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蝌扑地跪下，连连叩头，颤声道：“谢国公爷天恩！”
李虎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堂姐的事你该听说了。咱们现在算是自家人，以后这些虚礼就免了。起来吧，起来说话......”
薛蝌又叩了个头，这才站起，他的两颊潮红，显然非常激动。
李虎：“去了勇卫营，你要替我盯着点，记录大军的粮草、军械和衣物等物资。如果情况允许，记录武状元、武榜眼、武探花和那些武进士在营中的一举一动。过几日，我给你找几个帮手。”
薛蝌躬身答道：“是。”
李虎突然想起：“哎，听说薛蟠和夏家姑娘的婚事定下来了......”
薛蝌笑回道：“是。吉日定在腊月，就是国公爷之前选定的日子。”
李虎：“哦？这么着急？”
薛蝌：“听说是大姐姐的意思。”
李虎点了点头，薛宝钗也是个八百个心眼子的人，从他和林黛玉的谈话中看出什么也正常。
想着，李虎又问道：“你呢？打算什么时候成亲？有没有心仪的姑娘......”
薛蝌一张脸腾地红了，支吾着答道：“家母病重，我哪有心思想这些事。还有琴儿，梅家虽说都死绝了，但当初闹得沸沸扬扬的，以后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虎笑了笑：“你母亲的病，我也曾请太医院的主治太医去诊脉，说是好好调养，会有起色的。至于宝琴，她年纪还小，不急的。你看贾家的几位姑娘，到现在也没议亲呢。”
薛蝌苦笑了笑，这能一样吗？！贾家姑娘是什么身份？宝琴又是什么身份？侯门公府的闺女不愁嫁！
哎，要不将邢岫烟介绍给他？
李虎略想了想，接着轻摇了摇头，现在的邢夫人还真不一定能瞧得上薛蝌。
“大帅。”王大牛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回来。
李虎：“进来。”
门帘一挑，王大牛大步走了进来，向薛蝌点了下头，对李虎说道：“刚传来的消息，和被下了北镇抚司诏狱......”
李虎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王大牛：“不清楚。只听说是奉了皇帝的口谕......女真使团其他人也都被抓去了禁军大牢。”
皇帝这是又抽的哪门子疯啊？！这几年，大顺和女真的关系时好时坏，却从没有抓过对方的使团啊！这是不打算留余地了？
李虎站起身，来回走了起来，心中盘算着：必须想个法子拉赵通下水，现在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皇帝身边的事，太危险了！
走着走着，李虎停住了脚步，望向王大牛和薛蝌：“你们说，我现在该不该去宫里打听消息？”
薛蝌把目光望向王大牛。
王大牛想了想，说道：“能让皇帝下旨抓人，还是北镇抚司的诏狱，一定是出了大事......满朝都知道大帅与和在辽东做生意......还是在家等消息吧，免得皇帝起疑心......”
李虎点了点头，又把目光转向薛蝌。
借着王大牛说话的工夫，薛蝌想好了说辞：“京城的事，我昨天听琴儿说了。王将军的担忧不无道理......不过，我看大帅还是进宫一趟，觐见皇上。
为什么呢？一是满朝都知道大帅与和的事情，这个时候不露面，人家会说大帅‘做贼心虚’；再说皇上，肯定是遇到大事了，正需要臣子排忧解难。内阁和六部九卿堂官都去了，就大帅不去，皇上会怎么想？”
顿了顿，“这件事，或许可以缓解大帅与皇上之间的关系。”
李虎赞许地点了点头，对王大牛说道：“准备马车，我要进宫。”
第459章 皇帝的决定
康王在盛京？还成了鞑子伪帝的女婿？！
