亮。
一个华冠丽服之人从布店走了出来,身后跟著十好几个小厮,一个个都捧著数匹绫罗绸缎。
那些原本围观犹豫的人一齐拥了进去。
衣食住行是生存的基本需求,其中“衣”被排在第一位,布匹作为人们日常生活的必需品,需求量大,只要不发生大规模战争,就有稳定的市场。
此外,布料生意是非常赚钱的行当。
在江南,好些豪商巨贾都是布料生意起家,京城好些布庄都是他们的。
一匹布要经过染色才能呈现五颜六色,这就要有独家秘方,秘方他没有,但他有刀,青龙堂主帮他从江南几个布料商人那里拿来了染布秘方。
经过一个夏天的充足准备,借著中秋节在京城打响名头,然后不断扩张,抢占市场。
一楼主要是布匹,绫罗绸缎。二楼是量体裁衣。
白鸿志端起酒杯,一仰脖子喝了下去,情况远比他预想的要好,特别是那华冠丽服之人,一看就是豪门大户人家的管事。
在豪门大户人家的眼里,衣服不仅是日常生活的必需品,更是社会地位和身份的象征。
这样的豪门大户不仅是大主顾,更是人脉资源。
没想到开业第一天就有贵客临门!
最近诸事不顺,总算有一件让他满意的事了。
白鸿志又给自己斟满了酒,突然想起了水溶,他总感觉这个“贤王”的动机不单纯,似乎是担心事情闹大,故意在替那个“杨启隆”遮掩。
想到这里,白鸿志一口干了,心道:找个机会,试探一下。
突然,楼下传来了喧哗声、骚动声:
“快看,忠顺王府的马车!”
“嚯,这个白氏布庄竟与忠顺王府有关系!”
白鸿志的目光又盯向了布店的大门处。
马车的车帘掀开了,走出来的竟然是忠顺王府的管家。
白鸿志猛地站起身,想了想,又坐下了。
这时布店管事的将管家迎了进去。
见忠顺王如此赏脸面,白鸿志心中大畅,又给自己斟满了酒,一口干了。
忠顺王府二管家被李家暴打一事最终还是传了出去,这让忠顺王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也让他恨透了李虎。
外面又传来惊呼声。
白鸿志循声望去,只见十好几个伙计捧著绫罗绸缎,从布店里走出。
在布店管事的陪同下,忠顺王府管家也走了出来。
就在这时,人群后传来了骚动声,许多人回头望去。
一群身披绫罗绸缎的叫花子走来了。
围观的百姓下意识让开了一条宽敞的通道。
白鸿志皱起了眉头,这些乞丐身上的绫罗绸缎的花纹怎么有点眼熟?
叫花子头率领群丐在布店石阶下跪了下来:“小的们给大善人叩头。”
管事的唬了一跳,忙护著忠顺王府管家后退。
叫花子头大声说道:“感谢大善人送的布料。”站了起来,“弟兄们,唱起来呀!”竹板一敲,啪的一声脆响。
围观百姓都吓了一跳。
乞丐们都站了起来,一时间噼里啪啦,响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