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与截杀驿差,屠戮驿站的人是一伙的?
这时,另外十余骑也驰过来了。
为首之人正是王大牛,他紧盯着柳湘莲:“干什么的?”
柳湘莲望向他:“你是谁?哪个衙门的?”
王大牛:“不要问我是谁,先回我的话。”
骑兵们都拔出了刀。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杂沓而来。
十几名壮硕精干的汉子从对面驿道驰马奔来。
那些汉子远远地瞧着王大牛一行,纷纷勒住了缰绳。
王大牛眼一亮:“这还有几个杂碎。”双腿一夹,右手飞快地拔出了马刀。
“唰”的一声,他身后的哨骑一齐拔出了马刀,跟着杀了过去。
在柳湘莲惊诧的目光中,马刀飞舞,惨叫声此起彼伏,那些追杀他的汉子一个个从马上摔下。
“狗屁的武林高手!”
王大牛甩了甩马刀上的鲜血,一边控制着战马转身。
武林高手?柳湘莲有些蒙了。
王大牛策着马过来,审视了片刻:“砍了。”
柳湘莲一凛:“我与他们不是一伙的!”
王大牛手一抬。
柳湘莲急了:“我是京城理国公府子弟!”
王大牛一愣:“柳家的?”
柳湘莲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们是京城哪个衙门的?”
王大牛有些为难了,杀吧,担心给李虎惹麻烦;不杀吧,还是会给李虎惹麻烦。
左右都是个麻烦,王大牛下了决心,杀!
柳湘莲看在眼中,那张因为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立刻变得更白了。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了过来,李虎一行三十余骑向这边驰来。
王大牛还刀入鞘,迎了上去。
柳湘莲认出了李虎,大声喊道:“李将军,我是理国公府子弟,柳湘莲!”
柳湘莲?是那个“冷面二郎”柳湘莲吗?!
李虎一面听着王大牛的诉说,一面打量柳湘莲。
柳湘莲:“正月初六,我受邀在宁国府串戏,珍大爷、琏二爷陪着李将军在主桌吃酒,后来宝二爷也来了......”
李虎眉一挑,知道的这么清楚,想来是真的了。
李虎朝哨骑挥了下手,那些哨骑让开了。
柳湘莲向李虎奔去,一边解开胸前的包袱。
柳湘莲双手一抱,接着递上那个急递:“六百里急递!”
李虎一惊,接过急递一看,果然粘着三根羽毛!
柳湘莲:“......是在从太原回京的路上碰到被人追杀的驿差,驿差就说了两个字‘榆林’。”
红衣大太监一惊:“不好,一定是榆林出事了!”又对李虎说道:“李将军,不能再等了,这份急递得立刻呈给皇上!”
李虎望向柳湘莲:“你还能不能骑马?”
柳湘莲:“我现在还不能回去......”
红衣大太监立刻打断了他的话:“不行!你必须跟着一起进宫,皇上要问话。”
李虎:“为什么?”
柳湘莲眼睛红了,将他们遭到追杀,整个戏班就他一个人侥幸逃脱的事情大体说了一遍。
李虎沉默了。
红衣大太监:“这个好办。”说着指了一下身旁的两名番子,“你们两个去保定府,让当地官府派人去。”
两个番子:“是。”答着策着马向前奔去。
李虎从马褡里掏出一只水囊,递给柳湘莲:“喝口水吧。”
柳湘莲感激地点了点头,接过水囊大口灌水,接着接过李虎递来的肉饼大口吃了起来。
这时,哨骑将那十几匹无主的马赶了过来。
红衣大太监又说话了:“走吧,柳公子!”
柳湘莲咽下嘴里的肉饼,接过缰绳,跨鞍上马。
李虎从怀中掏出一个核桃大小的一个金表来,瞧了一瞧,说道:“如果顺利,能在御前会议之前赶到乾清宫。”说完猛一挥鞭,那马箭一般向京城方向冲去。
王大牛和柳湘莲等紧跟着策马追去。
天蒙蒙亮了,巍峨迤逦的城楼城墙已遥遥在望。
李虎猛抽一鞭。
王大牛和柳湘莲等一齐挥鞭。
马队跑得更急了。
辰时正,“咔咔”的,左掖门和右掖门慢慢开了。
内阁首辅带头,四个内阁阁臣随后,徒步向左掖门走去。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了过来,众人注目望去。
李虎抽着马向这边驰来。
众人无不露出惊愕的神情。
午门当值大太监先是一惊,接着连忙迎了上去。
李虎从大汗淋漓的马上跳了下来,掏出那份急递:“六百里加急!”