随着赵通念完急递上的最后一个字，李虎、忠靖侯史鼎、内阁五位大学士和六部九卿的堂官都变了脸色！
难怪皇帝会下旨将和关进诏狱，就是傻子也能看出鞑子伪帝打的什么算盘。
站着人群中的贾雨村这时更是惊魂不定，冷汗直流。
诏狱是什么地方？那是无罪都能让你认罪的地方！和会不会攀咬他？
这一刻他真的后悔的要死，为什么收下那张汇票。倘若让北镇抚司的人搜出来，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再加上和的污蔑，他岂不是死定了！
想到这里，贾雨村的冷汗从额头流向面颊，他慌忙用袖口去擦额上脸上的汗珠。
突然，永兴帝一掌拍在御案上，把众人吓了一跳，贾雨村更是差一点就跪下了。
永兴帝一字一顿地说道：“朕决定了，对女真鞑子开战！”
此话一出，所有的人都震住了！
永兴帝眼中闪着光：“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阿贵率领的女真鞑子主力被修国公、谢鲸和王子腾的联军拖在了漠北，女真鞑子内部兵力空虚薄弱，盛京城不过数万兵马......只要攻破辽河防线，大军直捣盛京！”
顿了顿，“当年老奴能顶着风雪率领六万大军攻破明军辽河防线，朕相信人数更多，武器装备更精良的山海关兵马也能轻松攻破辽河防线，横扫辽河以东地区，攻破盛京城，一举收复失地！”
李虎微微一愣，立刻想起来了，皇帝说的是老奴在天启二年的正月攻破辽河防线，血洗辽河以西四十余堡，十余万辽东汉民被老奴驱赶到辽河以东屠杀，辽河上形成了红色的冰幕。
一片沉默。
永兴帝：“怎么了？”眼光向众人扫去。
内阁几位相互对视了一眼，太上皇与内阁、兵部早就拟好了用兵方略，先在漠北解决阿贵率领的女真鞑子主力，歼灭与福康安勾结的罗刹人，接着横扫漠南蒙古诸部，最后与山海关的兵马相互配合，一举收复失地。
以稳为主！
永兴帝忍不住了，点名问道：“镇国公，你是兵部尚书，你说说朕的方略怎么样？”
方略？这充其量是个大胆的想法。
牛继宗有些为难了，好一会儿才斟酌着说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兵部和户部一直都是在为漠北的大战做准备，辽东那边此时开战，似乎有些仓促......”
这是不支持自己？永兴帝脸上挂不住了：“山海关驻军兵强马壮，国库充盈，要钱有钱，要粮有粮......朕一道旨意，可以立刻从京畿抽调十余万人马支援山海关。”
李虎嘴角一抽，修国公率领京营去了关外，锐士营扩编一年多了，一直处于征战之中，就没有满员，到现在也只有一万七千余人，算上勇卫营一万余人，再加上蓟州镇的三万余人，哪来的十万大军？！
难不成人数不够，禁军来凑？京城还要不要了？
想到这里，李虎轻摇了摇头。
永兴帝把目光又对着史鼎：“忠靖侯，你是怎么看的？”
史鼎默了一下，答道：“我军前锋距离辽河足有两百余里，中间还隔着锦州城、大凌河防线和广宁城。另外，冬月马上就到了，辽东大雪纷飞，天寒地冻......臣以为这事还待从长计议。”
永兴帝脸色更不好看了，猛地将目光转向李虎：“李虎，你也这么认为吗？！”
艹，牛继宗和史鼎都是爵位尊称，怎么到老子这就直呼姓名了？！李虎呼了一口气，答道：“可以先拿下锦州城和大凌河防线，威逼鞑子伪帝交出康王。”
让老三回来做什么？回来给自己添堵？！永兴帝的脸色沉了下来，冷声道：“打都打了，还有什么好谈的。”
众人都是一惊，这是不想给康王留活路啊！
永兴帝一时回过味来，知道自己出言冒失，顿了顿，对首辅说道：“按鲁国公的意见给山海关总兵拟旨吧。”
李虎愣了一下，一句国粹差一点就骂出了口，这锅不能这么甩啊！
首辅犹豫了一下，说道：“阴山北麓云集了十数万大军，后勤压力已经不小了。倘若辽东再开战......”
