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通立刻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老奴这就亲自去将李院正请过来。”说罢，爬了起来，转身向殿门外走去，一边用袖口擦拭眼泪。
永兴帝：“站住。”
赵通停住了，望向他：“皇上......”
永兴帝：“今儿服侍朕洗漱......”
赵通会意：“老奴明白。”快步走了出去。
永兴帝闭上眼往椅背上一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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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康安伸出手掌去接天上飘下来的雪，北风呼啸中夹着炮声、喊杀声隐隐传来。
他在逃离途中接到哨探密报，得知大顺与女真开战了，并且攻进了女真人的营寨，他又赶了回来，看看能不能捞点好处。
这时一名探子驰马而来，奔至福康安面前勒住了缰绳，大声禀道：“汉人攻破了女真人的中军大营，女真人全面溃败！”
福康安一凛：“怎么这么快？”
那探子：“抓到了几名溃兵，说是十五阿哥和阿桂死在了汉人的炮火下......”
福康安又惊又喜：“没搞错？”
那探子：“那些溃兵是这么说的。”
福康安两眼望天滴溜溜转了好一阵子，随后一声冷笑。
现在汉人主力部队全部调往前方进攻，中军大营没有多少守军，只要一个突袭就能荡平他们的中军大营和火炮阵地。若是情况允许，再在五军营的背后捅上一刀！
汉人在辽东与女真人开战了，他们双方一时半会儿都没有办法抽调大军前来。这是个好机会，重新夺下漠南蒙古草原，甚至可以拿下汉人的阴山六镇！
想到这里，福康安激动起来，他猛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大声吼道：“荡平汉人的中军大营！”
第473章 露出马脚
永兴帝依旧闭目坐在膳桌前的椅子上，右手腕摆在扶手上。
太医院李院正坐在边上的矮凳上，三根手指搭在永兴帝手腕的寸关尺上，判断脉息。
赵通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终于，李院正站了起来。
永兴帝也慢慢睁开了眼睛，把目光望向赵通。
赵通会意，对李院正问道：“李院正，怎么样？”
李院正沉默了片刻，说道：“皇上身体精壮只是表象，实际身体已经出现了严重的亏空......”
赵通：“要是不吃了，能不能慢慢补回来......”
李院正摇了摇头：“药停不了了。不过，可以吃一些药膳来改善，再注意休养生息......”
赵通急问：“能补回来不？”
李院正为难了，踌蹰了好一会儿才斟酌着说道：“皇上吉人天相，只要好好调理，好好将息，会有起色的。”
赵通不说话了，低下了头。
永兴帝开口了：“这件事不许对任何人说，也不许记录在医案上。”
李院正：“是。”
永兴帝又对赵通说道：“你跟李院正去太医院开药方，然后熬一碗药膳送西暖阁去。”说罢，起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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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桂和永琰死的太突然了，群龙无首的女真和蒙古联军被打得人仰马翻，无招架之力。
摧枯拉朽，大顺骑兵挥舞着马刀，追杀着溃兵，到处都是惊恐的叫喊声和哀求饶命声。
一名八旗贵族高举双手，跪在地上哀求饶命，一名三千营骑兵飞马驰来，刀光一闪，无情地砍下了他的脑袋，将人头拴在马上，又去猎杀下一个目标了。
谢鲸率领亲兵马队一路奔杀，左劈右刺，将八旗溃兵杀得人头滚滚落地，四散而逃。
“这仗打得过瘾！”
谢鲸勒缰停住，甩了甩马刀上的鲜血，望着四散而逃的八旗兵，大笑了起来。
这时一名参将疯抽着马向这边驰来，一边高喊：“谢将军！”
谢鲸望去，那参将已经驰到他面前猛勒缰绳飞身下马。
谢鲸：“什么事，这么慌张？”
那参将跪在地上放声大哭，“福康安偷袭了中军大营，国公爷战死，护纛营和炮手全军覆没，五军营后翼也遭到了袭击......王子腾总兵请谢将军立刻率领骑兵回援！”
谢鲸神色大变，立刻对身边的副将命令道：“追上三千营，让他们立刻回援！”说完，又大声吼道：“其他人跟我回援，杀了福康安那个狗杂种！”
