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皇子、王公贝勒和军机大臣纷纷拍响了马屁。
乾小四听了，心中那叫一个舒坦，大笑了起来。
笑罢，乾小四搁下笔，望向康王：“你是书法大家，你瞧瞧，朕这几个字写得如何？”
康王假装仔细观阅，好一阵子才说道：“好！”
乾小四笑问道：“怎么个好法？”
康王：“都好。”
乾小四：“......”
康王见状，只得违心夸赞：“这字写得好，意思也好，还应景。”
乾小四这才又高兴起来了，在旁边的铜盆里洗净了手，一边擦着，一边说道：“弘昼在广宁又取得了一场小胜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吗？”
众人都点了点头。
乾小四：“朕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漠北也传来了喜讯......”
康王心里一咯噔，修国公败了？不可能吧？朝廷在漠北占着绝对的优势！
乾小四：“在白莲教的配合下，咱们的勇士趁着雪夜焚毁了汉人囤积在阴山六镇的粮草军械，并成功突围！咱们的粮草刚送到前线大营，现在轮到汉人着急了！”
那些皇子、王公贝勒和军机大臣立刻兴奋起来，七嘴八舌的拍起了马屁。
乾小四一直关注着康王，见他也跟着颂圣，且没有其他反应，心中的警惕不由又松了几分。
想起巨大的损失，他又一阵肉痛，在心中又将白莲教千刀万剐了一遍！潜伏在阴山六镇的白莲教徒并没有按照约定一起行动，而是躲在边上，看着混进城的八旗勇士顶着汉人的火铳往前冲，直到双方短兵相接，甚至火烧了起来，那些白莲教的人才出现。
这让他非常愤怒，一群丧家之犬竟敢戏耍他们，还想渔翁得利，当真是不知死活！
想到这里，乾小四心中冷笑：等阿桂击溃汉人的主力大军，就将这群白莲教臭虫全部砍了！不，这样太便宜了他们，把他们全部发配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
康王不露声色的把乾小四和诸皇子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心中冷笑：笑吧笑吧，你们的好日子没几天了！
戴权的回信，着实让他惊喜。有了北镇抚司的帮助和那份名单，他又有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他不仅要这些对他冷嘲热讽的皇子的性命，还要尝试一下弄死乾小四，矫诏杀了在漠北的永琰，扶持一个小鞑子，将鞑子的朝廷掌握在手中，
借助女真鞑子的力量打回京城，夺下奉天殿那把椅子，最后再将女真鞑子全部挫骨扬灰，以解心头之恨！
这时，乾小四取出一沓写好的“福”字，朗声说道：“这些‘福’字都是朕亲笔书写，赏赐给你们了，你们也沾沾朕的福气......康王，这张是你的。”
康王接过一看，真丑！
......................
乾小四说的不错，现在轮到修国公侯孝康等人着急了。
大雪纷纷扬扬。
中军帐内，京营节度使、修国公侯孝康坐在当中的矮几前。
谢鲸和他手下的将官们坐在左侧的一排矮几前。
王子腾和京营的一些将官坐在右侧的一排矮几前。
王子腾早已不是谢鲸的副将了，先有王礼战死西山，紧接着王子腾又打了一场胜仗，永兴帝着升他为五军营总兵，辅佐侯孝康指挥作战。
兜兜转转，王子腾又回到了京营。只是身份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个京营节度使，一个总兵，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天壤之别。
几大盆明火熊熊地燃着，帐外的风声和帐内的燥热使得每一个人都神似寒霜却满面潮红。
一片沉寂，空气好像都已凝固了。
王子腾按捺不住了，说道：“大帅，必须做出决断了......这么大的雪，阴山白道最少覆盖了尺余深的积雪，绥远城有再多的粮草军械也运不过来。趁着粮草还算充足，要么后撤到武川镇附近，要么主动出击，逼迫女真鞑子决战！”
话是这么说，但大家都明白，他们无法后撤。双方兵力相差不大，且女真人骑兵多，他们后撤，女真骑兵必定随后掩杀，那将是一场灾难。可现在的阿桂就是永定河里的王八，缩在龟壳里拒不出战，摆明了是要耗死他们。
谢鲸开骂了：“白莲教这群杂碎，不要让老子抓住给他们，否则一定将他们全部点天灯！”
众将官纷纷嚷了起来。
就在这时，柳湘莲气急败坏地闯了进来，大声说道：“大帅，不好了。福康安那个狗东西跑了！”
众人脸色都是一变，一齐望向侯孝康。
侯孝康开口了：“神机营火炮向前移动一千步，将阿桂的王八壳给我敲碎，撕开一道口子！”
众人都是一惊，火炮前移就意味着危险，一旦女真鞑子的骑兵倾巢出动，很可能让他们冲进火炮阵地，太危险了！
侯孝康接着说道：“黄昏后就挪，明天天亮之前，阵地就位，炮轰敌营，决一死战！”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过，“你们都觉得不可思议，阿桂就更不会想到了。
明日一早，在阿桂吃饭的时候给他来个大惊喜......撕开口子后，三千营骑兵出动，谢鲸部骑兵紧随其后，不要去管阿桂的中军大营，直冲鞑子的马场，把他们的战马给我全部赶出去......趁他病要他命，五军营全军出击，阴山六镇的兵马策应，火铳手和弓弩手居中掩护，一举荡平女真鞑子。”