永兴帝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朕已经看过了户部的存档......归化城、绥远城、大青山脚下，以及阴山六镇开垦的农田今年取得了丰收，再加上那么多的牛羊，就是朝廷不支援粮草，也能支撑大半年。
何况朝廷早已在归化、绥远二城囤积了五十余万石粮草和大量军械......对了，河套那边也囤积了大量的粮草，足以支撑修国公、谢鲸和王子腾的联军粮草供应。”
首辅还能说什么，只好答道：“是。”
李虎心中一叹，当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永昌帝攒了好几年的家当，就被他这么一把梭哈了。
永兴帝脸上又有了笑容：“打赢了这一仗，朕自会重重地赏赐你们！”
首辅领衔回答了一声：“是。”
永昌帝：“哦对了，朕只是下旨将和关进了诏狱，并没有对他用刑。”说完，瞟了一眼李虎。
这一眼直接给李虎整破防，艹，你怀疑老子私通女真鞑子？
赵通接言了：“北镇抚司诏狱并非只有地下牢房，里面还有关押罪名未定待审官员的小院。按规矩，和是要下牢房的......”
说着，望了李虎一眼，这才接着说道：“不过，和怎说也是朝廷承认的使臣，便将他关在了院子里，辽东战事结束后再议罪。”
众人明白，皇帝是看在李虎的面上法外开恩。
李虎眉一挑，这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贾雨村长舒了一口气，在心中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又想起了那张汇票，这种汇票李氏钱庄有存根，不能去兑换。那就吃点亏，去黑市，将那张汇票兑给别人。
永兴帝：“都下去忙差事吧。”
众人齐声答道：“是。”
等脚步声走远了，永兴帝又对赵通说道：“给山海关总兵去一道密旨。告诉他，拿下辽河防线，朕赐他一等公爵。”
赵通一凛：“皇上......”
永兴帝手一抬：“女真鞑子的主力几乎都集中在大凌河一线，拿下大凌河防线，就是消灭了辽河以西的女真鞑子主力......错过这个机会就没有了。”
赵通默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要不，再从蓟州镇调一些骑兵过去......”
永兴帝略想了想：“好，将蓟州镇所有骑兵都调给山海关总兵。”
赵通：“是。”
永昌帝站了起来，踱到窗边望着窗外那片天空，自言自语地：“拿下辽河防线，看谁还敢质疑朕......”
第460章 祭天大典，捷报，有备无患
俗话说，冬至大如年。既然大如年，自然就如过年一样，举行祭祀、贺冬拜节等，按制还要放假一天。
不过放假之前，文武百官还要陪着皇帝去正阳门外东侧的天坛祭天。
北风呼啸中夹着庄严肃穆的雅乐。
祭天是个体力活，天气又这么冷，所有官员都在为永兴帝担心，不知道他能不能完成祭天大典！
南安郡王在南疆领兵，水溶成了叛逆，东平郡王、西宁郡王又老又病，不能前来。
齐国公、治国公、缮国公死了，修国公侯孝康在漠北与阿贵拼命，宁国公府、荣国公府和理国公府承爵人都降了爵位，李虎便和镇国公牛继宗，以及三王世子一起站在了勋贵队列的最前方。
若是平日，这是天大的荣耀，此刻却成了煎熬。
扑面便是寒风，李虎拽紧了胸襟，又搓着手哈了口气，目光紧盯着顶着寒风在祭坛上行终献礼的皇帝，他的眼中闪出光来，皇帝绝对吃了丹药。
李虎早就从王太医那里拿到了那张丹方，他让人拿着丹方去南方寻访了一些精通炼丹之术的老道士。那些老道士说，此丹方制成的丹药无毒，不仅能使人精神焕发，身体状况也能有所改进，但这都是在透支身体的潜能，长期服用此丹药，身体会被逐渐掏空。
永兴帝身子本就不好，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掏成棺材瓤子。
南安郡王没安好心啊！
想到这里，李虎余光瞟了一眼南安郡王世子，这小王八蛋最近和王仁交往得火热，两人好得只差穿一条裤子了，经常去教坊司喝花酒。若非教坊司不许过夜，估计俩人能一起滚床单。
这小王八蛋似乎是察觉了什么，十几天了，那些人就如同消失了一般。
既然找不到，那就不找了，直接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现在这种形势下，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一丝寒光在李虎眼中闪过，他又把注意力放在了永兴帝的身上。
永兴帝正在行三跪九拜礼，送帝神。接下来就是最后一道流程，望燎。就是将祭品送燎炉焚烧，皇帝至望燎位，观看焚烧祭品，然后启驾回宫，大典正式结束。