午门当值大太监接过急递,转身向左掖门奔去。
李虎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喘着气,纵马入皇城的机会可不多,虽然累,但是爽啊!
这时内阁首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后:“李伯爷?”
李虎转过身:“哟,原来是首辅,你老有事?”说着双手一抱。
内阁首辅低声问道:“什么事?”
李虎:“路上捡的六百里加急。”
首辅先是一阵迷惘,接着变了脸色,竟有人敢截杀驿差!
站在一旁的四个阁臣跟着也变了脸色!
第97章 让李虎去
天已经大亮了,阳光笼罩着乾清宫,洒洒落落地照在首辅和四个阁臣身上。
首辅和四个阁臣交换了一个焦虑的眼神,一齐望向洞开着的殿门。
上书房里,御案上并排摆着那份六百里急递和二皇子之前送来的军报。
永昌帝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
李虎、戴权侍立在两侧,也一言不发。
跪在那里的柳湘莲更是噤若寒蝉,哪里敢发出半点声响。
殿里一片沉寂。
永昌帝的目光慢慢移向了李虎。
李虎避开永昌帝的目光,一声不吭。
这份六百里急递是榆林总兵的求援信,里面关于先锋营全军覆没的描述与二皇子军报的内容大相径庭。
至于谁在说谎,不言而喻。
榆林镇遭到攻击,山西黄河沿线的戍堡按理会有军报送来,可朝廷没有收到一份军报,想来那些驿差都遭了毒手。
什么从战场逃回的先锋营哨骑被人杀死在了长城关内,有人冒充榆林骑兵追杀送回缮国公尸身的女真使者,如此等等,字字不提二皇子,但句句好像说的都是二皇子。
如果这些最后都被证实了,再加上截杀驿差,皇帝都保不住二皇子,他多半会被罢为庶人,永远圈禁宗人府。
另外,这里面还牵扯着太上皇,那些武林高手在保定府屠戮了三座驿站,截杀驿差。
再说了,谁知道皇帝心里是怎么想的,搞不好人家正在想法子替自己的好大儿开脱呢。
这种时候,李虎才不会开口提什么谏言。
永昌帝有些失望,但也知道,这件事太大了,又牵涉到皇室,李虎无论如何也不会主动掺和进来。
柳湘莲跪在那儿,虽没有资格看那份急递,但他明白,榆林肯定出大事了。
一阵沉默之后,永昌帝说话了:“你们都回去吧,让朕一个人清醒清醒。”
李虎、柳湘莲:“是。”答着退了出去。
“让首辅他们先回去吧。”永昌帝补了一句。
李虎答道:“是。”
空荡荡的上书房里只剩下主仆二人。
戴权扑通一下在御案的侧边面对着永昌帝跪倒了,把头紧紧地趴在砖地上。
永昌帝望向他:“什么事?”
“老奴上负圣恩!”
戴权连磕了三个头又趴在地上,这才说道:“老奴无能......总觉得二皇子的身上有太上皇的影子,却找不到任何证据......辜、辜负圣恩!”
永昌帝深深地叹了口气:“朕知道你的难处......起来吧,起来说话。”
“是。”
戴权只能重重地又磕了个头,爬了起来。
永昌帝:“这个结果也不是意外中事。当时朕就怀疑了......也怪朕一点爱子的私心,对他还抱有一丝幻想。”
说到这里,他伤心地摇着头:“或许他没想害死缮国公,但他事后既不向朕奏报,也不反思,反而想着杀人灭口......他不就是担心被朕处罚,失去争夺储君之位的资格嘛!”
戴权站在御案边低头。
永昌帝闭上了眼睛,现在想想太子替老二说的那些话,丢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