与被官军突袭的女真蒙古联军一样，五军营也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更何况还是骑兵打步兵，毫无还手之力。
五军营的后翼已经被击溃，福康安麾下的骑兵在杀戮中向前推进，继续扩大战果！
看着被一片一片击倒在地的五军营将士，福康安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探子又回来了。
福康安望去。
那探子勒缰停住，大声禀道：“一支打着榆林卫旗号的汉人骑兵正在向战场驰来！”
还有援兵？福康安微微一惊，立刻对身边两个将官命令道：“分散突围，咱们在锡林郭勒盟会集，收拢阿桂留下的溃兵。来年在与汉人一决胜负！”说完猛一挥鞭，策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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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暖阁里，永兴帝站在南窗下，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出神。
一阵脚步响，赵通领着几个小太监走了进来。
永兴帝回过神来，方觉得有点腿酸，慢慢走到榻上坐下，望向赵通。
赵通拎着食盒，招呼小太监将小火炉放下，又将他们全部赶了出去，接着从食盒里端出一个紫砂药罐，小心地放到小火炉上。
永兴帝：“怎么回事？”
赵通蹲下，拿起小火炉边的蒲扇，一边扇着，一边答道：“老奴在御药房碰到了戴公公，担心被他瞧出什么端倪来......”
永兴帝点了点头。
小火炉里的炭火熊熊地燃了起来，赵通放下蒲扇，在一旁的铜盆里洗净了手。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走到永兴帝身前，低声说道：“有件怪事......”
永兴帝望向他。
赵通接着说道：“戴公公将御药房的人赶了出去，自己亲自捡药。老奴让御药房的人将药清点了一下，戴公公不仅拿了李院正给太上皇拟的药方上的药，还多拿了几味药。”
永兴帝：“说下去。”
赵通：“这几味药正是李院正替皇上拟的药膳的主药。老奴让人打听了，戴公公的身体好着呢......也没听说太后和太子吃药膳......”
不是自己吃的，也不是太后和太子？永兴帝脸色陡地变了：“太上皇？！”
赵通：“若是其他人吃药膳，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永兴帝脸色难看了：“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防着朕吗？！”
赵通哪里敢搭腔。
永兴帝站了起来：“走，去慈宁宫！”
赵通连忙拦住：“去了说什么？”
永兴帝怔住了，是啊，去了说什么？
一阵沉默之后，永兴帝望向赵通：“你有什么法子？”
赵通一脸的难色：“这个......”
永兴帝：“你是在替朕分忧，说吧。”
赵通牙一咬：“是。南安郡王推荐的那个妖道不是会什么针灸秘术吗？让他来替太上皇针灸针灸......只要醒了过来，就不可能没有丝毫反应。”
永兴帝点了点头。
赵通又道：“还有那个妖道。若非是他，皇上的身子也不会......皇上不好明着处置他，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将他处置了......就说他医术不精，伤了太上皇的龙体！南安郡王府也不会有什么不满。”
“若是真的醒了，朕该怎么办？”永兴帝突然问道。
赵通更不敢答话，低下了头。
永兴帝来回走了起来。
赵通屏住呼吸，目光悄悄地随着永兴帝的脚步移动。
永兴帝走到榻前又站住了：“你亲自去一趟南安郡王府，把那个妖道带进宫来，替太上皇针灸。”
顿了顿，“盯紧那个妖道，千万不能让他伤着太上皇。”
赵通：“是。”
永兴帝：“想个法子，将太后、太子和戴权支开。”
赵通略想了想：“太皇太后这几日身子不大安，陛下可与太后领着太子去探疾问安。至于戴公公，让他跟着服侍太子......”
永兴帝：“好。先将那个妖道领到司礼监，等朕的消息。”
赵通应声退了出去。
“朕该怎么办呢？”永兴帝叹了口气，有些烦躁地来回踱起步来，走着走着，又停住了脚步，自言自语道：“或许是赵通想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