顿了顿，“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胜败在此一举。”
谢鲸，王子腾和众将官一齐站了起来，大声应道：“是！”
侯孝康：“好了，都回去准备吧。”
“是。”众人走了出去。
谢鲸走到门边停住了，略想了想，又走了回来，对侯孝康说道：“是不是留一部分兵马，防备福康安。那小子也不是个东西！”
顿了顿，“咱们也是他的敌人！”
侯孝康：“不用，榆林卫马上就要到了。”
谢鲸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第472章 有了白头发
天渐渐亮了，雪还没有停，纷纷扬扬的下着。
号角响起，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女真人的大营中逐渐热闹起来。
阿桂早已起来，这会儿一个人站在地图前，手擎着灯，眼映着光，在地图上到处扫视。
突然厚厚的门帘掀进来一阵寒风，永琰披着斗篷进来了。
阿桂的余光感觉到了，没有回头，却开口说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对面是汉人的精锐，不是福康安的草台班子。十五爷不要心急，那个位子注定是您的。”
永琰脸红了红，刚想开口。
阿桂接着说道：“放心，他们不敢后撤的。”
永琰：“昨儿回去后睡不着。我仔细琢磨了，若是他们留下一部份人迷惑咱们呢？侯孝康也是沙场宿将......还是去前面看看吧。”
听永琰这么一说，阿桂也犹豫了，思索了片刻，说道：“行吧。”，然后喊道：“来呀！”
一名戈什哈领班应声走了进来。
阿桂：“准备一下，我与十五爷去前营视察军情。”
那领班大声应道：“！”
对面，神机营的火炮已摆好，炮手们正在装填火药包和炮弹。
所有将士皆戎装贯甲，在风雪中列队待命。
大雪中，神机营总兵拿着一只单筒的千里镜望着前方的鞑子营寨。
他的手突然一抖，接着兴奋起来，他虽然不认识永琰，但他认识鞑子皇子的服饰，边上的老帮菜肯定就是阿桂了！
“开炮！”神机营总兵的声音都发颤了，“炮弹全部给我打出去，不要担心炸膛！”
传令官立刻大声吼道：“吹号角，打旗语，放炮！”
“呜呜”的号角立刻吹响了，传令兵也同时向炮手发出放炮的旗语。
一座座红衣大炮喷出了大团的火光，鞑子营寨里也立刻冒出了冲天的火光！
“打中了！打中了！”
神机营总兵激动得两眼闪光，故须微颤，仰天喊道：“老天爷终于开眼了！”说罢，对副将急忙说道：“你赶快去禀报大帅，我们可能炮毙了鞑子皇子永琰和主帅阿桂！”
副将先是一怔，接着大喜，飞也似的向后方奔去。
神机营总兵闭上了眼睛，听着连绵不绝的轰鸣声，他第一次觉得火炮声是如此的美妙......
千里之外的京城也飘起了雪花。
永兴帝也早已起来了，这会儿正在养心殿膳房吃早饭。
长长的膳桌上大大小小摆了几十碗各样菜肴。
永兴帝坐在上首，赵通站在他的旁边布菜，一边轻声说道：“这道燕窝锅烧鸭子是太后娘娘赐的，皇上尝尝......这个野味热锅也不错......”
永兴帝简单的尝了两口后，就放下了筷子，说道：“朕没什么胃口，盛半碗饭泡点汤吧。”
赵通急了：“皇上，您昨儿就没怎么进膳了！”
永兴帝：“这两日胃口不好。”
赵通犹豫了一下，说道：“还是请李院正来瞧瞧吧！”
永兴帝一拧眉毛：“朕身子好着呢。盛饭！”
赵通无声地叹了口气，“是。”答着盛了半碗饭，又舀了一勺汤泡上，递了过去。
永兴帝接过那碗汤泡饭，吃了起来。
赵通望着永兴帝，突然颤了一下，他的眼睛也直了！
永兴帝刚扒了一小口饭，忽然瞟见赵通的神情，诧道：“你怎么了？”
赵通这才回过神来，上前一步，将永兴帝挡在身后，接着对那些太监宫女说道：“这里用不着你们了，到殿门外候着吧。”
太监宫女们：“是。”答着退出了膳房。
永兴帝皱了皱眉，刚想开口。
赵通颤声道：“皇上，您有了白头发......”
永兴帝脑子轰的一声：“什么......你说什么？”
“白、白头发......”
赵通扑通跪下了，磕了个头：“今天皇上就是打死老奴，老奴也得说，那个丹药不能吃了......请李院正来瞧瞧吧......”
永兴帝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望向赵通：“替朕将白头发拔下来。”
赵通有些蒙了：“拔，拔下来......”
永兴帝：“拔下来。”
赵通：“可是......”
永兴帝望着他有些急了：“你想让别人知道吗？”
赵通反应过来了，连忙爬了起来，走到永昌帝身边：“皇上，您忍着点......哟，好几根呢......”
永兴帝：“全拔了。”
“是。”赵通将那几根白头发拔了下来，双手捧着送到永兴帝面前。
望着那几根白头发，永兴帝沉默了。
赵通心里一酸，泪水涌了出来，跪下说道：“皇上，您就让老奴去吧......您不替自己考虑，也要替祖宗的江山社稷考虑啊！还有太子爷......”说着，呜呜地哭了。
永兴帝回过神来，望着哭泣的赵通，目光里浮出了一丝凄凉：“朕也不想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